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高量級日語程度副詞文體特征探析

趙宏，張江花，李欣悅

（大連外國語大學(xué)，遼寧大連 116044）

程度副詞是表示事物的性質(zhì)、狀態(tài)或某些動作行為所達到的某種程度的副詞。現(xiàn)代日語副詞中，程度副詞是非常重要、使用頻率又相當(dāng)高的一類副詞。程度副詞一般被分為三大類。即表示“高量級的”（如，“とても”“非常に”等）、表示“低量級的”（如“ちょっと”“わずかに”等）、表示“比較級的”(如“ずっと”“ひときわ”等)。其中表示“高量級的”一類程度副詞與其他類程度副詞相比種類豐富，它的多樣性以及在使用上的復(fù)雜性甚至可以看作是現(xiàn)代日語的一大特點。在學(xué)習(xí)日語的過程中，中國的日語學(xué)習(xí)者會經(jīng)常使用到高量級程度副詞，例如，“一番”“最も”“極めて”“極端に”“いたって”“大層”“非常に”“あまりに（も）”“はなはだ”“ごく”“すこぶる”“たいへん（に）”“とても”“おそろしく”“すごく”等，這些副詞都可以翻譯為漢語的“很”“非?！薄疤貏e”“極”“相當(dāng)”等。對于學(xué)習(xí)者來說，區(qū)分高量級程度副詞以及掌握各程度副詞的具體用法是學(xué)習(xí)的難點之一。例如，在日常會話中，經(jīng)常會聽到這樣錯誤的表達。

（1）これ、ひどく美味しいね。

（2）非常にお疲れ様でした。

（3）彼はとても困っている。

另外，在日常所寫的作文中，也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一些誤用，例如，（4）彼女は非常に嬉しかったのか、涙を流して喜んでいた。

（5）その內(nèi)容は、施設(shè)?設(shè)備等の管理運営が一番多くなっており、國レベルとは異なっ

た傾向がみられる。

（6）犯罪の発生を抑止するための社會環(huán)境は，すごく厳しいものとなっている。

之所以會出現(xiàn)上述現(xiàn)象，原因在于學(xué)習(xí)者不了解日語程度副詞的文體特征。部分辭典中對于詞語的文體特征有明確標(biāo)示，翻查辭典可以弄清詞語的文體特征，但是實際檢索過程中發(fā)現(xiàn)并非對所有詞語都有明確標(biāo)示。在日語中，副詞的文體特征較為復(fù)雜，在使用副詞時，如果選擇了與所處場合不相符合的詞語，就會給人一種不協(xié)調(diào)、不自然之感。大多數(shù)初級到中級程度的學(xué)習(xí)者在學(xué)習(xí)日語之際，往往把詞匯的意義與語法作為重點?？墒?，對于高級程度的日語學(xué)習(xí)者而言，經(jīng)常使之苦惱的卻是由文體差異引起的詞語選擇問題。關(guān)于中國人的日語學(xué)習(xí)者或日本人的副詞使用情況，石黑圭（2004）、渡辺史央（2008）、井上次夫（2009）都從不同的角度進行過考察，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論是中國人的日語學(xué)習(xí)者還是日本人，其副詞文體意識都很淡薄。我們也在日語教學(xué)過程中發(fā)現(xiàn)，在學(xué)生的日語作文和日常會話中存在程度副詞混用問題，使作文或會話出現(xiàn)了不和諧的現(xiàn)象。例如，分不清意義相近的“一番”“最も”“もっと” “更に”等詞語使用的場合和環(huán)境，分不清漢語副詞和和語副詞的使用區(qū)別，不清楚書面語和口語中該使用什么副詞[1-3]。

