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培貴：雙馨德藝共星河

王海濱

我打電話給葉培貴老師約定采訪時間，電話中，他的聲音聽著格外蒼遠，背景里有些嘈雜，原來他正跟隨中國文聯(lián)文藝志愿服務小分隊遠在四川大涼山美姑縣進行慰問演出，三天后他回到北京，稍作休整了一個晚上，又隨小分隊趕赴了內蒙古烏海。等他從烏?；貋淼牡诙煜挛纾谑锥紟煼洞髮W家屬區(qū)我見到了他，臉帶倦容，但精神奕奕。

話題就從文化下鄉(xiāng)說起：“總書記不是說嘛，要用文化建設的方式改變貧窮，扶貧先要扶智……我雖然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但是，我可以用我們國家最傳統(tǒng)的書法藝術讓他們感受到國家對他們的關愛……”

“從北京去美姑縣，在路上就整整一天時間……是有些辛苦，但很有意義……”

我問，當?shù)氐睦习傩諅儗ㄏ锣l(xiāng)這種形式接受嗎？葉培貴連連點頭，說不但接受，而且很喜歡：“當?shù)乩相l(xiāng)們對書法這種藝術形式非常愿意接受……這次為三所中學題寫校名，就是依照當?shù)氐囊髞碜龅摹?/p>

“疫情暴發(fā)的時候，我寫過幾首詩，主題是‘愁，不是春愁，不是閑愁，是‘位卑未敢忘憂國的愁，愁我不能到一線去，那么，現(xiàn)在我可以去，到一線，用我擅長的傳統(tǒng)的書法文化去感染他們，鼓舞他們……”

話題轉到春天的疫情，葉培貴說，早在1月20號，他就通過自己開設的“予山石舍微課堂”，給學生們發(fā)出了抗疫提醒。隨著疫情不斷升級，他在線上又對學生們提出了更加明確的要求，要求大家積極配合防控部署、理性看待疫情發(fā)展、科學參與防控防控：“疫情來勢洶洶，人們難免處出現(xiàn)恐懼、焦慮，我想告訴學生們，放松身心，平復心情，同樣也是戰(zhàn)‘疫的一部分，是我們戰(zhàn)勝病毒不可或缺的精神‘疫苗……”

葉培貴要求學生們嚴格遵守學校防控工作管理規(guī)定，做到不接通知不返京、不返校，認真撰寫論文和精讀書的同時，抽空寫字，寫字可強大身心：“物隨心轉，境由心造。書法自古就是修身養(yǎng)性最好的方式，現(xiàn)在身處家中，遠離喧囂，正好可以好好揣摩其中的真諦，解讀生命的意義，有助防疫，即便對論文寫作也是有幫助的啊……”

針對學生的居家學習，葉培貴逐一發(fā)數(shù)條微信，叮囑大家：“把近期的隔離，變成主動的閉關修煉。閉關修煉，一定要聚焦于某些點上，不要隨心隨性，那就亂了，也就失去閉關的意義了。”

“一定不能亂跑?。∏杏?！切記！”

葉培貴要求學生們趁機可以學學做飯，該跟親師兄弟或親師姐妹以及同類人聯(lián)系的，別忘了應有的頻率：“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針對防控期間出現(xiàn)的一些謠言和不良言論，葉培貴則在第一時間給學生們提出要求：不得轉發(fā)任何非官方信息，可以交流心得，可以相互安慰：“我告訴他們，信心是參與防疫防控的心靈力量……”

他的學生們返校后，見到葉培貴說的第一句話是：“老師，這場疫情讓我們對國家概念的認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華。”

葉培貴當時聽后頻頻頷首，笑而不語。他對我說，疫情暴發(fā)后，全國人民齊心抗疫，迅速、有效地控制了疫情傳播。這種突發(fā)的反作用力說明了什么？說明了要相信國家：“我就是想讓學生們通過這次疫情會更加凝注于‘國家兩個字?！?/p>

作為北京市和海淀區(qū)兩級人大代表，大疫之下，葉培貴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和使命：“‘積力之所舉，則無不勝也，眾智之所為，則無不成也，雖然我沒有辦法到一線沖鋒陷陣，但是我可以‘宅家抗疫。”

