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錄后序》寫作時間及李清照生卒年時間、生母考

夏原

（云河公司，廣東云浮 527300）

1 《金石錄后序》落款時間年無誤、月無誤、日無誤、時辰無誤

今通行的抄本李清照《金石錄后序》（以下簡稱《后序》）落款如下： “紹興二年玄黓歲壯月朔甲寅易安室題”?！靶]歲”為壬子年，沒有疑義；“壯月”為八月，沒有疑義，“朔”為初一日，也沒有。有疑義的是“甲寅”。我國古代標(biāo)寫時間的規(guī)范，皇帝年號后面的干支是年的干支，如《后序》正文寫到的“建中辛巳”[1]，“辛巳” 是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的干支，再如“元豐四年辛酉”，“辛酉”是宋神宗元豐四年的干支；月后面以干支結(jié)尾，則該干支不是月的干支，而是日的干支，如“四月丁卯”，“丁卯”不是月的干支，而是日的干支；日后面以干支結(jié)尾的例子極為罕見，日后面的干支到底是日的干支、還是時辰的干支？實在不好判斷。有的學(xué)者將《后序》落款時間“朔”日后面的“甲寅”解讀為日的干支，但這僅是憑想當(dāng)然，而沒有任何依據(jù)；而有的學(xué)者則將此“甲寅”解讀為年的干支，則不符合年干支標(biāo)記格式，正確的年干支標(biāo)記只能在皇帝年號后面、不能標(biāo)記在日后面，且與前面的“玄黓歲”（壬子年）相抵牾，這更是非常明顯地違背歷法常識。

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查壽星萬年歷，紹興二年八月初一日的干支為戊子。壽星萬年歷制作者介紹：“其中721年到1960年的農(nóng)歷數(shù)據(jù)已經(jīng)與陳垣的《二十史朔閏表》、張培瑜的《三千五百年歷日天象》、方詩銘的《中國史歷日和中西歷日對照表》核對。若認(rèn)定紹興二年八月初一日的干支為戊子，則該日寅時的干支為甲寅。后來又查到宋朝歷史文獻(xiàn)《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五十七》記載紹興二年八月朔日（初一日）為戊子曰：“【紹興二年】八月庚寅案是月戊子朔”[2]。以現(xiàn)代天文壽星萬年歷及宋朝史籍《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五十七》記載，兩相比對，確認(rèn)：紹興二年八月朔日是戊子，不是甲寅，故《后序》落款時間“朔”后面的“甲寅”不可能是日的干支。夏歷逢戊日，則寅時為甲寅，紹興二年八月初一日的干支為戊子，故該日寅時為甲寅，因此，可判斷此“甲寅”就是時辰的干支?！逗笮颉仿淇顣r間為：紹興二年、壬子年八月初一日甲寅時辰，純用干支表示為：壬子年己酉月戊子日甲寅時辰，對應(yīng)公元1132年9月11日凌晨3～5 點鐘。《后序》落款標(biāo)寫時間完全符合夏歷歷法。

《后序》落款雙署年，“紹興二年”與“玄黓歲”（壬子年）互相鑒證，正文敘事止于壬子年，與落款署年同，其署年斷斷不可能出錯；落款年、月、日、時辰4項齊全，可查對歷法，完全符合歷法，若更改4 項時間之一，將導(dǎo)致落款時間與歷法相沖突。實際上，《后序》落款時間存在錯誤的可能性為0。李清照在《后序》中寫道：“嗚呼！余自少陸機作賦之二年，至過蘧瑗知非之兩歲，三十四年之間，憂患得失，何其多也！ ”這是李清照取憂患起點年齡十八歲（虛齡，本文年齡歲若沒有特別說明，均指虛齡），當(dāng)前年齡五十二歲，而得出時間跨度為三十四年，可驗算：18+34=52，無誤，因此，李清照于紹興二年八月初一（公元1132年9月11日）寫《后序》時年齡為五十二歲是錯不了的，她于三十四年前、宋哲宗紹圣五年/元符元年（公元1098年）開始人生憂患時的年齡為十八歲，也是錯不了的。

《后序》：“余建中辛巳，始?xì)w趙氏。侯年二十一，在太學(xué)作學(xué)生?！蓖ㄟ^簡單的算術(shù)計算，可求得李清照出嫁那一年公元1101年的年齡： 已知： 公元1132年，李清照52 歲。求：公元1101年，李清照多少歲？ 解：1132-1101=31（年），52-31=21（歲）。答：公元1101年李清照21 歲（20 周歲）。

