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時雨
近幾年,飛盤運動在國內(nèi)流行起來,尤其受到年輕人的追捧熱愛,成為一項新潮運動。
然而14年前,當21歲的徐江軍第一次拿起飛盤時,飛盤文化在中國還幾乎為零。他飛盤14年,幾乎也是中國飛盤運動發(fā)展的14年。從徐江軍的飛盤故事中,你也許能夠看到這項運動的真正魅力。
這個故事,和飛盤有關,但不只和飛盤有關。
19世紀末,弗里斯比(Frisbee)一家開始做起了烘焙店的生意,他們家的餡餅非常好吃,家喻戶曉,耶魯大學就在這家店的附近。
有一天,耶魯?shù)膶W生想找點樂子,所以他們把裝餡餅的盤子拿來扔著玩,他們會大叫“Frisbee!”來讓其他人接住盤子,很快這種玩法就傳遍了美國各地的大學。
在美國西海岸有一個叫弗雷德·莫里森的人,設計了一款塑料玩具飛盤,并命名為“冥王星飛碟”。后來,這項小游戲慢慢成長為—項成熟的運動,并衍生出很多玩法。
你看,一項運動誕生時,更多只是為了娛樂,并沒有那么深刻遠大的意義。直到它遇見一個個生動的人,故事便發(fā)生了。
徐江軍,曾一個人用100天騎行歐洲14國,曾冬季重裝徒步穿越貝加爾湖,也曾69天劃獨木舟3730公里穿越美國密西西比河,實現(xiàn)中國人的首漂。他說,無論是人力環(huán)球,還是探險旅行,都是飛盤運動給予他的啟蒙。
2015年那個冬日,29歲的徐江軍決定騎單車穿越美國,一個飛盤裝進背包中,他將出發(fā)城市選在有“美國飛盤之都”之稱的西雅圖,終點最初并沒有確定。
騎行的路上,他和當年的飛盤啟蒙教練Dane取得了聯(lián)系,得知他正在美國東海岸的華盛頓特區(qū),便立刻決定把騎行穿越美國的終點站設在華盛頓特區(qū)他家。125天,6000多公里,這是那場騎行最好的終點。
“我想當面去感謝一下他,感謝他教我玩飛盤,讓我的人生軌跡從此發(fā)生了改變?!毙旖娬f。
許多年后,徐江軍偶爾還是會想到那個男孩。
一米四七的矮個子,弱不禁風,內(nèi)向沉默,學習成績不好,總是被班里其他男孩兒欺負,又不知如何反抗。
高二的化學課上,化學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他看向坐在第二排的男孩,但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來,小不點兒,你來回答?!弊阅且院螅蠹叶奸_始叫他“小不點兒”,被忽略與被嘲弄,殘忍地啃噬著一個孩子的自信和樂觀。
有一次語文老師布置寫作文,標題叫《我的夢想》,這個題目太簡單了,他的夢想就是長到一米七啊,這樣就可以不受其他男孩子欺負了。
那個“小不點兒”,就是徐江軍。
不是每個“小不點兒”都能成長為“大哥”,但徐江軍做到了。當十余年后,他以人力環(huán)球旅行者、探險家的硬漢形象出現(xiàn)在國內(nèi)外各大媒體的鏡頭前時,還是會想到那年操場上扔出第一個飛盤的自己。
飛盤劃出的軌跡,成為點亮他人生的一道光。
正如籃球陪伴過許多男孩兒的成長,跑步曾治愈過許多人,運動賦予人的能量,只有參與者才知道。
那是2007年,他21歲,已經(jīng)是中國地質(zhì)大學(武漢)外語系大三的學生。大學3年,他幾乎還是那樣,呆板少言,恐懼社交。但外教Dane Robbins帶著飛盤走進了他大學的末尾時光。
