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戎
1951年5月26日,志愿軍180師向60軍軍部發(fā)電報請示,已無法固守陣地,對抗“聯(lián)合國軍”5個滿員師的包圍。軍部回電,同意180師突圍。180師最終決定分散突圍。
分散突圍的各分隊晝伏夜行,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跋涉。他們精力幾乎耗盡,攜帶的彈藥微乎其微,碰到大批敵人攔路,無法戀戰(zhàn),只好繞道而行。但碰上小股敵人,他們就堅決干掉。
5月27日夜,鷹峰北面山區(qū)隱藏著4股小部隊,其中有師炮兵室主任郭兆林、538團作戰(zhàn)參謀田冠珍帶領的14個人,539團高機連連長向大河和二連排長帶領的16個人,山炮營教導員牛勵新帶領的十幾個人,還有郎東方和老戰(zhàn)士張小山等3人,加起來有40多人。當時,大家7天沒有吃飯,走不動路,面對敵人的層層包圍,有人主張化整為零,分散摸過敵人陣地。郭兆林說,化整為零容易,化零為整就難了,大家一齊突圍希望更大。
他們劃分成兩個戰(zhàn)斗組,互相包扎好傷口,拴緊鞋帶,嚼了些樹葉,邁著步子,艱難向北開進。
入夜,郭兆林帶領幾名偵察員摸上公路,見到敵人一個班設了哨卡。一個敵哨兵在游動,其余敵人在睡覺。偵察員悄悄接近哨兵,用刺刀將敵哨兵干掉,把睡覺的8個敵兵迅速扼殺,抓了一個南朝鮮兵回來當“舌頭”。
大家又嚼了一些樹葉,填充肚子,讓南朝鮮兵帶路。不多時,來到山口,老遠看到一閃一閃的火光,走近一看,一個哨兵在公路上烤火,其余的人在路邊房子里睡覺。同志們立刻分成兩個分隊,一個分隊干掉哨兵,一個分隊將手榴彈向房子里扔進去,然后炸掉公路上的8門大炮和13輛汽車,除炸傷的敵兵外,還活捉了7名美國兵。
他們將俘虜關在一間房子里,對俘虜們做了個“志愿軍不殺俘虜”的手勢,立即撤出戰(zhàn)斗,進入另一個山口。
帶路的南朝鮮兵對他們說,前面不遠處是史倉里。大家都很高興,以為很快就要沖出包圍圈。但偵察員回來報告,史倉里已被敵人占領。要突過史倉里,得路過一個山頭,山頭上駐有美軍,山梁上都有敵人。
郭兆林決定分成兩個組攻擊敵人,沖過封鎖線。參謀和郎東方帶一個組攻擊敵人,他帶一個組斷后。
攻擊組踏著泥濘山路,摸到山坡上,發(fā)現(xiàn)了電話線,沿電話線前行,發(fā)現(xiàn)一個掩蔽部,里面有個美軍軍官正在嗚里哇啦打電話,另一個掩蔽部里睡滿美國兵。趁敵人未察覺,郎東方和4個偵察員撲向美軍軍官,其余的人把手榴彈投進另一個美軍睡覺的掩蔽部。除炸死的敵人之外,12個敵人舉手投降。加上打電話的敵軍官,俘虜敵人13名。
突圍隊伍中有個540團的文化教員。他用半通不通的英語審訊俘虜?shù)弥瑒傁麥绲氖敲儡?4師一個營部,打電話的是營長。
俘虜說,前邊山梁就是他們的前沿陣地,再前面就是志愿軍陣地。已是29日凌晨4時,突圍分隊無心戀戰(zhàn),押著俘虜向北突圍。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志愿軍181師541團的陣地上。
30日夜,山炮營教導員牛勵新帶領十幾個人突圍到史倉里山下。山頭的敵人擋住了去路。他們利用敵人害怕近戰(zhàn)、夜戰(zhàn)的特點,大膽向山頭運動。都是七八天沒有吃飯,兩腿無力,好不容易爬上山頭,天已拂曉。此時,山頭上一個排的美軍還在呼呼大睡,連哨兵也倚著槍,靠在山坡上睡著了。牛教導員沒有等后面的人到齊,命令先上來的同志撲上去,從敵人身邊搶奪了2挺機槍、8支步槍,掐斷了電話線。被突然襲擊嚇昏的敵人舉起雙手,乖乖地當了俘虜。
牛教導員命令一個組(3個人)占領山頭,接應后邊上來的同志。此時,天已大亮,敵人大部隊攻了上來,和志愿軍留在山頂那個組發(fā)生激戰(zhàn)。牛教導員收攏隊伍后,迅速向山下撤去。山下就是志愿軍陣地,就這樣突出了重圍。
分散突圍的路上,郭兆林帶領的分隊趁夜出其不意,一舉打掉敵人一個營部、一個化學迫擊炮連,擊毀迫擊炮8門、汽車13輛,斃敵傷敵114人,俘敵13人。
有人說,這是在突圍路上撿的“洋撈兒”。
選自《特別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