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坤靜
編者按:
陳毅,1901年8月26日出生于四川省樂至縣復興場,原名陳世駿,字仲弘,192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他是久經考驗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外交家,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創(chuàng)建者和領導者之一,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十大元帥之一,曾任上海市人民政府首任市長、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副總理、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部長、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等職。2021年是陳毅誕辰120周年,本刊特開設紀念專欄,以示懷念。
——本刊編輯部
1919年冬,18歲的陳毅遠赴法國勤工儉學,其間深受蔡和森的影響,學習了《共產黨宣言》,“逐漸接受了馬克思主義,認識到搞無產階級革命的光明前途”。1921年冬,他歸國回到四川老家后,經蔡和森介紹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后于1923年11月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從此踏上了革命道路。在此后槍林彈雨、出生入死的革命歲月里,他憑著超人的機智和勇敢多次化險為夷,闖過一道道難關,留下一個個傳奇故事,被傳為佳話美談。
南下撫州有驚無險
1926年8月上旬,作為四川人,時任中共北京地方委員會(簡稱北京地委)西部區(qū)中法大學支部書記的陳毅,帶著李大釗、李石曾分別致時任北洋軍閥政府討賊聯軍川軍第一路總司令兼四川省省長楊森的親筆信,乘火車南下萬縣,試圖爭取楊森部參加國民革命。后因兵運工作未果,陳毅遂奉中共重慶地方委員會(即中共四川省委)派遣,前往達縣川軍田頌堯部胡翼旅擔任黨代表。一個多月后,他參與策劃發(fā)動順(慶)瀘(州)起義,結果未能成功。此后,四川軍閥劉湘等勾結蔣介石,在重慶大肆鎮(zhèn)壓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使重慶籠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中。
在這種險惡的環(huán)境下,陳毅被迫只身冒險轉赴武漢,于1927年5月被分配到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以下簡稱武漢中央軍校)任校黨委書記(不公開的身份)。之后,他奉命率領由武漢中央軍校改編、隸屬于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的教導團2000余人,前往南昌參加武裝起義。因被何鍵部和張發(fā)奎部所阻撓,當陳毅等人分散趕到南昌城時,起義部隊已撤離南下。
于是,陳毅等人一邊打聽,一邊猛追,途中不時遇到反動民團和地痞流氓的攔路盤查,好在一直都有驚無險。最終,他們在撫州(今江西省撫州市)城里找到了起義軍,見到了周恩來和劉伯承。當時,起義軍為了壯大力量,以擺脫后有朱培德部尾追、近有楊如軒部攻擊的不利局面,便應駐在贛東的一支綠林武裝代表之邀,派陳毅和肖勁前往加強聯系,相機進行改編。不久,因國民黨軍重兵來犯,起義軍被迫撤離撫州城,綠林武裝的聯絡代表也避而不見,致二人未能完成使命。當陳毅等出城時,突被敵哨兵抓捕。在陳毅一番苦口婆心的說服和思想感召下,那個哨兵才放了二人。
8月10日,陳毅二人在宜黃再次追上起義軍。經周恩來與劉伯承等商量之后,陳毅被分配到起義軍第二十五師七十三團(由葉挺獨立團的主力改編發(fā)展而成)任團指導員。周恩來不無歉意地說:“派你做的工作太小了,你不要嫌?。 标愐阏\摯而喜悅地說:“什么小不小,你叫我當連指導員我也干。只要拿武裝我就干!”
