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峰
【關鍵詞】定州開元寺塔石刻;軍人題名;北宋;禁軍;軍制
【摘要】定州開元寺塔北宋石刻中的軍人題名是目前所知記錄北宋軍隊番號最多、反映北宋軍隊部署信息最為豐富的石刻文獻。題名中共出現(xiàn)了15支禁軍番號,計40指揮。其中19指揮為分駐定州禁軍指揮,另21指揮為分駐其它州禁軍指揮。由題名中的駐地信息,可知非駐定州禁軍有河北路6指揮,均為騎兵,包括驍武1指揮、云翼5指揮;其余15指揮均為步兵,包括開封府4指揮、京西路5指揮、京東路2指揮、河東路4指揮。
定州開元寺塔坐落于定州城內南城區(qū)倉門口街,始建于北宋真宗咸平四年(1001),落成于仁宗至和二年(1055),為十一層樓閣式建筑。在它的塔體內鑲嵌著31塊北宋建塔時期的功德石刻,全部收錄在《定州開元寺塔石刻題記》[1]一書中。其中20塊石刻上的捐助名單中有軍人或軍人家屬的題名,內容多包含其所在軍隊的番號和駐地信息,是目前所知記錄北宋軍隊番號最多、反映北宋軍隊部署和基層軍職信息最為豐富的石刻文獻,為研究北宋前期的軍隊番號、軍隊部署、基層軍職設置情況等提供了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以定州開元寺塔石刻軍人題名為研究素材的文章,有王曉薇的《定州開元寺塔碑刻題名中的禁軍、廂軍、鄉(xiāng)兵指揮考》(以下簡稱“王文”)[2]和梁松濤、陳麗娜的《北宋定州軍人的佛事活動——以開元寺塔內石刻文獻為中心的探討》(以下簡稱“梁文”)[3],但受限于所掌握石刻資料的不完整,二文均有不足之處。王文以開元寺塔中三塊石刻(二層二號、三層四號、三層八號)為代表,整理并分析了題名中的北宋軍隊番號,對了解軍人題名的重要價值和北宋軍隊部署情況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但其對石刻時間的認定有偏差,如將二層二號(文中稱“碑三”)定為慶歷前,三層四號(文中稱“碑十”)定為慶歷后(經(jīng)筆者考證,二石刻時間應均為真宗年間)。另外,王文在駐定禁軍和外來禁軍的劃分上出現(xiàn)矛盾,如將二層二號石刻中出現(xiàn)的驍武左第二至左第五指揮歸入定州駐軍,卻在后文中將題名中出現(xiàn)的所有驍武指揮歸入外來禁兵指揮。梁文重點對定州軍人的佛事活動進行了分析,對軍隊番號和指揮數(shù)量僅做簡單介紹,但出現(xiàn)了將同一指揮錯判為不同指揮的失誤,如“忠猛指揮”和“定州就糧忠猛指揮”等。另外,二文均不同程度地存在軍隊番號釋讀錯誤。
借助第一手材料的優(yōu)勢,筆者對石刻中所涉及的軍人題名進行了全面梳理和分析,結合《宋史·兵志》等文獻資料,理清了題名所反映的北宋軍隊在定州和相關州縣的部署情況,對于其中涉及的北宋軍制的相關內容做了初步探討,既增補了傳世文獻中關于北宋軍制的一些闕載,亦可修正部分文獻記載的謬誤。
《宋史·兵志一》載:“宋之兵制,大概有三:天子之衛(wèi)兵,以守京師,備征戍,曰禁軍;諸州之鎮(zhèn)兵,以分給役使,曰廂軍;選于戶籍或應募,使之團結訓練,以為在所防守,則曰鄉(xiāng)兵?!盵4]4569禁軍、廂軍、鄉(xiāng)兵三個軍種均出現(xiàn)在開元寺塔石刻題名中,筆者擬分別進行整理和分析。限于篇幅,本文僅以禁軍為研究內容。
禁軍在北宋軍隊中地位最高,是中央軍兼正規(guī)軍,分別隸屬于殿前都指揮使司(簡稱“殿前司”)、侍衛(wèi)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簡稱“侍衛(wèi)馬司”)和侍衛(wèi)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簡稱“侍衛(wèi)步司”),有騎軍、步軍兩個軍種。其編制有廂、軍、指揮、都四級,但是“各種番號的禁軍兵力,一般并非以廂、軍或都作計算單位,而是以指揮作計算單位”[5]39。開元寺塔石刻中的軍人題名大多以指揮作為單位,“廂”和“軍”出現(xiàn)得相對較少,且“左右?guī)被颉皫弊殖J÷浴!端问贰け疽?、二》對分駐各地的禁軍均僅列出指揮數(shù),而不詳具體指揮編號,石刻中大量附有駐地和指揮編號的軍人題名補充了相關內容。經(jīng)統(tǒng)計,題名中共出現(xiàn)了15支禁軍番號,計40指揮。在《宋史·兵志》中有其中19指揮在定州駐軍的記載,為分駐定州禁軍指揮;另21指揮為分駐其它州禁軍指揮,題名中多有其駐地的信息。