Dane來自美國,玩飛盤已經(jīng)很多年了。他經(jīng)常在課余分享一些飛盤內(nèi)容,但中國的學生們對這項運動毫無概念。
有一天,他說可以教同學們玩飛盤,于是,不大的操場上,幾乎聚集來了整個外語系同學。Dane拋出的飛盤,在空中畫出了一個美麗弧線,被另一個人接住,又再扔出?!昂喼碧崃?,我當時就完全著迷了!”徐江軍說。
同學們后來又跟著Dane玩了幾次,新鮮勁兒過去后,基本上就都散了。操場上最初的100余人,只剩下了徐江軍一個人。他開始跟著Dane學飛盤,Dane去北京打比賽時也會帶著他。
當深入接觸飛盤,除了多巴胺帶來的激情,他還感受到了這項運動的其他美好。
這是一個特別友好的圈子。在中國,飛盤是一項小眾運動,14年前更是如此。圈內(nèi)人彼此熟悉,“飛盤人”之間的身份認同感格外強烈,是足球、籃球沒法比的。
打一次比賽,徐江軍可以交到全國各地,甚至是全世界各地的朋友,他們來自于各所高校,或是各行各業(yè),同他們聊天、交流,了解他們的想法,可以很好地開拓自己思維。
飛盤是一項團隊運動,那個曾經(jīng)在集體中缺少存在感的男孩兒,會刻苦訓練,為了團隊榮耀而戰(zhàn)。因為飛盤,他接觸到不同的人,膽子慢慢變大,一個不愛走出家門的孩子,開始渴望跟隨飛盤走向更遠的地方,見更多有趣的人。
2007年,在徐江軍剛剛接觸飛盤那一年,第一屆中國飛盤公開賽在天津舉辦,一共4支參賽隊伍,基本以外國隊員為主。
那次比賽,是中國本土飛盤人的一次啟蒙,而在當時中國,基本上只有京津滬地區(qū)才會舉辦中國飛盤公開賽和上海公開賽,鮮有其他城市舉辦。
最初,在中國推廣飛盤,主要靠外國盤友,正如徐江軍是通過所在高校的外教得以接觸到飛盤。飛盤是受外國人影響很深的運動,所以大學生飛盤人群中有留學和國際交流經(jīng)驗者比例非常高。
外語專業(yè)的徐江軍,在外教Dane的引領下,成為第一代中國飛盤人。
2008年,Dane離開中國地質(zhì)大學(武漢),走之前,他將兩枚飛盤送給了徐江軍,那是他們一起去參加上海飛盤公開賽時Dane買的。
對于當時生活費只有300元的徐江軍,花200塊錢買來的飛盤,可以算是十分珍貴的禮物了。徐江軍覺得,如果不好好利用都有點對不起Dane。于是他開始教身邊同學玩飛盤。
“我覺得自己有非常大的責任將飛盤運動在我們學校發(fā)展下去?!敝袊刭|(zhì)大學(武漢)第一支飛盤隊由徐江軍和學弟一同成立。沒有教練的時候,他會在網(wǎng)上查飛盤的所有內(nèi)容,和同學一起練習。
2008年,在徐江軍接觸飛盤一年后,中國地質(zhì)大學(武漢)飛盤協(xié)會成立。
很多年后,中國地質(zhì)大學里玩飛盤的學弟學妹們見到徐江軍時,會自然地喊他一聲大哥。
徐江軍將這“大哥”加上引號,但他的確完成了自己從“小不點兒”到“大哥”的蛻變。
當徐江軍接住那個飛盤,他也接住了上帝扔來的更多“飛盤”,開啟了人生更多可能性。
徐江軍經(jīng)常說,若無飛盤,便無如今的探險人生。
如果說外教Dane用一個飛盤打開了徐江軍的世界,那么Kevin就是他探險精神的啟蒙者。
Kevin Close是徐江軍在武漢時的好朋友,也是他的飛盤教練,當年經(jīng)常來到地大教徐江軍和同學們玩飛盤,幫助他們成長很多。Kevin畢業(yè)于美國一個飛盤名校CarletonCollege,也被徐江軍奉為地大飛盤史上最好的一個教練。
