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冠霖×唐曉天在蘇州，愜意是生活該有的模樣

劉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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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糕

帶有桂花香氣的年糕成玉色，入口極其軟、糯、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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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糕

以粳米為主要原料制成生坯，經(jīng)蒸制而成，松軟綿糯，清香可口。紫禁花園骨瓷點心碟from上海灘ShanghaiT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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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勝糕

相傳它是南宋韓世忠的韓家軍出征時，蘇州百姓為鼓舞將士而特制的。其色澤淡紅，松軟香糯，帶有甜甜的豆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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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層油糕

綿軟甜潤的千層油糕層層糖油相間，口感綿軟而嫩，層次清晰，甜膩適口。

大方糕

蘇州人清明食三色（紅、綠、白），其中白色的即大方糕。它皮薄餡重，多為玫瑰餡、薄荷餡、豆沙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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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釀餅

它以蘇州冬小麥和酒釀為原料制成，口感軟韌、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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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式月餅

它是源自蘇州、在江浙地區(qū)頗受歡迎的中秋節(jié)傳統(tǒng)食品。皮層酥松，餡料豐富，有咸、甜兩種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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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泥麻餅

它是用油面、豬油、棗泥、松子仁、瓜子仁等材料制作并經(jīng)烘烤而成的經(jīng)典蘇式糕點。

糯米紙包著的糕點放在手掌上，我們依然能感到溫熱。這是七月下旬，在蘇州平江街道的皮市街路口，阿姨們在臨時支起 的農特產(chǎn)品銷售點售賣時鮮。背靠白塔公園，在樹蔭遮蔽之下，好不容易換來一點兒陰涼，來往的行人背后卻被太陽映出條紋花樣來，盛夏里才新鮮上市的 蓮蓬、荷花和金鈴子同樣也被濃烈的日光包 裹 著。

“我看看這個框框里面有什么。” 距離攝像機最近的一位阿姨走上前，站在顯示屏后，想要用手戳一戳畫面又不太敢動;原本成排而坐的阿姨們也起身張望，先是興奮地盯著不遠處的兩個大男孩，隨后重新彎下腰，對我們說：“要吃吧？這個甜，給你挑點?！?/p>

興奮與好奇似乎被傳遞給兩個年輕人。生活在北方城市的賴冠霖和唐曉天對蘇州的印象一直是很模糊的，他們一個是第一次來，一個曾因為拍戲停留不足20天時間便匆忙離去。但自從在這片區(qū)域停留之后，兩人交流的興致一下就高起來了。

是這樣的，不管你此前身處何地、境況幾何，只要踏上這片土地，似乎就能迅速習得另一種面對生活的姿態(tài)和能力。就好比在形容蘇州這座城市的時候，人們都喜歡稱它“人間天堂”。

你來了，所以我也來了

長久以來，蘇州的靈韻和雅秀都在這座古城的小橋流水、青瓦白墻和亭臺樓榭之中，園林、塔寺與運河是它千百年來不可撼動的底蘊與根基，即便是初入城中的新興事物也偏愛姑蘇元素。正如老一輩人對舊式的深宅大院保留著情感，年輕人眼里不只有潮流與時髦。在蘇州，愜意是生活該有的模樣。

大運河畔，獅子山下，想象不遠處的寒山寺鐘聲再起，江南人家的形態(tài)也逐漸明朗起來。入住開業(yè)不足一個月的蘇州古運河英迪格酒店的時候，我們仿佛見到12米長的《姑蘇繁華圖》畫卷將蘇州城里的市井街道與千年古跡一一鋪開，古運河傳統(tǒng)鄰間文化以新穎的方式與本地文化重新相遇，這是我們事先不曾預見的。唐曉天在抵達的那日便察覺出設計上的細致與用心。他喜歡這樣的剝離、交融與對撞，這和他的家鄉(xiāng)天津頗為相似，摩登與現(xiàn)代之中藏匿著市井的光芒。

賴冠霖初見蘇州，卻不著急給這座城市貼標簽?！澳阋约喝タ矗垡姙閼{，而不是只聽別人說蘇州哪兒最好，對吧？”

當日從蘇州古運河英迪格酒店外出，賴冠霖觀察四周，早晨八九點本該是城市交通最繁忙的時段，很奇怪，車流量不大。他好奇蘇州人的出行時間，向司機師傅提問，意外得到了這樣的回答：“車不算少啦，只是大家都習慣開得慢一些，早上出門順一點兒，這一天應該不差的?！?/p>

意識到蘇州人性格里的這點“慢”后，賴冠霖的心里總算有了底。“是舒服的”，這是賴冠霖親自驗證的結論，好像 覺得自己和這座城里的氣氛一下就 對上了，“但我只發(fā)現(xiàn)了一部分的美好，還需要透過眼睛、耳朵、鼻子一起感受更多”。

酒店步行可及的范圍內有一條長度適中的小街，就像日本或東南亞的許多城市有中華街一樣，中 國蘇州這條日本風情濃郁的商業(yè)街是時下受到本地年輕人追捧的場所。餃子酒場、湯屋、抹茶專門店、和服的標志組成了這條“淮海街市 集”，到處都是日式元素，與獅山街道里的其他場景明顯區(qū)分開來。

