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人物綽號在楊、霍兩譯本中的英譯策略分析

【摘要】中國古典文學名著《紅樓夢》人物眾多，不少人物都有自己的綽號，有的人物還擁有不止一個綽號。本文對楊、霍兩個《紅樓夢》英文全譯本中人物綽號的英譯策略進行了分析，探討紅樓人物綽號翻譯的困難和有效手段。無論是直譯、部分直譯部分不譯、意譯還是改寫，都要在盡可能忠實原文內(nèi)容和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以及盡可能滿足目標語讀者語言表達和思維習慣的前提下進行。好的綽號翻譯一定是譯者在準確理解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的同時，憑借練達的翻譯功底和技能靈活地創(chuàng)造性地對原著中人物形象的成功再現(xiàn)。

【關(guān)鍵詞】《紅樓夢》;人物綽號;英譯策略

【作者簡介】李曉紅（1977-），女，漢族，山東萊州人，蘭州工商學院外語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學。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9年甘肅省高等學校創(chuàng)新能力提升項目“《紅樓夢》中小人物姓名文化內(nèi)涵在楊、霍譯本中的翻譯研究”（項目編號：2019A-173）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一、引言

作為我國四大名著之一的《紅樓夢》描寫了以賈氏家族為代表的四大家族的興衰，揭示了封建婚姻道德、文化教育的墮落與腐朽，是一部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都t樓夢》中人物眾多，人物姓名都大有深意。此外，曹雪芹在小說中還為很多人物起了綽號。同人物姓名一樣，綽號在刻畫人物性格和形象方面起著重要的作用，蘊含深刻的傳統(tǒng)文化意蘊，其翻譯難度更甚于人物姓名翻譯。主要原因仍是文化差異導致的源語和目標語之間對應表達的缺失，以及譯者理解差異導致的誤譯或欠額翻譯。通過CNKI查詢發(fā)現(xiàn)，目前涉及紅樓人物綽號翻譯的專項研究較少，進一步研究還有很大的空間。

二、綽號的內(nèi)涵及其在小說中的功用

綽號也叫外號，并非新生事物，古已有之。綽號是除去本人正名、字、號以外的一種非正式稱謂語。通常由他人根據(jù)綽號受者的外貌特征、性格特點而創(chuàng)造。 從廣義上來說，綽號是人物外號、諢號、自號、雅號等識別和認同人物身份的稱呼的總和。 綽號可由他人命名或自己所起，又分善意綽號和侮辱性綽號兩類。無論屬于何種類型，綽號中都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容。小說中，綽號可以使小說中的人物更富個性化特征。一般而言，小說中人物的綽號有的暗示人物命運，有的介紹人物性格，有的為情節(jié)的發(fā)展埋下伏筆，還有的借此嬉笑怒罵，惡意嘲諷。

三、《紅樓夢》中人物綽號在楊、霍兩譯本中的英譯策略分析

同人物名稱一樣，《紅樓夢》中小說人物綽號數(shù)量眾多，且存在一人多個綽號的現(xiàn)象。其中，綽號最多的當屬賈寶玉。賈寶玉一人從第1回到第38回就出現(xiàn)了9個綽號，混世魔王、天魔星、銀樣镴槍頭、呆雁、遮天大王、無事忙、富貴閑人、絳洞花主到怡紅公子等綽號分別體現(xiàn)了不同人眼中不同時期不同視角下賈寶玉其人的性格特征、做事風格以及怪癖嗜好等。到目前為止，認可度最高的《紅樓夢》英文全譯本是霍克斯在1973年到1986年間陸續(xù)完成的五卷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譯本和楊憲益、戴乃迭1978年正式出版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譯本。由于楊、霍兩個譯本在人物綽號名翻譯過程出發(fā)點和側(cè)重點不同，采用的翻譯手段以及翻譯效果也不相同。

1.直譯與部分直譯部分不譯。直譯要求譯者在保證譯文可讀性的同時即保持原文內(nèi)容，又保持原文形式。研究發(fā)現(xiàn)楊、霍兩譯本中有不少人物綽號都采用直譯法翻譯。如賈寶玉的綽號“銀樣镴槍頭”被譯為“a lead spearhead that looks like silver”（楊）和“of silver spear the leaden counterfeit”（霍）;賈寶玉的綽號“呆雁”被譯為“a silly goose”（楊）和“a gawping goose”（霍）;林黛玉的綽號“促狹嘴”被譯為“sharp-tongued”（楊）和“sarcastic tongue”（霍）;賈探春的綽號“玫瑰花”被譯為“Rose”（楊）和“The Rose”（霍）;李紈的綽號“大菩薩”被譯為“Great Bodhisattva”（楊）和“Lady Gwanyin”（霍）;妙玉的綽號“檻外人”被譯為“The one outside the threshold”（楊）和“The Dweller Beyond the Threshold”（霍）等。

