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府的幫助下,“福貴大爺”的生活有了好轉(zhuǎn)。雖然日子仍捉襟見肘,但他堅持不吃低保。如今,大爺再說這句“往前看”,已有了不同的意味。10年前,“往前看”是出于對現(xiàn)實生活的無奈;10年后,這3個字則多了份歷盡千帆的豁達。
譚喬是成都的一名交警,也曾是成都交通普法節(jié)目《譚談交通》的主持人。在一期節(jié)目中,譚喬遇到了一個大爺,對方雖然境況凄苦卻樂觀堅強,因此感動了千萬人。大爺?shù)雌鸱拿\被新華社等媒體報道后,引發(fā)了全網(wǎng)熱議。
“往前看”
2011年夏天的一個中午,譚喬像往常一樣在路上巡邏,尋找交通違法者。在成都市觀音橋附近,他遇到了一個蹬三輪的大爺。三輪車上七八百斤的木材堆得老高,還坐著一個人和一條狗。這屬于嚴重超載,譚喬很快將他攔下。
大爺透露,這一車的木材要拉回家做成家具,再賣給工廠。譚喬說:“拉著這么多東西,還載著人和狗,不怕家里人擔心嗎?”
大爺自稱父母雙亡、妻兒早逝。弟弟因吃錯藥導(dǎo)致智力障礙,無法與人溝通。這一連串的苦難,經(jīng)他說出來,卻是云淡風輕。譚喬忍不住問他:“為何你經(jīng)歷這么多變故,還能如此樂觀?”大爺只回答了3個字:“往前看。”聽到這個回答,譚喬握住大爺?shù)氖终f:“我是打心眼里敬佩你?!苯?jīng)過普法教育后,譚喬決定不對大爺進行處罰。大爺充滿感激地說:“警官,我以后慢慢感謝你?!?/p>
這段久遠的影像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畫質(zhì)也不太清晰,但10年間卻不斷被挖出來,還在視頻網(wǎng)站B站上獲得了500多萬的播放量。網(wǎng)友表示,這是《譚談交通》里最感人的一集。大爺就像作家余華的小說《活著》里的主人公“福貴”,他也因此被稱為“福貴大爺”。
活著,就有希望
多年來,譚喬一直惦念著大爺。今年年初,早已卸下了節(jié)目主持人身份的譚喬決定要找到大爺。經(jīng)過多番尋找,他在四川邊界的一個偏僻村落,終于見到了久違的“福貴大爺”。
大爺再次回憶了自己的往事:他是1961年出生,今年60歲。1990年,他的母親去世了。2000年六月初二下午,父親去世。六月初五凌晨兩點,妻子難產(chǎn),一尸兩命?!傲鲁趿?,我抬了老爸上山,回來吃了午飯,又抬我老婆上山?!?/p>
家人接連離世,精神上遭受的痛苦可想而知。但大爺沒有因此消沉,他依然辛勤勞作,把有智力障礙的弟弟帶在身邊一起生活,只可惜那條養(yǎng)了10多年的狗被人偷了。
幸好,大爺?shù)纳钜仓饾u好轉(zhuǎn)。遇到譚喬后的第二年,大爺就結(jié)婚了,還生了一個女兒。巧合的是,女兒也是六月初五出生。如今,政府給他和弟弟蓋了房子,還給弟弟買了醫(yī)療保險。他現(xiàn)在撿廢品,每個月能賺兩三千元,但要養(yǎng)活一家人還是捉襟見肘。即便如此,大爺堅持不吃低保,不靠國家養(yǎng),“我自力更生,艱苦奮斗”。
譚喬感嘆道:“當?shù)卣牙先私踊卮遄永?,他自己也能自食其力,怎么看都是一個比較好的結(jié)局?!?/p>
如今,大爺再說“往前看”,已經(jīng)有了不同的意味。10年前,“往前看”是出于對現(xiàn)實生活的無奈;10年后,這3個字則多了一份歷盡千帆的豁達——活著,就有希望。
前段時間,譚喬一度覺得活著沒有意思。但尋找“福貴大爺”的過程,讓他重獲生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耙皇谴鬆?shù)囊曨l,其實我可能都沒了。”譚喬說,“大爺遭遇這么多變故,卻依然能激起對生活的愛。我覺得我也不應(yīng)該放棄自己,向大爺學(xué)習,任何事情往前看。”
人們從中收獲力量,找到共鳴
尋找“福貴大爺”其實只是《譚談交通》回訪計劃的一部分。據(jù)譚喬透露,節(jié)目一直有把以前的出鏡者請回來的想法。
在2005至2018年播出期間,《譚談交通》中曾出現(xiàn)了大量底層市民。被譚喬攔下后,他們常說的一句話是:“沒有辦法?!?/p>
比如其中一期節(jié)目里的摩托車四人組,是工地上搬鋼筋的女孩。她們每個月只有1000多元工資,只能勉強生活。四人同乘一輛摩托車回家吃飯,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和錢。雖然境況艱苦,但她們沒有失去生活的干勁,聊起天來滿臉笑容。她們還打趣譚喬,說要是他去工地干活,連一碗稀飯都掙不到。
眾生百態(tài),各有各的活法?!蹲T談交通》的初衷本是普法,卻意外地記錄了無數(shù)小人物的辛酸和快樂。這也得益于譚喬接地氣、詼諧幽默的執(zhí)法手段。面對每一個路人,他總是習慣多問一句,跟對方談家常,盡量做到不死板、不生硬,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事情。“像朋友一樣交流,一定比你去吼別人的效果好?!?/p>
在譚喬看來,《譚談交通》是一檔有人情味的節(jié)目?!昂芏鄡?nèi)容在當時做出來并沒有什么反響,但是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人們依然能夠從中收獲力量,找到共鳴。”
(《新周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