“對面有扭蛋機！”

看上去，這一整排的每一臺都是不同系列的玩偶，每一次旋轉按鈕都意味著一次未知，可能是驚喜、陌生、遺憾，但有機會發(fā)現(xiàn)新的事物總是好事。

這里自然是比不上東京秋葉原的動漫氣氛，但賴冠霖和唐曉天不約而同地想要多停留一會兒，甚至開始期待街道入夜后的燈火：攤子鱗次櫛比，各家掛著紅色、橙色的燈火，裝飾得閃亮的小旗和霓虹燈管猶如開運動會一般被拉成一列，跟著人群一直走，在中意的攤鋪前停下，看著烤架上串起的燒鳥被烤熟 —— 轉念一想，現(xiàn)在不過上午十點，該不是肚子餓了吧？“吃點蘇州特色的糕團！”被烘得脆脆的海棠糕和印象中的蘇式點心略有出入，但那絲絲甜味也入心了，一時竟讓人分不清是糯米的味道令人懷舊，還是淮海街清早的空曠攪動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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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下，慢慢過

車子駛入閶門時，我們忍不住去想象它最古老的樣子。

閶門是蘇州城八門之一，“閶”是通天氣之意，也因此被視作能得到天神保佑。而它享有盛名更重要的原因是明清時期這一帶是全蘇州最繁盛的商業(yè)街區(qū)。如今，這片區(qū)域已經(jīng)被改造成一條民國風情街，修繕后的樓房色澤光亮，菜館、鹵肉鋪和點心店密集排開，樣貌與不遠處的老閶門城墻隔絕千年。

自城墻方向有一條通向閶門橫街的小道，周圍還保留著幾處低矮的沿街樓房。臨近午飯時間，一戶人家里，老人正用力捆住鴨爪，外孫女隨時準備用手里的剪刀剪斷繩子?？煲瓿傻臅r候，這陣叫聲也被迎面開來的一輛小型卡車的喇叭聲淹沒了。這條小道的窄是顯而易見的，若是有兩輛汽車相向而行，一左一右微微偏開都不能同時行駛。共存共通的唯一方式是放慢車速，之后調整方向，待到對面的一方安全駛過，才敢集中精力向前加速。蘇州人的確有這樣的耐心，遇事時的一句“別急”是一顆定心丸，事緩則圓的心態(tài)像是要讓時間替你解決一切煩惱。

賴冠霖說，是喇叭聲讓他再次陷入對蘇州的觀察。比如，蘇州人其實很愛打招呼，他們打招呼的方式也各有不同。“按喇叭算是其中一種，但好像又不只是提醒路人，就是讓人有一種親切感，我從來沒在其他城市找到過這種感覺。”

賴冠霖把每一次出行都看作一段旅程，甚至可以比作一段假期，“因為來到了新的城市，也算是生活在別處吧”。對他來說，“遠行”似乎是一種習以為常的狀態(tài)。

而唐曉天一開始并不是放松的，他只覺得蘇州的天氣真是好，空氣也佳，就是稍熱。好在高樓不多，一路從虎丘區(qū)往姑蘇區(qū)逛下來，抬頭看天、看云的感覺都是差不多的，隱約能忘記一些積累的心事，但潛意識里他也告訴自己：“我還在工作?！?/p>

早在相識之初，賴冠霖和唐曉天就對彼此性格的差異了然于心。賴冠霖覺得唐曉天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大哥哥，做事認真、有擔當，樂觀心態(tài)也不自覺地影響了身邊的人;唐曉天則很快在賴冠霖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自己年輕時的狀態(tài)，又羨慕現(xiàn)在的小賴知進退、懂分寸。

所以，當我問起他們在成為朋友后相處的重要時刻時，兩人的 回答幾乎是直截了當又一致的：“平常朋友間該有的分享我們都做 到了，相處舒服，我們就會一直快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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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塘街的孩子

從新民橋走下來，轉彎走進山塘街附近的小巷子時，已經(jīng)過了午飯的時間。只有一家賣餛飩的店仍然營業(yè)，老板直接在門口燒水煮餛飩，身后的冰柜半敞開著，里邊是切好裝盤的西瓜和一些提前準備好的做糖水用的材料。在這條巷子里走一圈也不過十幾分鐘，沿途開店的當?shù)厝吮扔慰瓦€要多一些，大多在賣干貨、冷飲批發(fā)或是五金配件。

遠處跑來幾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他們看見熟人就要打招呼，即使人家在馬路對面，他們也不怕大聲喊叫，這邊嘴里念叨著“今天太熱了”，換個人迎面走來時又開心地聊起放假在家的生活。

我們想起手邊攜帶的麻繩，靈機一動，不如和這群孩子一較高下。

“天哥，你能跳繩嗎？”

“來吧，咱們和孩子們玩會兒！”