一、分駐定州禁軍指揮
(一)題名梳理
分駐定州禁軍19指揮均隸兩侍衛(wèi)司,以騎軍見多:隸侍衛(wèi)馬司的有4支禁軍13指揮,分別為驍武6指揮、忠猛1指揮、云翼5指揮、散員1指揮;隸侍衛(wèi)步司的有2支禁軍6指揮,分別為武衛(wèi)4指揮、振武2指揮。石刻題名中未見隸殿前司的禁軍。
1.驍武騎軍,隸侍衛(wèi)馬司,“原為后周所設,后并入驍捷。宋太宗時又另立新的驍武”[5]20?!端问贰け疽弧份d:“本河北諸州忠烈、威邊、騎射等兵。淳化四年,揀閱其材,與云騎、武騎等立,得自置馬,分左右?guī)?。指揮二十。北京七,真定三,定六,相、懷、洺、邢各一。”[4]4591至熙寧五年(1072),該禁軍分駐定州,由6指揮并為4指揮[4]4616。
題名中共出現(xiàn)7個驍武指揮(梁文錯統(tǒng)為“驍武指揮10、定州乾糧驍武指揮1”[3]),其中6個多次出現(xiàn)。
(1)“定州就糧驍武左第一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三號石刻[1]17。另有4處題名為“驍武左第一指揮”,分別見于三層二號[1]35、四層一號[1]38、四層四號(2處)石刻[1]42,43。四層一號的題名中有11人姓名與二層三號相同,四層四號的題名[1]42亦有12人與二層三號相同,故這5處題名應為同一指揮。另有1處題名為“驍武第一楊辛”,見于四層三號[1]101,應是省略了“左”和“指揮”,即為驍武左第一指揮。
王文將四層四號石刻(文中稱“碑二十九”)題名“驍武左第一指揮”中的“左”字錯釋為“右”(圖一)[2]164。此字可參見秦公、劉大新的《碑別字新編》[6]。
(2)“定州就糧驍武左廂第二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二號[1]22(王文將該題名中“就糧”二字錯釋為“乾糧”[2]153,見圖二);“驍武左第二指揮”,題名1處,見于四層一號[1]38。這2處題名中共有28人相同,所以為同一指揮。
(3)“定州就糧驍武左第三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三號[1]16;“驍武第三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二號[1]22。這2處題名中沒有相同的人,概因后者題名僅2人,重復幾率小。
(4)“定州就糧驍武左第四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三號[1]16;“驍武第四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二號[1]22。
(5)“驍武左第五指揮”和“驍武第五指揮”,題名各1處,分別見于四層七號[1]120和二層二號[1]22。
(6)“驍武左第六指揮”,題名4處,分別見于三層二號(2處)[1]34、二層七號(2處,圖見封二)[1]46,48;“驍武第六指揮”1處,見于二層三號[1]16;“驍武第六”2處,分別見于二層七號[1]48、四層二號[1]108。二層三號題名中有14人與三層二號題名相同,所以這7處題名應為同一指揮。
另外,二層三號石刻中還出現(xiàn)1處“定州就糧驍武右?guī)谖逯笓]”[1]16題名,筆者認為此處的“右”應是“左”之訛。理由如下:一是題名中出現(xiàn)的定州就糧驍武指揮題名共22處,僅此1處隸右?guī)?;二是題名中有明確隸左廂的“驍武左第五指揮”(四層七號)[1]120。
