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語境”框架下新高中英語教材的詞匯、語法教學指引變化

摘 要：本文通過對比不同出版社出版的新舊版高中英語教材文字語料，探討主題語境下新教材在詞匯、語法教學指引和活動設計上發(fā)生的變化。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新教材比以往更加凸顯單元主題語境下的相關詞匯和語法知識；更注重結(jié)合單元主題內(nèi)容，在特定語境下依托語篇開展詞匯、語法實踐活動；更重視探究式學習和學習策略指導。

關鍵詞：主題語境；語篇；詞匯；語法；教材指令語

引言

《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以下簡稱《課標》）首次提出了主題語境的概念，涵蓋人與自我、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三大主題語境，每個主題語境又分為不同的子主題，涉及人文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領域等內(nèi)容，這些主題語境“不僅規(guī)約著語言知識和文化知識的學習范圍，還為語言學習提供意義語境”（教育部，2020）。2019年國內(nèi)各大出版社出版的高中英語新教材（以下簡稱“新教材”）均采用單元整體設計理念和主題引領思路，依托不同類型的語篇，有機融入核心語言知識和各種語言技能的學習，提升英語學科核心素養(yǎng)（劉道義等，2019；陳琳等，2019；王薔、王琦，2019）。針對詞匯和語法這兩項重要的英語知識，這批新教材是如何扭轉(zhuǎn)它們以往與話題內(nèi)容分離、碎片式的教學問題的？或者說，新教材是如何將詞匯語法教學納入主題語境之中的？這是本文聚焦的問題。

研究設計

鑒于語言教材的教學指引性話語（包括教材的板塊和層級標題、解釋說明、練習指令語等，以下簡稱“指令語”）可以揭示教材隱含的語言觀和語言教學觀（Dendrinos，1992；Littlejohn，1998；Krathwohl，2002），筆者運用語料庫研究方法，通過對比新舊版高中英語教材中詞匯語法教學板塊里的指令語，探討主題語境教學理念下新教材對詞匯、語法教學指引的變化特征。本文具體探討兩個問題：

1. 與舊版教材相比，新教材的詞匯教學指引有何變化？

2. 與舊版教材相比，新教材的語法教學指引有何變化？

本文分析的目標語料源自人民教育出版社、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于2019年出版的高中英語必修第一冊至必修第三冊學生用書的文字部分（以下簡稱19srjb1-b3、19swyb1-b3和19sbsdb1-b3）；對比語料則是這三套書分別對應的舊版本語料（以下簡稱07srjb1-b3、06swyb1-b3和05sbsdb1-b3）2。

筆者選擇上述教材教學指令語中的兩類詞語作為研究的切入點。一類是指向單詞、短語、表達式的word類詞，如word（s）、phrase（s）、expression（s）；另一類是指向語法結(jié)構或語法范疇的語法類詞，如relative clause、attributive clause。

研究具體分為兩個步驟：步驟一，使用語料庫檢索工具AntConc 3.5.8的Concordance工具，提取新舊版教材中所有含word（s）、phrase（s）、expression（s）的指令語語例，然后關注這批word類詞的右邊搭配詞中出現(xiàn)次數(shù)明顯高于舊版教材在同樣位置的詞語（如以下談及的about和that 從句），接著逐一識別由這些詞語引帶出來的語境內(nèi)容，以探討新教材的詞匯教學如何與教材單元的主題內(nèi)容相互關聯(lián)；步驟二，采用同樣的方法，提取教材指令語中所有含relative clause（s）、attributive clause（s）的語例，然后逐例觀察該詞語前后的語境內(nèi)容，以詮釋它們談及的是該語法結(jié)構（即定語從句）的形式、意義還是語用功能，并且探討這些語法知識如何與其所在的單元主題和語篇類型相互關聯(lián)。

新教材詞匯教學指引的變化特點

通過以上步驟一的調(diào)查分析，筆者發(fā)現(xiàn)新教材的詞匯教學至少有以下兩大特點。

1.注重指引學生關注與主題語境相關的詞匯

在新舊版教材指令語中檢索到的含word類詞的數(shù)百條索引行中，筆者發(fā)現(xiàn)新教材除了有大批與舊教材相似的word類詞搭配詞組（如useful words、key words、new words和words in…、words below、words from…）之外，還有相當數(shù)量的位于word類詞右邊語境的words about…和words that...（從句）語例（共計47例，而舊教材僅有17例）。聚焦這種搭配模式后面帶出的語境內(nèi)容，筆者發(fā)現(xiàn)其中有近一半（47%）都指向與該單元主題內(nèi)容密切相關的詞語（部分典型語例見圖1）。

