當代視覺傳播語境下電影中國家形象的構建研究

徐君妍

（南京藝術學院 傳媒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3）

隨著數(shù)字化媒體、互聯(lián)網(wǎng)和大數(shù)據(jù)等高新技術的快速發(fā)展，我們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視覺文化時代。步入視覺文化時代后，建構和傳播國家形象成為了當代影視藝術界的新使命。隨著全球化的不斷深入，在地域和文化兩個方面，作為文化商品的電影逐漸成為了塑造和傳播國家形象最重要的媒介之一。而電影中的視覺傳播機制對于國家形象的建構也愈加重要。

一、視覺影像傳播中的國家形象

（一）好萊塢：美國“國家形象”的傳播者

所謂國家形象是指能夠呈現(xiàn)出該國的國別特征并能夠與該國內在的物質要素、精神要素、制度要素相對應的、憑借其可以引發(fā)關于一國的整體想象的、以人、事、景、物為外在表現(xiàn)形態(tài)并有著一定系列與序列的具象符號。電影作品通過視覺文化傳播，輸出價值觀，使受眾認同國家形象。電影作品是全球受眾了解某個國家及認知該民族文化的窗口，傳播積極正面的國家形象往往能使大眾認可該民族和國家，也可以激發(fā)很多海外年輕受眾對該民族文化的向往。有著“世界電影夢工廠”之稱的好萊塢長期以來一直受到全球觀眾的熱烈追捧。在輸出影視作品的同時，好萊塢也不斷向海內外受眾傳播美國的霸權主義理念及意識形態(tài)，建構美國自身的國家形象。

隨著全球化進程加快，人類面臨的共同問題日益凸顯。這些問題大都尖銳而棘手。好萊塢巧借客觀現(xiàn)實題材，攪亂世界格局，營造恐慌氛圍，美化美軍、美國政府，從而美化美國的“國家形象”。在著名的“9·11 恐怖襲擊事件”之后，好萊塢很快便抓住這次機會拍攝了不少反恐片。影片《世貿中心》《國土安全》都體現(xiàn)了美國有如“世界警察”般的國家形象。好萊塢打著“反恐”的旗號，向海內外受眾傳播美國的軍事霸權理念，其觸角已伸向世界各國，野心可見一斑。

好萊塢密切關注海內外時事，比如海嘯、地震、火山爆發(fā)等自然災害，非典、埃博拉病毒以及新冠肺炎疫情等。他們通過挖掘人性中對天災人禍的恐懼，展現(xiàn)大部分人類群體對現(xiàn)狀的擔憂與害怕。在好萊塢影史中，個人英雄主義一直是一大特色。好萊塢大部分末日災難片都在塑造擁有超能力的美國英雄們。他們拯救世界，救人類于水火之中的偉大形象常常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好萊塢在這些影片中精心打造的虛構場景可以使觀眾獲得極強的歸屬感及安全感，從而塑造出世界拯救者——美利堅合眾國的形象，同時也向全球觀眾傳遞其霸權主義的思想。好萊塢利用人類的災難故事，把幻想現(xiàn)實化，把現(xiàn)實幻想化，構建出虛擬的銀幕現(xiàn)實。影片中傳播的美國形象是被過度美化的，其目的是向海內外受眾傳達美國優(yōu)先的觀念，其妄圖將“美國夢”變?yōu)椤笆澜鐗簟?。好萊塢將美國文化包裝成普世性的標準，不斷瓦解與重塑“他者”的價值觀，從而實現(xiàn)其全球“美國化”的野心。

（二）敘事表象與深層編碼：新概念印度電影傳播國家形象的策略

印度電影又名寶萊塢電影，自誕生以來便十分注重歌舞元素在電影中的運用。歌舞元素是寶萊塢電影中的一大亮點，其憑借獨特的敘事藝術為印度電影增色不少。進入21 世紀，隨著印度國內城市化進程加快及印度人民生活質量的提升，寶萊塢電影觀影人群中，中產(chǎn)階級占票房的半壁江山。為開拓海外市場，打破瓶頸，寶萊塢電影因時而動，全面革新創(chuàng)作觀念、運作方式和傳播戰(zhàn)略，新概念印度電影便由此誕生。