此后,陳毅協同朱德率起義軍一部在廣東省三河壩一帶阻擊敵錢大鈞部,掩護起義軍主力南下潮汕。起義軍雖經連番血戰(zhàn),終因寡不敵眾而失利。10月上旬,朱德、陳毅等被迫率余部2000多人向閩粵贛邊界地區(qū)轉移。經過長途跋涉、大小戰(zhàn)斗,加之不斷有脫隊、失散人員,到達江西安遠縣天心圩時,部隊銳減至千余人,不少人滋生了悲觀失望情緒。部隊在此短暫休整,并召開排以上干部大會進行動員和部署后,又繼續(xù)西進。途中,林彪曾帶著幾個連長來找陳毅,勸他說:現在部隊不行了,一碰就垮。與其等部隊垮了當俘虜,不如現在穿便衣,到上海另外去搞。陳毅嚴詞拒絕,說:“現在我們拿著槍可以殺土豪劣紳,土豪劣紳怕我們。離開了隊伍沒有了槍,土豪劣紳就殺我們。我們都是共產黨員,要經得起失敗的考驗?!?/p>
挺進贛南圳下遇襲
1928年初,朱德、陳毅等率南昌起義軍余部,在中共湘南縣委和湖南南部工農群眾的配合下,攻取宜章縣城,打響了宜章年關暴動的第一槍,并將所部改編為工農革命軍第一師。此后,在國民黨軍重兵圍攻下,工農革命軍難以立足,被迫撤出湘南地區(qū)。幾經輾轉,師長朱德和師黨代表陳毅帶領第一師的兩個團以及湘南農軍大部共萬余人,向井岡山轉移。1928年4月中下旬,他們與毛澤東率領的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兩個團在礱市勝利會合,部隊被統(tǒng)一改編為工農革命軍第四軍(旋即改稱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簡稱紅四軍),陳毅任紅四軍第十二師黨代表、師長。5月20日,在中共湘贛邊界第一次代表大會上,陳毅當選為邊界特委候補常委,隨后在中共紅四軍代表大會上接替已升任邊界特委書記的毛澤東,被選舉為紅四軍軍委書記。
1928年7月下旬,陳毅率部參加了第二次反“會剿”斗爭。紅四軍連戰(zhàn)連勝,使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一度發(fā)展到擁有江西寧岡、永新和蓮花3個縣全部,江西遂川北部,湖南酃縣東南部以及江西吉安、安福各一小部的廣大區(qū)域。
1929年初,為了打破國民黨軍3萬人對井岡山根據地的第三次“會剿”,紅四軍前委、湘贛邊界特委、紅四軍和紅五軍軍委于1929年1月4日至7日在寧岡縣柏露村舉行聯席會議,決定由毛澤東、朱德、陳毅率紅四軍主力出擊贛南,實施外線機動作戰(zhàn),與彭德懷率領留守井岡山之紅四軍三十、三十二團形成掎角之勢,以打破敵人對根據地的封鎖。
1月14日黎明,紅四軍軍部指揮二十八團、三十一團和特務營約3600人,在如輕紗般的薄霧中離開井岡山踏上征程。當晚,紅四軍主力殲滅大汾守敵一個營,突破封鎖線,而后兼程急進,一舉占領了沒有敵軍設防的大余縣城。紅四軍前委在城內天主教堂召開連以上干部會議,經研究決定由二十八團在城東北一帶山地擔任警戒,軍部及其他部隊在城內和近郊開展群眾工作。
這天上午,陳毅來到大余街頭,就剛剛張貼的《紅軍第四軍司令部布告》向群眾進行了耐心而詳細的講解,并憶及他和朱德于1927年秋途經大余的往事,再聯系此次紅軍入城的諸多事實,說明紅軍的宗旨和革命的前途。隨后,他來到章江畔大路邊的開闊沙灘上,主持召開群眾大會。毛澤東、朱德先后發(fā)表講話,接著陳毅便安排人員將打土豪得來的財物分發(fā)給與會的貧困群眾,贏得陣陣喝彩。
此時,誰也沒有料到,一場危機正向紅軍襲來。因大余縣既無共產黨組織,又沒有群眾革命斗爭基礎,故當贛敵李文彬旅悄悄逼近縣城時,紅軍毫不知情。敵人突然發(fā)起猛攻,很快突破了紅軍在城東的警戒陣地。二十八團急速后撤在城內引發(fā)了慌亂,敵軍很快攻入城內,推進至城北街區(qū),紅四軍軍部被迫向南轉移。從會場趕回的陳毅,在城邊追上軍部,這時毛澤東正在督促后撤至此的二十八團團長林彪率部抵擋敵人。陳毅立即大聲說:“主力要堅決頂住敵人!”林彪遂帶著身邊部分人員殺回,一時間擋住了敵人攻勢,為我開展群眾工作的部隊贏得了撤退時間。在這次戰(zhàn)斗中,紅四軍遭到不小的損失,官兵們懷著悲憤之情,翻越大庾嶺,退往粵北南雄方向。
