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育德
歷盡滄桑香水園
七一路南側原來有個香水園,那可是數百年來西寧的一處名勝之地,由于近城垣,風景好,作為西寧士民郊游的最佳去處,近郊老百姓農閑時候邀請親友野餐聚會場所,一直備受大眾青睞。就連達官貴人、文人雅士也常抽空來此散心,并留下了不少歌詠香水園的詩詞。如清代駐西寧辦事大臣闊普通武曾以《香水園》為題,作有一首七絕詩:“五步香水十步渠,碧波澄澈見游魚;行人至此忘炎暑,萬壑千巖畫不如?!鼻迥┪鲗幟炕m也以《春日游香水園即景》為題,作有一首七言律詩:“同人攜酒到林間,忙里欣偷半日閑;碧草含情石生徑,青楊帶翠鎖城關;幾重畫閣近環(huán)水,數里煙村遠接山;況值春晴風景麗,卻疑此境即仙寰?!辈贿^幾十年過去,這里居民樓林立,再也難以尋覓當年“柳外青簾堪問酒,水旁紅雨白成泉”的幽境了。
幾百年來,曾經被人們親切地稱作“香水”的泉,你在哪里???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如果你有興趣,可尋至省中醫(yī)院對面、七一路南側的輕紡廳家屬樓后,那里不大的一塊院子里,尚留有一處磚砌的小池。池的南壁上有一直徑約三寸的水管,嘩嘩清水涌管而出,直泄池中,而且晝夜不歇,清流下滲,不知流向何方?據院中人講,這就是漸漸被人們所忘記的香水泉。香水泉冬夏不涸,水量不減,院中人們洗衣拖地,常用此泉。偶逢樓上停水,因有此泉,無甚妨礙。默默無語的泉水,竟玉斷香銷數十年后,仍在這里以汩汩的泉水聲,向世人告訴著它的存在。獨立泉邊,聽管口下泄水聲,真是倍生感慨。在這水資源日趨短缺的情況下,讓日夜不竭的清流白白浪費,實在令人萬分可惜。
十二世紀時,這里原是龐大的元西寧州州城北城墻外的郊外野地,崖邊砂崖縫中有兩處清泉流出,涓涓細流,順坡下流,匯積成池。由于有泉水滋潤,池畔芳草如茵,楊柳似染,常有牧童驅犢光顧其地。明初修西寧衛(wèi)衛(wèi)城時,“棄南占北”,北墻仍以崖為限,筑墻壘堞,聳立湟水南岸。兩泉因緊靠城廓,每當夏秋日暖、風和日麗之際,這里常有游人流連,三五成群,或席地猜拳,或壘石野炊,直至紅日西墜,方盡歡而散。
據史料記載,明弘治年間(公元1488—1505年),在佛教徒的請求下,重視地方文化的撫治西寧兵備道柯忠在修建南山文峰碑的同時,同意在此修建了一座小小寺院,定名“香水寺”。香水寺因近城垣,盡管規(guī)模小,但環(huán)境幽靜,所以香火還算旺盛。后經隆慶、萬歷年間數十年戰(zhàn)亂,河湟谷地田園荒蕪,士民飽經離亂之苦,西寧衛(wèi)地方官員也無暇顧及泉區(qū)修整,造成香水寺殿宇倒塌,四周荒草叢生,泉流不暢。亂平后的明萬歷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剛剛升任撫治西寧兵備道的湖廣武陵人龍膺在巡查香水寺時,對眼前頹敗景象深為惋惜,但盛贊這里的“泉水清香,寒冽且甘”。于是在他的親自主持下,組織民工在園內疏浚泉水,構建池塘,栽植樹木,并將泉水定名為“蒙惠泉”。并在已成殘垣的香水寺基礎上,依勢造型,修建了亭臺樓閣。經過一番整治后,這里楊柳成蔭,廊榭相連,又成為當時西寧近郊士民游覽之地。
