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歌聲編織民族精神

歌劇《同心結》合唱作為全劇音樂的組成部份，與樂隊、獨唱、重唱等完成了合唱演出的本職功能，同時也完成了多重表演功能，為劇目的整體呈現(xiàn)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歌劇在藝術表現(xiàn)和意義作用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從藝術精品的角度，肯定還有很多可再提升的地方，這需要更多更高水平的專家學者助力。

“歌劇”是綜合性的表演藝術，有著極強的藝術感染力，它以“音樂”為核心，融合了戲劇、舞蹈、美術、燈光等藝術門類。歌劇起源于巴洛克時期，經(jīng)過了漫長曲折的探索，形成了自身的結構和風格，自格魯克“歌劇改革”后，“合唱”在歌劇中的地位得以恢復并逐漸加強比重，延續(xù)至今。縱覽中外經(jīng)典歌劇，耳熟能詳?shù)暮铣勘缺冉允?，不僅深受人民喜愛，也為歌劇本身的成功做出了貢獻。本次創(chuàng)新性復排演出的歌劇《同心結》，編劇導演對原劇的敘事結構、表演形式均做了較大的修改，尤其是音樂方面，近一半的唱段由著名作曲家欒凱先生重新寫作編配。在合唱方面，編劇與作曲做了認真細致的考量，全曲共計合唱唱段19曲（有標題的），其中合唱與獨唱10首、混合合唱4首、女聲合唱4首、男聲合唱1首，合唱部分占了極大的比重為全劇的成功呈現(xiàn)起到了重要作用，總得說來有以下幾個作用和特點：

一、不可或缺的群體角色塑造

眾所周知，歌劇同話劇一樣，也是通過角色的飾演表達戲劇沖突、展示故事劇情。角色不是孤立存在的，除了自身鮮明的個性，同時也有大背景和群體下的人物交際。歌劇《同心結》是以英雄黃繼光在抗美援朝的戰(zhàn)場為背景，戰(zhàn)爭、戰(zhàn)斗、戰(zhàn)友是必定的敘事背景和表演環(huán)境，合唱隊隊員通過化妝造型，在舞臺以“志愿軍戰(zhàn)士”的形象出現(xiàn)，自然而然地成為不可或缺的群體一一志愿軍戰(zhàn)士群體，同時布滿舞臺形成戰(zhàn)爭環(huán)境，使得“主角”在人物刻畫上，具有交流對象和背景支撐。如序幕開場《中國人民志愿軍戰(zhàn)歌》志愿軍“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豪邁場面，如果沒有一大批“志愿軍戰(zhàn)士”吶喊、高歌，以及肢體表演，肯定沒有奮慨激蕩的氣勢和畫面。第三場《蘭溪河水清清亮亮》中，朝鮮姑娘在河邊清洗軍裝，活潑生動氣氛首先由清亮靈動的女聲合唱歌聲中挑起，此時的女聲合唱隊員們，“志愿軍戰(zhàn)士”的裝扮形象特點切合了大的背景，風格鮮明的歌曲演繹展現(xiàn)出地域特色和“朝鮮姑娘們”的人物性格，鮮明的外在形象與生動的音樂個性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彌補了“敘事體”演員的表演空白，舞臺表現(xiàn)渾然一體。再如第五場中，男聲合唱《千百門大炮昂起頭》氣勢恢弘，此刻的男聲合唱隊員們化作“志愿軍戰(zhàn)士”，將同仇敵愾、英勇殺敵的的決心畢現(xiàn)無遺;《我對紅旗宣誓言》又擲地有聲地展示出戰(zhàn)士的忠誠和無畏，可以說在全劇表演中，合唱隊員都是以“志愿軍戰(zhàn)士”的角色塑造與其他角色融入一起，對人物的襯托、情景的烘托、劇情的推動起到了極為的重要作用。由此我們清晰地看到，合唱隊員通過群體性的角色塑造，滿足了舞臺的“角色構成”“空間填補”“背景造型”等多重要求，充分地發(fā)揮了合唱的重要戲劇功能，它不僅與藝術合唱顯著地區(qū)分開來，在實際表演中，也具有獨唱、重唱等其他藝術形式所不能取代的優(yōu)勢。