大年正月初六，葉培貴就敏銳地意識到疫情當前百姓最為關切的是疫情信息的透明度以及發(fā)布時效，所以向北京市人大提交了《關于市衛(wèi)健委就新型冠狀病毒防控情況建立專報平臺的建議》，當天就得到回復，肯定了他的提議;此后，他先后提交了《關于緊急統(tǒng)籌政府微信公眾號加大信息公開透明度和傳播力的建議》《關于再一次要求北京市衛(wèi)健委增強信息透明度以避免更多謠言產生的建議》《關于緊急提升生活服務場所的消毒和服務人員的防護措施的建議》《關于緊急出臺措施協(xié)助社區(qū)一線工作人員防寒抗疫的建議》《關于返京人員14天隔離措施如何落實的建議》《關于近期防疫工作中針對不同人群精準施策的建議》等20多條建議意見。

2月14日，大興區(qū)社工工作方面的一位負責同志一早就告訴葉培貴：“（您的建議）正在響應落實中……昨晚我們又給各崗配了棉衣、雨衣、帳篷，只是沒想到雨鞋，班按照一日三班落實的。大疫當前落實貴細！您的建議很接地氣?！?/p>

2月25日，國內疫情總體上被控制，然而海外疫情開始蔓延，葉培貴又提交了《關于迅速采取措施謹防新冠肺炎從國際上反向輸入北京的建議》，提出無論是國內返京還是海外返京，都應該一視同仁，隔離14天。3月3日北京市政府發(fā)布規(guī)定，凡是從韓國、意大利、伊朗、日本等疫情嚴重國家經北京口岸入境的，目的地是北京的，不論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要實行隔離觀察。北京市人大代表聯(lián)絡室的同志告訴葉培貴 ：“您的呼吁采納了?！?/p>

九三學社是我國八個參政黨之一。作為九三學社中央委員，葉培貴積極建言獻策，疫情期間，先后提交了《關于弘揚老科學家精神改善科研評價體系的建議》《關于疫情防控過程中防止層層加碼、過度發(fā)力的建議》《關于改善抗擊新冠病毒肺炎新聞發(fā)布會上若干用詞的建議》等7條建議，尤其是2月16日，有醫(yī)學專家強烈呼吁必須進行病理解剖，葉培貴了解到病例解剖存在一定的法律障礙，在請教了法律人士后，他全面排查我國法律中的有關條款，通過九三學社中央參政議政部提交了《關于在法律法規(guī)中強化疑似傳染病尸體強制解剖規(guī)定的建議》。

葉培貴教授還擔任著九三學社海淀區(qū)委主委的工作，九三學社海淀區(qū)委擁有58個支社、2000多名社員，是海淀區(qū)參政議政、社會服務的一支重要力量。作為主委，葉培貴教授履職盡責，積極發(fā)動支社和社員投身抗疫工作。自1月29日九三學社中央向全社發(fā)出《九三學社關于積極動員全社力量共同打贏防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阻擊戰(zhàn)的通知》以來，海淀區(qū)社員收集社情民意，積極建言獻策，據不完全統(tǒng)計，通過社區(qū)委收集上報的信息已經有100多條。

2月2日主委會決定向全區(qū)社員轉發(fā)九三王選關懷基金會馳援湖北專項基金捐贈通知，發(fā)動社員積極捐款，葉培貴在通知中明確表示：“九三人的捐贈平臺正式開通，請大家轉發(fā)給社員們。以自愿為原則，不強求，不攀比。不論多少，愛心無異！”葉培貴個人先后通過王選基金會、北京文聯(lián)、北京教育工會等平臺，捐贈了3萬多元。據不完全統(tǒng)計，海淀九三社員通過王選基金會捐款34萬多元，通過其他途徑捐款555萬多元，總計近600萬元，以及防護服、消毒水、酒精等抗疫物資。

葉培貴說：“上下同欲者勝，風雨同舟者興。同心同向同行，是我們九三人的精神，海淀九三人在這方面絕不會掉隊。”