從20 世紀80年代起，日語程度副詞開始成為學(xué)術(shù)界關(guān)注的對象。從詞匯學(xué)和句法學(xué)角度或者從共時語言學(xué)和歷時語言學(xué)角度進行的研究都取得很大的成果，至今已有工藤浩（1983）、森山卓郎（1985）、渡辺実（1990）、仁田義雄（2002）、田和真紀子（2017）等諸多的研究成果問世。但是從文體角度進行的考察尚不充分[4-8]。雖然上述的石黑圭、渡辺史央、井上次夫等對副詞的文體進行了研究，但是對程度副詞的文體沒有進行詳細的論述。雖然片山きよみ（2006）對初、中級水平的日語教學(xué)中最頻繁使用的程度副詞“とても”“大変”等6 個程度副詞是屬于口語還是文章語，是正式的表達方式還是隨意的表達方式等文體特征有所言及，但是研究對象數(shù)量比較少[9]。因此該文有必要對程度副詞的文體進行調(diào)查研究。由于高量級程度副詞在日常生活中出現(xiàn)頻度比較高，該文將圍繞高量級程度副詞的文體特征展開研究。希望通過該研究，能夠明確程度副詞的文體差異，能夠幫助日語學(xué)習(xí)者正確使用程度副詞。

1 研究對象與使用的語料

仁田義雄（2002）以程度和數(shù)量為基準對程度副詞和數(shù)量詞進行分類，將只表示程度的副詞稱為“純粹程度副詞”，只表示數(shù)量的副詞稱為“量副詞”，既表示程度也表示數(shù)量的副詞稱為“量程度副詞”。并且，仁田指出“ひじょうに、とても、極めて”等這樣的純粹程度副詞屬于程度性高的領(lǐng)域，“だいぶ、相當(dāng)、少々、少し”這樣的量程度副詞屬于程度性中等至程度低的領(lǐng)域。由此得知高量級程度副詞主要屬于純粹程度副詞。因此，該文將從純粹程度副詞中選取研究對象。

根據(jù)仁田的分類，純粹程度副詞主要有以下51個。

おそろしく、とてつもなく、非常に、猛烈に、やけに、とても、ず抜けて、たいそう、えらく、ひどく、すこぶる、いつになく、すばらしく、はなはだ（しく）、すさまじく、至って、めっぽう、例になく、むちゃくちゃ（に）、無性に、極めて、飛び抜けて、ばかに、すごく、とび（っ）きり、至極、極（ごく）、途方もなく、際立って、馬鹿げて、べらぼうに、異常に、異様に、やたら（に/と）、たいへん（に）、法外に、いやに、目立って、むやみやたら（に/と）、あまり（に）、むやみに、めちゃくちゃ（に）、とんでもなく、著しく、ものすごく、ずば抜けて、並外れて、極々（ごくごく）、いたく、めったやたら（に/と）、目茶目茶（に）

該文以日語學(xué)習(xí)時間較長且日語能力較高的37 名大四學(xué)生和31 名一年級的研究生為對象進行問卷調(diào)查。讓其在以上的51 個程度副詞中選擇出在日語學(xué)習(xí)中比較熟知的20 個程度副詞，并按照熟悉程度的高低依次排列。從調(diào)查結(jié)果來看，每位學(xué)生選擇的程度副詞都各不相同。該文在這里總結(jié)出了大四學(xué)生和研一學(xué)生共同選擇且選擇人數(shù)超過一半的程度副詞。主要為以下15 個副詞。