印度新概念電影將傳統(tǒng)文化元素轉化為視聽符號，融合了歌舞等多種藝術形式，其獨特的敘事風格為不同文化受眾帶來一種全新的視野，從而大大提升了其在國際電影市場的影響力與知名度。世界電影發(fā)展史證明，優(yōu)秀的電影作品應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好的影片可以提升民族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對塑造和傳播國家形象起積極作用。印度新概念電影掌握了這一規(guī)律，才使印度電影在國際市場尤其是亞洲市場的名氣大增。

新概念印度電影跨文化傳播的影響力有了很大提升，一方面是因為其將歐美流行電影元素融入獨特歌舞敘事藝術，給觀眾帶來了“動作外體驗”，從更深層次來看，這與其努力重構文化認同所帶來的“情感內體驗”密不可分。在敘事方式上，新概念印度電影對歌舞情節(jié)的處理有了很大改進。和過去的印度電影相比，新概念印度電影打破了傳統(tǒng)，除去了與故事情節(jié)本身無關的歌舞場景。新概念印度電影的歌舞情節(jié)是為了推動影片劇情發(fā)展而設定的，根據(jù)鏡頭、人物、造型等因素編造舞蹈動作，從而植入敘事鏡頭。電影里的動作設定、鏡頭拍攝和場景變化也更加注重劇情呈現(xiàn)的效果。新概念印度電影將人物的情感和敘事結構進行縫合，是一種和好萊塢傳統(tǒng)的西方敘事模式完全不同的電影編碼，也是屬于我們東方嶄新且獨有的電影編碼。這一嶄新的東方電影編碼使寶萊塢成功塑造其國家形象并將之傳播至全球各地。

（三）影像傳播中的中國形象

1.國產(chǎn)電影中構建失敗的自我形象

在全球化語境下，國產(chǎn)電影也背負著走出國門，傳播我國正面形象的新使命。在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電影也逐漸變得商業(yè)化，很多影片缺乏對當下社會現(xiàn)實的關注。市場傾向于同質化IP 電影，很多電影為博眼球，往往選用毫無演技的小鮮肉擔任主演，這導致很多觀眾審美疲勞。除此之外，一些影片甚至嚴重缺乏中華民族美學特色。因為以上種種原因，國產(chǎn)電影難以走出國門。陳凱歌導演的商業(yè)片《無極》采用魔幻元素結合武俠來拓展市場。這導致東方元素在電影中展現(xiàn)得不夠有張力。影片在國內的評分一度陷入新低，西方觀眾也很難看懂此片。這部電影自然無法塑造我國的良好形象。此片云集了當時最火的演員且投資巨大，但是沒有打磨好故事情節(jié)，也沒有運用好中國傳統(tǒng)元素。由此可見，電影應該注重強化民族性，這樣才能為中國國家形象的構建與傳播作出貢獻。

2.國產(chǎn)電影中構建成功的自我形象

近年來，國產(chǎn)電影出現(xiàn)了幾部佳作，例如《中國機長》《攀登者》。這兩部影片都成功塑造且傳播了我國的國家形象。電影《攀登者》匯集了章子怡、吳京、張譯、胡歌等國內炙手可熱的演員，自上映以來，口碑和票房均取得了佳績。此片主要講述了中國登山隊先后兩次攀登世界之巔珠穆朗瑪峰，且最后成功登頂?shù)墓适隆Ｔ撈木幾哉鎸崥v史事件，將充滿差異化和爭議性的當代歷史融于新中國故事中，喚醒了大眾的民族自豪感與自信心，成功構建與傳播了國家形象。

3.國產(chǎn)電影中被客體化的中國形象

在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凝視中，經(jīng)常遇到西方對于東方客體化的、具有東方主義意味的凝視。這是一種“帝國范式”的凝視：影像的生產(chǎn)者對西方帝國主義采取認同的目標和心態(tài)，站在西方中心主義的視角上審視中國，將之作為鏡頭攝錄的客體。在張藝謀導演的電影《金陵十三釵》中，被設定成凝視目光發(fā)出者的美國入殮師約翰，在電影中體現(xiàn)了當時洋人極度的優(yōu)越感。電影中由演員倪妮飾演的玉墨等13 個風塵妓女成了被凝視的客體。這13 人為了阻擋日本士兵侵犯幾個女大學生，不得不委身于他們。她們用這種方式救出了女大學生。而在電影中，這一切竟離不開美國人約翰的庇護與幫助。十三釵獻出了自己的肉體從而獲得了當時象征文明的洋人們的認可——體現(xiàn)了當時我國走向現(xiàn)代化之路的艱難與痛苦。電影里中國的形象被完全客體化。