二、恰到好處的場景氛圍烘托

在歌劇中，用合唱來烘托場景氛圍是常用的表現(xiàn)手法，由于合唱的聲部構造、語言語境以及一定的肢體形態(tài)表現(xiàn)，可以構成組合成形式多樣的情景變化，許多的歌劇作品都充分運用合唱渲染營造氛圍的功能。如歌劇《卡門》中“斗牛士”之歌，它第一次出現(xiàn)在序曲中，以器樂主題的形式構成序曲的中段部分。當它以合唱的形式出現(xiàn)在第二幕時，他的作用就是強化斗牛士英武豪邁的性格，并與歡騰熱烈的序曲器樂主題交織起來，展現(xiàn)出龐大交響性的渲染和烘托，營造一種歡樂熱烈的氛圍。在歌劇《同心結》中，也使用一大批合唱唱段，均恰到好處地烘托了氛圍。如第一幕中，女聲合唱《桔梗謠》，鮮明的旋律風格、簡單的和聲、輕柔的演唱，自然地將觀眾從鴨綠江邊帶入朝鮮地境，讓觀眾“瞬間移景”的同時“瞬間移情”，歌聲中那略帶憂傷的情感暗示出“順姬”一家不幸的遭遇，讓觀眾對“小姑娘”的憐愛不禁油然而生。在第二場中，“繼光”為掩護“順姬”與“戰(zhàn)友”撤退而受敵負傷在荒野中艱難前行，女聲合唱“黑夜沉沉暗無邊……”緩緩慢升，與昏黃的燈光下巧妙結合，一幅悲涼、孤獨的氛圍油然而生，在沒有背景映襯的條件下，讓“繼光”獨自流落荒野的場景變得更加真實，同時悲愴的歌聲中又透露出堅韌和不屈，在悲傷、無助、堅韌、不屈的情感交織營造出來的氛圍中，觀眾對“繼光”的遇險受傷充滿深深同情，渴望獲得力量繼續(xù)前行。音樂的地域性也是一大特點，將“繼光”思緒帶回家鄉(xiāng)，來自于四川民歌《太陽出來喜洋洋》的巧妙穿插，高亢明亮的合唱與獨唱“太陽出來啰喂，喜洋洋噦郎啰”，僅此一句，“朝鮮荒野的悲涼”瞬間變成了“四川家鄉(xiāng)的歡騰”，沒有借助背景道具的情況下，完成時空大挪移、情感大轉換、劇情大推動，合唱的作用可謂是“功不可沒”。如果說在本場中，充分發(fā)揮了合唱營造氛圍的功能，將場面和情感渲染的淋漓盡致，那么在劇中的第五幕“志愿軍英勇戰(zhàn)斗”和“繼光英勇犧牲”的場景中，合唱的表現(xiàn)更是起到了“堅不可摧”的作用。男聲合唱《千百門大炮昂起頭》氣勢高昂、鏗鏘有力，營造出來戰(zhàn)爭開始進行的緊張氛圍;炮彈落地炸響，戰(zhàn)爭開始打響了，女聲合唱“走啊走啊向前走，勝利就在路盡頭……”，伴隨急促緊張的歌聲，讓觀眾們感受在炮火飛濺、火光沖天的戰(zhàn)地邊緣，“軍民們”運送彈藥的急切場面;《我對紅旗宣誓言》凝情莊重，聲聲誓言表現(xiàn)出“繼光”和“戰(zhàn)友們”的必勝信念和無畏氣概……隨著戰(zhàn)斗越發(fā)慘烈、戰(zhàn)友們相繼犧牲，黃繼光在面臨如此艱難的慘景做出堵機槍的英勇決定，在最后一刻，合唱隊員們助力主角演員一起發(fā)出“祖國，再見;戰(zhàn)友們，再見……”的肺腑吶喊，將人物內心和劇情高潮推到頂端，現(xiàn)場觀眾無不為之動容潸然淚下。這一系列的合唱組合，生動地營造了慘烈的戰(zhàn)斗場面和急迫焦灼的環(huán)境氛圍，音樂本身蘊含的情緒形成巨大的推動力，使“繼光”作出“選擇犧牲贏得勝利的決定”有序合理、真實感人，使得劇情的邏輯發(fā)展和戲劇張力得到最佳的體現(xiàn)?？梢哉f，沒有合唱的營造，要想獲得如此撼動人心的效果是無法實現(xiàn)的。