非常に、とても、たいへん（に）、あまり（に）、ひどく、ものすごく、すばらしく、すごく、極めて、おそろしく、著しく、めちゃくちゃ（に）、異常に、至って、いやに

以上15 個程度副詞不僅是高量級程度副詞，也是在日語學(xué)習(xí)中熟知度較高的副詞。因此，該文將以這15 個程度副詞為研究對象展開研究。

該文利用國立國語研究所開發(fā)的《現(xiàn)代日本語書面語均衡語料庫中納言版》（以下簡稱為 “BCCWJ-NT”）和《名大會話語料庫》（以下簡稱為“名大會話”），對語料庫中的例句進行整理和分析，明確高量級程度副詞的文體特征。選擇這兩個語料庫主要有以下原因。首先，“BCCWJ－NT”是現(xiàn)代日語語料庫研究中最值得信賴的數(shù)據(jù)庫。其次，因為“BCCWJNT”包含著多種語料，對研究副詞的文體特征很有幫助。而“名大會話”因為收集的是日語母語話者的會話，所以詞匯的選擇和言語的運用都比較自然，例句的正確率也很高。“BCCWJ-NT”包括“書籍”“雜志”“報紙”“教科書”“宣傳雜志”“白皮書”“雅虎智慧袋”(以下稱為“智慧袋”)、“雅虎博客”(以下稱為“博客”)、“韻文”“法律”“國會會議錄”11 個種類。其中，“書籍”和“雜志”是不分公私的一般書面語，屬于普通文體?！皥蠹垺薄鞍灼薄敖炭茣薄靶麄麟s志”“法律”因為屬于公文，不是個人著作，所以很難表現(xiàn)出作者的個性，屬于比較生硬的文體?！绊嵨摹币彩菚嬲Z，作為文言文書籍發(fā)行，屬于生硬的文體?！皣鴷h錄”是過去30年國會會議上的官方發(fā)言，是正式場合中的口語或書面語，屬于生硬的文體?！爸腔鄞焙汀安┛汀彪m然是用文字記載的書面語，但都是比較融洽的口語性的日常對話，屬于柔和的文體。“名大會話”作為私人場合中使用的口語，可以說是屬于比較柔和的文體。

另外，為了確保論文數(shù)據(jù)的正確性，檢索時，將各程度副詞用不同的標(biāo)記輸入進行檢索。針對檢索出來的例句數(shù)量非常多的程度副詞，將從2000年以后的例句中隨機抽取500 個例句進行研究。

2 文體的分類

該文所研究的“文體”并不是文章的文體，而是指“詞語的文體”?！霸~語的文體”指使文章整體體現(xiàn)出某種特色的各個單詞具備的特征。宮島達夫（1972） 把詞語的文體分為 “俗語”“日常語”“文章語”[10]。認為，“俗語”只在單純的比較隨意的口語中使用，在書面語中或正式場合的口語中很少出現(xiàn)；“日常語”貫穿口語和書面語,在所有語言生活的場合都可以使用，沒有文體上的限制；“文章語”主要在書面語或者正式場合的口語中出現(xiàn)。接著，宮島達夫(1977)將“日常語”進一步下位分類，分為接近“日常語”的“無色透明日常語”（所有場合下的日常語和口語）、接近文章語的“正式日常語”（正式的口語·書面語）、接近俗語的“隨意日常語”（隨意的口語·書面語）。宮島并舉例說明“あっし”是“俗語”，“あたし”是“隨意日常語”，“わたし”是“無色透明日常語”，“わたくし”是“日常語”，“小生”是“文章語”[11]。

該文根據(jù)宮島的分類，從“俗語”“隨意日常語”“無色透明日常語”“正式日常語”“文章語”這5 類來分析程度副詞的文體特征。

3 文體特征

在這里，將程度副詞在“BCCWJ-NT”和“名大會話”這12 個類型的語料調(diào)查結(jié)果如下。

從以上的表1 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各程度副詞在“書籍”中最容易出現(xiàn)。在“白皮書”“韻文”“法律”等領(lǐng)域的出現(xiàn)次數(shù)比較少。在這里，為了詳細考察程度副詞的文體特征，將對各程度副詞在書面語語料中的使用情況和口語語料中的使用情況分別進行考察。

3.1 在書面語語料中的使用情況

具有書面語特點的語料有“書籍”“雜志”“報紙”“白皮書”“教科書”“宣傳雜志”“韻文”“法律”等。從表1 可以看出，這些程度的副詞在“書籍”“雜志”等普通文體中大量使用。與此相對，“すごく”“おそろしく”“めちゃくちゃ”“異常に”“いやに”“非常に”“とても”“たいへん（に）”“あまり（に）”“ひどく”“ものすごく”“すばらしく”“至って”13 個程度副詞在“報紙”“教科書”“宣傳雜志”“韻文”“法律”“白皮書”等公文中很少出現(xiàn)。另外，通過調(diào)查得知，“極めて”在比較生硬的文體“白皮書”中容易使用，“著しく”在“白皮書”和“法律”這兩種生硬的文體類型中使用。例如，（7）県では、多くの市町村がこの取組みに対してきわめて高い関心を示していることを踏まえ……（『食料·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白書』）