大學畢業(yè)后的徐江軍,開始接觸騎行。2011年,25歲的徐江軍跟Kevin一起在中國騎行,從山東威海騎到江蘇徐州,全程近700公里。
那一次騎行,原本不太順利,因為Kevin在第二天的時候就食物中毒了,每天只能喝水,吃白米飯,每騎兩三個小時就要停下來,找個地方拉肚子。原計劃十余天的騎行,讓徐江軍在開始就有點擔心。
伴隨著這樣的痛苦,Kevin竟全程堅持了下來。在第七、八天的時候,徐江軍聽到Kevin在與他媽媽的電話中說:我們遇到了一些interesting challenges。
“他講這個的時候,語氣語調(diào)完全不是那種很痛苦的,而是比較輕松,甚至是自我調(diào)侃,完全沒有抱怨的那種語氣,讓我覺得他好像還挺享受這個騎行的。”徐江軍如今回憶起來,語氣中依然帶著震撼。
或許,熱愛是所有理由和答案。他們愛著飛盤,更愛探索這個世界和自己的極限。騎行路上,Kevin忍耐著身體的不舒服,卻也不忘同徐江軍講很多飛盤的故事,讓他非常感動。
作為他的飛盤教練、飛盤伙伴,Kevin除了教授他許多飛盤的技術,還讓他習得了更多人生“技術”——富有探險精神,懂得在挫折中保持樂觀。
后來,在他自己的探險旅程中,一次次在極限生存環(huán)境中的苦中作樂,早已讓他參透這種樂觀精神需要多么強大的內(nèi)心。
他說,即使到現(xiàn)在,探險已經(jīng)有大概六七年了,見過很多世界級的探險家,但是每每想到“探險精神”這個詞的時候,他還是會想到2011年的那次騎行。
Kevin回到美國后,他們雖然很少再在一起玩飛盤、一起旅行,但Kevin始終以另一種陪伴參與著徐江軍的探險故事。
在徐江軍準備劃獨木舟穿越美國密西西比河時,他需要有人把他與同伴以及物資送到密西西比河的源頭明尼蘇達州的艾塔斯卡湖。Kevin看到這個需求后,專門從菲尼克斯飛到明尼蘇達的首府明尼阿波利斯,再租車往返8小時,把他們送到塔斯卡湖。
2016年騎行美國后,徐江軍曾做了一支視頻。在視頻的結尾,他特別對Kevin道出了自己的感謝:“感謝你教會我冒險的精神?!?h3>帶上飛盤環(huán)游世界
曾有讀者在徐江軍寫的一篇關于飛盤的文章下留言說:推廣飛盤運動是你環(huán)球旅行的一個精神支柱嗎?
我很好奇,所以也將這個問題再次拋給了徐江軍。
他說:飛盤運動帶給我一種人生價值觀——原來生活不是只有一種,我還可以去追尋自己喜歡的事情,用自己喜歡的方式來過一生。正如Kevin,他在玩飛盤之外,還熱愛滑雪、騎行、徒步、露營。
在運動中獲得的激情,反哺了他的生活。
飛盤和旅行,是徐江軍認為的世界上最好玩兒的兩個事情,可以結合起來一起玩兒。外出飛盤比賽的時候,可以順便旅行,在旅行的路上,他的背包里也必須要帶一個飛盤。
小小的一個飛盤,是萬能的陪伴,沙灘上、沙漠里、公園里、后院里、高山上、廣場上……任何場所都可以飛起來。
在旅行中,只要碰到草地,他就自動想到了玩兒飛盤。在泰國清邁的度假屋前、在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古堡外面的草地上,甚至在西藏4800米海拔的地方,飛盤也成為了拉近陌生人距離的美好存在。
