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權州,冉 露,周富忠
(利川市土壤肥料工作站,湖北 利川 445400)
硒由瑞典化學家Berzelius在采用黃鐵礦制取硫酸時發(fā)現;美國在1934年發(fā)現牲畜食入硒含量過高的牧草引起中毒,故很長一段時間認為硒是一種有毒元素。硒對生命體有益直到1957年才被發(fā)現,1973年硒被世界衛(wèi)生組織確定為人體必需的元素。硒是人體必需的14種微量元素之一,抗氧化性是硒的生化作用基礎。它能改善動物機體的免疫力,提高人體抗衰老、抗癌能力,并對重金屬有解毒作用[1,2]。
硒在環(huán)境中廣泛分布[3],土壤全硒含量從不足(<0.175 mg/kg)到有毒(>3 mg/kg)的范圍窄[4]。土壤和食物中硒缺乏容易引起相關的地方性疾病,包括克山病(在人類中被觀察為心肌?。┖痛蠊枪?jié)?。▽е率苡绊戧P節(jié)畸形)[5,6]。環(huán)境中的高硒也會影響人類和生物群[7-9]。中國是缺硒國家,缺硒土壤占國土面積的1/3以上;從東三省到云貴高原存在一條低硒地帶,此地帶上72%的地區(qū)缺硒,生活在缺硒地區(qū)的人口有4億人[10]。恩施市是“中國第一高硒區(qū)”,并存在獨立硒礦床,是少有的具有工業(yè)開采價值的硒礦床[2,11]。利川市與恩施市比鄰,是典型的貧硒與高硒相交的地帶。以齊岳山為界,利川市被分為貧硒區(qū)和高硒區(qū),齊岳山以西為貧硒,并有克山病流行;而齊岳山以東則為高硒區(qū),石煤硒含量平均達111.4 mg/kg[12]。
土壤是動植物硒的主要來源,土壤中硒的含量及形態(tài)直接影響人體硒的攝入量,并影響人的身體健康[1]。中國各地開展了土壤硒分布調查,如廣東?。?3]、青海?。?4]、蘇州市[15]、黑龍江省方正縣[16]、陜西省大巴山區(qū)[17]、湖北省恩施州漁塘壩[8,18]、湖北省恩施州茶園土壤[19]。其他國家如印度[20]和日本[3]也對此進行了研究。以往的研究結果表明,土壤中硒含量的分布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如母質、土壤有機質、土類、土地利用、海拔、土壤pH和人類活動,不同研究區(qū)域土壤硒含量的主要影響因素不同[3,13,16,18,21]。但鮮見利川市耕地全硒含量空間分布及影響因素的報道。
利川市為高海拔山區(qū),是恩施州的第一大縣級市。土壤硒的分布可能與研究區(qū)的海拔和母質有關。因此,研究的目的,一是測定利川市耕地中全硒的含量,二是探討耕地中全硒的空間分布及與之有關的決定因素。
利川市位于中國湖北省西南部,北緯29°42′—30°39′,東經108°21′—109°18′,是清江和郁江的發(fā)源地。全市東西寬92 km,南北長105 km,總面積4 607 km2。該地區(qū)的耕地約占總面積的13%。該地區(qū)海拔落差大,為315~2 041 m,平均海拔1 100 m,根據采樣點的分布,按海拔高度將利川市劃分為谷地(<500 m,占總面積的1%)、低山(500~800 m,占總面積的6%)、二高山(800~1 100 m,占總面積的22%)、高山(1 100~1 400 m,占總面積的46%)、極高山(>1 400 m,占總面積的25%)5個垂直分布帶。研究區(qū)屬亞熱帶季風氣候,年平均氣溫11.1~16.7℃,年平均降水量1 200~1 600 mm。
