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建構面向實踐的現代教育觀
——陶德麟教育思想探論

劉國勝

陶德麟先生是我國當代著名哲學家、教育家。他在60 多年的教學和研究中，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基本理論和現實問題作了深入的論述，其中有些論述也涉及到教育教學領域，這些關于教育教學的重要觀點和基本方法比較系統地表達了陶德麟先生的教育思想。陶德麟教育思想不僅有很強的現實針對性，而且也有鮮明的理論特色。在筆者看來，陶德麟教育思想不僅是陶德麟先生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也是新中國社會主義教育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陶德麟教育思想的研究，不僅有助于我們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高度認識教育的發(fā)展規(guī)律和發(fā)展方向，科學建構一種面向實踐的現代教育觀，而且還將增強我們教學活動的自覺性，提高教學和科研水平，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事業(yè)作出更大的貢獻。

一、教育是“有意識地培養(yǎng)人”的活動

陶德麟先生教育思想首先表現在從辯證唯物主義的高度闡述了他對教育本質的科學思想和對教育工作的本質要求。陶德麟先生的教育觀與他一貫主張的實踐觀是根本一致的，是一種面向教育本身的教育理論和教育方法的總和。

（一） 教育是使人具備一定素質的全部工作的總和

陶德麟先生認為，教育是在社會發(fā)展中形成的特殊的社會部門。教育的產生以人類社會物質生產發(fā)展為歷史前提，人類社會發(fā)展又以教育的發(fā)展為現實條件。教育的發(fā)展是人類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標識。陶先生指出：“教育就是社會按照一定的目標有意識地培養(yǎng)人，使人具備一定素質的全部工作的總和?！雹龠@一科學論斷，深刻地闡述了教育的本質，概括了教育活動的規(guī)律和特點。陶先生認為，培養(yǎng)人和制造工具都是人的基本活動，但是，兩者是不同的。“工具沒有意志。只能在人的操縱下起作用，而且只能起某些方面的作用”，“人則是實踐和認識的主體，是有意志、有情感、有利益要求的主體，是在與他人的自覺交往中、與社會關系的相互作用中既改變環(huán)境又改變自身的能動的主體”②。所以，作為培養(yǎng)人的活動，教育是人的本質性活動中的特殊類型。這種特殊性主要表現在，它是以知識、能力和思想為基本內容的活動，即科學教育和人文教育相統一的活動。我們不能將培養(yǎng)人的活動和制造工具的活動等同起來或混淆起來?！叭司筒皇窍窆ぞ吣菢又挥心承傩云鹱饔?，而是一切方面的屬性都會對社會起作用?！雹圻@既是教育的本質所在，也是教育的特別之處。

（二） 教育的目標是培養(yǎng)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人

陶德麟先生認為，教育的目標是培養(yǎng)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人，而創(chuàng)造性來源于個性。“沒有個性的人只能照章辦事，不可能創(chuàng)新。如果不因材施教、讓學生發(fā)展個性，而是通過各種‘標準化’的辦法把學生的個性逐漸磨平，弄成千人一面，必定會壓抑他們的創(chuàng)新精神?！雹転榇颂障壬J為應當從教育內容、教育環(huán)境、教育方式等方面改進我們的教育。在教育內容方面，“不是向他們（學生——引者注） 灌輸現成的知識，不是讓他們在我們這一代人思考過的問題的圈子里轉，不是把他們塑造成我們的復制品，而是在他們中間倡導一種關心祖國和人類命運的熱忱，嚴謹而富于創(chuàng)造力的學風，追求真理的渴望和修正錯誤的勇氣”⑤。就教育環(huán)境來說，陶先生指出，人的“成才的過程就是在一定的環(huán)境中自我塑造的過程，別人無法代庖”，因此，“環(huán)境的優(yōu)劣對他們至關重要”⑥。他認為，應當將社會環(huán)境、教育環(huán)境和教育工作結合起來，“創(chuàng)造一種自由探討、相互切磋的環(huán)境，讓他們在這種環(huán)境中成才”⑦。這是陶德麟先生教育思想的一個重要內容。在教育方式上，陶先生認為，“人才是不能像工業(yè)品那樣按規(guī)定的工序生產的。學生不是僅供加工制作的物料，而是能動的主體”⑧。教育教學活動從根本上說是屬于改造人的精神世界的活動，這種活動不能直接用簡單粗暴甚至暴力的方式來進行。一方面，用暴力強迫人放棄謬誤、接受真理的方法行不通?！耙驗槿魏稳朔艞壷囌`、接受真理都需要通過本人的思考，別人無法代庖；都需要或長或短的認識過程，不能揠苗助長。”⑨另一方面，真理掌握學生是以說服人的方式實現的。這種說服的實現，既關乎理論本身的問題，也關乎說服的方式方法。前者是以理論的徹底性為前提，后者則是以人的平等性為基礎。總之，“真理占領思想陣地不可能靠暴力，也不需要靠暴力”⑩。陶德麟先生這一重要論斷，深刻地揭示了教育工作的特殊性，表達了教育活動中必循遵循的首要的基本原則。