明末崇禎年間,李自成起義軍魯文彬、賀錦部先后進入青海后,兩度圍攻西寧城,城墻下喊聲震天,炮聲不絕,擂石如雨,箭羽橫飛,處于危墻下的亭臺樓閣全部被毀,蒙惠泉也狼藉一片。直到清乾隆年間,經百年修養(yǎng)生息,國力鼎盛,西寧兵備道僉事楊應琚、西寧縣縣令陳铦在修建惠民橋、小峽握橋、黑古(城)巴燕戎等九城堡等公共或軍事設施的同時,也在此重新“浚池構亭”,正式定名為“香水園”。整修后的香水園園門正對北門坡,園南是蒼苔染遍、垛堞羅列的古城墻,崖坡依次建有老虎洞、四望亭、萬德巷、藥王閣諸景點,其間以石階相連。登坡遠望,只見青楊如戟,聳立于湟水兩岸;林木間湟水蜿蜒,明滅可見;北山如畫,村舍時現(xiàn),北郊風光,盡收眼底。200余年來,由于士民的維護,地方官吏的關心,香水園一直秀色不減。如光緒二十三年(公元1897年),西寧縣縣令蕭承恩離任時曾捐銀200兩,作為維修香水園的基金。香水園作為臨城名勝,“一川古木含秋白,幾片殘霞帶夕嵐”,吸引著無數的游客。尤其每年四月初八日人們紛紛出城踏青的時候,這里更加熱鬧非凡。正如古人《北門外四月初八日會即事》一詩,就描繪了當時的盛況:“巫人競效婆娑舞,士女半為汗漫游。柳色城陰濃古寺,歡聲笑語滿平疇。”
1932年,植樹造林作為當局“六大工作”之一,強令老百姓自備“樹栽子”(楊樹、柳樹的幼株)按指定地段自栽、保活,當時湟水兩岸綠樹成蔭,“萬木蕭森”,就連當時的清華大學校長羅家倫在《西北行吟》中也說:“新種白楊千萬株,綠蔭深處見西寧?!币簿褪沁@時,不但對香水園進行了一次大的整修,改名為“青海省第一森林公園”,而且從李家墩(今省黨校附近)引出南川河水,經北古城下渠(北灌渠)沿西寧北城墻根,會合從池中流出的香水泉水,穿園而過,經關廂水城門北,流向曹家寨。青海省第一森林公園也許是青海歷史上,第一次以“公園”名稱命名的一處景點。次年,當局又在園東征地八畝多,修建馬公祠,馬公祠建成后并入香水園。馬公祠前臨碧水,后靠城堞,建筑華麗,除正樓外,還有東西配樓及亭廡等,雕梁畫棟,色彩絢麗,使香水園更為壯觀??箲?zhàn)爆發(fā)后,內地許多知名人士相繼來青宣傳抗日,有的也曾寄寓香水園中,像著名音樂家王云階夫婦就曾在這里小住一年之久。
2017年,政府為了保護西寧歷史遺跡,提升古城文化品位,增加市民游覽休閑場所,撥出巨款拆遷整地,修復一段彌足珍貴的舊城墻,建成一組亭臺樓榭的古典屋宇。盡管有點狹小,但在布滿滄桑的古城墻襯托下,與現(xiàn)代高樓大廈一起,集中顯示了新與舊、歷史與當前的和諧組合,使人深深地感到,今天的西寧,就是在一代代西寧人的不懈努力下,一步步從過去走到今天的。
親訪貴德三古城
貴德地處黃河兩峽(龍羊峽、松巴峽)之間,氣候溫暖,土地肥沃,作為邊陲要地,歷史上統(tǒng)治者為了爭奪這塊土地戰(zhàn)爭不斷,所以城堡、營寨星羅棋布,據竇建德先生所著《貴德古城堡》介紹,竟達110處之多。幾十年間,我因各種原因,曾多次去過貴德,低吟過唐代詩人高適《登積石軍多福七級浮圖》詩;憑吊過那尚留有東、北、西三面殘垣的貴德古城;路過尕讓時,隔岸仰望過那險峻的古城危墻;后又慕名與陳元魁、羅紫云先生尋訪了亦雜石古城??傆X得貴德有那么多古城,只去了其中兩處,仍留有一些遺憾。人生時光有限,要想都去看看,那是不可能的?!敖搅魟氽E,我輩獨登臨?!比ツ晗奶?,先后在羅紫云、張君奇、王衛(wèi)華、軒錫明等先生的陪同下,親訪了新街鄉(xiāng)的藏蓋(祈安)古城、瓦家黑古城和尕讓鄉(xiāng)的歸義古城,感慨萬千。作為以防御守衛(wèi)為主的軍事城堡,尤其藏蓋(祈安)古城、歸義古城選址謀略的高超,工程的浩大艱苦,確實令人驚嘆!