4.好萊塢電影里中國形象的嬗變

完整的國家形象包括自我形象，也包括“他者形象”，確切地說是由自我與他者的關系構成的，既包括對自我的認知也包含與他者的參照。

自20 世紀20 年代以來，好萊塢一共拍攝了十多部以“傅滿洲”為原型的影片。傅滿洲這個具有撒旦形象的邪惡人物的誕生表現(xiàn)出西方人對中國的憎惡，也折射出好萊塢極其想要妖魔化中國的心理。

20 世紀70 年代，功夫之王李小龍的形象躍入美國觀眾眼中，好萊塢又很快構建出一種嶄新的中國形象。由李小龍主演的電影《龍爭虎斗》在北美上映后很快便受到了觀眾們的熱烈追捧。許多美國人被電影中李小龍精彩絕倫的打斗場面所折服，很快就陷入學習中國功夫的熱潮。此時，呈現(xiàn)在美國人面前的中國形象不再是殘忍卑鄙、冷酷無情的“傅滿洲”形象。李小龍在電影中的完美表演展現(xiàn)出我們黃種人俠肝義膽的正面形象，成功逆轉了美國人對我國的意識形態(tài)偏見。而李小龍在電影中表現(xiàn)出的這種不畏艱苦的戰(zhàn)斗精神甚至一度讓很多美國青少年為之嘆服。

進入21 世紀，隨著我國綜合實力不斷提升，好萊塢逐漸將目光投向了東方，越來越多的中國元素融合到好萊塢電影中。而這些好萊塢電影中的中國形象基本都是正面的。在好萊塢科幻大片《地心引力》中女宇航員Ryan 最后是憑借著中國航天力量才能平安地回到地球。在科幻電影《火星救援》里中國也大公無私地伸出援手。在好萊塢影片《2012》中甚至出現(xiàn)了“幸虧這個任務交給了中國”等贊揚我國的臺詞。這些電影的上映展現(xiàn)出好萊塢打破了以往丑化華人形象的模式，改變了對我國以前的偏見。

雖然這幾年的好萊塢電影中的中國形象以正面呈現(xiàn)居多，但依舊有“西方化”“他者化”的現(xiàn)象出現(xiàn)。這表明美國對中國的誤解并沒有徹底根除，也表明美國并未了解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只有建立起平等的對話模式和新型的文化交流秩序，好萊塢電影才能正確構建出中國的國家形象。

二、在當代視覺傳播語境下電影圈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形象的策略分析

在當代視覺傳播語境下，電影圈應該如何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形象？本文認為應從以下三點回答：

第一，要建立一個在當代視覺傳播過程中立足于我國實際的凝視機制，應該將我國自身的民族特色文化與現(xiàn)代視覺機制相協(xié)調，構建自身的觀看之道，重新建立電影話語秩序。

第二，應擴大受眾群體，將我國特有的中國夢在視覺傳播中展現(xiàn)給我國社會中的每個人。好萊塢精英式的生活方式、消費主義的觀看之道并不適合我國電影圈。

第三，電影圈亟須進行自我改革。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講好中國故事，構建及傳播我國國家形象，使我國電影走出國門，走向全世界。目前，國內電影在資本的裹挾下一度出現(xiàn)了開倒車的行為，影片質量與十年前相比出現(xiàn)了嚴重倒退。國產(chǎn)電影雖偶有佳作出現(xiàn)，但曾經(jīng)特色鮮明的國產(chǎn)電影已被娛樂化和個人化的商業(yè)風格電影所替代。不少導演往往不能準確處理現(xiàn)實生活的邏輯、故事情節(jié)的邏輯、人物的性格邏輯以及這三種邏輯之間的關系，從而導致整個電影的敘事邏輯不自然流暢。電影圈在當今的浮躁環(huán)境下難以孕育出真正優(yōu)秀的電影藝術作品。這種劣幣驅逐良幣的現(xiàn)狀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只有回歸電影創(chuàng)作的初衷，豐富影片的精神內涵，才是當下電影圈需要思考的問題。

三、結語

隨著中國綜合國力不斷提升，構建和傳播國家形象成了展現(xiàn)我國文化軟實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確構建國家形象涉及到國家的綜合實力與國威，具有重大政治意義與時代作用。在當代視覺傳播語境下，通過優(yōu)秀的影視作品塑造與傳播中國形象是影視工作者的使命。這是電影界在今后的藝術實踐過程中必須高度重視和探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