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全球商用飛機市場 機遇與挑戰(zhàn)并存

周恒 習文靜

窄體機市場受疫情影響相對較小

從整體市場情況來看，空客新老機型更替加速，A321neo和A220-300交付量逆勢增長；波音年度交付量創(chuàng)新低。

2020年全球窄體干線客機實現(xiàn)交付509架，同比下滑35.7%。除空客A320neo和A321neo外，其余機型年度交付量均在30架以下。A320neo和A321neo成為全球窄體干線客機市場中最受歡迎的機型。2019年年底A321neo儲備訂單已接近3000架，雖然疫情對全球民航市場形成較大沖擊，但出于對后疫情時期的良好預期，2020年A321neo飛機交付量同比增長6%。此外，得益于良好的經濟性和航線適應性，A220-300也成為航司替代老舊中小型窄體客機的主力機型，2020年交付量也實現(xiàn)了逆勢增長。主流窄體干線飛機進入加速換代周期，搭載新一代發(fā)動機的A320neo和A321neo2020年共交付429架。與之形成對比的是，2020年老款A320和A321交付量僅為11架，交付規(guī)模不足新款機型的3%，2020年波音737老款機型中僅有2架波音737-800飛機實現(xiàn)交付。

2019年波音737MAX全球停飛影響尚未消散，2020年新冠疫情使波音公司雪上加霜，波音公司在窄體干線客機市場交付幾乎停滯。直到2020年11月，美國聯(lián)邦航空局批準波音737MAX復飛，波音737MAX恢復交付，并在12月實現(xiàn)交付26架。

寬體機市場疲軟

受新冠疫情影響，各機型交付量大幅縮水?？湛椭匦聤Z回領先優(yōu)勢，寬體貨機市場總體較穩(wěn)定。

2020年全球寬體飛機交付量僅為132架，重新回落到2005年的交付水平，其中80%以上的機型的交付量較2019年下降50%以上。為應對疫情危機，波音公司不斷削減寬體客機產能，波音777年度交付量降幅接近80%，波音最受歡迎的機型波音787-9首次跌入百架交付規(guī)模，交付量縮水2/3?？湛徒桓读孔畲蟮腁350-900客機交付量也下滑超過50%。

2012年以來，波音在寬體機市場一直占據(jù)優(yōu)勢，且年度交付量一度領先空客近90架。隨后，波音787系列飛機交付量逐漸下滑，A350系列飛機交付量穩(wěn)步增長，波音與空客的差距不斷縮小。2020年全球民機市場遭受重創(chuàng)，空客共實現(xiàn)交付寬體客機75架，實現(xiàn)了對波音的反超?？湛推煜翧350-900市場份額增至32.6%，首次超越波音787-9，成為市場最受歡迎的寬體客機。

雖然國際航空運輸協(xié)會（IATA）預測2020年全球航空貨運周轉量將下滑11.5%，但遠遠好于遭受重創(chuàng)的民航客運市場66.3%的下降預期。2020年全球貨機市場受疫情影響較小，全球共交付新寬體貨機47架，較2019年減少了6架，但相比2018年增長了8架，交付水平總體較為穩(wěn)定。波音777F和767F仍是市場最受歡迎的貨機型號，兩款機型市場份額超過87%。

支線飛機市場持續(xù)下滑

噴氣支線飛機市場降幅擴大，中俄產飛機逆勢增長。2020年，全球噴氣支線飛機交付量為94架，比上年減少29.3%，延續(xù)了下降趨勢且降幅進一步放大。其中巴航工業(yè)的E系列支線客機交付量降幅超50%，其主要競爭機型——龐巴迪的CRJ系列飛機交付量也縮水近80%。得益于中國商飛產能的逐步提升，2020年ARJ21客機共交付22架，同比增長83.3%， 俄產Superjet100客機也實現(xiàn)了逆勢增長（2019年該機交付了7架，2020年交付了17架）。

渦槳支線飛機市場下滑超7成，ATR交付量僅為個位數(shù)。在疫情和低油價的雙重影響下，2020年全球渦槳支線飛機僅交付21架，同比下滑73.8%。由于市場需求大幅萎縮，昔日最受歡迎的ATR72飛機年度交付量僅為5架，而龐巴迪Q400成為交付量在10架以上的唯一機型。

窄體機市場展望

波音短期內難以扭轉窄體機競爭劣勢。2019年波音737MAX經歷了至暗時期，除全球停飛外，新增訂單也縮水超9成。2020年隨著波音737MAX在美國獲批復飛，其年度新增訂單再次回升至百架以上，約為2019年新增訂單的3倍。但2020年波音737MAX訂單取消率高達14%，訂單取消量達到了當年新增訂單量的6倍。相比之下，雖然受疫情影響，A320neo系列飛機2020年新增訂單大幅下滑，但近300架的訂單量仍然為波音737MAX同期訂單量的3倍。而從近11年的累計訂單量來看，A320neo系列相比波音737MAX系列多出約1700架。 因此，即使波音737MAX復飛之后市場會持續(xù)逐漸好轉，但短期內波音仍難扭轉其在窄體干線客機市場的競爭劣勢。

空客產能不足或將面臨訂單流失風險。截至2020年底，空客窄體干線客機儲備訂單已積累至6356架，其中A320neo系列客機儲備訂單就高達5825架，即使按照疫情之前A320系列飛機每個月60架產能計算，要消化完當前的儲備訂單就需要8年多的時間，而在全球疫情尚未進入拐點的情況下，空客及其供應商都無法按照最大產能推進A320neo的生產，漫長的等待時間會阻止航空公司下新訂單，并且在競爭機型波音737MAX逐步恢復交付的情況下，可能導致A320neo訂單流失。

