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zhí)?，飯?zhí)?/h1>
2021-01-05 03:51陳紙
紅豆 2021年12期
陳紙
飯?zhí)檬羌彝ブ饬硪粋€吃飯的地方。我想一個人一生中總會或多或少在飯?zhí)贸赃^飯吧。我出生在農村，生長在農村，那時候，除家之外另一個吃飯最多的地方，應該是學校的飯?zhí)昧恕?/p>
所謂學校，是山溝里的一所初級中學。說是飯?zhí)?，其實并不準確全面。我在那里念了三年書，前兩年的飯?zhí)檬敲逼鋵嵉娘執(zhí)谩回撠煘閹熒鷤冋麸垺２?，也只有老師能到各自的房間里或教職工樓的走廊上自己做，學生呢，只能吃從家里帶去的，諸如蘿卜干、辣椒醬之類不易變質的菜。
飯?zhí)美镏挥幸豢诖箦?，大鍋上疊放著八九層蒸籠，蒸籠里全是飯盒和把缸。蒸籠揭開時，師生們根據(jù)自己飯盒和把缸的特征拿飯，但總有拿錯的時候。有的學生或許是故意拿錯，因為他總能錯拿到飯多的飯盒或把缸。吃完飯，飯盒或把缸總會放回去，里面換成了少少的米、多多的水。
其實，被錯拿飯盒或把缸，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最壞的情況是我們這些個頭小的或低年級的學生，飯盒或把缸里的米在蒸籠合起來之前，就被其他學生抓去了不少，放學后去端飯盒或把缸，里面成了粥。
好不容易熬到初三，飯?zhí)酶纳屏藯l件，總算能給學生做菜了。菜是用一個缽裝的，每餐一種菜，幾個人共一缽菜。菜的品種大多是冬瓜、南瓜、黃瓜、豆角炒肉片之類的，一個星期有一餐葷菜，豬肉炒大蒜之類。那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刻，我們終于體會到吃飯?zhí)玫亩虝好篮?。但這短暫的美好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與你共餐的八個人，要么是同班同學，大家一起下課，一起夾菜;要么是彼此相處得不錯，大家等到不同班級的學生人數(shù)湊齊了才能吃菜。實際情況是，很多時候好菜成了三四個或四五個學生的霸王餐，后去的學生望著空缽徒嘆息。
讀高中是在縣郊靈崗鎮(zhèn)上。學校的飯?zhí)脤嵭蟹植椭?，即每人拿餐具去打飯打菜?/p>
分餐制是拼速度和體力。午餐和晚餐前的最后一節(jié)課，老師一聲“下課”，人潮從一排排教室中沖出，向飯?zhí)帽加繀R聚。只四五分鐘時間，偌大的飯?zhí)茫瑑H有的四五個窗口像開了閘，拖出四五條長龍。人與人擠著、挨著，身子卻不能靜立，時不時被后面的學生推搡。快到窗口的，眼看著熱騰騰的飯菜伸手可得，偏偏伸不進手，被旁邊或后面的手擠了進去。見是比你弱小的倒不怕，身子一扭一擺，直接讓他出局。如果是牛高馬大的，那你就只能干瞪眼。弱小的手貼著粗壯的、強搶的手，在狹窄的窗口擠壓著，除了拼體力，還要較量巧勁，臉上急得出汗，背上累得出汗。好不容易打上了飯和菜，菜是水豆腐，形如水，從窗口抽回來時，被后面的學生的手擠壓著，猛地用力，水豆腐打潑了一半，徒留幾片青綠的蔥花，泛在濕濕的米飯上，像一眼盈盈的淚水，楚楚動人。真是白拼命一場，落得個悲切切下場，找誰傾訴也沒用。只恨家不能帶到學校來，父母不能裝進書包里。出門在外，受了委屈和苦痛，也要與這飯菜一起囫圇吞下。
若離開后永不回味倒也罷了，偏偏在高中畢業(yè)后，總也忘不了那兒的校園、那兒的飯?zhí)?。走上社會十幾年后，仍忍不住有幾次偷偷溜回那里去?/p>