綜上,明確為“定州就糧驍武”的有“左第一指揮”至“左第五指揮”?!膀斘渥蟮诹笓]”雖未稱就糧,但題名中多次出現(xiàn)家屬,且女性家屬還專門組成女邑(見于二層七號[1]46和四層二號[1]108),根據(jù)北宋軍制,禁軍移屯的三種形式(就糧、駐泊、屯駐)中,僅就糧軍可以攜帶家屬(下文有具體說明),因此可證其也是定州就糧禁軍。這樣,題名中出現(xiàn)的驍武左第一至第六指揮即為上引《宋史·兵志》中所載駐定州的驍武6指揮。
宋太宗年間至仁宗年間,驍武軍一直駐守定州的佐證資料還有:
定州凈眾院塔基出土的至道元年(995)舍利石塔和大石函上有驍武第三、第四、第五、第六指揮題名[7];《八瓊室金石補正續(xù)編》收錄的康定二年(1041)定州《靜志寺僧希素等造心經(jīng)幢記》(以下簡稱《心經(jīng)幢記》)中也有“驍武第二舟巒……驍武左第一田菌廣”[8]的題名。
2.武衛(wèi)步軍,隸侍衛(wèi)步司,太宗時期增設?!端问贰け径酚洠骸拔湫l(wèi)七十一。南京、真定、定、淄各四,北京、澶、相、邢、懷、趙、棣、洺、德、祁、通利、乾、廣濟各一,青五,鄆、徐、兗、曹、濮、沂、濟、單、萊、濰、登、淮陽、瀛、博各二,齊、密、滄各三?!盵4]4619題名中出現(xiàn)武衛(wèi)4指揮:
(1)“定州武衛(wèi)第一指揮”,題名1處,見于四層五號[1]97。另有“武衛(wèi)第一指揮”題名4處,分別見于二層二號(3處)[1]22,23和四層三號[1]101。
(2)“定州就糧武衛(wèi)第二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二號[1]23。
(3)“武衛(wèi)第三指揮”,題名2處,分別見于二層二號[1]23和四層一號[1]39。
(4)“武衛(wèi)第四指揮”,題名3處,分別見于二層二號(2處)[1]22,23和三層四號[1]31。
另有“武衛(wèi)第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二號[1]23(圖三),應是漏刻了編號,從題名中的指揮編號來看,應為一至四中的一個。王文將此處題名錯釋為“武衛(wèi)第五指揮”[2]151,154。
二層二號石刻上同時出現(xiàn)武衛(wèi)4指揮題名,關于該石刻的時間,王文判定為慶歷前[2]155,經(jīng)過綜合分析,筆者判定為真宗時期。理由如下:二層二號、三號石刻題名字體風格一致,應為同一人所書,且同在二層,鐫刻時間應相近。題名中的軍人同屬分駐定州禁軍指揮。二層三號石刻行1有“開元寺上生院演法大師門人修塔功德主僧道稠,今召集到檀那信士等去第二級內結千人之邑,謹具開坐列名于后”[1]16的內容,可知該石刻為修第二層時的功德石刻,即開元寺塔修建初期,所以判定二層二號、三號石刻的時代為真宗時期。
《宋史·兵志一》中記載的武衛(wèi)“慶歷中,河北增置為指揮六十七”[4]4594,并沒有駐定州的記載,《兵志二》中則增加了駐定州的4個指揮,記為“武衛(wèi)七十一”[4]4619,似乎表明熙寧之后武衛(wèi)才增駐定州,但二層二號石刻顯示真宗時期武衛(wèi)4指揮已駐扎定州,且武衛(wèi)第二指揮明確為定州就糧武衛(wèi),由此可補證史書之謬。
3.忠猛騎軍,隸侍衛(wèi)馬司,“咸平一年(998)置。指揮一。定州”[4]4590。忠猛指揮題名出現(xiàn)3處:
(1)“定州就糧忠猛指揮”,見于二層二號[1]22。
(2)“忠猛指揮”,見于二層二號[1]22。
(3)“在城忠猛指揮”,見于四層一號[1]38。
“定州就糧忠猛指揮”題名中有12人與“在城忠猛指揮”題名相同,所以這3處題名為同一指揮(梁文錯統(tǒng)為“忠猛指揮1、定州乾糧忠猛指揮1”[3]),與文獻記載“指揮一”相契合。該禁軍番號于熙寧五年(1072)撤銷[4]4615。
4.云翼騎軍,隸侍衛(wèi)馬司,真宗時設置。據(jù)《宋史·兵志一》,云翼,“舊指揮三十三,景祐以后,增置二十三,分左右?guī)?,總五十六。真定、雄、瀛、深、趙、永寧各三,定、冀各六,保五,滄、北平、永靜、順安、保定各二,莫、邢、霸各一,廣信、安肅各四”[4]4592。熙寧五年(1072),駐定州6指揮并為4指揮[4]4616。