此外，由于中西方文化差異，兩譯本在處理個別綽號翻譯時采用了部分直譯部分不譯的策略，將沒有對應表達且不影響整體譯文效果的部分不譯，只對有對應表達的部分進行直譯。如夏金桂—河東獅被譯為“a fierce lioness”（楊）。河東獅的典故出自“河東獅吼”，是蘇軾用來形容其友人陳慥的夫人悍妒的樣子的，其中“河東”指今天的山西省，是陳慥夫人的家鄉(xiāng)。由于“河東”這一概念所涉及的背景信息細究起來會造成讀者理解負擔，且譯文足以傳達作者意圖，楊譯本采用了部分直譯部分不譯的翻譯策略。再看一例，邢德全的綽號“傻大舅”被譯為“Foolish Uncle”（楊）和“Uncle Dumbo”（霍）。很明顯，楊、霍兩譯本都采用了直譯“傻舅舅”的概念而不譯表示其排行的“大”字，譯文簡潔明了方便讀者理解。

2.意譯?！都t樓夢》中有不少人物綽號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和背景內(nèi)容，一味地直譯會導致“洋涇浜”式表達的出現(xiàn)，這時就需要使用“意譯”手段。意譯指在忠實原文內(nèi)容，著意傳達原文深層意思的前提下，擺脫原文表現(xiàn)形式的束縛，使譯文更符合目標語表達習慣的翻譯手段。例如在翻譯芳官的綽號“狐貍精，狐媚子”時，兩譯文均未使用與“fox”（狐貍）相關(guān)的詞匯，楊為“vamp”，意指“以色相勾引并敲詐男子的蕩婦”;霍譯為“A little man-eater”，意指“會將男人吃掉的小食人精”。細品之下，楊譯流露的更多的是女性視角的憎恨，而霍譯文更像是男性視角的寵溺。究其差異，應是譯者對原文有不同理解的緣故。再看幾例，在翻譯賈迎春的綽號“二木頭”時兩譯文均未使用與“wood”（木頭）相關(guān)的詞匯，而將其譯為“Dumbbell”（楊）意指“笨蛋”和“Miss Doddyblock”（霍）意指“愚笨不開竅的人”。林黛玉的綽號“美人燈”，楊譯為“a lovely paper lantern”，字面意思為“可愛的紙燈”，意指“中看不中用的美人”;霍譯為“a beautiful picture-lantern”，字面意思亦為“漂亮的紙燈”，意指“外貌秀美身體羸弱的女子”。從以上各例不難看出，意譯的實現(xiàn)涉及譯者完成對源語內(nèi)容的理解之后再根據(jù)目標語的語言表達特點將其轉(zhuǎn)換的過程，好的意譯形近目標語神似源語，不會給讀者理解造成額外負擔。

3.改寫。改寫與意譯相似但又有不同。意譯涉及對原文內(nèi)容較為精準的復現(xiàn)，而改寫的過程中譯者會對源語內(nèi)容在一定程度上進行重新闡釋和變動，拋棄原有的讀者難以理解的文化內(nèi)涵而選用目標語中讀者相對熟悉的相關(guān)表達。例如在處理賈寶玉的綽號“富貴閑人”時，楊譯本直譯為“The Rich and Noble Idler”，意為“一個無所事事的有錢的貴族”，此譯文看似符合作者意圖卻不符合目標語讀者的表達和思維習慣。在英語文化中，一個貴族，特別是有錢的貴族，是不可能與無所事事之徒有任何內(nèi)在聯(lián)系的。因此霍譯本拋棄了這一矛盾沖突，將其改譯為“Lucky Lounger”，意為“一個幸運的游手好閑之人”。這一理解符合小說中的人物定位，易于讀者理解。再看一例，在處理賈寶玉的綽號“怡紅公子”時，楊譯本采用意譯+直譯將其譯為“The Happy Red Prince”（一名快樂的紅王子）。雖然楊譯本解釋了“怡紅快綠”意指滿院芭蕉海棠使人心曠神怡，心情愉快，但“紅王子”的說法著實令人費解。因此霍譯本避開了這個難題，從“怡紅公子”意指“怡紅院”的主人賈寶玉其人的人物特點著手分析，將其譯為“Green Boy”，意指“一個初出茅廬，青澀的小伙子”。兩相比較，譯文“Green Boy”的可接受和理解性更高，更符合目標語讀者表達習慣。

四、結(jié)語

《紅樓夢》中人物綽號承載著復雜的隱含內(nèi)容和文化內(nèi)涵，其翻譯難度更甚于人名翻譯。無論是直譯、部分直譯部分不譯、意譯還是改寫，都要在盡可能忠實原文內(nèi)容和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以及盡可能滿足目標語讀者語言表達和思維習慣的前提下進行。好的綽號翻譯一定是譯者在準確理解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的同時，憑借練達的翻譯功底和技能靈活的創(chuàng)造性的對原著中人物形象的成功再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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