三、協(xié)調有序的層次構造

我國民族歌劇從第一部正式歌劇《白毛女》誕生起，已經(jīng)涌現(xiàn)出了百部以上的優(yōu)秀作品，其中一些已經(jīng)成為藝術經(jīng)典，成為民族文化藝術的瑰寶。但并不是每一部經(jīng)典的作品，都將所有的合唱隊以“角色塑造”的形式搬上舞臺，更多的還是將合唱隊與樂隊一起放在樂池，如經(jīng)典歌劇《江姐》《白毛女》等。筆者認為：歌劇《同心結》導演將合唱隊以“群體角色塑造”的方式全部放置舞臺，除了達到上述兩個作用和功能以外，還有重要的功能就是增加舞臺空間的層次和表演的層次，從而收到使用背景、道具等其它手段無法達到的效果。如序幕《中國人民志愿軍戰(zhàn)歌》70人合唱隊伍組人物雕像，時而變換波濤激流勇進，時而排成人墻堅不可摧，既切合場景表演又豐滿舞臺;第三幕中《蘭溪河水清清亮亮》，“合唱女戰(zhàn)士”們和“敘述體”一起展示朝鮮的美麗鄉(xiāng)野和生動活潑的洗軍衣場景，既讓主要人物角色的焦點地位凸顯，同時又使舞臺層次分明、協(xié)調豐滿，緊張的戰(zhàn)爭空隙間，一幅輕松和諧的“軍民魚水情”“中朝兄弟情”躍然眼前。第四場《可知道黃同志下落》中，“順姬”在夜色中穿過小樹林回家中探望，合唱隊員又用手勢肢體語言配合燈光營造的“樹林”場景，夜幕中微風習習樹枝輕輕擺動，女主角“順姬”穿梭其中虛化又真實。此類場景在劇中還有很多很多，如時而變化成蘆葦在暮色中輕舞，時而微移形成“媽媽出門的小路”，時而縱開形成了“繼光進出的房門”，這樣大膽、寫意、創(chuàng)新的手法，既避免了合唱隊“呆板單一”，又避免了多次的換景、上道具的繁瑣。除了空間層次的構造，就合唱本身的演唱形式來講也有很強的層次。要感謝作曲家在創(chuàng)作中精心的謀篇布局，劇中男女混聲合唱、獨唱與合唱、合唱與重唱，運用多種聲樂形式的交叉構成了多重聲部的交響，加強了音樂表現(xiàn)力的擴展，使歌劇中戲劇表現(xiàn)更為豐富立體，巧妙地處理好彼此的關系，在劇情發(fā)展中取得了具有鮮明層次區(qū)分，同時又協(xié)調一致的戲劇效果。這些特點，觀眾可在《太陽出來喜洋洋》《猛然看見同心結》《再見，親愛的祖國》等多個唱段中可見一斑。

由此可見，歌劇《同心結》合唱作為全劇音樂的組成部份，與樂隊、獨唱、重唱等完成了合唱演出的本職功能，同時也完成了多重表演功能，為劇目的整體呈現(xiàn)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歌劇在藝術表現(xiàn)和意義作用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從藝術精品的角度，肯定還有很多可再提升的地方，這需要更多更高水平的專家學者助力。作者僅站在歌劇合唱的視角與觀眾欣賞的角度，認為此劇還缺乏如：《游吟詩人》中“鐵砧大合唱”、歌劇《納布科》中“希伯來奴隸合唱”、民族歌劇《江姐》中“繡紅旗”、歌劇《洪湖赤衛(wèi)隊》中“洪湖水浪打浪”等中外經(jīng)典的瞬間存于腦海的作品，再者以“凡是舞臺之上皆為角色”的著名論斷而言，也對本劇合唱隊員的舞臺表演提出了繼續(xù)提升的要求。一部優(yōu)秀的作品需要長時間的打磨、修改，更需要編劇、作曲、導演、演員的多方合力才能歷久彌新。我們期待《同心結》能有更大的提升，成為我們心中永遠懷念的“同心結”。

何正軍

HE ZHENGJUN

出生于1980年，籍貫四川什邡，本科學歷?，F(xiàn)供職于德陽市文化館，長期從事群眾文藝工作，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會員。擅長聲樂、合唱指揮，以及文藝晚會策劃。近年來積極嘗試音樂創(chuàng)作，歌曲《幸福山歌多又多》獲四川省民歌大賽銀獎，《太陽出來照北巖》獲得西部民歌大賽銀獎，并有多首作品發(fā)表于《北方音樂》《音樂天地》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