圖1的下劃線部分分別標識了每例word類詞帶出的語境內(nèi)容。其中，例1指向節(jié)慶類詞，對應的是19swyb2的Lets celebrate！單元；例2和例3指向科學界職業(yè)和學科類詞，對應的是19swyb3的The world of science單元；例10和例33強調(diào)正式場合用詞，包括出席晚會的寒暄語和致謝語，均源自19sbsdb1的Celebrations單元；例16和例18分別指向容易導致交際誤會的用詞和時間類詞，分別源自19swyb1的Exploring English單元和19srjb1的Languages around the world單元。但類似的指令語在舊版教材中卻不多見。筆者常聽到一線師生反映教材單元生詞太多、難教難記的問題。而新教材體現(xiàn)了注重引導學生在主題語境框架下歸納和組織各單元的核心詞匯，而非僅盯著各單元的生詞表。這既彰顯了《課標》根據(jù)“主題內(nèi)容，構建不同詞匯語義網(wǎng)，積累詞塊，擴大詞匯量”的新理念（教育部，2020），也趨同于國外基于主題教學（theme-based instruction）的研究成果，即基于主題的語言教學往往要提供一批與主題內(nèi)容相關的核心詞匯和相關語法結(jié)構，并且在主題語境下訓練學生使用這些詞匯和語法（Bateman & Lago，2012），因為主題語境能提供有意義的使用語言的情境，使學習者更容易學會相關詞匯和語言結(jié)構（轉(zhuǎn)引自Cheung & Yang，2009）。

受到以上詞匯教學圍繞主題開展的理念啟示，一線教師在參與華南師范大學外文學院2020 年高中新教材省級培訓的寫作活動設計時，很好地將這一理念運用到教學中。該活動要求學生針對某同學在高中學習伊始遇到的問題寫一封建議信。根據(jù)教師布置的寫作任務，學生要先分別收集該單元里關于描寫處境類（situation）、情感類（feelings）和建議類（suggestions）的詞匯（短語）（如圖2所示），從而為寫作作好語言準備。這種圍繞寫作主題的詞匯分類活動改變了以往碎片式地、孤立地記憶每個單元生詞表的做法，既為專門話題的寫作提供了密切相關的詞語素材，也融入了該單元的新詞使用（如圖2的confused、challenge、confusing、quit、schedule、recommend等）。

2. 注重設置主題語篇語境下的詞匯學習活動

新教材詞匯教學的另一特點是將詞匯練習完全置于主題語篇的語境框架內(nèi)。例如，人教版新教材取消了原來的詞匯教學板塊（Discovering useful words and expressions），而將詞匯學習活動置于主題語境板塊標題之下（如表1所示，表內(nèi)的“【】”為板塊標題， 下同）。表1左邊顯示人教版舊教材的必修一Unit 4在詞匯專欄下要求學生做詞形和詞義配對練習；右邊顯示人教版新教材的必修一Unit 4則在Describe a natural disaster的主題欄目下先指引學生通過語境來了解生詞的語義，然后要求學生通過尋讀語篇的方式猜出一批生詞在具體語境中的意思（見表1畫線部分）。類似的改變也見于北師大版新教材，表2是單元主題相近的新舊版詞匯教學指令語對比。

從板塊標題看，表2左欄的北師大版舊教材中多次出現(xiàn)Vocabulary專欄標題，而且涉及詞匯練習的指令語大都基于句子層面的語境（見表2左欄加粗部分）。表2右欄的北師大版新教材沒有設置詞匯學習專欄（但部分單元有Word Builder，專講構詞法），而是將詞匯學習活動融入主題語境板塊，如【Lifestyles】和【Your life is what you make it】，并且強調(diào)Complete the text with… （見表2右欄加粗部分），引導學生在完整的語篇中理解和使用相關詞匯，以提高詞匯復現(xiàn)率，提升詞匯記憶和內(nèi)化效果。這表明新教材更注重結(jié)合單元主題內(nèi)容，在主題語境下開展詞匯實踐活動，因為語篇是語言學習的主要載體，語言學習不應以孤立的單詞或句子為單位，而應以語篇為單位進行（教育部，2020）。

新教材語法教學指引的變化特點

三套新教材的必修第一冊都有定語從句這一語法教學點。筆者以定語從句作為對比的切入點，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新教材在語法教學指引方面，至少有以下三大特點。

1.不僅關注語法形式、意義和使用，還關注語用功能

筆者提取三套新教材中含有relative clause（s）和attributive clause（s）的指令語語例（共45例），圖3是一批分別指向該語法點的形式、意義和功能的典型語例。

圖3的例2和例14均指向定語從句引導詞的形式和意義（后者見動詞短語refer to）。例23不僅指向限制性定語從句的結(jié)構形式，還關注意義（見what疑問句）。例29和30要求學生在新語境下使用定語從句，前者用于描述一名沖浪運動員，后者用于提建議。值得注意的是，新教材還出現(xiàn)了一些指引學生思考定語從句功能的指令語，如例10的why疑問句引導學生思考使用-ed形容詞和使用定語從句有什么不同效果；而例21則指向定語從句的語法功能。這類指令語在舊教材均未找到。這表明新教材在踐行《課標》關于在語境中指導學生觀察所學語法項目的使用場合、表達形式、基本意義和語用功能的理念（教育部，2020）。