于是，老記憶疊加后更加含糊不清。特別是如今看著一小撮一小撮學生在下課鈴響后慵懶地走向飯?zhí)?，一勺勺熱氣升騰的香噴噴的飯菜倒入統(tǒng)一齊整的瓷碗中，不知怎的，以前的那些情景又穿越多年的空白突然降臨，仿佛來自時空的蟲洞。
我突然喊出一個當年每天在飯?zhí)弥蛋嗑S持秩序的后勤部主任的名字——劉根香！是的，劉根香，如果不是您幾次呵斥插在我前面的隊霸，我就被擠到了沒飯可吃的地步。我輕輕地喊著一個叫劉根香的名字。我猶如落入溫暖綿長的絨毛里，頭頂亮起一排日光燈，仿佛整個高中里點點可數(shù)的美好記憶。
飯?zhí)玫娘埐?，口味上是不及飲食店或酒店、飯店的，卻有一種微妙的味覺，頑固地攀緣于味蕾的記憶里，直到多年后的現(xiàn)在，縱然已化石般面目全非，但爪印仍渺渺地存在。
后來我進城工作，在南寧市大板一區(qū)院內的一家青年雜志社工作。印象最深的，不是院內的綠蔭如蓋，終日見不到陽光，也不是四五家報刊社彌漫出的油墨香與書香，而是空氣中浸淫的淡淡的煤氣嗆味，它輕輕地撲打著鼻孔，有一種磨砂似的刺激。我與單位兩三個剛參加工作的同事，懷揣著做夢似的興奮感，滿大院尋找煤氣味的來源。終于在離雜志社辦公大樓約百米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飯?zhí)?。如果不是跟著一位拿著飯盒的女子拐了兩道彎，進了一座粉刷著淡黃色外墻的屋子里，我們不知道里面有那么大的空間。兩三百平方米的大廳，卻沒桌子和凳子。打飯菜的窗口是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但一旦逗引它，窗口里的臉是親切可人的，讓我們這兩三個初來乍到城里的農村青年沒了拘束感。
我們的身旁、身后、身前不時有人穿梭往來，一看就是這座大院里的居民和大院單位里的員工。他們的表情都很隨意與松弛，身體也是隨意與松弛的，連語氣都是隨意與松弛的。沒有長隊，甚至都不成隊伍，人群稀稀拉拉，連談笑聲都沒有。來的人打了飯菜都不停留，直接就端了走，可能是各自回單位或家里吃吧。
不久我們交上了別的單位的兩三位飯友。同一家大院《海外星云》雜志的莫江霖、歐有、李有財編輯就是那時交上的。我們雜志社辦公樓離飯?zhí)米罱?，又靠近院門口路邊，他們三個打了飯菜便跟著我們在二樓的編輯部里吃。中國有云“秀色可餐”，飯盒里的飯菜味道再好，似乎仍顯不夠，我們一邊吧唧著嘴，一邊往窗外的門口探看，這座大院里的高官、美女便歸我們一一檢閱。我們吃飯時便有了談資，整餐飯便活色生香起來。
八九個年頭，在古城路4號大板一區(qū)吃飯?zhí)?，最大的收獲是一鍋抹勺子，結下了幾位永久的朋友。詩云“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而與“子”八九年同食，何嘗不情深誼長？步入社會幾十載，回過頭來，在這座城市里交的幾個知心朋友，還是當初在第一家單位工作時的幾位同食的鐵桿。
后來有了參加各種培訓班、學習班的飯?zhí)?。二○○八年二月，我第一次去北京，在魯迅文學院進行為期半年的培訓。為了能讓我們這四十多位來自全國各地的學員學習好、生活好，魯院真是煞費苦心。不但為有飲食禁忌的兩位回族同學單獨安排清真餐，每餐的飯菜品種也做了精心搭配，盡量南北包容，口味兼具。
也許是天氣冷，或是對面食不習慣，南方來的我對碩大的饅頭總是難以下咽。我偷偷丟掉過兩次，被飯?zhí)脦煾蛋l(fā)現(xiàn)了，此后他總是盯住我手中的饅頭。我也不好意思再丟了，皺著眉頭強行吞咽下去。