之后,紅四軍各部匯集烏徑,剛宿營不久,就接到地方黨組織關于敵追兵逼近的報告。紅軍遂緊急撤離,重新進入贛南,卻又遇敵情,只得倉促向東奔走。
盡管我軍晝夜兼程,但還是在平頭坳碰上了追兵,交戰(zhàn)后又小有損失。連夜急行至圳下村時,紅軍官兵疲憊已極,只得駐扎休息。其中前衛(wèi)三十一團駐圳下以東的吉潭,后衛(wèi)二十八團駐圳下以西,中間拱衛(wèi)著軍部。
2月2日拂曉,陳毅、毛澤覃等正在吃早飯時,敵軍突然進抵圳下。由于二十八團已先于軍部開拔,特務營也未及時察覺敵情,以致軍部受到敵人直接攻擊,險遭覆滅。此時,毛澤東因熬夜工作尚未起床,突被槍聲驚醒,他當即隨警衛(wèi)員奔向村外。朱德和妻子伍若蘭離開住處時,迎面遇見敵軍,警衛(wèi)員連忙開槍掩護,卻中彈犧牲。陳毅披著大衣奔走,被突然沖上來的敵人一把抓住大衣。他立即脫掉大衣往后一拋,乘敵人腦袋被罩住之機,飛速脫身。
經過特務營的拼死抵抗,加之三十一團和二十八團官兵趕來支援,最終以火力壓住了敵人,被沖散的人也陸續(xù)歸隊。戰(zhàn)后經過清點,軍部主要負責人安然無恙,只有毛澤覃腿部受傷。但伍若蘭不幸被敵俘去,押往贛州后英勇就義。
30年后,陳毅在接受采訪時說:“當時紅軍人生地不熟,常常找不到向導……一走錯路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p>
贛粵邊與死神擦肩
1934年10月中旬,中央紅軍主力被迫實行戰(zhàn)略轉移,踏上了漫漫長征路。此前,陳毅到紅三軍團第六師的老營盤前沿陣地視察時,右胯骨中彈,導致行動不便。因此中共中央決定,陳毅和項英等領導人留在中央革命根據地,帶領紅軍和地方武裝1.6萬人(另有傷員3萬多人)堅持斗爭。隨后,中共中央分局和中央政府辦事處宣布成立,陳毅被任命為中央分局委員和中央政府辦事處主任。
蔣介石察覺中央紅軍主力的動向后,調集20多個師的數十萬大軍繼續(xù)圍攻中央革命根據地。隨著興國、寧都、汀州、瑞金、于都、會昌等縣城的相繼失守,加之國民黨軍有計劃實行的封鎖、分割和“清剿”,至1934年底,中央蘇區(qū)已被分割成幾小塊,中央分局、辦事處、軍區(qū)機關與部隊被壓縮在瑞金、會昌、于都、寧都4縣交界處,南北長百里、東西寬六七十里的“三角地區(qū)”。1935年2月中下旬,中央分局根據黨中央的電示精神,在于都縣禾豐鎮(zhèn)召開緊急會議,研究決定:兵分9路向閩贛、閩西、東江、贛南、湘南、湘贛等地突圍。由于敵軍的嚴密封鎖,這9路中僅有3路較順利地突圍出去,其他6路或被打散,或遭重創(chuàng),瞿秋白、賀昌等許多重要領導人英勇犧牲、被俘遇害或從此失蹤。
陳毅、項英等率領中央軍區(qū)直屬隊和紅二十四師第七十團,于1935年3月9日下午從禾豐鎮(zhèn)上坪村出發(fā),準備向福建長汀突圍。他們歷經艱險,于3月末輾轉抵達贛粵邊根據地的中心——油山,與贛南軍區(qū)司令員蔡會文等帶領突圍的余部會合。
