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天空的人》中的意象化敘事

意象是指客觀物象經(jīng)過藝術創(chuàng)作主體特有的情感體驗活動而創(chuàng)作出來的一種藝術形象，是英國當代作家艾瑪對文學世界的審美話語方式，即主觀之“象”與客觀之“意”的結合。在《追逐天空的人》中，艾瑪涉及的意象是從喜鵲之眼觀察到的。在“意象”的“意”上，艾瑪進行了三種層次上的處理：第一層是作為“兒童”的喜鵲，眼光中單純的、原始的“意”;第二層是作者想要通過原始的“意”而暗示的“意”;第三層是讀者在兒童眼中之“意”和艾瑪所延伸之“意”兩者交融的基礎上所形成的一種復合審美之“意”?？梢钥闯?，這其中之“意”其實并非喜鵲所觀之“意”，而是艾瑪想要借這種“意”所表達的具有象征意味的“意”。這種巧妙的結合，使得讀者通過喜鵲去觀照這些兒童難以理解的意象成為可能，并且在小說中形成了喜鵲眼中之“象”與作者所言之“象”的強烈對比，給讀者帶來更多的審美快感，也更加凸顯了意象背后作者解構宏觀歷史意義的文章主題。本文通過剖析艾瑪?shù)摹蹲分鹛炜盏娜恕分械拿忠庀?、人物意象和環(huán)境意象在文本中的呈現(xiàn)，探討其在人物塑造和貫穿敘事情節(jié)中的作用。

一、意象化名字

“塑造人物有多種方法，最簡單的一種是給人物命名，每一個‘稱呼都可以使人物變得生動活潑、栩栩如生和富于個性，有的給人物起綽號，有的根據(jù)人物的性格特征命名，有的根據(jù)人物外貌或生理特點等命名?！痹谟⒚牢膶W中，運用名字刻畫人物性格命運的作品數(shù)不勝數(shù)。在《追逐天空的人》中，艾瑪也運用了這種手法去刻畫人物以及涉及的動物。

首先，主人公喜鵲的名字Magpie，從名字上大致可以猜測出其形象和性格特征。幼鳥的Magpie在形態(tài)上與雌鳥相似，但原本在成年雌鳥身上黑色的部分，幼鳥則呈褐色或黑褐色，艾瑪將主人公取名為Magpie，表明她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孩。對于喜鵲的形象，艾瑪這樣描述：“一個膚色比大多數(shù)人都深的女孩?！绷硗?，在西方國家中，喜鵲的聲音類似于“男中音”，聽起來是一種比較低沉的“嚓嚓”聲，不卑不亢，不喜不憂，因此，西方人將Magpie引申為嘮嘮叨叨、愛說話的人。由此可以大致推斷出主人公喜鵲在當時社會中是不討喜的，是一個愛說話的女性兒童形象，符合兒童嘰嘰喳喳的性格特征。同時，喜鵲也是一種適應能力比較強的鳥類，暗示主人公雖然不受歡迎，但其具備與周遭環(huán)境周旋的能力。

其次，艾瑪將皮埃爾的寵物鴨子取名為伏爾泰，與博學多識且才華橫溢的啟蒙思想家伏爾泰同名。皮埃爾出生在一個富裕的新興資產(chǎn)階級家庭，暗示著伏爾泰的“自然權利說”思想已經(jīng)潛移默化地影響著皮埃爾一家，以及千千萬萬個和皮埃爾一樣的新興資產(chǎn)階級家庭。這不僅符合當時法國大革命前夕民主思想深入人心的歷史事實，而且也從一定程度上為之后底層人民喜鵲進入蒙戈費埃家且最后成為合法養(yǎng)女的情節(jié)奠定了基礎。

最后，蒙戈費埃家圈養(yǎng)的綿羊，艾瑪將其取名為亞斯洛特。眾所周知，綿羊性情溫順、膽小，而亞斯洛特原本是亞瑟傳奇里亞瑟王領導的圓桌騎士中的傳奇人物，他勇敢強大且樂于助人，是亞瑟王最偉大的圓桌騎士之一，兩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在《亞瑟王之死》中，亞斯洛特差一點因為他和王后格尼微爾的不正當愛情從“英雄”成為“圣人”，這也成為他命運的轉(zhuǎn)折點。而在小說中，綿羊亞斯洛特差一點就成為蒙戈費埃太太的“口中之物”，因為喜鵲不忍它被殺害，便提議將其送給剛失去寵物的王后，逃過一死。死里逃生的綿羊亞斯洛特雖沒有受到王后重視，但也保持干凈潔白，與普通綿羊看起來終歸不一樣，最終見證了歷史性的一刻——乘坐熱氣球升空，成為“英雄”。