（8） ……道路交通事故死傷者數(shù)が著しく増大しており……（『交通安全白書』）

（9）センター又はその役員が、支援業(yè)務(wù)に関し著しく不適當(dāng)な行為をしたとき……（『高齢者の居住の安定確保に関する法律』）

3.2 在口語語料中的使用情況

具有口語特點的語料主要包括 “智慧袋”、“博客”“國會會議錄”“名大會話”等。“すごく”“おそろしく”“異常に”“いやに”“とても”“あまり（に）”“ひどく”“ものすごく”“ めちゃくちゃ （に）”“すばらしく”“至って”這11 個程度副詞在“智慧袋”“博客”等輕松的日常會話中容易使用。尤其“すごく”“ものすごく”經(jīng)常出現(xiàn)。

例如，（10） ……その手があんなことやこんなことをしてるところを想像して、すごく楽しい。（Yahoo! 知恵袋）

（11） やっぱりものすごく恥ずかしかったです。（Yahoo! 知恵袋）

（12）同じ時間を、男女それぞれの側(cè)から見ていてすごく面白かったんだよね。（Yahoo! ブログ）（13）ものすごく増えるんですけど、グラウンドカバーとしては結(jié)構(gòu)重寶しています。（Yahoo! ブログ）

與此相對，“たいへん（に）”“非常に”“極めて”“著しく”這4 個程度的副詞，比起“智慧袋”和“博客”，更容易在“國會會議錄”這樣的正式場合中使用。

（14）細野委員大変殘念な御答弁です。（『國會會議録』）

（15）これが持つ日本の教育に及ぼす影響というのは非常に大きいものがあると思うのです。（『國會會議録』）

（16）その御批判の中で、やはりもうこうした施設(shè)は全部売るべしという極めて強い御批判、御意見があった。（『國會會議録』）

（17）それに比べて著しく高齢化が進んでおるということでございます。（『國會會議録』）

從各個程度副詞的使用情況來看，“すごく”“ものすごく”“めちゃくちゃ（に）”容易在融洽的日常生活中使用，屬于比較柔和的文體?！按髩浃恕薄胺浅￥恕薄皹Oめて”“著しく” 傾向于在比較生硬的文體中使用?！挨饯恧筏薄爱惓￥恕薄挨い浃恕薄挨趣皮狻薄挨ⅳ蓼辘恕薄挨窑嗓薄挨工肖椁筏薄?至って”等程度副詞的使用特征并不像其他程度副詞那樣明顯。

4 結(jié)語

該文對日常生活中使用頻率比較高的程度副詞從文體角度進行了調(diào)查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明晰了程度副詞的文體特征。根據(jù)以上的分析,這15 個程度副詞的文體從柔和到生硬的順序如下。

めちゃくちゃ（に）、すごく、ものすごく、とても、異常に、あまりに、至って、すばらしく、いやに、おそろしく、ひどく、極めて、たいへん（に）、非常に、著しく

這些程度副詞都沒有明顯的俗語和文章語的特征。在這里,根據(jù)宮島的分類將各程度副詞的文體特征分類如下。

表1 程度副詞在各種類型中的出現(xiàn)頻率

（1）無色透明日常語。

おそろしく、いやに、とても、あまりに、ひどく、すばらしく、至って、異常に

這些程度副詞基本在所有的語言生活場面都可以使用,沒有文體上的限制。

（2）隨意日常語。

めちゃくちゃ（に）、すごく、ものすごく

這些程度副詞既可以在“雜志”“書籍”等體裁中使用,也容易在“智慧袋”和“博客”這樣比較隨意的日常會話中出現(xiàn)。

（3）正式日常語。

極めて、非常に、たいへん（に）、著しく

“極めて、非常に、たいへん（に）”可用于“書籍”“雜志”“智慧袋”等領(lǐng)域，在“國會會議錄”等正式場合也經(jīng)常使用?！爸筏笨梢栽凇爸腔鄞薄安┛汀敝惺褂?，但是在“書籍”“白皮書”“法律”等領(lǐng)域也經(jīng)常被使用，因此也屬于“正式日常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