一些學員習慣精致、火爆、熱烈的菜。魯院附近的邵陽酒樓、麻辣誘惑、云南印象、眉山小面成了業(yè)余飯?zhí)?。不少學員在沒課時喜歡邀朋引伴外逛，或者找作家、編輯約稿和組稿，魯院的飯?zhí)悯r有滿員的時候，但我還是懷念魯院飯?zhí)玫奶O果與酸奶。蘋果是正宗的北方蘋果，粉嘟甜濕;酸奶是正宗的北方酸奶，濃綿繞腮。
印象最深的是，有幸蹭了當時還在《中國國土資源報》文藝副刊部工作的作家付秀瑩的飯，應邀在國土資源部飯?zhí)贸粤艘淮巫灾胁?。記得飯是自助的，菜則放在一個傳送帶上，真正的“流水席”，眼前走過的菜不想馬上做決定去夾，而是想先瀏覽一個大概，心中盤算有多少種菜。但數(shù)來數(shù)去的結果，是不知如何下手去拿。
其實，人每餐需要的菜品并不多，頂多就是四五種，再多，再想吃，也吃不完，吃不完就浪費。我看到大多數(shù)人吃自助餐都是先拿了再說，拿了卻不一定能吃完，最后只能倒掉。所以選擇多了，并不一定是好事。特別是待遇好、伙食補貼高的單位，浪費尤其嚴重。
平時最怕去參加各種培訓、學習，去市委黨校培訓是個例外。原因是那里不但環(huán)境優(yōu)美、幽靜，而且有一個味道不錯的飯?zhí)谩ｏ執(zhí)貌似凡皇翘貏e多，但很家常，辣的、不辣的，素的、葷的……搭配得特別好。菜炒得不糊、不爛，不像大多數(shù)集體飯?zhí)?，稀里糊涂一鍋亂燉。那里出飯菜的地方只有一層，但放飯菜和桌椅的地方有兩層。每個培訓班、學習班的學員都是分開吃的，到了樓前，墻上有牌子和標注，不同的培訓班、學習班的學員都能準確找到自己就餐的樓層及位置。
在那里學習、培訓了六七次，印象中沒喝到那種豆腐氣十足的西紅柿豆腐湯，也沒喝到過熬糊了的綠豆湯，魚也很少吃到炸的，大多是清蒸和水煮的。平時單位同事聽說去某酒店培訓、學習，都一副不情愿的樣子，一聽說在市委黨校培訓、學習，都偷偷點頭。
后來換了一家單位，從古城路4號到嘉賓路。一幢辦公室?guī)资畬痈撸呤歉?，唯獨沒有考慮給員工辦一個飯?zhí)?，倒是在二樓引進了一家酒樓，消費不低，如果不是宴請領導或尊貴的朋友，誰敢在那里擺上一桌？
好在只待了五六年，單位還是這家單位，卻搬了新址，遷到了云景路。剛過去時，路上連燈都沒安裝，黑燈瞎火的，上夜班的女同事下班回去有點害怕。新領導一來，鼓勵、安慰大家：路燈會有的——但那是市政工程局決定的，我們只能反映情況。我可以拍著胸脯向你們保證，面包也會有的，一定要將飯?zhí)棉k起來！
我相信領導的話，并且相信辦起來的飯?zhí)蔑埐宋兜酪欢ú诲e。因為該領導是從市委黨校常務副校長走馬上任到我們單位來當一把手的，市委黨校的飯?zhí)镁褪撬敵崭毙ｉL后抓起來的。
果然領導將辦公大樓右側一幢兩層的樓房騰了出來，引進本市一家知名快餐品牌，一樓專做早餐與晚餐，對內亦對外營業(yè)。中午單位員工集中統(tǒng)一在二樓用餐，由一樓的廚師端菜品上去。
一晃近十年過去，該領導早在四五年前另謀高就了。如今不知怎的，在某個夏季迷蒙的雨窗前，忽地還會想起那些在此處吃飯?zhí)玫娜兆?。碎肉米粉——那是我們單位飯?zhí)贸跏嫉恼信圃绮汀．敃r無論工作多忙，我們都要來上一碗。那時的辣椒不是一般的辣，我們甚至懷疑是辣椒中的極品改良而來。于是就有了嗍粉入口的嘶嘶聲，分不清是燙的，還是辣的，此起彼伏，但回響的一律是心照不宣的滿足。
