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果園·菜園

梁飛龍

去年在老屋前圍起個小院子，很高興地購種了多棵不同種類的花木果苗。為此，還費了不少心思，可一想到什么時候滿園花團(tuán)錦簇，爭奇斗艷，便癡癡向往充滿期待：欣賞芍藥花的艷麗，喜歡梔子花的純潔，沉醉含笑的含蓄，迷戀玫瑰的多情，贊嘆三色堇的嫵媚，驚訝千日紅的執(zhí)著……而最念念不忘的是種上幾株藤蘿，這一份情愫，是從欣賞女作家宗璞先生的《紫藤蘿瀑布》開始產(chǎn)生的。不是迷戀繽紛繁華，也非羨慕珠光寶氣，而是欣賞她的蓬勃她的頑強(qiáng)她的無限生機(jī)。

因當(dāng)?shù)夭]有藤蘿種苗，我特意從網(wǎng)上訂購了幾株，種在圍墻邊，還安裝了個花架，等待藤蘿生發(fā)、纏繞，織一面綠幕，也許明年，或后年，藤蘿花開，流成花瀑，在氤氳的春日，搬來凳子，擺上一桌，泡一壺清茶，讓茶香與花香糅合，品東風(fēng)之清潤，凝看滿樹花朵的相互打鬧、挑逗、依偎、相擁……哦，何幸如之！當(dāng)真醉了一春，醉了一生……

妻子也賣力地幫忙澆水、施肥。幾乎每天都在下班時間抽空回去一趟，看看花籽是否出芽，種苗的長勢如何。發(fā)現(xiàn)鉆出一點嫩綠，便莫名激動，看到抽出一條柔枝，更欣喜若狂。等待的美麗啊，那是性急的人們所無法體會得到的。

妻見花木未長成，也還有些空地，便種上些瓜菜。我有點不贊同，但妻說：“在空地上種菜，又影響不了花木，反正每天都要回來澆水，又可收獲無污染的綠色食品呢，何樂而不為。”

好吧，你既執(zhí)意，我又何必掃興。

青菜倒是收成快，不過一個月，妻便喜滋滋地讓一家人享受到她的勞動成果了。我拍了這些長勢喜人的蔬菜圖片，分享到朋友圈里吐槽：“花園被吾妻變成菜園了?！?/p>

后來，妻又種上棵南瓜，瓜藤瘋長，很快鋪了大半個園子，有的藤蔓纏上了花木，我怕壓壞了花花草草，要截斷這段瓜藤，妻說：“別動，看看，上面長著小瓜呢?！蔽抑缓眯⌒牡亟忾_瓜藤卷絲（實在解不開的便將卷絲掐斷），把瓜藤移遠(yuǎn)，改變其走向，避開種下的花苗。忍不住抱怨：“好端端的花園，被你搞得一塌糊涂了。阿花呀阿花，你好可憐?！逼奁仓?，給了我一個白眼：“咋啦？我阿瓜阿菜怎么又比不上你的阿花了？沒有物質(zhì)，你邊喝西北風(fēng)邊談精神享受？”我一下無言以對。

好不容易南瓜收成了，我狠狠地鋤掉了瓜藤，曬了兩天后，把枯藤小心清除出園子，病懨懨的花苗享受了一段時間的陽光恩澤，終于恢復(fù)了生氣。

妻也有點不好意思，道：“經(jīng)驗不足，以后不種瓜，只種蔬菜了，蔬菜沒這么霸道?！?/p>

我無奈圈出我的文明領(lǐng)域：“嗯，不能侵蝕我的精神領(lǐng)地，好嗎？”

妻笑著點頭：“其實，我也喜歡花呢，待來年藤蘿花開，我摘來花瓣，炒上一碟，與你分享可好？”

我差點暈倒！

妻哈哈大笑：“你看你，緊張得好像我要毀掉你的精神領(lǐng)地似的，不逗你了，花開時節(jié)，記得吟一句人比花嬌哦，我今生來世的詩人?！?/p>

爾后，與妻相視一笑，心再次沉浸入花開滿園碩果飄香的畫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