贛粵邊區(qū)縱橫10余縣,方圓幾千里,其間峰嶺巍峨,坑壑遍布,密林叢生。當時,活動于此的紅軍游擊隊官兵中,存在著盲目樂觀、悲觀失望與死打硬拼的盲動主義3種錯誤情緒。陳毅和項英對此深為憂慮,一致認為若不加以克服,不將大家的思想引導到正確的方針政策上來,就不可能在此長期堅持游擊戰(zhàn)爭。中共贛粵邊特委和軍分區(qū)根據他們的指示和提議,于4月間在大余西部的長嶺召開了軍政干部全體會議。與會者首先聽取了各縣、區(qū)委和游擊隊所作的匯報,繼之聆聽了項英所作的形勢報告和對中央有關決議精神的傳達。接下來,陳毅針對上述3種情緒發(fā)表講話,提出尖銳批評,認為這3種情緒都是要不得的,必須克服。最后,會議一致決定將“依靠群眾,堅持斗爭,積蓄力量,創(chuàng)造條件,迎接新的革命高潮”作為堅持游擊戰(zhàn)爭的方針。并決定在贛粵邊特委下設信(豐)康(南康)贛(縣)、南雄、三南(全南、龍南、定南)3個縣委,成立大龍中心區(qū)委,縣以下根據需要組建區(qū)委、工委和支部。此外,會議還決定以油山為中心,建立配套成網的秘密交通站,以方便聯系。
陳毅和項英按照長嶺會議所確定“統(tǒng)一指揮,分散行動”的原則,重新調整了游擊隊部署。他們根據贛粵邊5個游擊區(qū)和紅軍的具體情況,將突圍出來的部隊與各區(qū)游擊隊進行合編,以便優(yōu)劣互補。其中項英、陳毅、李樂天、楊尚奎和陳丕顯等領導人,只帶偵察班、特務班以及少數工作人員活動于北山和油山一帶,領導贛粵邊游擊戰(zhàn)爭。
蔣介石躡跡尋蹤,迅速調動三四萬軍隊對贛粵邊區(qū)實施包圍“清剿”。敵軍設置了3道封鎖線:第一道是贛粵邊東面的桃江、西面的章水、南面的湞水,嚴密控制所有的渡口和可徒涉的河段;第二道在大余、南雄、南康、信豐之間的公路沿線,設據點、修碉堡、駐軍隊,晝夜巡哨;第三道是在游擊根據地周圍的墟鎮(zhèn)、村莊駐軍隊、筑碉堡,便于隨時出動“搜剿”。封鎖線建成后,敵人遂進山“清剿”,焚山村,殺群眾,并強迫山民遷移“出坑”,一律搬到山外赤白交界區(qū)居住,違者按“通匪”罪槍決。敵人企圖用這種“移民并村”的辦法來隔斷群眾與紅軍的聯系,使紅軍陷入被困死餓死的絕境。
針對敵人的嚴密封鎖和險惡圖謀,項英、陳毅在油山召開了縣區(qū)委和游擊隊領導人聯席會議,經研究決定在堅持公開斗爭與半公開斗爭相結合、武裝斗爭與地下黨的內線斗爭相結合、武裝斗爭與群眾斗爭相結合、非法斗爭與合法斗爭相結合的基本方針前提下,采取3個辦法打破“清剿”:一是選派部分縣、區(qū)委工作人員深入山村,組織群眾反“出坑”;二是向赤白交界區(qū)派出3至5人的武裝工作隊,宣傳和組織群眾支援參加游擊戰(zhàn)爭,以擴大政治影響;三是集中部分紅軍游擊隊深入敵后,襲擊敵人據點和區(qū)、鄉(xiāng)公所。
為了指揮打贏這場反“清剿”斗爭,陳毅拖著傷腿,以樹棍為拐杖,帶著兩名警衛(wèi)員日夜奔波于各游擊區(qū)之間,常常因為事先未聯絡好,或時間算得不準而遭遇敵人。一天晚上,他們突遇一個連的保安團,只好躲進路旁水溝的蘆葦中,手握短槍,決心一旦被發(fā)現,就和敵人拼死一搏。敵軍一名排長打著手電筒,光束在陳毅身上幾次掠過。突然,那排長大叫,他搜到了一只鞋,遂將蘆葦一翻,卻把陳毅蓋了個嚴嚴實實。
不一會兒,保安團便撤走了。因擔心敵人撤一半留一半,或者即使都走了,但不久后又殺個“回馬槍”包圍過來,陳毅和警衛(wèi)員們直到后半夜才走出蘆葦叢。丟了鞋的警衛(wèi)員小宋,只能忍著腳被刺破的劇痛,一瘸一拐地行走。
被懷疑變節(jié)險遭殺
1937年七七事變的次日,中國共產黨即通電全國,要求“國共兩黨親密合作”,共同抗日。1937年7月15日,中共中央向國民黨發(fā)出《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在全國抗日救亡運動不斷高漲和共產黨倡議國共合作抗戰(zhàn)的推動下,蔣介石于兩天后在廬山發(fā)表了實行全民抗戰(zhàn)的談話。8月13日,日軍大舉進攻上海,直接威脅到國民黨統(tǒng)治的心腹地區(qū),蔣介石即于國民黨中央通訊社發(fā)表《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的次日,公開發(fā)表了實際上承認共產黨合法地位的談話,由此宣告國共兩黨重新合作和中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正式形成。與此同時,共產黨在南方八省的紅軍游擊隊(瓊崖紅軍游擊隊除外)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簡稱新四軍)。