二、意象化人物

艾瑪不僅善于傳統(tǒng)敘事意義上的人物刻畫，講究人物形象的豐滿，追求人物性格的豐富，而且還勾畫出了一位特殊的人物形象——德拉克洛瓦夫人。在《追逐天空的人》中，從故事的表層意義上看是以喜鵲為主線，訴說著她經(jīng)過重重阻撓，最終成功成為乘坐熱氣球的“升空第一人”，透露出艾瑪女性意識的成熟，新時代女性獨立自主、不卑不亢的性格體現(xiàn)在喜鵲身上。但故事隱含著一條暗線，艾瑪以德拉克洛瓦夫人這一意象化的人物為主，體現(xiàn)了法國工業(yè)革命前期女性意識覺醒的曲折過程。

作為富商家的女兒，德拉克洛瓦夫人聰明伶俐，不輕易服輸，對熱氣球發(fā)明情有獨鐘，但天不遂人愿，外人眼中慈悲的父親親手毀掉了她的夢想，甚至將她的夢想扼殺于搖籃，不給一絲機會。執(zhí)拗的德拉克洛瓦夫人無奈選擇遠嫁他鄉(xiāng)，但依然沒有放棄熱氣球，試圖從家里將設計圖紙偷出來，且百般阻止其兄長繼續(xù)研究熱氣球，最終成為階下囚。德拉克洛瓦夫人的精神空白被渲染到了極致，她從物質(zhì)的牢籠中逃到了精神牢籠，這一意象化的女性形象體現(xiàn)了工業(yè)革命前期女性意識覺醒的艱難，不可避免地受到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微不足道的。在家庭的冷漠與壓抑中，德拉克洛瓦夫人沒能萌生出高尚的價值追求，反而使自己對別人的成就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不快。因此，當她得知親兄弟的熱氣球模型即將試驗飛行成功時，她內(nèi)心的不快、精神的空虛促使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想靠自己阻止試驗。艾瑪通過這一意象化人物，表現(xiàn)出了女性對自己命運的掌握能力的局限性。

三、意象化環(huán)境

《追逐天空的人》中有大量的環(huán)境描寫，融入了作家艾瑪豐富的情感體驗和主觀情緒，形成了一種意象化環(huán)境，傳遞人物的心聲，營造出了小說中人物命運、心理、情緒的特殊情境，從而為小說造勢。

小說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描繪“黑夜”，在開篇就有提及。在喜鵲第一次見德拉克洛瓦夫人后，準備前往目的地偷箱子時，“今天晚上很冷，星星冰冷明亮，天空暗如天鵝絨。不過晴朗的天空是一個好兆頭”，這是星星滿天的夜晚，以朦朧的夜色撩撥著人心，使喜鵲為了五個金幣騷動不安，在好兆頭的加持下精神煥發(fā)，信心大增。朦朧的月色喚醒了喜鵲勝利的希望。

當喜鵲偷箱子失敗，只留下一些圖紙，準備去見德拉克洛瓦夫人時，艾瑪又提及黑夜：“月亮是如此明亮，一切看起來都是銀色的……”這是凌晨四點的黑夜，蠱惑了喜鵲的“黑夜”，它早已蒙上了一層意象化的面紗，幻化成了一股神秘誘惑、催人覺醒的生命力量，夜晚終將退去，黎明也會到來。黑夜對于扒手身份的喜鵲來說，是一種具有特殊意義的空間，促使她激發(fā)內(nèi)心對生命、對自我、對情感的渴望與追逐。“夜晚”的蠱惑對于喜鵲來說是一種朦朧的希望，也是一種殘酷的掙扎。這種意象化的環(huán)境描寫在小說中是一個鮮明而獨特的存在，是一種符號化的書寫，隱喻了人物命運的

起伏變化。

四、結語

艾瑪在《追天空的人》中通過名字、人物及其環(huán)境的意象化描寫，使小說以一種含蓄的方式傳遞出作者對女性積極向上的希望，具有強烈的意義凝聚力，增強了小說的飽滿性和耐讀性。

（天津理工大學語言文化學院）

作者簡介：梁艷（1995-），女，山西呂梁人，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