筆者查閱一線教師在接受新教材培訓之后的教案生成，發(fā)現(xiàn)在人教版新教材必修一Unit 1的語法課中有的教師關注了語法的語用功能（教學設計片段見圖4和圖5）。

該單元要求學生掌握名詞短語、形容詞短語和副詞短語的特點，然后改寫女學生Joyce的一篇稿件。教師基于主題語篇The freshman challenge和Joyce的原稿Cheerleader try-outs，分別為Adam（主題語篇的主人公）和Joyce編寫了一段自我介紹的錄音和文稿，要求學生在熱身階段聽完兩人的口述錄音（見圖4）之后，對比兩人使用短語修飾語的差異及表達效果（見圖5）。該設計結(jié)合主題語境、依托語篇呈現(xiàn)語法知識，同時采用對比探究式的學習活動，不僅有助于激發(fā)學生的興趣和好奇心，而且能使學生更好地體驗目標語法點的使用場景和功能。

2. 注重在主題語篇語境下設置語法學習活動

新教材同樣注重在主題語境下指引語言結(jié)構知識學習。表3展示了外研版新舊教材對定語從句的部分教學指引語的異同。

表3左欄展示了外研版舊教材的定語從句練習，指令1要求學生識別該句型的功能，然后找出類似結(jié)構的其他例句。后續(xù)的指令則要求學生在句子層面上進行識別、補充或改寫句子等（見加粗部分）。而右欄外研版新教材的語法練習則基本以語篇為載體（見加粗部分），這些語篇都與單元主題Friends forever的內(nèi)容密切相關，顯示新教材更注重凸顯語法結(jié)構在組織語篇中的作用。

同樣的特點也體現(xiàn)在人教版新教材中。表4對比了新舊教材相似單元的語法練習指令語。

表4右欄的人教版新教材必修一Unit 4在保持原有的Discovering useful structures板塊標題下，新增了標識主題語境的標題“Describe pictures of disasters”（見加粗部分），將語法學習納入主題語境之下。然后，指令1要求學生在語篇中尋讀定語從句語例并思考其功能，指令2要求學生用限制性定語從句描述一批關于災后救援的圖片。反觀該表左欄的人教版舊教材必修一Unit 4，其標題雖然也是Discovering useful structures，但舊教材首先用演繹方式告知定語從句的作用和形式特征，然后才讓學生到課文中尋找該類句子。指令2也要求學生用定語從句造句，但卻是一個與單元主題內(nèi)容無關的“從句接龍游戲”。以上對比顯示，新教材傳遞了《課標》的理念，即學習語法的最終目的是在語境中有效地運用語法知識來理解和表達意義，同時避免脫離主題意義或碎片化的呈現(xiàn)方式（教育部，2020）。

3.初顯語法知識點與語篇類型的有機聯(lián)系

為了進一步探討語法知識與主題語篇類型的關聯(lián)作用，筆者調(diào)查統(tǒng)計了三套新教材涉及定語從句教學的單元中從句的出現(xiàn)數(shù)量和語篇類型，結(jié)果見表5。

表5顯示三個單元都出現(xiàn)了較多定語從句（從16個到30個不等），這可能與其所在的語篇類型有關，因為涉及的8篇閱讀材料中就有5篇說明文、1篇新聞報道和1篇應用文（屬書信格式的說明文）。這些類型的語篇體裁往往需要使用定語從句來對人、物或概念進行附加性的解釋和說明，例如報道類語篇往往要用限制性定語、狀語來陳述事實要素，而較少使用形容詞（短語）來進行評價性描述。由此可見，語法是為語篇服務的，教材的語法教學如何結(jié)合語篇類型的特點值得我們進一步探究。

結(jié)語

通過以上基于教材語料庫的調(diào)查和對比分析，筆者發(fā)現(xiàn)新教材比舊教材更加凸顯單元主題語境下的相關詞匯和語法知識；更注重結(jié)合單元主題內(nèi)容，依托各種類型的語篇開展詞匯語法實踐活動；更重視探究式學習方式和學習策略指導，旨在提高學生學習效率?？偠灾陆滩牡亩嗵幾兓w現(xiàn)了《課標》倡導的基于主題語境的詞匯、語法教學理念，對新教材分析、教學設計與實施均有引領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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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紅梅，華南師范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講師，博士。

1 本文為全國教育科學“十三五”規(guī)劃2017年度教育部重點教育課題“基于語料庫智能學習平臺的讀寫能力培養(yǎng)研究——以英語學科為例”（課題批準號：DHA170335）之子課題“中小學生英語詞匯、語法教學研究”成果之一，并為華南師范大學教材研究系列組稿之一。本文得到何安平教授精心指導與訂正，本文教學設計案例由參加華南師范大學外文學院2020年高中新教材省級培訓的一線教師提供，特一并致謝。

2 這些語料均來自華南師范大學外文學院語料庫團隊自建的數(shù)百萬詞次英語教材語料庫，其中的教材指令語部分在建庫時已用“[ ]”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