反復(fù)研讀《后序》全文，李清照壓根就沒直接或間接說自己從出嫁之年開始經(jīng)歷憂患；壓根就沒直接或間接說自己十八歲出嫁。所謂：李清照在《后序》中自序建中辛巳年（公元1101年）十八歲出嫁，是違反漢語文基本、違反邏輯的。

李清照將50 歲表述為50+2，18 歲表述為20-2，顯然比直接寫出50 歲、18 歲用心深，避免了不經(jīng)意而誤記、誤寫自己年齡的可能，且提供從18 歲到52 歲跨度為34年，可驗算無誤。因此，李清照在《后序》中寫錯自己年齡的可能性為0。

從李清照本人在《后序》中的自述，可以知道：李清照不僅遍覽文史經(jīng)籍，而且通曉醫(yī)術(shù)、歷法，記憶力極強，算術(shù)心算能力良好，還具有嚴(yán)謹(jǐn)?shù)倪壿嬎季S，堪稱中國數(shù)千年歷史中難得一遇的天賦異稟的奇才。李清照其在《后序》中表述自己年齡的文字、署落款時間的文字都極為縝密，這些縝密的文字本身即完全自杜絕誤寫之可能。后世某些學(xué)者旁征博引，指現(xiàn)存的《后序》抄本所署落款時間錯誤，猜測或可能因后人傳抄出錯，而輕率地改《后序》落款時間為：“紹興四年、玄黓歲壯月朔甲寅”或“紹興四年甲寅、玄黓歲壯月朔”或“紹興五年、玄黓歲壯月朔甲寅”，不一而足，推算李清照生年為公元1084年或公元1085年或別的年份。這些學(xué)者所改出來的《后序》落款時間，皆未經(jīng)對照夏歷歷法，皆不符合夏歷歷法，根本上都是錯誤的。

2 李清照生卒年推算

【（紹興二年玄黓歲壯月朔甲寅）=（紹興二年歲次壬子，八月初一甲寅時辰）=（1132年9月6日3～5 點鐘）】的時候，李清照“過蘧瑗知非之兩歲”，就是：紹興二年八月初一，李清照過50 歲2 歲即52 歲了。我國古代虛歲、實歲（周歲）并用，一般習(xí)慣用虛歲，先明確“蘧瑗知非之”的50 歲到底是虛歲還是實歲?！痘茨献印ぴ烙?xùn)》：“故蘧伯玉年五十，而有四十九年非?！盵3]人到50 虛歲時，經(jīng)歷了49年，人到50 實歲時，經(jīng)歷了50年，可見：“蘧瑗知非之”的50 歲就是虛歲，即【紹興二年玄黓歲壯月朔甲寅】對應(yīng)【公元1132年9月11日凌晨3～5 點鐘】時，李清照52 虛歲（51 周歲），推算李清照生于：1132-51=1081年，對應(yīng)元豐四年辛酉。

目前所能見到關(guān)于李清照的最后記載為陸游《夫人孫氏墓志銘》，“夫人孫氏”是陸游世交好友、與陸游以外（表）兄弟相稱的孫綜之女，蘇瑑之妻。

《夫人孫氏墓志銘》摘錄：

“夫人幼有淑質(zhì)。故趙建康明誠之配李氏，以文辭名家，欲以其學(xué)傳夫人，時夫人始十余歲，謝不可，曰。才藻非女子事也。宣義奇之，乃手書古列女事數(shù)十授夫人。夫人日夜誦服不廢。既笄，歸今文林郎寧海軍節(jié)度推官蘇君瑑。

……

紹熙四年，從推官官臨安，以其年七月辛巳，疾終于官舍。夫人平生奉浮圖氏，能信踐其言，及處生死之際，盥濯易衣，泰然不亂，世外道人有所不逮，亦賢矣。享年五十有三?！盵4]

“夫人孫氏”于紹熙四年七月辛巳（公元1193年8月15日）去世，享年五十有三(52 周歲)，以此計，“夫人孫氏”生于1193-52=1141年；若“夫人孫氏”壽齡按習(xí)俗計算了閏月加齡，則“夫人孫氏”實際享年51 周歲，生于1193-51=1142年。陸游寫的“夫人始十余歲”，是指“夫人”十一歲（10 周歲）至既笄（15周歲）出嫁前的某歲（不確）。李清照至少活到了“夫人孫氏”十一歲那一年（1151 或1152年），至少活了70年。