二、正確認識和推進素質教育

陶德麟先生認為，素質是人的各種屬性的總和，素質教育是教育的核心。任何社會總是按照自己的需要，對培養(yǎng)人、塑造人的素質教育提出歷史性要求。而教育的發(fā)展與改革，也離不開素質教育這個主題。陶德麟先生從素質教育認識論這個問題入手，深入地闡述了他對教育發(fā)展和改革的重要思想。

（一） 素質教育是中國教育史上的一個重要傳統

針對素質教育的源流問題，陶德麟先生指出：“我們中國就有重視素質教育的傳統，從來沒有把教育僅僅看成知識的傳授或技藝的培訓?！?這就是說，素質教育并不是一個新的教育話題。作為一個教育歷史悠久的國家，中國的素質教育的具體內容雖然因時代、民族和社會需要的不同而呈現差異，但是，在重視素質教育這一點上則是共同的。陶先生以孔子為范例，深入地分析了這一歷史現象。在他看來，“孔夫子就是一位重視素質教育的大教育家”?，“他培養(yǎng)人才的目標決不是只有知識和能力的人，而是以‘仁’為核心，集智、仁、勇于一身的全面發(fā)展的人（當然這里的‘全面’是當時統治階級需要的全面，與今天我們要求的‘全面’不大相同，與馬克思說的未來共產主義社會要求的‘全面’更不相同）”?。陶先生高度肯定了孔子教育思想的合理價值，這就是，孔子把知識和能力作為素質子項，將二者融于素質教育之中，“使它們服從于塑造高素質人才這一根本目的”；“他的因材施教、啟發(fā)式的教育方法也是為這個目的服務的”?。陶先生不僅肯定了孔子在素質教育上的歷史貢獻，還從思想史的視角，對孟子、韓愈等古代思想家有關素質教育的論述，近代蔡元培、陶行知等人的素質教育理論，以及毛澤東素質教育思想和我們黨的教育方針作了歷史梳理和科學評價，指出“我們重視素質教育的傳統是源遠流長、有深厚根基的”?。陶先生的這一重要論斷表明，我們既不能離開歷史抽象地談論素質教育問題，也不能將西方教育模式作為“標準”來衡量、裁剪我們的教育改革。