自從建了這個飯?zhí)茫瑘笊鐔T工似乎將記者角色外延到了這里，各種不滿和議論乃至意見和建議從新聞稿件中溢出來，漫到盆瓢碗筷上。有的說量少了，有的說太咸了，有的說菜里放辣椒怎么不提醒，有的說湯里不放姜怎么喝。諸如上述聲音，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初一聽，還以為是位高權重的領導說的呢，其實不是，都是些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普通員工。
所謂眾口難調，這時才體會到單位飯?zhí)脦煾档碾y處。我想不管是哪里的飯?zhí)茫倳腥俗プ∫粌煞N菜品，挑出其不是來。恐怕我們單位的領導也聽到了一些議論。
單位飯?zhí)玫膭?chuàng)始者離任了，跟著他進來的飯?zhí)美习宀幌肜^續(xù)做下去。單位新來的領導叫分管領導清理、處理原有廚房設備及用具。折騰了幾個月，飯?zhí)靡碴P了幾個月。員工的抱怨聲漸起，越來越多的員工念起原來飯?zhí)玫暮谩Ｒ恍┰瓉硖舸痰膯T工也覺得不好總比沒有強，也懷念起吃飯?zhí)玫娜兆印?/p>
照例招標、競標、中標，裝修、進駐、開伙，新的老板，新的味道，新的飯?zhí)瞄_張了。照例又有招牌菜品，也有遭非議的地方……仿佛只要舞臺的大幕拉開，總有美丑、善惡在上演。
所不同的是，之前的碎肉米粉，換成了現(xiàn)在的香腸米粉。香腸切成七八圈，鋪在潔白的扁粉上，與青綠色的蔬菜躺在一起，再撒一小撮蔥花，舀湯倒進來，翠綠翩躚起舞，滴三四滴醬油，濃黑打一個小旋，就洇開成一碗咸淡相宜、腌香四溢的香腸米粉了。
不經(jīng)意地在小紅書上讀到這樣一句話：“有人相愛，有人夜里看海，有人飯?zhí)贸燥堅賮硪煌搿碧貏e是到了下午，不管多晚，總有一兩位同事，去飯?zhí)命c一兩種菜，現(xiàn)炒了，盛一碗飯和湯，默默地吃完，匆匆地離開。飯?zhí)玫姆諉T也絲毫沒有怨言，他們對外營業(yè)的包廂里還有客人沒喝到微醺呢，何況服務員們知道報社采編人員的作息時間沒有規(guī)律，而是分好幾撥上下班。自己單位的飯?zhí)茫瓦@樣不知不覺添了一點方便。
說了自己單位的飯?zhí)茫僬f說別的單位的飯?zhí)?。有過幾年做記者的經(jīng)歷，到處跑。特別是跑校園新聞時，在一些大中專院校的飯?zhí)贸赃^飯。我沒讀過大學，所以分外珍惜這樣的機會，也分外注意一些有意思的細節(jié)。
廣西大學飯?zhí)脡Ρ谏蠌堎N著“禁止向對方喂飯”這樣的標語，我不禁莞爾。廣西藝術學院飯?zhí)糜袔讉€包廂，設計得頗有藝術品位，古色古香。有時去市委開會，結束后打電話給附近自治區(qū)政法委的朋友，到他單位飯?zhí)貌滹埑?。朋友很高興，并樂意陪吃。
不愧是自治區(qū)級公務員單位，菜品、味道比我們單位好多了。打了飯菜，滿心歡喜，全然不顧朋友的引領，兀自走向一個滿意、合適的位置，端坐著。朋友笑說你真會挑，那座位是我們書記的，今天他出差，沒來就膳，否則輪不到你坐。我聽了順水推舟說感覺這座位好，我眼光不錯吧。
吃了一些別單位的飯?zhí)?，有一段時間，專想往別的單位飯?zhí)米?。有一年去杭州玩，聽《西湖》雜志編輯說，中國美術學院學生飯?zhí)貌诲e。便尋思著混進去蹭一頓飯吃。在校園轉了一圈，好不容易問到飯?zhí)梦恢?，對方提醒我，暑假飯?zhí)貌婚_，開學再來吧。只好悻悻而去。