帶上飛盤環(huán)游世界,不管是在哪個國家,哪一座城市,飛盤成為聯(lián)結他與那些陌生人的媒介。他仿佛一個飛盤傳教士一樣,向身邊人分享著飛盤運動有多棒。而這項小眾運動帶來的飛盤人之間的身份認同感,也讓他很容易地深入走進另一個人。
2014年,徐江軍出發(fā)用100天騎行歐洲14國,行程5000多公里。在這一路上,他結識11個異國飛盤俱樂部,一路還參加了21場飛盤比賽,獲得拉脫維亞全國飛盤錦標賽冠軍。
一般而言,經(jīng)濟越發(fā)達的地區(qū),飛盤運動普及得越好,水平越高。所以歐美澳洲日本這些經(jīng)濟發(fā)展較早的國家,飛盤運動也發(fā)展得較為成熟。
近些年來,飛盤運動也在受北美飛盤文化影響較深的新興國家發(fā)展起來。甚至一些以前未聽說過有飛盤隊伍和比賽的小國家,飛盤文化也在積極生長。
在徐江軍的人力旅行中,最讓他難忘的故事之一,便發(fā)生在格魯吉亞。在那里他跟格魯吉亞的飛盤組織一起打了飛盤比賽。讓他看到飛盤運動如何在另一個國度懵懂生長。
他們在格魯吉亞遇到飛盤教練Aleko,他教了大概二三十年的柔道,又覺得柔道沒什么前途,想開發(fā)一個新的運動項目。他在網(wǎng)上看到一篇報道,說ultimate frisbee(極限飛盤)有可能會進入奧運會。Aleko覺得機會來了,于是在他的帶領下,那些練武術、練柔道的孩子,開始玩起飛盤。
Aleko不懂飛盤規(guī)則,便在網(wǎng)上看教程再教學生們,甚至申請了一個“格魯吉亞飛盤協(xié)會”,從政府獲得經(jīng)費去買飛盤、買器材,然后回來教孩子們。
徐江軍和伙伴到了格魯吉亞首都,便開始搜有沒有飛盤,他們在Facebook上搜到了一個“第比利斯極限飛盤小組”?!拔耶敃r覺得很奇怪,因為正兒八經(jīng)玩飛盤的人,他們可能都比較正規(guī)一點,時間、地點都應該有介紹。但他們這個Facebook群組的照片,是用了一個穿比基尼的、很性感的女郎然后扔飛盤的照片?!?/p>
幾經(jīng)周折后,他們終于聯(lián)系上了這支與眾不同的飛盤隊。受飛盤隊之邀,徐江軍去參加了格魯吉亞全國飛盤錦標賽半決賽。聽起來是全國性的打比賽,但實際上,他們只是被拉去了一個足球場,兩方隊伍,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在對打。
這群孩子身體素質(zhì)都非常好,但沒有什么戰(zhàn)術,基本就是拿盤傳大盤。這是一群完全不懂飛盤的飛盤人,但同樣享受著—項運動最原始的激情。
后來,徐江軍和Yuri在徒步的終點黑海邊遇到他們,一個3天的飛盤培訓營。徐江軍和同伴也在那里做起了臨時教練,教授格魯吉亞小隊員們?nèi)颖P法、區(qū)域防守等技術。
在最后不得不跟大家道別的時候,Aleko讓徐江軍對這些小隊員們講幾句,他想了想,說:“也許你們只是把飛盤當作足球或者籃球那樣普通的運動,也許你們心里憎恨教練如此嚴格,也許你們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運,但是我很羨慕你們,你們在這么小的年紀就接觸到了飛盤,因為它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運動,沒有之一!
“請記住,一定一直玩飛盤。如果歐洲冠軍是你們的目標,我覺得這并沒有不可能,我相信你們,我會一直關注你們在歐洲賽場上的成績的!”