寬體機市場發(fā)展減緩

展望未來幾年，寬體機市場新增訂單下降超8成，儲備訂單持續(xù)走低，波音空客各占半壁江山。

疫情對跨國旅行產生了重大影響，各國均加強了入境航班限制，主要服務長途國際航線的寬體干線客機市場受疫情影響較窄體客機更為嚴重。2020年全球寬體干線客機新增訂單51架，同比下滑85.2%，創(chuàng)近10年新低，其中波音787和A350系列飛機訂單降幅分別為73.6%和80.7%，空客新一代A330neo客機僅獲得來自格陵蘭航空公司的1架新訂單，而波音777系列飛機2020年未獲得新訂單。

2020年波音和空客的年度交付量都不及預期，儲備訂單也持續(xù)下滑。目前波音和空客在寬體干線客機的儲備訂單分別為837架和800架，基本各占一半市場份額。旗下主力機型波音787和A350的儲備訂單分別為511和505架，表現(xiàn)相當?？梢灶A計，在疫情后的經濟復蘇時期，兩大巨頭在寬體干線客機市場的爭奪將愈加激烈。

在疫情大流行之前，全球航空貨運業(yè)已面臨嚴峻的挑戰(zhàn)，美國貿易戰(zhàn)、宏觀經濟不確定性以及英國脫歐使全球貿易局勢不容樂觀，2019年全球航空貨運市場已進入低谷。2020年隨著全球范圍內重要醫(yī)療物資運輸需求的大幅提升，全球航空貨運市場的發(fā)展頹勢得到有效緩解。2020年全球寬體貨機新增訂單23架，同比下降17.9%，遠低于2019年66.3%的降幅，全球寬體貨機儲備訂單仍然有近100架的規(guī)模。

支線飛機市場機遇并存

噴氣支線飛機新增訂單下降超6成，ARJ21儲備訂單全球領先。2020年全球噴氣支線飛機新增訂單為66架，同比下降65.4%，其中62架訂單來自于俄產的Superjet100客機（占93.9%的市場份額），且Superjet100客機新增訂單中有61架都來自于俄羅斯本土的紅翼航空公司。此外，ARJ21和E195-E2客機2020年分別有2架新增訂單。因為已進入換代周期市場，市場保有量最大的E175和CRJ900都沒有獲取新訂單。截至2020年底，儲備訂單最大的噴氣支線機型是ARJ21，共有252架確認訂單，其中250架都來自于我國國內航司。

渦槳支線飛機新增訂單屈指可數(shù)，ATR72貨機未來可期。受市場需求大幅萎縮影響，2020年全球渦槳支線客機新增訂單繼續(xù)下滑，全年訂單量僅為6架，其中5架來自于ATR系列客機，1架為中國的新舟60客機。由于新機交付量很小，2020年底全球渦槳支線客機儲備訂單相比上年僅下降16%，為252架。此外，截至2020年底，ATR72-600F貨機有29架儲備訂單，雖然目前只有聯(lián)邦快遞的訂貨（2020年12月，ATR向聯(lián)邦快遞交付了首架新研渦槳貨機ATR72-600F），但其作為當今市場上唯一的新型支線貨機，將重點服務于小型社區(qū)，與大型貨機形成貨運業(yè)務的干支互補，未來發(fā)展可期。

對我國民機產業(yè)發(fā)展建議

2020年，全球民機市場遭遇了史上最大危機，航線停飛、航空公司破產、新機訂單跌入冰點、民機產能不斷下調。在當前的歷史時期，危機往往與機遇并存，我國要依托國內民機市場優(yōu)勢，堅定不移地推動我國民機產業(yè)的發(fā)展。

不僅要加快新機研發(fā)和在產持續(xù)改進，為市場復蘇做準備；而且加快民機供應鏈優(yōu)化進程，保障國產民機順利研制；當然也需要抓住國內市場機遇，加大對支線航空的支持力度。

2020年全球民機市場需求下滑顯著，但這種下滑是被動的，一旦疫情得到較好控制，全球經濟實現(xiàn)增長，市場需求將得到釋放，民機產業(yè)也會重回上升周期。當前的危機為國產民機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機遇，我國要加快C919、“新舟”700等飛機的研制進度，補齊國產民機產品序列，并持續(xù)改進ARJ21、“新舟”60/600等在產機型，不斷提升國產民機市場競爭力，為新一輪民機市場復蘇提供高質量的產品。

美國對華的技術封鎖以及原特朗普政府主導的“去全球化”，使國產民機發(fā)展面臨巨大的風險。2020年初美國首次傳出限制出口C919配套發(fā)動機，隨后多次更新“實體清單”或“MEU清單”等以限制高科技產品對華出口。雖然歷史經驗已證明成功的民機型號都離不開國際合作，但強大的自主研發(fā)能力才是我國民機產業(yè)崛起的重要保障。因此，我們要堅持“兩條腿走路”，一方面，我國要加大對民機核心系統(tǒng)和零部件的國產化研制支持，另一方面，要積極與相對友好的國家合作尋求替代方案，為國產民機研制保駕護航。

目前全球新冠疫情還尚未進入拐點，相比之下國內疫情防控總體比較平穩(wěn)，綜合判斷，2024年之前中國航空客運市場將以國內航線為主，為國內支線航空的發(fā)展帶來了機遇。當前全球支線飛機市場并沒有形成壟斷，國產ARJ21客機運營機隊不斷擴大，產能逐步提升，為我國民機產業(yè)發(fā)展奠定了基礎、樹立了榜樣，而隨著我國更多中小城市機場完成建設和航線開通，支線飛機市場需求將不斷增長。因此，國家應繼續(xù)在支線飛機運營和研制等方面加大支持力度，開創(chuàng)國產支線飛機發(fā)展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