唐曉天上一次跳大繩，該回溯到在體校的日子了。高中之后他獨自去北京，在集體生活中養(yǎng)成了與小伙伴同吃住、同訓練的生活習慣，召集一幫人一起打球、做運動也是常有的事?！澳莻€年紀多痛快呀，大人們又不在身邊，我們玩起來只管開心，無拘無束的?，F(xiàn)在想來，也的確不讓人省心?！?/p>

三個小男孩之間的默契感很足，身形最圓潤的那個主動站在墻角一頭，承擔起搖繩的任務，其他兩個孩子觀察幾個回合后決定跟在大哥哥身后，看準了時機，挨個往繩里沖。

“嘿，你們一定要記得也幫我多拍點兒照片?！?/p>

“這個大哥哥（指著唐曉天）好高啊，他有1米9吧，能照得下嗎？”

“他肯定得把我們擋住了?！?/p>

……

接近三點的時候，身后的老山塘干貨鋪終于有了一些動靜。老板娘像是剛睡過午覺，趴在推拉玻璃門上向外望的神情中顯出一絲驚奇。也許是滾燙的玻璃門提醒了她外面的溫度，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她一直以一個姿勢倚著門框，絲毫不打算將推拉門打開;又過去了十分鐘，阿姨不急不緩地從里屋端出來一口小鍋，鍋里的食物我們不得而知，身處這個季節(jié)的蘇州，猜想該是平常人家里夏日最不可缺少的綠豆湯。

賴冠霖和唐曉天一邊打趣似的跟著孩子們喊“熱”，一邊又換上更短一些的單人繩，在一旁繼續(xù)蹦起來。在我們將要離開山塘街的時候，干貨鋪的門突然開了一條縫，老板娘放下小鍋探頭出來，環(huán)視這附近突然出現(xiàn)的每一個陌生面孔。她笑得有些拘謹，但我們知道，不用開口、揮手，我們和山塘街干貨鋪的老板娘完成了一次蘇州人習以為常的“打招呼”。

離開山塘街的那個下午，唐曉天一直在說：“今天最開心的一場拍攝該是這場跳繩大戰(zhàn)。”他們一共跳了四十多分鐘的時間，好像有一半的時間里，唐曉天沒把那三個孩子當作孩子，他在比賽、較勁，也在找到另一個自己。當然，一定也會出現(xiàn)另外一種可能，他把自己和小賴也看作了孩子。

有琴一張

在船開動的時刻，又跟來了一批游客，照例是哄鬧中的高高興興，他們好像把水面也吵得沸騰了。岸邊的一側是間評彈昆曲館，沿著老式木樓梯向上走，進門的桌、椅、柱、梁安放在空蕩蕩的正廳里，來聽曲的游客不多，看樣子，在當下想要重塑昔日熱烘烘的空間氛圍實屬不易。

在老一輩人的心中，生在蘇州的幸事之一便是在一折昆曲的時間里重溫人與人之間的美好情感。而對于昆曲演員來說，唱戲這門古老的藝術從來都是高雅的。作為漢族傳統(tǒng)戲曲中最古老的劇種之一，昆曲糅合了唱念做打、舞蹈、武術等表演藝術形式，曲詞典雅，行腔婉轉，從來都是一門精細活。

初次進入評彈館的賴冠霖和唐曉天對這門珍貴的藝術知之甚少，卻很自然地在這里找回一段靜下來的時間。

賴冠霖上一次享受這種寧靜是剛從涼山回到北京。他將自己從演員這個身份中抽離出來，帶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抵達這處位于四川西南部的少數(shù)民族自治州。生活在那兒的孩子看什么都有新鮮感，人人臉上的笑容都是真誠而燦爛的。他們可以毫無保留地與人聊天，也把賴冠霖從世界的紛擾中拉到那片土地上。

經(jīng)過這一趟，賴冠霖突然覺得找回了點兒什么東西，是跑遍各處還能毫無保留地擁抱世界，不帶半點兒世故與輕蔑，留下來的都是寬容和理解。

人似乎總要處在某個環(huán)境里，沉溺其中，才能掂出自己的價值。高密度與高效率是人們長久以來在現(xiàn)代城市中建立的秩序。

自去年開始，久居城中的人們對這種密 集和封閉的空間產(chǎn)生了懷疑，開始重新向往空曠、素樸甚至低速的生活。

離開蘇州之前，賴冠霖從蘇州古運河英迪格酒店46層的餐廳向下望，他喜歡那燈火下的熱鬧，燈火下的人臉都是模糊的，卻是迷人的。特別是在一個極其平常的夏日夜晚，當他回想起蘇州城中的石、樹、橋、河時，它們不過是常見的物態(tài)，透過簡雅的布局，又是另一番景象。

唐曉天也一樣，曾經(jīng)以為自己到了30歲的年紀，不會再對這些與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聯(lián)系不大的事物產(chǎn)生好奇了，但在空蕩的評彈館里，他的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擺在眼前的這一幕不正是值得我認真欣賞的東西嗎？”

對賴冠霖和唐曉天來說，無論返回家鄉(xiāng)、北京，還是再次“遠行”，他們都會把那些曾經(jīng)帶給他們快樂、滿足與勇氣的城市放在心里。

“住在蘇州，一定是有福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