這段短暫卻特別的經(jīng)歷,讓徐江軍確信,飛盤的確是值得他們用一輩子去推廣的運動,任何地方,任何時間,任何國家。
2010年,24歲的徐江軍第一次去歐洲參加飛盤比賽,在捷克布拉格舉辦的世界飛盤俱樂部錦標賽(WUCC)男子組比賽。
這是徐江軍參加的第一場國際性飛盤比賽,是跟隨中國飛盤隊CUUP而來。然而,在賽場上,真正的中國選手其實只有包括他、來自上海的Phil和來自寧波的Robin。在賽場上,這3個真正中國國籍的飛盤手卻大多數(shù)時間只是板凳隊員,偶爾上去打打防守分的角色。
在小組賽時,他們對上了美國勁旅Double Wide。在賽后大家圍成一圈時,美國隊長開玩笑說:“你們是一支講著美國口音的中國隊?!?/p>
徐江軍回憶說,整個7天的比賽,他可能在場上觸盤的次數(shù)加起來不超過20次?!瓣犖槔镉形一蛘邲]我的參賽結果不會有任何區(qū)別?!彼诨貋砗髮懴碌奈恼轮姓f。
正如徐江軍曾感慨的:“不是所有的時代我們都能組織幾乎全部是中國人的隊伍參加世界錦標賽。”幸而,中國正在變得強大,這種力量也體現(xiàn)在運動領域。而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中國飛盤也正在慢慢覺醒。
如今再回憶2010年的捷克布拉格世界飛盤俱樂部錦標賽,徐江軍說,那次比賽的意義于他而言,并不是賽場上的表現(xiàn),而是真正讓他開了眼界。
他親歷了世界飛盤的最高水平,見識到了飛盤運動的精彩和無限可能。
從2007年至今,徐江軍飛盤14年,幾乎也是中國飛盤運動發(fā)展的14年。
如今,在中國各大城市都會舉辦不同的飛盤賽事,年輕的飛盤人擁有了更多的機會。
十幾年前,徐江軍見證著中國地質(zhì)大學(武漢)飛盤協(xié)會成立,那在當時的中國幾乎是鮮有的,如今,越來越多的高校擁有自己的飛盤隊伍,而中國大學生飛盤協(xié)會CUUA也已經(jīng)成立多年,中國大學生全國飛盤賽已舉辦多屆。
不僅是高校,如今在全國各地的很多中小學校以及許多國際學校開設飛盤課程。在很多大城市,親子飛盤運動的推廣也已起步。
就像徐江軍通過當年的外教從而接觸飛盤,很長一段時間里,外國盤友都是在中國推廣飛盤運動的主力。
如今,如徐江軍一樣的第一代飛盤人已經(jīng)走過而立之年,他們可以在中國飛盤運動中獨當一面,帶領更多年輕的飛盤愛好者在這項運動中走得更遠。
在廣州,這種發(fā)展趨勢更為明顯,很多本土化的飛盤隊伍正在強大。
2013年國際飛盤協(xié)會WFDF被國際奧委會承認,飛盤也曾入選2020年東京奧運會備選項目,雖然最后落選,但是飛盤入奧從此變成飛盤圈熱議話題。美國作為飛盤運動的誕生地,2028年的美國洛杉磯奧運會,很可能是飛盤進入奧運會的最佳時機。
8月初,在內(nèi)蒙古敕勒川草原上本會有一場飛盤綜合挑戰(zhàn)賽,但由于疫情原因遺憾被迫延期再辦。今年的七八月份,徐江軍一直在為賽事籌辦奔波著。
這是他一直想辦的比賽。作為第一代中國飛盤人,徐江軍參加過國內(nèi)外的各種競技性比賽,在其中享受過腎上腺素的飆升,體驗過這項運動帶來的歡笑淚水。
如今已過而立之年的他,雖然依舊熱愛飛盤,但也很少再活躍在高強度的競技賽事中了。而這場飛盤比賽,被稱為HAT賽,相對Open(公開賽)那樣的更具競技型的比賽,HAT賽的初衷其實是對新人比較友好的,HAT賽是鼓勵新人來參與飛盤比賽的一種最好的賽事。
近些年來,中國飛盤的競技水平慢慢提高了很多,但還有太多人根本不知道飛盤是一項運動。聽到“飛盤”,很多人會想那是在草坪上跟狗狗玩的互動游戲,卻不知道,它確實是一個非常酷的運動。
飛盤進入中國時,將Ultimate翻譯為“極限飛盤”的是徐江軍的一位朋友,王蕾(Balance)。徐江軍很喜歡這個名稱,“極限”體現(xiàn)的是飛盤精神——“盤不落地,永不放棄”,將飛盤慢慢地向前推進,推進,不到得分區(qū)就不停止。
極限飛盤融合了橄欖球足球和籃球等運動項目的特點,然而,又是那么與眾不同。你難以再找到一種競技運動,很激烈,卻不允許身體接觸;有輸贏,但是卻沒有裁判,完全靠一種精神維系。
