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辭（外二首）

蔡英明

我是從月光落下最后一縷憂傷

開始致辭，致大地，致我未曾謀面的未來

致，晚點的愛情，末班車的理想

我，一個以敲打月亮為生的木匠

敲打第一下，月色從腳踝爬到腰肢

像愛情纏繞一棵泡桐樹

不離不棄

敲打第二下，女孩盛裝出嫁

玫瑰，鴿子，黃昏與失望裝滿裙擺

哦！她的未婚夫是生活，她的情郎是音樂

所有我敲出的一下下

變成詩歌，它們走著，跳著，舞著

在地下廣場飲酒，狂歡，縱歌，哭泣

噢——地下廣場，離我，離月亮

太遠(yuǎn)，太遠(yuǎn)！

它們見不到月色！它們即將枯萎

——可如果枯萎，也像沉默一樣

美麗而緩緩凋零

玫瑰與我的詩句放在一起

玫瑰也會自慚形穢

——可是，月亮

為何你從來只是冰涼地親吻我

墓志銘

——我已經(jīng)死而無憾

每一個瞬間已成為雕刻

后人想象我的愛情，思想，容顏

用水泥，樹脂或者花崗巖

——告訴你吧

我的愛情是月亮

我的思想是月亮

我的容顏是月亮

手工匠們紛紛住手吧

抬頭看看天空

月亮是我嶄新的肖像

回 答

——戲臺上，你們穿著道具

在表演什么

——歌手們，你們的歌詞

如此熟悉

——媽媽們，你們哄寶寶睡覺

說起一位仙子

——寶寶們，你們做夢

夢到一輪月亮，不是天上的那輪

詩歌沉睡于大地

小草兒一片碧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