2月6日，北京市委統(tǒng)戰(zhàn)部決定組建心理輔導團隊，接到通知后，葉培貴教授向區(qū)委統(tǒng)戰(zhàn)部報送了《關于市委統(tǒng)戰(zhàn)部組建心理輔導志愿團的幾點建議》，希望做好防控工作、保障團員安全。2月23日，市委統(tǒng)戰(zhàn)部和區(qū)委統(tǒng)戰(zhàn)部發(fā)出民主黨派成員對接社區(qū)的號召后，及時與統(tǒng)戰(zhàn)部、社市委有關領導溝通請示，就黨派成員對接社區(qū)過程中跨單位、跨社區(qū)等問題進行了討論，形成了較為一致的意見后，緊急召開網絡主委會，起草并向各支社下發(fā)了《九三學社海淀區(qū)委關于響應市委統(tǒng)戰(zhàn)部要求發(fā)動支社和社員進一步參與新冠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推動了這項工作的有序開展。

疫無情，人有愛;與江山，同氣概

當然，葉培貴所說的“宅家抗疫”并不是閉門不出，作為北京首師大社區(qū)的一名常住居民，葉培貴第一時間報名參加了社區(qū)防控值守?；貞浧鹬凳氐氖聝海~培貴說：

“一起過年，一起抗疫。今年年味兒很特殊，它融入了責任的味道、人情的味道，還有大國擔當?shù)奈兜?。?/p>

我了解到疫情期間葉培貴曾自費購買慰問品，和八里莊街道的相關人員一起到美麗園、水云居等其他六個社區(qū)進行慰問，也曾主動聯(lián)系五道軒茶館，代表九三學社海淀區(qū)委和九三學社首都師范大學委員會，向社區(qū)值守人員贈送茶葉和其它慰問品，就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但葉培貴說這都是分內小事，不值得一提，還是說說他自己從事的專業(yè)吧。

葉培貴1994年碩士畢業(yè)留在首都師范大學工作，教授書法，詩詞也是他的兼擅。真善美是他藝術作品不變的主題。在整個抗疫過程中，詩書成為了他的利器：

1月29日，武漢市書法家協(xié)會響應中國文聯(lián)的號召，舉辦《眾志成城、萬眾一心、奪取勝利——武漢書法篆刻網絡媒體展》，葉培貴第一時間創(chuàng)作了“邇安遐遂”參加展覽;1月30日，應邀為中央數(shù)字書畫頻道“心手相牽美善不息——書畫頻道攜手藝術家共同阻擊疫情特別活動”創(chuàng)作《福緣善慶》，參加展播和義賣。此后，北京文聯(lián)、貴州印江、《中國藝術報》、首師大書法院、中國書協(xié)、《書法報》、《美術觀察》、北京市政協(xié)、北京九三市委、清華美術基金會等機構紛紛約稿，有的是為主題網絡展創(chuàng)邀作品，有的是為義賣征集作品。不論什么用途，只要是為了抗疫，葉培貴總是第一時間認真完成。初步統(tǒng)計，包括贈送社區(qū)工作者的作品在內，葉培貴教授為抗疫工作創(chuàng)作的書法作品，超過了30件。

“疫無情，人有愛;與江山，同氣概”——是他為首都師范大學中國書法文化研究院的網絡展書寫的作品，《中國藝術報》《團結報》《現(xiàn)代教育報》等紛紛轉載。

“瘴風江海漫，九域起同仇?？v是煙塵惡，凝心共載舟?！薄?月9日，他應中國書協(xié)之邀，以“全民抗疫”為主題，為“防控疫情萬眾一心主題書法網絡展（三）”創(chuàng)作的作品《同仇》。抗疫第一階段結束后，國家博物館舉辦抗疫書法展，他又書寫了這首詩參加展覽，國家博物館已經致信葉培貴，準備收藏這件作品。

“德馨絳帳?！薄撬麑κ锥紟煼洞髮W社區(qū)居委會的贊美，因為他覺得在居委會一班人的組織領導下，首都師大的老師們感到了家的溫馨。

“得天”、“善慶”、“德馨”、“行健”、“致祥”“康寧”“弘義”“興仁”“鴻?！薄澳稹薄撬麨槭锥紟煼洞髮W社區(qū)義務值守群眾所寫的十幅作品。

“平安是?！薄撬麨橹苓厧讉€社區(qū)值守人員手書的幾十張作品。

……

這每一幅每一件作品，都飽含著葉培貴的匠心：“有些作品，我都選用大幅，便于略加揮灑;之前，我不怎么用楷書，但今年很多次用了楷書，因為楷書更有利于公眾的接受……”