當(dāng)代學(xué)界基本采信學(xué)者黃墨谷對李清照的卒年極限的推定：

“朱熹《朱文忠公文集》卷七十五[家藏石刻序]云：‘……來泉南，又得東武趙氏《金石錄》，大略如歐陽子書（指集古錄），然銓敘益條理，考證益精博。歐陽子書一千卷，趙氏書多倍之?！笫穑骸B興二十六年歲次丙子八月二十二日壬辰吳郡朱熹序’朱熹所見《金石錄》系稿本，乃明誠手澤，清照必與身俱存，傳至泉州，必在清照身后，時明誠次兄思誠家泉州。故此推論，清照卒年必在紹興二十一年之后，紹興二十六年之前。”[5]按趙思誠卒于紹興十七年五月辛卯，朱熹探訪見到的是趙思誠的后人。

朱熹署的時間： 紹興二十六年歲次丙子八月二十二日壬辰，純用干支表示為：丙子年丁酉月辛卯日壬辰，對應(yīng)：公元1156年9月8日7～9 點鐘。

可是，筆者細(xì)細(xì)思量，黃墨谷對李清照卒年極限的推論，卻是站不住腳。且看李清照在《金石錄后序》中自述：

“遇書史百家，字不刓缺，本不訛謬者，輙市之，儲做副本?！?/p>

可見，李清照對于收藏重要書籍，極為注重儲備副本，那么，對于趙明誠傾盡心血撰寫的巨著《金石錄》手稿，趙、李夫婦怎么可能不抄錄副本？趙明誠撰《金石錄》，應(yīng)當(dāng)如此：趙明誠一邊寫，李清照一邊抄，趙明誠寫完成手稿，李清照亦隨之抄完成手稿。手稿不止趙明誠手上1 本（手寫原本），李清照手上亦應(yīng)該有1 本（手抄副本），李清照隨時都可以翻閱自己手上的《金石錄》手抄稿而不必向趙明誠要。趙明誠歿后，原趙明誠所持《金石錄》手稿原亦歸李清照之手。當(dāng)時兵荒馬亂、局勢風(fēng)雨飄搖，以李清照心思之縝密，為防萬一身、書俱沒，一旦情況允許，她將一份《金石錄》手稿送交明誠次兄思誠保存，也就順理成章。思誠當(dāng)時已經(jīng)安家泉州，遠(yuǎn)離戰(zhàn)火。而李清照隨身保存一份《金石錄》手稿，隨時審校修訂?！督鹗洝方?jīng)李清照多年校訂，校訂就可能重抄，因此，《金石錄》手稿實際可能不止2 本，當(dāng)然了，校訂后的手稿與校訂前的手稿會有不同。

綜上所述，朱熹看到的趙思誠后人家藏明誠《金石錄》 手稿，極大可能是李清照在世時交予趙思誠（或其后人）的，而不是李清照身故后遺留給趙思誠（或其后人）的。朱熹在公元1156年9月8日到趙思誠后人家中看見《金石錄》手稿，與李清照卒年無關(guān)，不能以此推斷李清照卒于公元1156年9月8日之前。

總結(jié)： 李清照生年： 元豐四年辛酉，對應(yīng)公元1081年。

李清照出嫁時間：建中靖國元年辛巳，對應(yīng)公元1101年。李清照出嫁時的年齡：二十一歲（20 周歲）。某些學(xué)者所謂“李清照自序十八歲（17 周歲）出嫁”，純屬無中生有，以此為依據(jù)推算李清照生年更是錯誤。

李清照寫完《金石錄后序》時間，年：紹興二年玄黓歲（壬子年），月：壯月（八月）、日：朔（初一日）、時辰：甲寅（寅時），對應(yīng)公元1132年9月11日凌晨3～5 點鐘。李清照寫完《金石錄后序》時的年齡：五十二歲（51 周歲）。