自己對飯?zhí)迷谝?，也關心兒子的飯?zhí)?，從幼兒園就開始留意。兒子三餐都在幼兒園吃。每天晚上回來，都要問他在幼兒園里早上吃的是什么，中午吃的是什么，晚上吃的是什么。沒事的時候，逛到幼兒園，就往廚房里瞅，看飯?zhí)脦煾翟谧鍪裁闯缘?。有時見運菜的車子停在幼兒園門口，就會停下來駐足觀看。這樣的關心，是怕飯?zhí)没锸巢缓茫瑺I養(yǎng)不夠，影響兒子的生長發(fā)育，影響他的智力。
小學六年，兒子都是在家里吃。到了初中，想讓他盡快獨立自主，便送去了一所寄宿學校。周末回來，不是問他學習成績如何，而是問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聽到兒子回答說吃得不錯，就好像看到他的學習成績也不錯一樣高興。
兒子上了高中，學校飯?zhí)镁筒徽Ａ恕Ｕf是要拆了建新的，而且說拆就拆。以為一個暑假能建成，誰想一拖就拖了近兩年。兩年里，兒子要么去隔壁的學校飯?zhí)貌滹埑?，要么點外賣，要么去學校附近的米粉店吃米粉。高三時，學習緊張，就只能餐餐點外賣。
想想在這樣的學校讀書真是無奈。兒子高考成績是五百二十五分，他母親對這個分數(shù)很不滿意，而我卻沒責怪他。我說在一所點了兩年外賣的學校讀書，考了五百多分，已經(jīng)不錯啦。
兒子上了大學，帶他去報名那天，去找寢室的半路上，我無論如何都要折身去參觀學校里的飯?zhí)??？粗鴮挸ā⒚髁恋目臻g，鑲著瓷磚的、光潔的墻壁與地面，想著自己以前讀書時的飯?zhí)?，覺得真是天壤之別。
后來從兒子處得知，學校飯?zhí)貌唾M是分等級的。根據(jù)葷素菜的數(shù)量，分十元、十二元、十五元、十八元不等。我總勸兒子要吃好，要吃十二元、十五元的，不要太省……當然，我總不忘問他味道怎么樣。兒子總是回答還可以……看著他心不在焉、敷衍塞責的神情，猜想味道肯定不怎么樣，心里也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兒子總算有一次很興奮，那就是去防城港廣播電視臺實習。他去那里曬出的第一條微信，就是拍了在飯?zhí)贸缘奶撞停瑑扇澮凰?，還有牛奶與香蕉，各色搭配在一起，新鮮可人，看了都覺得眼饞。之前兒子在我單位實習過兩次，飯?zhí)贸缘臇|西，他沒曬出來。我曾問過他的感受，他支吾了半天。許是想給我留點面子，便只是拖長著語調，說了一個呃，微笑著不再吱聲。
也罷，醉笑紅塵三千場，潑墨吟詞莫言殤。道一處飯?zhí)?，聽一段時光;啃一段滋味，品一縷芳香。吃在飯?zhí)茫^后一想，味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想到底是什么抓住了我們的胃。
責任編輯? ?韋毓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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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學校，是山溝里的一所初級中學。說是飯?zhí)?，其實并不準確全面。我在那里念了三年書，前兩年的飯?zhí)檬敲逼鋵嵉娘執(zhí)谩回撠煘閹熒鷤冋麸垺２?，也只有老師能到各自的房間里或教職工樓的走廊上自己做，學生呢，只能吃從家里帶去的，諸如蘿卜干、辣椒醬之類不易變質的菜。