題名中共出現(xiàn)了10個云翼指揮(梁文錯統(tǒng)為15指揮[3]),其中駐定州有5指揮,分別為:
(1)“云翼左第二指揮”,題名2處,分別見于二層二號[1]23和四層七號[1]120。
(2)“云翼左第三指揮”,題名3處,分別見于二層二號(2處)[1]23、二層三號[1]17;“第三指揮”題名1處,見于三層二號[1]35。
(3)“云翼左第四指揮”,題名3處,分別見于二層三號[1]18、三層二號(2處)[1]35;“云翼第四指揮”題名4處,分別見于二層三號[1]17、三層三號[1]26、三層四號[1]30、二層七號[1]46。二層三號[1]18與三層四號[1]30題名中有25人相同,所以7處為同一指揮。
(4)“云翼左第五指揮”,題名4處,分別見于二層一號[1]54、二層三號[1]17、三層三號[1]26、三層二號[1]34;“云翼第五指揮”題名2處,均見于二層二號[1]22,23。二層三號與二層二號[1]23題名中有35人相同,所以6處為同一指揮。
(5)“云翼左第六指揮”,題名5處,分別見于二層三號[1]17、三層三號[1]26、三層四號[1]30、四層一號[1]39、二層七號[1]46;“云翼左第六”題名1處(王文將“左”字錯釋為“右”[2]162),應是省刻“指揮”二字,見于三層四號[1]31;“云翼第六指揮”題名1處,見于二層二號[1]22;“云翼第六”題名1處,見于四層三號[1]101。
需要指出的是,三層二號石刻為上世紀90年代清理塔東北角塌落物時發(fā)現(xiàn),修復塔體時砌到現(xiàn)位置,筆者考證認為其原應鑲嵌在四層。該石刻上同時出現(xiàn)云翼左第三、左第四、左第五指揮題名。所以,云翼左第二、左第三指揮出現(xiàn)在二、四層,左第四、左第五、左第六指揮出現(xiàn)在二、三、四層,說明修建這些塔層時這些指揮均駐在定州。上引《宋史·兵志一》所載云翼6指揮駐定是景祐(1034-1038)以后的事情,而軍人題名石刻時間為景祐之前,從這些題名可知,當時至少有5個云翼指揮駐軍定州。
另外,有關云翼駐定州的資料還有:
(1)開元寺塔三層上踏道拱券處有書于天圣十年(1032)[1]172的墨書題記,其中提及云翼第三、第四指揮。
(2)前引康定二年(1041)《心經(jīng)幢記》記載的捐助人有云翼第一指揮的部分軍人[8]。
(3)收錄于民國二十三年(1934)《定縣志》卷十九“金石篇(中)”的《埿城碑記》[9]碑文有“云翼左第五指揮熙寧元年(1068)九月”題名。此碑民國年間尚存定縣古物保存所。
(4)元祐八年(1093)十月,時任定州知州蘇軾在給哲宗的奏狀中列舉了云翼指揮使孫貴的不法行為——“已體量得云翼指揮使孫貴,到營四個月,前后斂掠一十一度,計入已贓九十八貫八百文”[10]。
以上說明天圣十年、康定二年、熙寧元年和元祐八年時云翼均駐軍定州。
5.振武步軍,隸侍衛(wèi)步司,據(jù)王曾瑜先生考證,設置于真宗時期[5]26。題名中有2指揮:
(1)“振武第二指揮”,題名3處,見于二層二號(2處)[1]22和四層一號[1]38。
(2)“振武左第六指揮”,題名1處,見于四層三號[1]101。
另二層五號有題名“振武指揮”[1]12,不詳為第幾指揮。
據(jù)《宋史·兵志一》,振武,“舊指揮四十,慶歷后,河北增置為指揮四十二,陜西增置為指揮三十九,總八十一?!娑?、定、瀛、?!鞫盵4]4598,可知慶歷后駐定州振武有2指揮,而題名石刻為慶歷之前,當時已有2指揮駐定州,可見慶歷前后振武駐定指揮編制沒有變化。
上引文獻中未見振武分左右?guī)挠涊d,王曾瑜先生也認為振武軍不分左右?guī)鸞5]34,故四層三號題名“振武左第六指揮”中的“左”是衍字還是《宋史·兵志》關于振武的記載有闕,有待新資料的發(fā)現(xiàn)和進一步的探討。
6.散員騎軍,隸侍衛(wèi)馬司,“咸平五年(1002)置。指揮一。定州”[4]4590。依此,散員是專門為定州設置的軍隊。題名共有5處,均為“散員指揮”,出現(xiàn)在塔的二、三、四層,分別見于二層四號[1]8、二層二號(2處)[1]22、三層四號[1]30和原應位于四層的三層二號[1]34。