（二） 素質教育的必要性與可能性

陶德麟先生對素質教育的前提性問題也作了深入分析。一是，素質教育何以必要。陶先生認為，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教育尤其是素質教育取得了很大成績，這是必須肯定的?！拔覀兊拇髮W生的素質總體說來并不低?！?但同時我們也要正確認識當代大學生的素質及其教育方面存在的問題。如果拿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yè)對人才素質的要求作標準來衡量，那么必須承認，現在的大學生的素質確實還有很多欠缺的地方，無論在政治素質、道德素質方面，還是在文化素質、科學素質、心理素質方面，都有明顯的不足，“確立了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不多”?。而人才素質“缺失”的問題不是小問題，它是事關整個教育、事關社會經濟發(fā)展的大事。“一個人的素質上的‘缺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好說是合格的人才了。如果很多人的素質缺失太多，人才的隊伍就有問題。素質的缺陷在畢業(yè)后的實際工作中當然可以彌補，但是不那么容易。許多人的知識和能力主要是在畢業(yè)后學來的，但素質這種東西卻主要是在學校養(yǎng)成的，它可以影響人的一輩子，所以不能不認真考慮?！?陶德麟先生這段話不僅指出了知識、能力和素質與教育的內在關系，而且還闡明了素質與人才、素質培養(yǎng)與學校教育的歷史關系。二是，素質教育何以可能。陶德麟先生認為，人的素質的培養(yǎng)離不開學校教育，但我們不能由此將妨礙素質教育的具體手段和方法等簡單粗暴地直接作為應試教育來批判，并以此實施素質教育。換言之，我們不能直接將各種教育中出現的問題簡單地歸結為應試教育的問題加以批判，而不去改變造成應試教育的各種社會因素。否則，這樣的素質教育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素質教育、全面教育。在陶先生看來，當前妨礙素質教育的諸多問題“是一種社會綜合癥，是由許多復雜的社會因素的疊加造成的”?，所以要真正推進素質教育，必須消除這些社會因素或實現它們的相互關系的重組，否則，不去創(chuàng)造條件而單靠觀念的轉變，很難實現從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的真正轉變。陶先生指出，解決這個問題，必須要做到兩點：第一，要打斷應試教育運行的鏈條。應試教育運行的鏈條是：以升學為手段，以文憑為目標，以就業(yè)為目的。升學、畢業(yè)、就業(yè)這個邏輯本身存在于教育自身的發(fā)展過程。只要遵循這個發(fā)展過程的規(guī)律辦事，正確對待升學、文憑與就業(yè)之間的關系，也就不會引發(fā)社會各界熱議的“應試教育”話題。問題的關鍵是，在社會巨大需求作用下，升學—文憑—就業(yè)這個教育邏輯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變形了，不再是作為教育發(fā)展中的一個因素而存在，而是變?yōu)槌鼋逃旧淼牟豢煽氐摹案呖贾笓]棒”“分數指揮棒”而產生巨大的社會效應?！斑@是一條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鏈條，誰也無法掙脫，只能被它牽著走。只要不打斷這個鏈條，那么不管怎么號召轉變教育觀念，批判‘應試教育’，反對按升學率評價學校的優(yōu)劣，統統沒有實效。”?第二，要端正對文憑的正確認識。陶先生指出，要打斷應試教育運行的鏈條，使它失去存在的社會條件，并不是要簡單地否定升學—文憑—就業(yè)這個教育邏輯，特別是否定作為其中核心因素的文憑的存在價值。他認為，“重視文憑決不是壞事。文憑畢竟是受教育程度的標志，一般說來也是知識、能力乃至整體素質的一種標志。用人單位看重文憑，是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體現，也是建設事業(yè)對高質量人才的迫切需要的反映，這是一大進步”?。但是現在的問題在于兩個方面，一方面對文憑與人的素質的關系作了機械的理解，將文憑看作是反映人的素質高低的“唯一標志”，最后發(fā)展為“唯文憑論”；另一方面沒有根據實際需要對人才的需求層次合理分類，盲目追求高學歷。只有辯證認識文憑與人的素質的關系，形成一種合理的人才需求市場或需求結構，才能真正破除“唯文憑論”，從而最終破解應試教育所帶來的社會問題。

三、樹立科學的人才教育觀

“中華民族要實現偉大復興，首先得有計劃地抓好人才工作，著力推動形成人才輩出、人盡其才的生動局面。”?教育的根本是人的教育。有什么樣的教育，就有什么樣的人才。陶德麟先生在其教育理論和實踐中十分重視人才問題，就如何認識人才、如何培養(yǎng)人才、如何尊重人才等重要問題作了非常深入的論述，全面表達了科學的人才教育觀。