2015年春季在利川市進行了野外調查和土壤樣品采集。使用手持GPS記錄每個采樣點的經度、緯度和海拔高度。以農戶承包耕地的自然地塊為采樣單元,按NY/T1121.1—2006規(guī)定采集耕層(0~20 cm)土壤樣品共668個,涉及利川全市14個鄉(xiāng)(鎮(zhèn)、辦事處),覆蓋了575個村中的485個,樣品村級覆蓋率達84.3%。元堡、沙溪、毛壩等7個鄉(xiāng)鎮(zhèn)土樣覆蓋了90%以上的村,都亭辦事處、涼霧鄉(xiāng)土樣相對偏少,東城辦事處土樣密集、但分布不均、有1/3的村無土樣。各鄉(xiāng)鎮(zhèn)樣品分布及覆蓋村情況見表1及圖1。
表1 土樣采集情況
圖1 采樣點分布
樣品在室溫下自然風干,研磨過0.15 mm(或100目)尼龍篩,儲存于密封的塑料容器中用于分析測定。
采用NY1104—2006測定土樣的全硒含量。土壤全硒測定對前處理作如下調整:土樣量由2.0 g下調為0.5 g,樣品消解由100 mL三角瓶改為150 mL消化管,消解溫度160~170℃,消解儀設置溫度200~210℃,消解時間4 h以上,以土樣變白或灰白色,液體變淺黃色或無色為消解終點。
測定儀器為北京海光公司生產的AFS-230E原子熒光光度計。儀器設置條件,爐高8 mm,燈電流80 mA,輔助電流40 mA,負高壓300V,載氣流量400 mL/min,屏蔽氣900 mL/min。載液為5%HCl,還原劑為0.8%KBH4+0.4%NaOH。按NY/T1121.2—2006測定土樣pH,NY/T1121.6—2006測定土樣有機質。采用平行結果和插入參比樣對土樣全硒、有機質、pH測定結果進行質量控制。若平行結果異常,該樣品重新測定;參比樣測定結果出現異常,該批樣品全部重新測定。
用縣域耕地資源管理信息系統(揚州市土壤肥料站)繪制采樣點分布圖;土壤全硒含量測定結果頻次分布(圖2)轉換成對數(以10為基數)后近似正態(tài)分布(圖3),故用log10轉換數據進行方差分析;Excel進行數據統計、方差分析、相關系數計算及多重比較[22];同時計算土壤全硒算術平均值(AM)和幾何平均值(GM)展示數據的總體趨勢;多重比較皆為鄧肯氏檢驗。
圖2 樣品數全硒含量分布
圖3 樣品全硒含量對數轉換分布
668份土壤樣品測定結果見表2。全硒的含量范圍為0.011~6.121 mg/kg,算術平均值(AM)和幾何平均值(GM)分別為0.465、0.349 mg/kg。各鄉(xiāng)鎮(zhèn)間耕地土壤全硒含量差異顯著(表2),土壤全硒含量最高的是汪營鎮(zhèn)(AM=0.752 mg/kg,GM=0.659 mg/kg),最低的是建南鎮(zhèn)(AM=0.097 mg/kg,GM=0.082 mg/kg),汪營鎮(zhèn)是建南鎮(zhèn)的8倍左右。
表2 利川市各鄉(xiāng)鎮(zhèn)土壤樣品全硒含量
按文獻[23]的土壤全硒含量六級分類標準,缺(≤0.125 mg/kg)、少(0.126~0.175 mk/kg)、足(0.176~0.450 mg/kg)、富(0.451~2.000 mg/kg)、高(2.001~3.000 mg/kg)、過(>3.000 mg/kg),進行樣品統計,利川市樣品全硒含量算術平均值達富硒水平,富硒以上樣本占32.78%。全部樣品中,10.03%為缺、3.74%為少、53.44%為足、31.59%為富、0.60%為高、0.60%為過。4個高硒點分別分布在文斗鄉(xiāng)黃土村9組(2.097 mg/kg)、新田榜村6組(2.364 mg/kg),毛壩鎮(zhèn)聯心村1組(2.234 mg/kg),沙溪鄉(xiāng)高源村6組(2.979mg/kg);4個過硒點分別分布在毛壩鎮(zhèn)青巖村2組(3.066 mg/kg)、紅衛(wèi)村1組(3.179 mg/kg),文斗鄉(xiāng)聯峰村3組(3.098 mg/kg),柏楊壩鎮(zhèn)欄堰村14組(6.121 mg/kg)。