另前引《心經(jīng)幢記》題名中有“散員十將”[8],應為散員指揮中的十將,說明從建塔初期即真宗時期一直到仁宗時期,散員指揮均在定州。該禁軍番號于熙寧五年(1072)與忠猛同被撤銷[4]4615。
(二)相關探討
1.王曾瑜先生曾統(tǒng)計了宋仁宗慶歷年間分駐定州的禁軍,共25指揮[5]54—55:馬司包括忠猛1、散員1、驍武6、云翼6、廳子1、無敵2、威邊1,計18指揮;步司包括振武2、招收4(包括駐軍城砦2指揮)、宣毅1,計7指揮。與開元寺塔石刻中出現(xiàn)的分駐定州的禁軍各指揮數(shù)相比,王先生的統(tǒng)計中多出了10個指揮,分別是云翼1指揮、宣毅1指揮、廳子1指揮、無敵2指揮、威邊1指揮、招收4指揮。查閱相關資料可知,宣毅為仁宗慶歷年間增設的禁軍指揮[4]4600,晚于開元寺塔軍人題名石刻,故石刻中未見其題名;廳子[4]4592、無敵[4]4593、威邊[4]4593、招收[4]4598于慶歷年間才升為禁軍,石刻中出現(xiàn)時仍為廂軍,故本文將其放在探討系列之二——廂軍指揮中介紹(待刊)。而據(jù)塔中題名和上文分析,武衛(wèi)4指揮真宗時期已駐定州,但因《宋史》記載有誤,王先生統(tǒng)計中漏掉了。
2.按照《宋史·兵志》記載,分駐各地的禁軍指揮在仁宗景祐、慶歷年間有所增置,但增置之前各指揮分駐各地情況未有詳細記述。如《兵志一》中記:云翼“舊指揮三十三,景祐以后,增置二十三,分左右?guī)?,總五十六”,其中駐定州的6個指揮[4]4592,是舊有還是之后增置不詳;振武則在“慶歷后,河北增置為指揮四十二”,駐定州為2指揮[4]4598。由前述分析,在開元寺塔石刻軍人題名中出現(xiàn)了云翼5指揮、振武2指揮,說明這些禁軍指揮在真宗時期即已駐定州,且振武指揮數(shù)與慶歷后一致,而云翼則比史載少了1指揮。因此,開元寺塔石刻軍人題名可補文獻記載的空白。
3.題名中所見分駐定州禁軍指揮主要是就糧軍。為了防范軍權威脅皇權,北宋軍隊實行“更戍法”,就糧是禁軍移屯的三種形式之一——“本京師兵,而便廩食于外,故聽其家往”[11]?!熬图Z”屬經(jīng)濟性移屯,即到糧食多的地方取得給養(yǎng),可以攜帶家屬,因此相關題名中多有家屬并存。另兩種移屯形式為“駐泊”和“屯駐”,是軍事性和政治性的移屯,不可以攜帶家屬。從題名來看,驍武、武衛(wèi)、忠猛均自稱“就糧”,亦有相關文獻可證云翼、振武亦為就糧軍,只有散員未明確:
《宋史·兵志一》:“咸平三年(1000),詔定州等處本城廳子、無敵、忠銳、定塞指揮,已并升充禁軍馬軍云翼指揮,依逐州軍就糧,令侍衛(wèi)馬軍司管轄。”[4]4572
《宋史·兵志一》:“康定初,趙元昊反,……京師所遣戍者,雖稱魁頭,大率不能辛苦,而摧鋒陷陣非其所長。又北兵戍及川陜、荊湘、嶺嶠間,多不便習水土,故議者欲益募土兵為就糧。于是增置陜西蕃落、保捷、定功,河北云翼、有馬勁勇,陜西、河北振武……。”[4]4574另,包拯曾因河北路“冀、博、深三州糧食最為闕少”,故上奏仁宗請“那移軍馬”往外地“就食糧草”,其中“博州那移振武兩指揮,人員兵士共九百四人,往澶州”[12]。由此知振武亦為就糧禁軍。
據(jù)姜錫東先生研究,“就糧軍是駐在外地的中央禁軍之一。但是后來相當一部分就糧軍性質發(fā)生了變化,從中央禁軍變成一種常駐州郡的地方禁軍,不再抽回京師開封”,“宋仁宗時,在地方州郡設置的就糧軍,甚至常住一地,很少移屯”[13]。多個指揮的題名出現(xiàn)在三個相鄰的塔層,如云翼左第四、左第五、左第六指揮在二、三、四層均有題名,說明修建這三個塔層期間,這三個指揮一直駐扎在定州??梢娪胁糠志图Z指揮在真宗時期已出現(xiàn)常駐一地的情況。這一情況為研究北宋軍制尤其是就糧軍的發(fā)展演變提供了重要參考。
二、非駐定州禁軍指揮
題名中所見禁軍指揮除上述駐定州指揮外,尚有21指揮:驍武1、云翼5、龍騎5、神銳2、神威1、神虎2、步武1、雄威1、神衛(wèi)2、床子弩1。
1.驍武四層五號石刻有“鎮(zhèn)州饒武右第二指揮”題名1處[1]97。文獻中未見“饒武”番號,故應為“驍武”之訛。前引《宋史·兵志一》載驍武駐真定有3指揮[4] 4591,此為其一。鎮(zhèn)州,即真定府,屬河北路,在定州南,緊鄰定州,府治在今河北省石家莊市正定縣。