（一） 對人才的認識不僅要科學，而且也要全面

人才是指學校根據一定的社會需要培養(yǎng)出來的具有較高受教育程度、具備較高的知識水平、能力和整體素質的人。陶先生認為，教育的好壞，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的人才教育觀。大學之大，不在于大樓而在于大師。因此，不能片面將知識作為衡量人才的唯一標準，也不能將能力和知識對立起來，或者將人才理解為學識高的人。在陶先生看來，這些看法都是將人才素質的某個方面絕對化了。所以，要樹立正確的人才教育觀，首先就必須科學把握人才的真正涵義。陶先生認為，人才的科學涵義應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學養(yǎng)、水平、能力和實績的有機統一?！白R才大不容易。陶德麟不反對注重學歷、學位等等，因為從總體上畢竟能反映人才的學識底蘊。但他認為絕對化了也不好。如果絕對化了，熊慶來當年就發(fā)現不了華羅庚，梁啟超也很難推重陳寅恪。第一位的標準應該是實際的學養(yǎng)、水平、能力和實績?！?二是知識和能力相統一。陶先生不贊成把知識和能力對立起來，而要求辯證地把握兩者的內在關系。所謂能力，主要是指主動獲取知識和運用知識的能力，分析問題和表達思想的能力。“能力說到底就是運用知識來解決問題的本領。沒有特定的知識就沒有解決特定問題的能力。”?也就是說，能力是以一定的知識為前提的，不能離開知識抽象地談論能力，否則，在實際工作中也是有害而無益的。當然，能力是人才的核心因素，人的教育最終要通過受教育者在實踐中是否具有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創(chuàng)造能力來檢驗的?！拔覀円囵B(yǎng)的是善于獨立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開拓型、創(chuàng)造型人才，而不是只會背誦現成答案、接受前人結論、‘高分低能’的書呆子?！?歸結起來，只有經過系統的科學的教育而具備扎實的專業(yè)知識和技能、擁有開闊的視野和強烈的時代感、能夠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知識解決新問題的學生，才能稱之為人才。陶先生認為，人才教育觀不僅要科學，而且還要全面。人才結構不僅是有層次的，而且是發(fā)展的。我們不能將人才培養(yǎng)的目標定位在那些少數“拔尖”的學生身上。這種人才教育觀是有局限性的。社會對人才的需求是多方面的，所以人才的結構也是多層次的；社會對人才的需求是發(fā)展的，所以人才本身也是發(fā)展的。具體表現在對待人才教育問題上，就是要將高層次人才和一般性人才統一起來。“要實現社會的可持續(xù)發(fā)展，除了要注意培養(yǎng)和引進高精尖人才外，對于大量擔負各種實際工作的一般人才，也要把對他們的培養(yǎng)提到戰(zhàn)略高度。沒有一批高素質的隊伍協調一致地合作，在現代條件下一個孤零零的杰出人才也很難有大的作為?！?因此，不同層次的人才都要精心培育，合理使用。

（二） 人才的培養(yǎng)既要遵循一般規(guī)律，也要考慮特殊性

陶德麟先生指出，教育活動有其自身的規(guī)律，人才的教育和培養(yǎng)是在全部教育活動中展開的，這個過程蘊含了現代教育的一般規(guī)律，我們要充分認識到這一規(guī)律性現象，而不能離開這個規(guī)律另搞一套個別規(guī)則。比如考試選拔人才，就不能因為考試在作為選拔人才手段時所出現的種種問題而反對考試本身的存在價值?！斑M大學必須有入學考試，這一條是千萬改不得的?！?比如教學活動中的灌輸式教學，就不能將它與啟發(fā)式教學看成“絕對互斥的教學‘模式’”，并在批判前者的基礎上徹底否定教學活動中灌輸的合理價值。再比如，不能因為人才素質重在能力的培養(yǎng)上，而由此否定知識的教育意義。陶先生對這些人才教育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中呈現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的辯證分析。第一，關于考試選拔，陶先生認為，我們要正視考試選拔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并且積極解決，但是，“現在要討論的問題不是要不要高考，而是現行的高考辦法是不是很合理，是不是與素質教育的目的相一致”?，因此，考試選拔人才的關鍵在于我們如何改革考試，使考試選拔人才的功能與素質教育結合起來，增強考試對學生綜合素質的測試，而不是將考試變成定制的標準知識的“考試機”。第二，關于灌輸，陶先生認為，在人才的培養(yǎng)環(huán)節(jié)，必要的灌輸式教學對學生知識和技能的培養(yǎng)還是有價值的。“我認為不能把灌輸籠統地看成壞東西，事實上灌輸是不可能也不應該完全取消的。傳授知識和技能不能沒有任何灌輸。……有毫無作用的灌輸，也有很富于啟發(fā)作用的灌輸，并非凡灌輸必定扼殺啟發(fā)?！?所以，灌輸和啟發(fā)的區(qū)別主要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內容?！拔抑鲝埐灰プ非竽欠N絕對排斥灌輸的、純而又純的‘啟發(fā)式’的‘模式’，還是從實際出發(fā)，從效果著眼，按學生的認識規(guī)律去探求各式各樣的富于啟發(fā)性的教學內容和教學方法為好?！?第三，關于知識，陶先生認為，人才的培養(yǎng)不能重知識而輕能力，但也不能重能力而輕知識。陶先生深入闡述了人才素質中知識和能力之間的辯證關系。他認為，人是能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主體，是有意志有情感的主體，所以，要給學生自主創(chuàng)造的空間，指導學生主動學習。正是從這個意義上，陶先生反對在教育活動中直接將學生變成被動的“知識接收器”。當然，這也不能成為人才培養(yǎng)中反對知識教育的理由。錯誤的知識觀與錯誤的能力觀是一體的。陶先生認為，不能因為強調能力而削弱知識的學習?！皼]有知識或者知識很貧乏而能力很強也是不可能的。”?任何能力的培養(yǎng)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知識基礎之上；當然，知識教育最終要通過能力體現出來，否則，即使知識再豐富，在實際工作中卻沒有半點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沒有將知識轉化為創(chuàng)造，也是沒有任何現實意義的。知識的全面與能力的多面要有機統一起來。以上三個方面，充分反映了教育活動中人才的培養(yǎng)有其自身規(guī)律。當然，人才教育規(guī)律并不局限在這三個方面，在人才教育問題上，陶德麟先生還強調指出，不同學科的人才成長路徑是不同的，人才培養(yǎng)需考慮其特殊性?！叭瞬诺呐囵B(yǎng)除了要遵循一般規(guī)律之外，還要估計到學科的特殊性，個人的特殊性，不能一刀切?！?作為哲學家、教育家，陶德麟先生不僅十分關注自然科學領域人才的培養(yǎng)，而且也特別關注人文社會科學領域人才的培養(yǎng)。在陶先生看來，這兩個領域之間以及這兩個領域內部都存在著較大差異，所以，人才培養(yǎng)機制和方法應有所區(qū)別、各有特色，不能簡單將自然科學領域人才培養(yǎng)的辦法搬到人文社會科學領域，反之亦然?！霸谌宋纳鐣茖W領域，固然有少年成名的，但恐怕還是大器晚成的居多，因為有的學科必須有多年的文獻典籍的涵濡浸潤，文字工具的充分準備，還需要有比較長期的生活閱歷。對人文社會科學領域人才的培養(yǎng)，以適當地放寬年齡限制為好?！?