李清照卒年：不早于1151年，具體卒年不詳。學(xué)界關(guān)于李清照必定于1156年9月8日之前去世之說的理由不成立。

3 《后序》為李清照所寫，無可置疑

從宋代至2014年之前，沒有人懷疑過《后序》為偽作。2014年，學(xué)者陳偉文在期刊《文學(xué)遺產(chǎn)》上發(fā)表論文《李清照〈金石錄后序〉質(zhì)疑》，稱：“《后序》并非出自李清照之手，而是后人的偽托之作。李清照并未寫過《后序》，洪邁《容齋四筆》首先偽稱獲見李清照《后序》手稿，并杜撰了《后序》的描述。后來《瑞桂堂暇錄》作者又據(jù)洪邁的描述偽撰《后序》的全文?！盵6]陳偉文最主要的依據(jù)是“《后序》的核心內(nèi)容之一，就是敘述趙明誠李清照夫婦收藏品散佚的過程，其中所記最重要的兩次散佚事件”與“南宋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九蔡襄書《趙氏神妙帖》有趙明誠跋云”嚴(yán)重不符。2016年，學(xué)者錢建狀在期刊《文學(xué)遺產(chǎn)》上發(fā)表論文 《李清照〈金石錄后序〉釋疑》，反駁陳偉文，力辯《后序》為李清照所寫;2018年,學(xué)者姜榮剛在期刊《學(xué)術(shù)論壇》發(fā)表論文《〈蔡忠惠趙氏神妙帖〉缺名跋非趙明誠所作考——兼論李清照南渡初期的行蹤及〈金石錄后序〉的真?zhèn)螁栴}》，姜榮剛令人信服地考證出“〈蔡忠惠趙氏神妙帖〉缺名跋非趙明誠所作”[7]，缺名跋中寫的“老妻”非李清照，而是另有其人，逐一反駁陳偉文所列疑點，指出：“《后序》文字記述雖有微誤，可信度仍是很高的，以往對《后序》記述內(nèi)容的質(zhì)疑多是人為或者外在因素干擾的結(jié)果，并不能動搖李清照曾經(jīng)撰寫過《后序》這一歷史事實”。平心而論，錢建狀之反駁雖有其理由，但未解決主要疑問，姜榮剛則無可辯駁地搬倒了陳偉文的核心論據(jù)，其論證實在讓所有讀者信服。

文史界有所謂“詩、史互證”之說，筆者認(rèn)為：其實，詞、史亦可互證。筆者在李清照詞作《臨江仙》中發(fā)現(xiàn)證明李清照寫《金石錄后序》的極有價值的佐證：

“臨江仙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yún)窗霧閣常扃。柳梢梅萼漸分明。春歸秣陵樹，人客建安城。

感月吟風(fēng)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誰憐憔悴更雕零。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8]

上面李清照寫的《臨江仙》，上闕末句，《詞學(xué)叢書》本《樂府雅詞》作“人客建安城”，《四部叢刊》本《樂府雅詞》作“人客遠(yuǎn)安城”，《花草粹編》作“人老建安城”，《歷代詩餘》作“人客建康城”，近代詞學(xué)家王鵬運輯錄的《漱玉詞》、定為“人老建康城”，其后至今多從王鵬運所訂。按：宋代有遠(yuǎn)安縣，今仍存遠(yuǎn)安縣，在今湖北省境內(nèi)長江以北地區(qū)，宋代屬荊蠻之地。李清照南渡之后，主要流寓于當(dāng)時稱為“江東”的長江中下游南片及附近區(qū)域，不可能到湖北渡江北上，深入到宋軍防守薄弱的荊蠻之地去客居，故“人客遠(yuǎn)安城”必誤。建康古稱秣陵，建康即秣陵，故“春歸秣陵樹，人客（老）建康城。”犯合掌大病，不成對仗。李氏以文辭名家，殊難相信其會寫出此不成對之聯(lián)句；此詞首二句“庭院深深深幾許？ 雲(yún)窗霧閣常扃。”扃：關(guān)門，再聯(lián)系整首詞的末二句：“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痹嚐羰窃谠?jié)前張燈預(yù)賞、挑選自己滿意的燈備元宵節(jié)用，可見詞人從冬天到寫這首詞的初春、有雪的日子，常緊鎖庭門，將自己幽閉于深院之中的高閣上，與“傾見易安族人言,明誠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頂笠披蓑,循城遠(yuǎn)覽以尋詩”[9]，故“人客（老）建康城。”亦誤。宋人筆下的“建安城”為宋之建州治所，在宋之建安縣境內(nèi)，今之建甌市境內(nèi)。另，宋人筆下的“建安”多指建州，范圍大于“建安城”，建州古稱建安郡。南宋詩人陸游多次在詩中寫到“建安城”、“建安”。從當(dāng)時的歷史條件、地理實際來看，李清照完全有可能曾客居建安城。此詞末二句大多數(shù)版本作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鄙贁?shù)版本作“燈花空結(jié)蕊，離別共傷情?！比淮嗽~壓根不涉及在世親友離別，故“燈花空結(jié)蕊，離別共傷情?！辈恢^，當(dāng)為好事者所改。此詞早期版本不見有作者自序，后來出現(xiàn)自序：“歐陽公作《蝶戀花》，有‘深深深幾許’之句，予酷愛之。用其語作‘庭院深深’數(shù)闋，其聲即舊《臨江仙》也?！弊孕虍?dāng)李清照因閑情雅興起而填此詞?？祭钋逭漳隙删咏岛螅呀?jīng)完全失去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生活土壤，且《蝶戀花·深深深幾許》實為五代重要詞人、南唐宰相馮延巳所作，非歐陽修所作，李清照曾專門研究過詞的發(fā)展脈絡(luò)，熟知前代詞人馮延巳作品及其對詞發(fā)展產(chǎn)生的作用，李清照在其 《詞論》中引述過2 句前人詞句，其中1 句就是相馮延寫的“吹皺壹池春水”。故這首詞后來出現(xiàn)的自序，當(dāng)為好事者假造。從李清照自己在這首詞所寫可知，這首詞是李清照客居建安城時所寫。其亡夫趙明誠卒、葬在建康（古稱秣陵），詞中“秣陵樹”實指趙明誠墓地上的樹。其實是李清照哀悼亡夫而寫下這首詞來。反觀之，只有是李清照客居建安城時哀悼亡夫而寫下這首詞來，這首詞的文辭才通?！按簹w秣陵樹，人客建安城。”堪稱絕世工對，根本無合掌之??；因為哀悼亡夫而有“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敝憩F(xiàn)也就順理成章，絕非為填詞而搬弄章句、無病呻吟。此對仗將通俗之口語渾成妙對，不可將“無意思”與“沒心情”當(dāng)成同樣的概念而斥之為合掌，“無意思[sì]”是：試燈，無評賞燈的觀點、挑選燈的主意；“沒心情”是：踏雪，卻沒有好心情、提不起興致。李清照用口語寫成的這個對仗，用語非常精當(dāng)、貼切。