2.云翼前文已提及題名中共出現(xiàn)了10個云翼指揮,除了駐定州的5指揮,另有云翼指揮5個。
(1)“云翼第八指揮”,題名2處,均見于四層四號[1]42。包拯《請移冀博深三州兵馬》中冀州往外地“就食糧草”的指揮當中有“八指揮系真定府所管”,其中包括云翼5指揮,分別為第八、第十一、第十三、第十四、第二十一指揮[12]。此處的“真定府”指“真定府路安撫使司”,慶歷八年(1048)初置,統(tǒng)真定府和磁、相、邢、趙、洺六州[4]2126。據(jù)前引《宋史·兵志一》,云翼駐真定府路計有7指揮,其中真定府、趙州各三,邢州一[4]4592,“云翼第八指揮”應為其中之一。
(2)“北平寨云翼第十六指揮”(石刻中將“寨”字誤刻為“塞”),題名1處,見于四層七號[1]121。宋代的“寨”是軍事行政區(qū)劃,具有軍事要塞性質,屬于縣級政區(qū),所轄面積一般小于縣,設知寨或寨主,二層四號石刻有“北平寨主張德鈞”[1]8題名。北平寨隸屬定州,治所在今河北省保定市順平縣北,因其北臨契丹,軍事位置顯要,宋仁宗慶歷二年(1042)以北平寨建北平軍,慶歷四年(1044)復隸定州(十一層一號石刻有“左侍禁北平軍兵馬監(jiān)押趙威記”題名[1]132)。此指揮即為前引《宋史·兵志一》[4]4592所載云翼駐“北平”指揮。
(3)“云翼左第九指揮”,題名2處,分別見于四層四號[1]42和四層六號[1]104。2處題名均與“保州千人邑”題名并列。四層三號刻石首句為“定州開元寺演法大師門人行者于保州乣化千人邑同修圣塔”[1]100,表明了此邑的召集情況,其時間應在真宗年間,故推測真宗時該指揮駐軍在保州。另《宋朝事實》一書中記載了仁宗慶歷四年保州云翼軍因“別給錢糧”被罷而叛亂之事,反叛人員中即有“軍士云翼左第九指揮一十一人”[14],可見慶歷年間云翼左第九指揮仍駐軍保州。由此可知該指揮為分駐保州的云翼指揮。
(4)“云翼第十指揮”,題名1處,見于四層四號[1]42。
(5)“云翼右第二十二指揮”,題名1處,見于四層六號[1]105。
“云翼第十指揮”和“云翼右第二十二指揮”分別與“云翼左第九指揮”題名并列,同樣因所在石刻上有“保州千人邑”題名,推測當時均可能駐軍在保州,但因無其他文獻資料佐證,尚不能明確判定其是否保州分駐軍。但因云翼指揮均駐扎在河北路各州軍[4]4592,所以此2指揮亦為河北路駐軍。
3.龍騎步軍,隸殿前司,太祖時期設置,“咸平以后,又以本軍及龍猛退兵增之。舊指揮八,康定中,取配隸充軍者增置為指揮二十,分三軍。京師四,尉氏、雍丘、咸平、鄭各二,南京、陳、蔡、河陽、潁、單、四波各一”[4]4589。題名中見有5指揮(梁文中錯統(tǒng)為2指揮[3])。
(1)“咸平縣龍騎第一指揮”,題名1處,見于三層二號[1]34;“龍騎第一指揮”,題名2處,分別在三層九號[1]65和四層三號[1]101。據(jù)文獻,龍騎并無左右?guī)木幹疲赃@3處題名為同一指揮。王文認為“龍騎第一指揮,沒有具體說明是來自何處的禁軍指揮”[2]164,應是未見三層二號石刻“咸平縣龍騎第一指揮”題名之故。
(2)“駐泊潁州龍騎第二指揮”,題名1處,見于七層一號[1]125。
(3)“陳州龍騎第三”,題名1處,應為“第三指揮”,見于三層九號[1]65。
(4)“河陽軍龍騎第五指揮”,題名1處,見于三層四號[1]31。另有“龍騎第五指揮”題名1處,見于四層一號[1]39。這兩處題名中有2人相同,為“鄭罕”和“八姐”,所以為同一指揮。
(5)“應天府駐泊龍騎第六指揮”,題名1處,見于三層四號[1]30。另有“應天府龍騎指揮”(見于二層七號[1]46)和“定州屯駐殿前司南京龍騎第六指揮”(見于七層一號[1]125)題名各1處,其中分別有4人和10人與“應天府駐泊龍騎第六指揮”題名中相同,所以這3處題名應為同一指揮。南京即應天府,大中祥符七年(1014)正月“丙辰,升應天府為南京”[15]1864。