“從武漢疫情暴發(fā)，病毒傳播迅速，但是，我想讓大家看到，愛和希望比病毒蔓延得更快?！?/p>

從首都師范大學社區(qū)居委會書記徐惠話里，可以看出葉培貴這一樸實愿望得到了實現(xiàn)，她說：“葉培貴老師的字對大家是非常大的鼓舞！”

2月21日，一些文藝工作者在抖音上發(fā)起“我想對你說”活動，從來不用抖音的葉培貴教授也開通了抖音：“將近4萬的醫(yī)護工作者和專家從全國各個省市集結，支援湖北抗疫工作啊……我只有感動……我想給他們說句話送祝?！?/p>

葉培貴手書一首五言絕句作為贈語，在抖音上祝福白衣天使們：“得歲香如故，凌波不畏寒。一枝春共好，日日報平安”。

數(shù)萬名醫(yī)務工作者看到了他的祝福。

從抗疫戰(zhàn)斗打響直到現(xiàn)在，平時就勤于筆耕的葉培貴，雖然像他自己所說的，寧靜的心態(tài)被打碎，詩思經常難以延續(xù)，但所作詩詞也有一二十首。這些詩作，題材多樣，有的詠節(jié)氣，有的詠風雪，有的詠生活，但不論哪一種題材，在立意上總是與抗疫有關，沒有一首是吟風弄月的，更沒有一首是局限于一己的閑愁逸趣的：“已是春將半，無花有瘴煙。濃愁似飛雪，颯颯管城前。”——是寫疫情初始時他的焦慮;

“豪芒如有用，敢亦掃昏埃。何必同飛雪，凝愁入硯臺?！薄撬?lián)想到武漢前線，深感書生在這一刻的無用。

《美術觀察》雜志開辟專欄“疫情無情，詩書系情”，第二期就刊載了葉培貴手書的上面這兩首詩歌，他在創(chuàng)作手記中寫道：“前人講，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而現(xiàn)在卻是微信短信網站信信信入眼，而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也主要地聚焦于疫情了，這個春天將因此而永遠留下特殊的記憶……”

本文作者與葉培貴合影

的確，2020年的春節(jié)、元宵節(jié)相較于我們以往的每一個乃至以后的每一個春節(jié)、元宵節(jié)都是獨一無二的。她少了許多歡愉的節(jié)日氣氛，少了許多歡慶的節(jié)日活動，少了許多期盼已久的相聚，但是多了一份份責任，多了一份份擔當，多了一份份感動?，F(xiàn)在，這場防疫戰(zhàn)已經遠去，在全社會的努力下，疫情已經逐漸好轉，全國各行各業(yè)有序復工，社會逐漸恢復生機勃勃的景象，但疫情防控工作仍然還面臨著諸多的挑戰(zhàn)。

身兼多種角色的葉培貴也仍然在路上。

葉培貴的書房到處都是書柜，使得整個空間顯得狹窄擁擠，門楣上方端端正正地掛著“予山石舍”的牌匾。葉培貴說，這個齋號是恩師歐陽中石先生所賜并親筆題寫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那么，‘予山之石呢？我認為先生是以此告誡我，要更加謙虛……這也是多年來我的行為準則……”

走出予山石舍，我腦海里一直回蕩著讀書、教書、臨帖、過日子等詞匯，但這些都不符合葉培貴，他雖一介書生，蟄居斗室，卻虛懷若谷，心懷天下，大疫之下，為抗疫助力，為時代銘文，位卑未敢忘憂國。

盡管葉培貴自己“聯(lián)想到武漢一線，深感書生在這一刻的無用”，但我們深信，因為角色不同，貢獻的方式也不同。葉培貴深感的“無用”，實際上在他自己的努力下，已然是抗疫工作中非?！坝杏谩钡囊环萘α?。而不正是因為有許許多多這樣的力量的參與，我們才取得了這場特殊遭遇戰(zhàn)的決定性勝利嗎？

眾志成城，共克時艱。

希望的火苗于凍土之下熊熊燃燒，細微之處隱藏著春暖花開冰面破裂的巨響，布衣之下流淌著滾滾熱血，悄然凝聚著震撼人心的力量。

繁星閃爍，點綴星河，共同耀亮了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