（三） 充分發(fā)揮人才在科學發(fā)展、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的第一資源作用。

陶德麟先生認為，人才的培養(yǎng)是一項最復雜、最難做好的工作，我們不能像工業(yè)流水線那樣批量“生產”人才?！叭瞬诺呐囵B(yǎng)不同于工業(yè)品的生產，它更像是植物的栽培?！?人才的培養(yǎng)，重在培養(yǎng)其個性化的創(chuàng)造能力和精神?！皼Q不能壓抑學生的創(chuàng)造精神，決不能老是按照自己的‘模子’來鑄造學生，決不能把學生培養(yǎng)成只會背誦一種觀點、思想的死板的學究?！?人才的培養(yǎng)總是在一定的社會環(huán)境、教育環(huán)境中實現的。所以，我們要積極構建成才的良好環(huán)境，“應該不拘一格地育才、識才，愛才，用才”?，反對將社會所需要的人才變?yōu)閭€別人的“自留地”?！叭绻覀兘坛鰜淼膶W生不過是我們的‘復制品’，那個教學是失敗的。青年們應該大大超過我們，應該一代勝過一代。要做到這樣就非在教學中提倡獨立思考、自由爭論不可?！?人才有格，格則有大小。作為人才，必須講大格，就是要有對民族、對國家和對人民的歷史擔當；當然，作為個體，人才的小格也不盡相同。從某種意義上說，尊重人才，就是以尊重人才的個性創(chuàng)造為前提的?！皩I(yè)特點、治學風格乃至個人的性格，都不必拘泥于某種模式。”?

總之，陶德麟先生關于教育本質的認識、關于素質教育問題的論述、關于人才教育的重要觀點等，歸結起來，就是一種面向實踐、面向教育本身的現代教育觀，而這種現代教育觀對于如何推進新時代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如何全面理解和踐行素質教育、如何提高人才培養(yǎng)質量都有著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和理論價值。當前，我們正處在世界大變局的大時代，要全面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建構中國新型現代性文明，就必須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大力重視和發(fā)展教育事業(yè)，切實推進以人的素質為核心的全面教育，在國際競爭中依靠人才、依靠先進的科學技術，不斷增強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

注釋：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 《陶德麟文集》，武漢大學出版社 2009年版，第 941、941、942、978、440—441、979、441、979、209、209、942、942、942、942、943、944、945、945、957、957、957、953、281—282、946、946、955—956、956、953、298、298 頁。

???????? 曹建文： 《一 將難 求，三軍亦 不易得——訪北戴河暑期休假專家、武漢大學資深教授陶德麟》，《光明日報》2009 年8 月 14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