去年6月6日清晨,隨友人羅紫云、王衛(wèi)華、軒錫明赴貴德,8時許車過河陰鎮(zhèn),沿河西路進麻吾峽,依次過瓦家、陸切、魚兒山,直奔藏蓋古城。時至盛夏,一路上菜花金黃,麥田吐穗,車過莫曲溝林場管理處,遙望遠方,直亥雪山閃著一片銀光。據說直亥雪山是貴德、貴南兩縣的界山,翻山即南通貴南。據李智信先生的《青海古城考辨》一書介紹:“藏蓋古城位于貴德縣新街鄉(xiāng)藏蓋村二社內,北距黃河約40km。城建于西河上源的塔哇、磨灘二河溝交匯處,南依大山。城呈不規(guī)則形,南北長約860m,東西寬300m,基寬12m,殘高3m。夯土板筑,夯土層厚0.2m。城內出土有筒瓦、板瓦、陶紡輪及四系罐等陶器殘片。從出土遺物分析,此城與西夏政權有關,疑是祈安城,后被元、明兩代沿用。”我們沿便道車行至塔哇河邊,已無路可循。只見遠山青黛,色彩斑斕;二水蜿蜒,清澈見底。遙望西南方山脊似有一痕,狀如城垣,遂下車,下河床急切尋路,踩石過塔哇水,直奔前方。初至僻地,人地兩生,加之網圍欄沿山腳圍定,只得再下河灘尋路。
磨灘地寬水大,巨石遍布,岸邊遍生河柳,長枝下曳,激流拍岸,難尋路徑。舉目四顧,只見身高腿長的紫云早已跨過山腳網圍欄,漸漸消失在山梁拐彎處。事已至此,只得低頭彎腰,手腳并用,硬是鉆過河柳叢,打算爬上左側山坡。陡峭的坡地上長滿一種名叫貓兒刺的灌木,刺枝上掛著不少羊群鉆過時被扯下的羊毛。刺枝當道,手不能攀抓,加之坡面上全是黃豆大的石粒,極易滑動?;厥紫骂?,河柳間磨灘水吼聲轟然,一旦下滑,后果不堪設想,實在是進退兩難,事已至此,只得手腳并用,費九牛二虎之力,方鉆到半坡上羊群踩出的“羊路”上,多虧衛(wèi)華趕到,才從鐵絲網邊將筋疲力盡的我扶起。正當此時,紫云來電:“(西面)山脊上狀如城垣的原來是莫曲溝林場開挖的森林防火壕,而我們所尋的藏蓋古城正在你們身后的山頂上!”抬頭仰望,只見坡陡得令人目眩,剛才爬20多貓兒刺路,尚且費勁如此,怎能再爬上那高高的山坡?再也沒了攀爬的勇氣了,于是與衛(wèi)華“打道回府”,沿窄而陡的“羊路”小心翼翼地返回。行至山坡半途,紫云來電,說他已從西側山坡登頂,進入了藏蓋古城。羨慕之余,回首仰望,只見陡峭的山坡上有一山灣,灣中似乎還有一條小徑,在灌木叢中蜿蜒直達山頂,衛(wèi)華于是讓我在原地稍息,他再鼓余勇,上山去看看。
原來正如李智信先生所說:藏蓋古城建于西河上源的塔哇、磨灘二河溝交匯處,南依大山。都怪我們求訪心切,忘記“塔哇、磨灘二河溝交匯處”這一關鍵提示點,盲目直奔磨灘河右側大山;也怪我體力不濟,落得在藏蓋城下望山興嘆,功虧一簣,遺憾不盡!
紫云、衛(wèi)華陸續(xù)回來,興致勃勃地給我看了藏蓋古城遺址照片。從照片看,古城南靠大山,所在地山頂平闊,規(guī)模宏大,東、北、西三面臨陡坡,易守難攻;北瞰莫曲溝數十里川道,東、西扼塔哇、磨灘兩條交通要道,作為要塞之地,登城一望,一覽無余;城東側有小徑,取水(塔哇河)極易。古人選址謀略之高超,實在令人嘆服!
