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朱理學思想影響下褙子的美學特征研究

鮑 哲

（廣西藝術學院 影視與傳媒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2）

程朱理學產(chǎn)生于時局動蕩的宋代，它的興起歸根結底是統(tǒng)治階級為了鞏固封建統(tǒng)治，在總結歸納孔子的儒學的基礎上，禪宗形成了“三綱五常”“存天理、滅人欲”的思想，這種思想禁錮了人的思想，使得社會趨于保守封閉，同時在當時的服飾之中突出體現(xiàn)，使得服飾呈現(xiàn)出回歸傳統(tǒng)樸素之風，形成了宋代特有的、儒雅的服飾風格，開創(chuàng)了極具時代特征的服飾形制，深深影響著后世。

1 褙子的概念與形制

褙子，又名背子或綽子，周錫保在《中國古代服飾史》中曾描述：“或作褙子（褙同背），又名綽子?！笔撬未椫凶畹湫?、最具時代特色的服裝類型。褙子始于隋朝，到宋代才成為全民流行的服飾，無論是王室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四季皆著褙子。褙子作為女子典型的常服，地位僅次于大袖[1]。

褙子的形制按領型分為直領對襟、斜領交襟以及盤領交襟等多種款式。其中，以直領對襟式最為常見，主要特征是對襟、長袖、衣形較窄且貼身、腰身部分多為直線，兩側自腋下開衩，袖子有寬窄長短；衣長也根據(jù)長短分為半身、至膝、過膝、至足等多種長度，下擺窄且長，衣服前后襟處不作縫合，在腋下或背后系帶，但并不系扎；穿著時將衣襟敞開，露出里襯。

2 理學產(chǎn)生的時代背景

宋朝雖建立了一個統(tǒng)一的王朝，但不同于唐朝的軍事強盛、國家穩(wěn)定，與北方少數(shù)民族一直戰(zhàn)亂不斷，雖一直注重文化發(fā)展，經(jīng)濟卻受到了影響，應運而生的理學成為維護封建統(tǒng)治、支配人們思想的工具。理學的發(fā)展其實是以周敦頤為開拓者、以程顥和程頤二人為發(fā)展者的新儒學流派；到了南宋時期，朱熹成為這一新儒學流派思想的集大成者，因此，理學又被稱為“程朱理學”。這一思想是儒、釋、道三家學說的新一次交鋒與融合。程朱理學主張“存天理，滅人欲”，維護封建等級制度與倫理綱常。理學思想對宋代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審美觀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在理學思想的影響下，宋朝整體帶有濃厚的禁欲氣質(zhì)，這種思潮也使得宋朝服飾風格傾向于拘謹質(zhì)樸、款型簡約窄小、用色質(zhì)樸簡單[2]。

3 理學對于褙子的影響

3.1 含蓄儒雅的款式

《朱子語類》中有相關記載：“背子本婢妾之服，以其行直于主母之背，故名背子，后來習俗相承，遂為男女辨貴賤之服?！弊鳛樗未牡湫头椫?，婦女穿著多為直領對襟式，衣長不等。褙子款式較為簡約，低調(diào)不張揚，作為常服的一種，既可內(nèi)搭也可外穿，衣身長短不一，短者只到腰部，長者或從衣襟下擺至腰部，或從腋下一直開到底，可以當作外套穿于襦裙之外，也可直接穿在內(nèi)衣之外代替上衣；長者類似于現(xiàn)在的披風，而不開衩的款式類似于現(xiàn)代的背心。褙子恰到好處地成為宋代女性穿衣的典范。宋代女子所穿的褙子，最初較短，后來為了適應日常生活勞作，作出了新的調(diào)整，逐漸發(fā)展成和長裙一般的長度。前者多為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女子穿著，具有實用性的特點，兩側開衩的褙子便于田間勞作、行走；長款褙子則多為身份顯赫、地位高的女性穿著，是為了迎合當時生活方式的改變所產(chǎn)生的需求，同時開衩的褙子也使人們從坐到站、起身到行走變得更加方便自如。

褙子的款型深受理學思潮的影響，廓形周正，曲線的裁剪方式較少，看起來也不張揚。可見保守內(nèi)斂的思想被運用到了衣物上。褙子的長度是既可及足下又可及膝蓋，在此長度區(qū)間，人們可根據(jù)自身喜好以及身高特點進行調(diào)整。褙子的袖子有大小袖，如窄袖便于活動，適合日常生活；大袖優(yōu)雅大氣，多用于重大場合，作為禮服比較適合。褙子的廓形在現(xiàn)代看來是H型（直筒型），也就是上下寬度一樣，仿佛可以把人體規(guī)整地包住，體現(xiàn)出克制而守禮的思想[3]。