以上題名中,“駐泊潁州龍騎第二指揮”和“定州屯駐殿前司南京龍騎第六指揮”同出自七層一號石刻,可知同一禁軍番號的不同指揮既可以有駐泊軍,也可以有屯駐軍。屯駐禁軍和駐泊禁軍均不帶家屬,其區(qū)別主要在于隸屬關系不同,王曾瑜在其《北宋軍制初探》中引用南宋章如愚《山堂先生群書考索》后集卷四○的記載,稱“其出戍邊或諸州更戍者,曰屯駐;非戍諸州而隸總管者,曰駐泊”[5]69。三層四號石刻中的“應天府駐泊龍騎第六指揮”[1]30和七層一號石刻中的“定州屯駐殿前司南京龍騎第六指揮”[1]125題名,說明在不同的時間段,同一指揮的隸屬關系可以變更:三層四號石刻題名時,應天府龍騎第六指揮是駐泊軍,隸總管;七層一號石刻題名時,應天府已升為南京(當在1014年之后),此時的龍騎第六指揮已改為屯駐軍,隸定州。
題名中的咸平縣屬開封府,在定州南,治今河南省開封市通許縣;潁州、陳州、河陽軍,均屬京西路,分別在定州東南和西南方向,潁州治今安徽省阜陽市,陳州治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陽區(qū),河陽軍治今河南省焦作市孟州市;應天府(南京)屬京東路,在定州東南方向,治今河南省商丘市。
4.神銳步軍,隸侍衛(wèi)步司,真宗時期設置,“指揮二十六。太原六,潞、晉各三,澤、汾、隰、平定各二,代、絳、忻、遼、邢、威勝各一”[4]4597。題名中見有2指揮:
(1)“駐泊代州神銳第二指揮”,題名1處,見于四層三號[1]100。
(2)“駐泊汾州神銳第三指揮”,題名1處,見于七層一號[1]124。
代州、汾州,均屬河東路,分別在定州西北和西南方向,治今山西省忻州市代縣和呂梁市汾陽市。
5.神威步軍,隸侍衛(wèi)步司,“咸平三年,選京師諸司庫務兵立。上下指揮十三。陳留三,許、鞏各二”[4]4597。題名中見有1指揮,為“許州單鎮(zhèn)神威上第八指揮”,題名1處,見于三層九號[1]64(圖四,王文將“單鎮(zhèn)”錯釋為“軍鎮(zhèn)”[2]165)。
《宋史·兵志》關于軍隊部署一般按路、府、州、縣、軍記載,至于更具體的分布地則基本沒有說明,從此處題名可知,該指揮駐扎在許州單鎮(zhèn)。
單鎮(zhèn),應為單鎮(zhèn)馬監(jiān),為景德二年(1005)北宋官府在京城之外設置的牧馬監(jiān)之一?!端问贰け臼酚洠骸熬暗露辏闹T州牧龍坊悉為監(jiān),賜名,鑄印以給之。在外之監(jiān)十有四:大名曰大名,洺州曰廣平,……許州曰單鎮(zhèn)。”[4]4928單鎮(zhèn)馬監(jiān)于天圣五年(1027)被廢,明道元年(1032)復置[4]4930,景祐四年(1037)移入許州長葛縣,以長葛縣令、都監(jiān)共同管理[4]4931,至哲宗紹圣四年(1097)最終告廢[15]11572。從單鎮(zhèn)馬監(jiān)行政駐地于景祐四年移入長葛縣管轄來推測,單鎮(zhèn)馬監(jiān)在設置之初應在長葛縣附近。
許州,屬京西路,在定州南,治今河南省許昌市。長葛縣,今許昌市長葛市。
6.神虎步軍,隸侍衛(wèi)步司,“咸平五年,選陜西州兵馬立。……指揮二十六。永興六,鳳翔、河中、忻、晉、威勝各二”[4]4597。題名中見有2指揮:
(1)“忻州神虎第七”,題名1處,“第七”即“第七指揮”,見于三層九號[1]64。
(2)“忻州神虎第八指揮”,題名1處,見于七層一號[1]124。
忻州,屬河東路,在定州西,治今山西省忻州市。
7.步武步軍,隸侍衛(wèi)步司,太宗時期設置,“本鄉(xiāng)軍選充神勇、宣武,雍熙三年,揀其次等者立。慶歷中,增指揮六。陳”[4]4594。題名中見有1指揮,為“陳州步武第三都指揮”,題名1處,見于三層九號[1]65?!岸肌睉獮檠茏?。
8.雄威步軍,隸殿前司,太祖時期設置,“雍熙四年(987),選神勇兵退入第二等立為神威,后改今名。指揮十??汲恰⑾逡?、陳留各一,南京四,陳二”[4]4589。題名中見有1指揮,為“南京雄威第三指揮”,題名2處,分別見于三層二號[1]35和二層七號[1]48。
9.神衛(wèi)步軍,隸侍衛(wèi)步司,原為后周時虎捷步軍,宋太宗時改名神衛(wèi)。題名中見有2指揮(梁文錯統(tǒng)為1指揮):
(1)“神衛(wèi)左第一軍第一指揮”,題名1處,見于三層三號[1]26。
(2)“神衛(wèi)右第一軍第二指揮”,題名1處,見于四層七號[1]120。