飯?zhí)美镏挥幸豢诖箦?，大鍋上疊放著八九層蒸籠，蒸籠里全是飯盒和把缸。蒸籠揭開時，師生們根據(jù)自己飯盒和把缸的特征拿飯，但總有拿錯的時候。有的學生或許是故意拿錯，因為他總能錯拿到飯多的飯盒或把缸。吃完飯，飯盒或把缸總會放回去，里面換成了少少的米、多多的水。
其實，被錯拿飯盒或把缸，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最壞的情況是我們這些個頭小的或低年級的學生，飯盒或把缸里的米在蒸籠合起來之前，就被其他學生抓去了不少，放學后去端飯盒或把缸，里面成了粥。
好不容易熬到初三，飯?zhí)酶纳屏藯l件，總算能給學生做菜了。菜是用一個缽裝的，每餐一種菜，幾個人共一缽菜。菜的品種大多是冬瓜、南瓜、黃瓜、豆角炒肉片之類的，一個星期有一餐葷菜，豬肉炒大蒜之類。那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刻，我們終于體會到吃飯?zhí)玫亩虝好篮?。但這短暫的美好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與你共餐的八個人，要么是同班同學，大家一起下課，一起夾菜;要么是彼此相處得不錯，大家等到不同班級的學生人數(shù)湊齊了才能吃菜。實際情況是，很多時候好菜成了三四個或四五個學生的霸王餐，后去的學生望著空缽徒嘆息。
讀高中是在縣郊靈崗鎮(zhèn)上。學校的飯?zhí)脤嵭蟹植椭?，即每人拿餐具去打飯打菜?/p>
分餐制是拼速度和體力。午餐和晚餐前的最后一節(jié)課，老師一聲“下課”，人潮從一排排教室中沖出，向飯?zhí)帽加繀R聚。只四五分鐘時間，偌大的飯?zhí)茫瑑H有的四五個窗口像開了閘，拖出四五條長龍。人與人擠著、挨著，身子卻不能靜立，時不時被后面的學生推搡。快到窗口的，眼看著熱騰騰的飯菜伸手可得，偏偏伸不進手，被旁邊或后面的手擠了進去。見是比你弱小的倒不怕，身子一扭一擺，直接讓他出局。如果是牛高馬大的，那你就只能干瞪眼。弱小的手貼著粗壯的、強搶的手，在狹窄的窗口擠壓著，除了拼體力，還要較量巧勁，臉上急得出汗，背上累得出汗。好不容易打上了飯和菜，菜是水豆腐，形如水，從窗口抽回來時，被后面的學生的手擠壓著，猛地用力，水豆腐打潑了一半，徒留幾片青綠的蔥花，泛在濕濕的米飯上，像一眼盈盈的淚水，楚楚動人。真是白拼命一場，落得個悲切切下場，找誰傾訴也沒用。只恨家不能帶到學校來，父母不能裝進書包里。出門在外，受了委屈和苦痛，也要與這飯菜一起囫圇吞下。
若離開后永不回味倒也罷了，偏偏在高中畢業(yè)后，總也忘不了那兒的校園、那兒的飯?zhí)?。走上社會十幾年后，仍忍不住有幾次偷偷溜回那里去?/p>
于是，老記憶疊加后更加含糊不清。特別是如今看著一小撮一小撮學生在下課鈴響后慵懶地走向飯?zhí)?，一勺勺熱氣升騰的香噴噴的飯菜倒入統(tǒng)一齊整的瓷碗中，不知怎的，以前的那些情景又穿越多年的空白突然降臨，仿佛來自時空的蟲洞。
我突然喊出一個當年每天在飯?zhí)弥蛋嗑S持秩序的后勤部主任的名字——劉根香！是的，劉根香，如果不是您幾次呵斥插在我前面的隊霸，我就被擠到了沒飯可吃的地步。我輕輕地喊著一個叫劉根香的名字。我猶如落入溫暖綿長的絨毛里，頭頂亮起一排日光燈，仿佛整個高中里點點可數(shù)的美好記憶。
飯?zhí)玫娘埐?，口味上是不及飲食店或酒店、飯店的，卻有一種微妙的味覺，頑固地攀緣于味蕾的記憶里，直到多年后的現(xiàn)在，縱然已化石般面目全非，但爪印仍渺渺地存在。