《金石錄后序》為李清照所寫，無可置疑。《金石錄后序》是研究李清照生平最可靠的原始文獻(xiàn)。

4 考證了李清照的生年，李清照生母之謎迎刃而解

李清臣撰《王文恭公珪神道碑》：“元豐八年四月丞相王公珪感疾詔國醫(yī)診視遣尚宮數(shù)就問賜以御膳珍藥五月已酉薨於位: ……女長適鄆州教授李格非早卒次適前權(quán)太常博士閭丘籲次許嫁前進(jìn)士鄭居中並封蓬萊縣君次尚幼”[10]，元豐八年（公元1085年）丞相王珪去世，其長女嫁鄆州教授李格非，早卒。

《王拱辰夫人薛氏墓志銘》：“孫女三人，長適左奉議郎校對秘書省黃本書，籍李格非二人在室”?！端问贰だ罡穹莻鳌酚涊d：“入補太學(xué)錄再轉(zhuǎn)博士，以文章受知于蘇軾”。蘇軾于元祐六年（1091年）二月以翰林學(xué)士從杭州承旨詔歸，五月下旬抵京，八月出知潁州。李格非“以文章受知于蘇軾”當(dāng)在元祐六年（公元1091年）六至八月間，其時李格非為“太學(xué)博士”，尚未當(dāng)上“左奉議郎校對秘書省黃本書籍”，故李格非娶王拱辰孫女時間在元祐六年八月之后，紹圣元年 （公元1094年） 遷廣信軍通判之前，即公元1091——1094年間?！端沃猩⒋蠓蛑率速R公墓銘并序》（《賀僅墓志銘》）：“左奉議郎、校對秘書省黃本書籍李格非撰”[11]，此為李格非自署，該墓志銘寫明：“將以元祐八年十月二十六日葬公于齊州歷城縣之西南奉高鄉(xiāng)黃臺里”[12]，元祐八年十月二十六日即公元1093年11月17日，這證實李格非在此日期前撰寫該墓志銘的確實任“左奉議郎、校對秘書省黃本書籍”職位。

李清照生于1081年，其生母應(yīng)為1085年就已經(jīng)被記載 “早卒” 的王珪的長女。李格非于公元1091——1094年間續(xù)娶王拱辰長孫女時，其先妻所生之長女李清照已經(jīng)十余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