極限,聽來激烈,但它其實是一種紳士運動。
它要求運動員自己在場上進行裁決,若有爭議則互相討論解決。要實現(xiàn)這種裁判方式,運動員之間必須相互尊重,并尊重他們作出的裁決,這種尊重被稱為極限飛盤的精神。
這樣富有精神魅力的運動,徐江軍希望能夠讓更多人參與進來。如他當年所獲得的啟迪一樣:通過飛盤,去見豐富有趣的世界。
旅行、挑戰(zhàn)自己和飛盤是徐江軍最熱衷的三件事情。
穿越冬季的貝加爾湖不是常人能夠挑戰(zhàn)的,從伊爾庫茨克到北貝加爾斯克,零下30℃的貝加爾湖無人區(qū),700公里,連續(xù)徒步23個日夜。
2017年,徐江軍成為國內(nèi)第一個完全依靠自己的人力完成穿越貝加爾湖壯舉的中國人。
然而很多人并不知道,徐江軍那次完成穿越貝加爾湖的壯舉,與飛盤運動有著很深的關系,而背后也有著很多飛盤人的支持幫助。
他最開始知道貝加爾湖,是在2015年,他前往貝加爾湖邊參加第一屆貝加爾湖飛盤賽。
他在湖邊生活了7天,每天除了打飛盤,還會參與游泳、劃船、瑜伽等各式各樣的活動。當時的他非常震撼,原來世界上有這么美的地方,原來一場飛盤比賽可以這樣豐富有趣。
他當時剛好看了一場探險紀錄片,講的是兩個英國探險家穿越沙漠,心中的探險火苗在竄動,身處在貝加爾湖壯闊的風景之中,他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做一個冬季的貝加爾湖冰面穿越?”
于是,計劃開始了。第二年,他又來這里參加了第二屆貝加爾湖飛盤賽,在這里停留一個月。當?shù)氐娘w盤人很愿意為他的穿越提供幫助,他們很喜歡徐江軍,而且由于連獲了兩屆貝加爾湖飛盤賽冠軍,他在當?shù)匾灿辛艘恍┟麣狻?/p>
徐江軍原計劃與當?shù)氐囊晃蛔顓柡Φ娘w盤手搭檔穿越,但由于他的家人反對,最后無法成行。后來這位飛盤手又為徐江軍推薦了一位實力強大的探險愛好者,他陪伴了徐江軍半段旅程,后來因雪盲而退出。
而最讓徐江軍感動的是,整個貝加爾湖穿越活動,當?shù)仫w盤團隊都給予了他最穩(wěn)妥而溫暖的幫助。他說,飛盤運動是一種積極健康陽光的生活方式,他也從中收獲了最真摯純潔的友誼。
對他來說,很多健康長久的友誼發(fā)生在戶外。
他經(jīng)常會向一起玩戶外的朋友分享飛盤文化,告訴他們,在城市里,在陽光下,也有這樣一項富有激情的運動。他更經(jīng)常帶一起玩飛盤的朋友走進戶外,他希望他們不只是一起玩飛盤,還可以一起露營,一起徒步,一起探險。
一項運動的背后是一種生活方式,能打開你生活的很多面。對徐江軍而言,便是如此。他的探險人生,由飛盤運動打開,更與飛盤文化一起綿延相伴。
2015年,徐江軍騎行美國的最后一站,抵達美國首都華盛頓特區(qū),他的大學外教、飛盤啟蒙教練Dane的家中。
他跟Dane見面后,就一直跟他聊天敘舊,一起鏟雪,他已經(jīng)不太記得他們那幾天都做了什么,他只記得,Dane當時工作很忙,所以那幾天他們沒有在一起玩飛盤。
聽說Dane工作繁忙,沒時間鍛煉,特別想每天騎行上下班時,徐江軍決定把他的那輛價值1萬多的穿越美國的單車送給Dane,當做鍛煉的工具。
他這樣告訴Dane:
“謝謝你教會了我飛盤,飛盤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讓我明白了人生不只有那種既定的軌跡,人生還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進行,享受陽光、草地、朋友和汗水,享受和隊友一起出去比賽,一起旅行的過程。
“如果你不教我飛盤,我也許永遠不會做像騎車穿越美國這樣的事情?!?/p>
在2007年,21歲的他接過從Dane手中遞過來的飛盤時,飛盤精神就已經(jīng)開始滲入他的血液之中:那是一種永不放棄的精神。
后來在人力環(huán)球之旅中,他慢慢發(fā)現(xiàn),飛盤如此,戶外如此,人生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