在此背景與形勢下,國民黨軍隊陸續(xù)停止了對贛粵邊各地紅軍游擊隊的進攻,報紙上也刊登了一些國共合作抗日的消息。應國民黨有關方面的邀請,陳毅作為中共贛粵邊特委和贛南抗日義勇軍的全權談判代表,帶著數名隨員先后赴大余縣城、贛州城,與國民黨大余縣縣長和江西省保安處參謀長進行談判,雙方達成了將紅軍游擊隊改編為“江西抗日義勇軍”等兩條協議。9月24日,陳毅又與中央分局書記、中央軍區(qū)司令員兼政委項英一道,赴南昌同國民黨江西省政府進行談判,解決了國民黨軍隊從游擊區(qū)撤退、國民黨釋放政治犯和在南昌建立紅軍游擊隊接洽處等6個問題。月末,他們在南昌發(fā)表了《告南方游擊隊公開信》,要求各游擊隊立即集中,聽候改編,為抗擊日本侵略、爭取民族解放而奮斗。此后3個月間,陳毅在南昌、吉安等地組建了紅軍游擊隊接洽處、通訊處,并和這些地方以及有關各縣的國民黨當局繼續(xù)談判,解決國共合作中出現的一些問題。
當時,有些紅軍游擊隊對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理解,拒不接受下山改編。陳毅為此決定親自前往這些游擊隊進行深入細致的宣傳動員工作。11月中旬,他來到湘贛邊九龍山,向駐在這里的湘贛邊游擊隊參謀長段煥競和政治部主任劉培善詳細講解國內形勢的變化,逐條解釋黨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和抗日救國十大綱領,說明南方八省的紅軍游擊隊都必須遵照黨中央關于國共合作、一致抗日的指示,有計劃有步驟地下山去接受改編。
段、劉二人聽了陳毅的宣傳后,雖覺得有道理,但因山下尚駐有國民黨軍隊,怕上當受騙,不肯輕易出山。加之不久前,中共湘贛省委還來信告誡若無其指示,不可下山接受改編。他們懷疑陳毅可能是“叛徒”,遂將他扭送到中共湘贛臨時省委駐地甘子山,請省委書記譚余保處理。
陳毅一到那里,就被捆綁在省委住的竹棚子一邊。聽到省委在研究討論如何處置他時,陳毅大聲叫道:“不能殺,殺掉我,你們要犯大錯誤!”
因譚余保從未見過陳毅,故這天他命人將陳毅帶到棚子外面一片坐滿了人的樹林子里,主持召開公審會。陳毅借回答問話之機,就抗日、恢復井岡山根據地、階級斗爭、國共合作、游擊隊改編等諸多問題與譚余保展開辯論,結果說服了參加公審的一部分人。他們紛紛建議先將陳毅關押幾天,視山下敵軍的反應再作處理。此后,經與陳毅的多次交談,譚余保對他的懷疑有所動搖。不久,見山下國民黨軍確實撤走了,譚余保遂決定派交通員去吉安了解情況。該交通員從剛成立不久的新四軍通訊處,很快帶回了確證陳毅是黨代表的一紙公函以及黨中央告全黨同志書。譚余保閱后,既激動又愧疚地說:“我魯莽,險些誤了大事?!辈⑦B忙給陳毅松綁,賠禮道歉。陳毅卻說:“你是個堅決的老革命,是個好同志!”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正式頒布新四軍的番號之后,中共中央政治局于12月14日決定,撤銷中共中央分局,成立中共中央東南分局和中共中央軍委新四軍分會。陳毅被任命為東南分局委員兼新四軍分會副書記,與東南分局書記兼新四軍分會書記項英、新四軍軍長葉挺一道,率領新四軍走上了殺敵抗日的戰(zhàn)場。
(責任編輯:吳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