按文獻[24]的土壤全硒含量四級分類標準,極低(<0.100 mg/kg)、低(0.101~0.200 mg/kg)、中(0.201~0.400 mg/kg)、高(富,>0.400 mg/kg),利川市耕地樣品富硒比例達40.87%。
用普通克里格法插值估算,土壤全硒含量的空間分布如圖4。富硒區(qū)(0.450 mg/kg以上)主要分布在利川西南部,足硒區(qū)(0.175~0.450 mg/g)主要分布在東北部,缺、少硒區(qū)(<0.175 mg/g)主要分布在西北角。富硒區(qū)和足硒區(qū)相互嵌套,分別占利川市國土面積的46.4%和45.6%。缺、少硒區(qū)分布在利川邊緣,僅占國土面積的8.0%。
圖4 湖北省利川市耕地土壤全硒含量的地理分布
按不同因素分類統計耕地全硒含量,結果見表3。水田和旱地不同利用方式土壤全硒含量差異極顯著(t檢驗),旱地明顯高于水田,且旱地變幅大、水田變幅小。不同海拔高度、土類及成土母質(除泥質巖與石英砂巖外)的耕地全硒含量差異顯著。按海拔劃分,耕地全硒含量排序為極高山>谷地>高山>二高山>低山,除谷地外,其他耕地隨著海拔升高,耕地全硒含量升高,幾何平均值極高山是低山的3倍左右。利川九大土類中,石灰土、潮土耕地面積小,草甸土、沼澤土無耕地,皆未取樣。不同土類中紫色土最低,水稻土略高,再是垂直地帶性土壤黃壤、黃棕壤、棕壤,與海拔由低到高分布規(guī)律一致;棕壤全硒含量最高,是紫色土的3.3倍(AM)、4.9倍(GM)。按成土母質排序為(6種成土母質中未采集到河流沖積物發(fā)育的耕地土樣):第四紀黏土>石灰?guī)r>泥質巖>石英砂巖>紫色巖,第四紀黏土母質發(fā)育的耕地全硒含量最高,是含量最低的紫色巖發(fā)育的耕地的2.5倍(AM)、3.0倍(GM)。
表3 利川耕地不同利用方式、海拔、土類及成土母質土壤全硒變化情況表
用Excel中CORREL函數求相關系數(r),用公式t=r(n-2)1/2/(1-r)1/2(n≤30)計算統計量t,再用TINV函數求t的99%、95%臨界值;或用公式z=r(n-1)1/2(n>30)計算統計量z,用NORMINV函數求z的99%、95%臨界值。確定耕地全硒與有機質、pH、海拔高度的相關性。
按耕地利用方式、土類、成土母質分類計算土壤全硒與土壤有機質、pH和海拔的相關系數,并分類統計采樣點土壤有機質、pH的最大值、最小值、算術平均值和幾何平均值,結果見表4??傮w看,土壤全硒與土壤有機質、耕地海拔分布呈極顯著正相關,與土壤pH相關性不顯著;各采樣點的有機質、pH變幅較大,有機質均值處于中等水平,pH均值呈中性。從耕地不同利用方式看,水田、旱地的土壤全硒皆與土壤有機質呈極顯著正相關,旱地的土壤全硒還與耕地海拔分布呈極顯著正相關;土壤有機質均值水田明顯高于旱地,但變幅水田小于旱地;水田、旱地的pH相當,變幅水田小于旱地。按土類劃分,各土類的土壤全硒與土壤有機質皆呈極顯著正相關,與土壤pH和海拔無顯著相關性;不同土類有機質均值排序與土壤全硒基本一致(水稻土除外),而pH基本相反。按成土母質劃分,石英砂巖發(fā)育的土壤全硒與土壤有機質相關性不顯著,其他母質發(fā)育的土壤全硒與土壤有機質呈極顯著正相關;第四紀黏土和石灰?guī)r母質發(fā)育的土壤全硒與耕地海拔分布呈極顯著或顯著正相關。
表4 不同因素下利川市土壤全硒與有機質、p H及海拔高度的相關關系