據《金史·結什角傳》載:“初,天會中,詔以舊積石地與夏人,夏人謂之祈安城……陜西奏:‘聞知夏國王仁孝與其臣任得敬中分其國,發(fā)兵四萬,役夫三萬,筑祈安城,殺喬家等族首領結什角,屢獲宋諜人,言宋欲結夏國謀犯邊境。詔遣大理卿李昌圖、左司員外郎粘割翰特刺往按之,且止夏人毋筑祈安城及處置喬家等族別立首領。夏國報云‘祈安本積石舊城,久廢,邊臣請戍兵鎮(zhèn)撫莊浪族,所以備盜,非有他也。結什角以兵入境,以是殺之,不知為喬家族首領也。李昌圖等按視之,殺結什角之地本在夏境,筑祈安城已畢工,皆罷歸,不得宋、夏交通之狀,乃于熙秦迫近宋、夏要沖添戍兵?!庇纱送茢?,藏蓋古城修筑于金太宗完顏晟天會年間(公元1123—1135年),由西夏發(fā)兵3萬,役夫4萬,筑了祈安城,算來迄今已有近900年的歷史了。
藏蓋之行有收獲,也有遺憾,只得怏怏返回,途經魚兒山、陸切,到瓦家,據說這里也有座古城,人稱“黑古城”,于是沿村口小路進村去探訪。麗日之下,瓦家村外麥田穗齊,菜花已謝;估計年輕人均已外出打工,空巷寂靜,寥無一人,唯有路邊多有古柳,大至兩人合抱,長枝下垂,濃蔭遮地。遙望樹棵之間有黝黑的古城墻,高約八九米,芳草萋萋,極盡滄桑。于是下車沿麥田地埂,繞墻而行,至城西北角,見墻略殘破,低矮處長滿席笈草。鑒于藏蓋城下遺憾,我遂手拽席笈草,也奮力攀上黑古城城頭。古城保存基本較完好,馬面完整,占地約數畝,城內住有數家村民,綠樹四合,屋舍儼然,依然寂靜無人。徘徊城頭之上,驚見古墻之下,竟長有一株皂莢樹,較為罕見。城西北角似有碉樓,木料早已拆去,唯有殘墻聳立。修筑城墻時所置穿木早已腐朽,留下嘴巴似的空洞,似乎向我們訴說著古城久遠的歷史。
從貴德歸來,似乎意猶未盡。回想起以前多次去貴德,每次途經尕讓時,總要遙望一下龍春河西岸那高高聳立的古城殘垣,何不趁此機會,去探訪一下心儀已久的尕讓古城?此議得到張君奇先生的贊同。
7月11日凌晨,與君奇相約再赴貴德,車至尕讓鄉(xiāng),已是9點多時分。尕讓古城高高矗立在河澗西岸,在朝陽的映照下,臨崖而立,更顯得高不可攀。我們下車急尋赴城垣路徑,幾費周折,終于找到高架橋下的小路,過龍春河,沿“之”字形山路,跨西岸山坡上的水渠,來到尕讓城東北角下。城下草莽中樹有貴德縣級文物保護碑,稱此城為“尕次古城”,碑為貴德縣人民政府所立。
“尕次古城”建于尕讓河谷高地平臺上,東墻臨崖而筑,壁立百仞。苔蘚雖遍布墻體,雜草叢生于墻頭,但雄風不減。
晚清詩人李煥章曾作有《宿尕讓即景》一詩:“艷樹錯羅依山麓,澗水瀠回傍戶庭,積雪未消遙嶺白,曉云初斂眾峰青。”尕讓向來以地貌奇特、色彩斑斕、村橋煙樹、山環(huán)水復而聞名,數十里間時有村落出現(xiàn)。過去,我以為尕讓峽中兩山夾峙,罕有耕地,不知此間村民以何為生?“窮鄉(xiāng)僻壤”一詞,常??M繞于心。今到尕讓城下,環(huán)顧四周,驚見南北近七八里平疇,田畝相連;麥田菜地,淺綠深翠,一片田園風光,“深山藏珠”,真不愧是拉脊山下一塊洞天福地!