褙子遵循袍服制，裁剪僅由一塊布裁出上衣和下衣，中間無接縫，自然一體。同時，褙子還遵循“十”字型結構，極具對稱之美。褙子后部中心以及兩個接袖縫有分割線，袖子和衣身也沒有明顯的分界。這種裁剪方式簡單利落，使得穿著者看起來清雅灑脫，因此，在當時也深受文人的喜愛。褙子整體上為窄小、纖細、修長的形制，盡顯女子柔美大方、淳樸自然的形象，褙子簡約的廓形彰顯了宋代委婉的理性之美。褙子的裙擺修長，由于不受“省道線”的束縛，任由布料自然下垂，服飾顯得很自然，使得褙子的衣著風格顯得規(guī)矩、不張揚，與“理學”格物致知的理論風格相吻合，也與理學儒雅化、合乎禮儀的原則相契合?！端问贰ぽ浄尽酚涊d：“命婦以花釵翟衣為正式禮服外，褙子即為常服穿用?！币虼?，褙子不僅可作為常服，還可作為禮服，足見其背后的“禮儀規(guī)范”。褙子款式手繪如圖1所示。

圖1 褙子款式手繪

3.2 淡雅恬靜的色彩

宋代的藝術情趣、文化形態(tài)在中國歷史上不可或缺，表現(xiàn)為在理學主流思想的影響下，整個社會的思想意識形態(tài)都趨于以“理”用物，直接影響人們的審美觀和審美趣味。宋代服飾的色彩因受理學思潮的影響，不像唐朝一樣絢爛華麗和滿眼的富麗堂皇，用色更加溫和、儒雅，像一位溫和的謙謙君子。褙子的色彩是宋代服飾之美的關鍵表現(xiàn)之一，色彩搭配多用鄰近色，不再作強調(diào)對比，色彩單一純凈，大多是絳色、淡藍色、墨綠色、青色、亞麻色等，與現(xiàn)代人一樣，較為低調(diào)雅致，同時也體現(xiàn)了宋代女性的柔美，也更加講究潔凈的質(zhì)感，整體色調(diào)溫婉，體現(xiàn)了宋代的雅致。宋代普通百姓的褙子以素凈的粗麻布衣為主，所以宋代的服飾色彩逐漸形成一種特色，風格也質(zhì)樸恬淡，能夠給人一種淡雅的感覺。因此，平民百姓服裝均以深色、淺色或者淡色元素為主[4]。

3.3 素雅簡約的面料

宋代褙子使用羅類面料較多，得益于宋代織羅技術的發(fā)展，隨后有絹、紗、綾、麻、緞等材質(zhì)。這一點可從我國宋代墓葬出土的服飾面料中了解—江蘇武進宋墓、福建福州黃升墓（圖2）以及江西德安周氏墓出土的衣物都是以羅居多，其余面料較少，而其中褙子衣表與褙子襯里的面料使用有著不同的講究。

宋代褙子的襯里與夾層則更多地運用絹與紗。在褙子面料中，絹是很普通、很常見的一種平紋素織絲織物，其厚薄不一、疏密范圍較大，經(jīng)常被人們用來制作常服、內(nèi)衣以及襯料。絹的質(zhì)地比較干爽與挺括，所以更符合人們對襯里的要求。對于褙子的襯里，薄是其較為典型的特點，而紗很好地滿足了人們在這方面的需求，是一種質(zhì)地薄、方孔且纖細的平紋絲織物。因此，服飾使用羅、絹等面料雖不鮮艷亮麗，但都符合宋朝的服飾特色，再加上紋樣既有古風氣息，又不失美麗大方，更具理性之美。

圖2 福建福州黃升墓出土褙子

3.4 簡單質(zhì)樸的紋樣

相較于唐代，宋代女性服飾的理性之美還體現(xiàn)在服飾圖案和紋樣上。這一時期，女性服飾圖案、紋樣題材豐富且類型多樣。如有來自面料本身的織物圖案，但大多都是紡織時自然形成的暗紋，使得褙子整體顯得素雅。褙子的紋樣種類以各種植物居多。其中，一年四季的各種花卉更為常見，例如梅蘭竹菊等紋樣，但所有的服飾圖案、紋樣都被賦予了吉祥的寓意。

4 結語

理學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貫穿宋代，并在南宋時期逐漸成為社會的主流思想，從思想與社會制度方面強化倫理綱常，直接影響宋代女性服飾的演變，使其日漸趨于封閉和保守。作為宋代最具特色的服裝款式，宋代褙子極具傳統(tǒng)的美學意蘊，因受到程朱理學的影響，褙子的款式和色彩盡顯女子淳樸、婉約之美，深受當時大眾的喜愛。服飾風格的變化代表了時代風尚的變化，反映了社會審美的傾向。分析宋代褙子，對宋代褙子的藝術特征進行研究，感受中國古代服飾的無盡魅力，也豐富了中華民族幾千年的服飾文化，對現(xiàn)代服裝設計具有借鑒和學習意義，對當代服飾文化發(fā)展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