利川市耕地全硒含量(AM=0.465 mg/kg、GM=0.349 mg/kg)約為中國平均硒含量(AM=0.239 mg/kg,n=354)的2倍[6]。利川市耕地全硒含量也高于廣東?。ˋM=0.28 mg/kg,n=260)[13]、青 海 ?。ˋM=0.369mg/kg,n=573)[14]、黑龍江省方正縣(AM=0.23 mg/kg,n=127)[16]和中國洋河流域(GM=0.30 mg/kg,n=171)[21]。但利川市耕地全硒含量低于恩施漁塘壩(AM=4.75 mg/kg,n=150)[18]和日 本(AM=0.51 mg/kg,GM=0.43 mg/kg,n=180)[3]。
按六級分類標準,足硒區(qū)和富硒區(qū)分別占利川國土面積的46.4%和45.6%,只有8.0%的面積屬于缺硒和少硒地區(qū)。利川市92.0%的面積硒充足(>0.175 mg/kg)。表明利川是中國富硒地區(qū),是中國恩施“硒都”的重要組成部分。汪營、文斗、毛壩、沙溪、忠路5個鄉(xiāng)鎮(zhèn)耕地的全硒含量均值處于富硒水平,僅建南鎮(zhèn)處于缺硒水平,其他鄉(xiāng)鎮(zhèn)處于足硒水平。668份土壤樣品中有8份的全硒含量高于2 mg/kg,分別分布在毛壩鎮(zhèn)的聯心、青巖、紅衛(wèi)村,文斗鄉(xiāng)的黃土、新田榜、聯峰村,沙溪鄉(xiāng)的高源村和柏楊壩鎮(zhèn)的欄堰村。
按不同利用方式、海拔、土類及成土母質劃分,耕地的全硒含量差異顯著(石英砂巖與泥質巖之間差異不顯著)。旱地全硒含量極顯著高于水田,這一發(fā)現與Hidekazu等[3]的發(fā)現一致。漬水可導致土壤中硒降低,因為硒在水田土壤剖面中向下遷移[13]。黎妍妍等[25]發(fā)現低海拔(<800 m)土壤全硒含量顯著低于中海拔(800~1 200 m)和高海拔(>1 200 m),后兩者差異不顯著;商靖敏等[21]進一步確認土壤全硒濃度與海拔高度正相關且顯著。這些結果與本研究結果相似。利川市耕地全硒含量呈現隨海拔升高而上升的趨勢,但海拔低于500 m的耕地全硒含量較高;垂直分布的黃壤、黃棕壤和棕壤等土類由低到高全硒含量升高,進一步確認了海拔分布規(guī)律。李明偉等[19]對利川茶園土壤的研究認為,第四紀黏土形成的土壤全硒含量較高,這是較新的發(fā)現;本研究進一步印證了這一結論,第四紀黏土母質發(fā)育的土壤全硒含量最高,石灰?guī)r次之,再次是泥質巖和石英砂巖,紫色巖最低。
668份土壤樣品的全硒含量與土壤有機質和海拔高度呈極顯著正相關,但與土壤pH無顯著相關性。陳俊堅等[26]認為,硒的含量變異與土壤pH有明顯負相關,pH是影響土壤全硒含量的重要因素。與本研究之不同,原因有待進一步分析。
按土地利用方式、土類和成土母質分類,除石英砂巖外,其他耕地土壤全硒與土壤有機質的相關系數達極顯著水平(石英砂巖不顯著),這一發(fā)現與Tolu等[27]的發(fā)現一致。Hidekazu等[3]、Yu等[14]、Tolu等[27]提出,有機質通過形成有機礦物結合物在硒遷移中發(fā)揮重要作用,該結合物可保護吸附硒不被浸出或創(chuàng)建缺氧區(qū)(聚集體),其中硒在還原后被固定。在不同母質、土類、海拔下,土壤全硒含量和土壤有機質的變化同步(水稻土受利用方式影響除外)。
不同利用方式中旱地的全硒含量與海拔高度呈極顯著正相關,水田相關性不顯著;按土類劃分,各土類的全硒含量與海拔相關性不顯著;而不同成土母質中第四紀黏土和石灰?guī)r發(fā)育的耕地中全硒含量與海拔呈極顯著或顯著相關,其他則相關性不顯著。
土壤全硒含量受區(qū)域母質性質控制,而非人為輸入。除母質外,土壤有機質含量是土壤全硒空間分布的主要原因。研究結果表明,不同母質、不同土類、不同海拔高度引起的土壤有機質含量的不同分布,可能導致利川市耕地土壤全硒含量的不同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