另在二層四號[1]9有并列題名3處:“神衛(wèi)右?guī)贾笓]使”“神衛(wèi)左第二軍都指揮使”“神衛(wèi)右第二軍都指揮使”,為廂和軍的題名。
據(jù)《宋史·兵志一》,神衛(wèi)應駐師京城[4]4594,即開封。四層七號石刻題名中有“右第一軍第二指揮第四都”,可與開封市博物館宋代歷史展廳陳列的“神衛(wèi)右第一軍第二指揮第四都朱記”銅印相對應。據(jù)介紹,該印為1975年開封縣西姜寨一村民交獻,是神衛(wèi)駐師京城開封的實物證明。
10.床子弩“東京床子弩第一指揮”,題名1處,見于三層九號[1]64。床子弩為宋代殺傷力很強的重武器,依靠幾張弓的合力發(fā)射一箭,善遠程射擊。因其為重武器,不易搬動,行軍緩慢,所以該指揮應是步軍。景德元年(1004)11月,宋遼簽定澶淵之盟前,遼大將蕭撻覽攻至澶州城下時,北宋威虎軍頭張環(huán)“守床子弩,弩潛發(fā),撻覽中額隕,……是夜,撻覽死”[15]1286。《宋史·兵志》以及其他文獻中并未見“床子弩指揮”的記載,但有“雄武并雄武弩手、床子弩雄武、揀中雄武、飛山雄武、揀中歸明雄武,總指揮三十四。京師十三……”[4]4595等內容,題名中稱“東京床子弩第一指揮”,或許就是駐東京的床子弩雄武指揮。
除了上述10支禁軍,石刻中還出現(xiàn)了兩次有關“虎翼”的題名,均沒有指揮編號,僅為個人名字:三層一號石刻中的“招收第二指揮一人殿前司虎翼權管招收第二指揮使鄭璘”[1]68和二層五號石刻中的“虎翼都虞候張謙”[1]12。
虎翼,步軍,殿前司和侍衛(wèi)步司均有,太宗時期設置,題名中所見殿前司虎翼,“雍熙四年,改分左右四軍。……舊指揮六十二,景德中增六。京師”[4]4588。
據(jù)題名,鄭璘為殿前司虎翼權管招收第二指揮使。招收,原為廂軍,“慶歷初,升禁軍”[4]4598,題名時應屬廂軍。廂軍是地方軍兼雜役軍,在很多情況下不參加作戰(zhàn),但在邊防重地必要時也要上戰(zhàn)場。該廂軍招收指揮之所以由禁軍殿前司虎翼軍軍校管理,有可能是在進行軍事訓練,以備作戰(zhàn)之需。
另1處題名中,張謙為虎翼都虞候。都虞候,軍職名,在廂、軍中均有設置,廂中稱廂都虞候,軍中稱軍都虞候。此處的都虞候為“軍都虞候”,即禁軍編制中軍一級的副長官,長官稱“軍都指揮使”。
另外,在定州凈眾院塔基地宮墻壁上有至道元年(995)墨書題記:“□□殿前司虎翼右第一軍第九指揮曹司王永”(圖五),可知虎翼早在至道元年即有駐軍在定州。
經(jīng)過以上梳理,非駐定禁軍共計21指揮:其中河北路禁軍共6指揮,均為騎兵,包括驍武1指揮、云翼5指揮;分駐其它路的15指揮,均為步兵,包括開封府4指揮、京西路5指揮、京東路2指揮、河東路4指揮。分駐其它路的15指揮中,明確為屯駐、駐泊的更戍禁軍僅有4指揮(駐泊代州神銳第二指揮、駐泊汾州神銳第三指揮、駐泊穎州龍騎第二指揮、應天府駐泊龍騎第六指揮即定州屯駐殿前司南京龍騎第六指揮),其能參與捐助,是因更戍至定州或附近地區(qū);而另外11指揮駐地均距定州遙遠,在當時交通不便的情況下,其題名能出現(xiàn)在定州,推測亦是更戍至定州或附近地區(qū),從而參與了修塔捐助活動。
北宋前期,尤其是真宗年間,定州是整個河北路抵御契丹軍南下的前線指揮中心,是定州、鎮(zhèn)州、高陽關三路都部署的駐地,軍事戰(zhàn)略地位非常重要,“為國門戶”[4]9596,所以有多支禁軍駐扎、屯集在定州。
北宋軍制中的“更戍法”從宋初一直推行至神宗時期,到神宗熙寧年間,針對更戍法造成的“將不知兵、兵不識將”的積弊,開始推行“將兵法”,更戍法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定州開元寺塔石刻恰是更戍法施行之時所留,軍人題名中關于就糧、屯駐、駐泊的記載較多,尤其是各禁軍指揮題名中大部分附有駐地信息,從而為河北路與各路之間更戍情況及相關軍制的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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