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ya
[日]山川賢一
“寫不出來”才不只是普通人的煩惱。那些站在創(chuàng)作頂峰的行業(yè)翹楚,同樣經(jīng)歷過“難產(chǎn)”的煎熬。其中必須有“宮崎駿”的名字。繪《懸崖上的金魚姬》原畫的第一天,他明明早上才想好的開頭,下午又開始猶豫。他在兩個開篇場景間搖擺,從男主宗介開始,還是從女主波妞開始?一個更容易理解,一個更有趣,真糾結(jié)?!吧迷孪麻T”還是“僧推月下門”?中外的大家們都有細節(jié)上的苦惱。畫不出來時,宮崎駿有很多小動作:廢紙扔進垃圾桶、站起又坐下、雙手抹臉、把禿頭發(fā)抓撓個遍;坐著時,一會兒抖腿、一會兒盤腿;起身時,屋里來回踱步,或躺倒睡覺;反復(fù)翻看日常積累的創(chuàng)意本,結(jié)果也沒派上用場。宮崎駿也抽煙,不過一直叼著不抽,只在焦慮難耐的時候點燃。
[美]西莉亞·布魯·約翰遜
煙酒茶咖啡,是古今中外刺激創(chuàng)作的熱門必備。李白斗酒詩百篇,巴爾扎克是咖啡狂魔,弗洛伊德是雪茄狂魔。有些大師們的癖好堪稱千奇百怪。德國詩人席勒喜歡在工作室的抽屜里收納爛蘋果,似乎腐爛的氣味能讓他見到繆斯女神。海明威喜歡用金雞獨立的姿勢寫作,因為這會讓他處于一種緊張狀態(tài),迫使他盡可能言簡意賅。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對散步的時間很迷信,每天精準(zhǔn)兩小時,據(jù)說是怕有厄運找上門。狄更斯不管在哪睡覺,床必須朝北,這樣可以讓他的創(chuàng)造力“找著北”。不過靈感上鉤之前,任何人都將和DDL、自我要求、消極情緒拉扯作戰(zhàn)。1858年9月19日的一篇日記里,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寫道:“很愉快。決定了,應(yīng)當(dāng)愛、應(yīng)當(dāng)勞動!就這樣?!笨傻诙斓娜沼浝锼麑懼骸昂芾邸2幌霅哿?,也不想勞動了。”
[日]村上春樹
那些寫出來的人又有怎樣的故事和情緒波折?福樓拜分享過“寫出來了”的高峰體驗:“十五分鐘之后,一切都變了,我的心因歡喜而怦怦直跳?!钡还苡卸嗌俅螕茉埔娙盏捏@喜,我們?nèi)耘f羨慕那些鮮少痛苦的創(chuàng)作者。筆耕不綴的村上春樹就是一個快樂的小說家。在他的《我的職業(yè)是小說家》的書里,回憶起寫第一部小說時候感受到的“舒爽”和“快樂”。他坦言:我從沒覺得寫東西是苦差事,也從來沒有因為寫不出小說而勞神苦形。對中國作家嚴(yán)歌苓來說,寫作于她,“是一種秘密的過癮”。她試著不寫,但內(nèi)心癢癢的,她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沒醒透似的,新陳代謝都不對了。”
抬頭看電腦,一片空白;低頭兩行淚,時間都去哪了。無論你現(xiàn)在正在寫畢業(yè)論文、月度計劃、項目方案、新聞稿件、設(shè)計畫圖、告白情書……只要你寫不出來,我們就是姐妹。這種既想逃避又無處可逃的焦慮,是每一個惱力勞動者的噩夢。寫不出來,有三座大山難翻:強人所難的要求、要命的DDL(截止時間)、難以抑制的消極情緒。在我寫不出來的日子里,我愛上了寫作之外的一切事物。平常不看的爛劇,是我寫不出來時候的解藥;一般不做的家務(wù),是我寫不出來時候的強項;我刪掉了手機電腦里的一切游戲,卻隨時會愛上任何一件消耗時間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