據史料記載:“尕讓古城在尕讓鄉(xiāng)查曲昂村西側的高臺上。城西臨尕讓河,呈正方形,南北長220米,東西寬102米,基厚10米,殘高7米,夯土筑,夯土層厚9-12厘米。東、西墻各有馬面4座,南北墻各有馬面3座。該城東墻被嚴重破壞,南墻也略有殘缺,估計城門開在東墻正中,城內布局不詳,遺物較少。此城應是宋代懷和寨?!睂嶋H上,尕讓古城不是“西臨尕讓河”,而是東臨尕讓河;不是“呈正方形”,而是東西窄,南北長,呈長方形;不是“城門開在東墻正中”,而是開在西墻正中。尕讓古城東臨龍春河深澗,懸崖高聳,無法開門。西墻面臨開闊平地,守兵進出方便,正中且有甕城遺跡,城開西門,絕對無疑。北宋收復河湟故地后,固守時間雖短,但在重要的險關要隘曾派兵卒守衛(wèi),并以“寨”名其地,如改溪蘭宗堡(今湟中上新莊黑古城)為清平寨,所以尕讓古城為宋代懷和寨是有可能的。另據專家考證:“尕讓古城即漢代歸義城,在今青海貴德縣東北黃河北岸?!薄斗捷浖o要》卷64:“漢筑城以招徠諸羌,因名歸義?!薄逗鬂h書·西羌傳》:“東漢元和三年(公元86年),燒當迷吾順命,退居河(黃河)北歸義城”。又永元(東漢和帝劉肇年號)中,“金城長史上官鴻上開置歸義、建威屯田二十七部”。歷史上,黃河為天塹,中原王朝用兵偏僻的青海黃河以南地區(qū),頗費周折。如漢護羌校尉鄧訓曾派長史任尚率部制革船(皮筏),渡過黃河,再擊迷唐羌于大、小榆谷,迫使迷唐率部西遷千余里。所以大多時間里,前沿守軍多背依湟水谷地,駐守黃河北岸要害之地。尕讓地處湟水谷地進入貴德黃河谷地的主要通道上,北扼拉脊山埡口和群加要道,西守亦雜石通道,南瞰阿什貢,城址開闊,供給較方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選址于此,足見古人謀略的高明。也有專家說,尕讓地名的由來,也與此城名有關。當地老百姓至今仍稱尕讓為“尕義”,尕讓、尕次、尕義與歸義,讀音相近,千百年時光流逝,音轉和音譯之故,尕讓終于成為地名。
尕讓城內已成為一片麥田,加之今年雨水充沛,豐收在望。我與君奇沿城內田埂分草前行,至城東北角,因東墻臨崖而筑,近20m城墻在滑坡中已坍塌,成為缺口,缺口處長滿白棘等灌木。我們沿崖頂殘垣攀爬,登上北墻。墻頭寬約半米,遍生蒿草和野蔥,行至西北角,也許是耕田人挖開缺口,斷垣處墻體上有村民開挖的窯洞,藏有當燃料的干牛糞塊。站在這短頭墻上,遙望遠處拉脊山風云,近處滾滾麥浪,頓生“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黍離之感。
還有一處缺口在西墻正中,殘垣斷壁,不在城墻同一直線上,似乎為甕城。甕城西側約五六十米處,麥田里聳立一土墩,高約七八米,似乎是瞭望臺。臺呈方形,邊寬約五六米,從這里四顧,尕讓峽南北兩側山谷溝壑,盡收眼底。
唐代詩人羅鄴在《河湟》一詩中說:“河湟何計絕烽煙?免使征人更戍邊。盡放農桑無一事,遣教知有太平年?!鼻О倌陙?,人們祈求和平,銷劍為犁是人們共同的愿望。貴德三城是戰(zhàn)亂歲月里的產物,我們憑吊古跡,除了緬懷為維護國家完整、守衛(wèi)疆土的先輩外,還要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太平年”,更加珍惜各民族之間的團結,進一步培養(yǎng)愛家鄉(xiāng)、愛青海、愛祖國的思想感情?;仡檭纱翁皆L點滴經歷,真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