后來我進城工作，在南寧市大板一區(qū)院內的一家青年雜志社工作。印象最深的，不是院內的綠蔭如蓋，終日見不到陽光，也不是四五家報刊社彌漫出的油墨香與書香，而是空氣中浸淫的淡淡的煤氣嗆味，它輕輕地撲打著鼻孔，有一種磨砂似的刺激。我與單位兩三個剛參加工作的同事，懷揣著做夢似的興奮感，滿大院尋找煤氣味的來源。終于在離雜志社辦公大樓約百米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飯?zhí)?。如果不是跟著一位拿著飯盒的女子拐了兩道彎，進了一座粉刷著淡黃色外墻的屋子里，我們不知道里面有那么大的空間。兩三百平方米的大廳，卻沒桌子和凳子。打飯菜的窗口是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但一旦逗引它，窗口里的臉是親切可人的，讓我們這兩三個初來乍到城里的農村青年沒了拘束感。
我們的身旁、身后、身前不時有人穿梭往來，一看就是這座大院里的居民和大院單位里的員工。他們的表情都很隨意與松弛，身體也是隨意與松弛的，連語氣都是隨意與松弛的。沒有長隊，甚至都不成隊伍，人群稀稀拉拉，連談笑聲都沒有。來的人打了飯菜都不停留，直接就端了走，可能是各自回單位或家里吃吧。
不久我們交上了別的單位的兩三位飯友。同一家大院《海外星云》雜志的莫江霖、歐有、李有財編輯就是那時交上的。我們雜志社辦公樓離飯?zhí)米罱?，又靠近院門口路邊，他們三個打了飯菜便跟著我們在二樓的編輯部里吃。中國有云“秀色可餐”，飯盒里的飯菜味道再好，似乎仍顯不夠，我們一邊吧唧著嘴，一邊往窗外的門口探看，這座大院里的高官、美女便歸我們一一檢閱。我們吃飯時便有了談資，整餐飯便活色生香起來。
八九個年頭，在古城路4號大板一區(qū)吃飯?zhí)?，最大的收獲是一鍋抹勺子，結下了幾位永久的朋友。詩云“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而與“子”八九年同食，何嘗不情深誼長？步入社會幾十載，回過頭來，在這座城市里交的幾個知心朋友，還是當初在第一家單位工作時的幾位同食的鐵桿。
后來有了參加各種培訓班、學習班的飯?zhí)?。二○○八年二月，我第一次去北京，在魯迅文學院進行為期半年的培訓。為了能讓我們這四十多位來自全國各地的學員學習好、生活好，魯院真是煞費苦心。不但為有飲食禁忌的兩位回族同學單獨安排清真餐，每餐的飯菜品種也做了精心搭配，盡量南北包容，口味兼具。
也許是天氣冷，或是對面食不習慣，南方來的我對碩大的饅頭總是難以下咽。我偷偷丟掉過兩次，被飯?zhí)脦煾蛋l(fā)現(xiàn)了，此后他總是盯住我手中的饅頭。我也不好意思再丟了，皺著眉頭強行吞咽下去。
一些學員習慣精致、火爆、熱烈的菜。魯院附近的邵陽酒樓、麻辣誘惑、云南印象、眉山小面成了業(yè)余飯?zhí)?。不少學員在沒課時喜歡邀朋引伴外逛，或者找作家、編輯約稿和組稿，魯院的飯?zhí)悯r有滿員的時候，但我還是懷念魯院飯?zhí)玫奶O果與酸奶。蘋果是正宗的北方蘋果，粉嘟甜濕;酸奶是正宗的北方酸奶，濃綿繞腮。
印象最深的是，有幸蹭了當時還在《中國國土資源報》文藝副刊部工作的作家付秀瑩的飯，應邀在國土資源部飯?zhí)贸粤艘淮巫灾胁?。記得飯是自助的，菜則放在一個傳送帶上，真正的“流水席”，眼前走過的菜不想馬上做決定去夾，而是想先瀏覽一個大概，心中盤算有多少種菜。但數(shù)來數(shù)去的結果，是不知如何下手去拿。
其實，人每餐需要的菜品并不多，頂多就是四五種，再多，再想吃，也吃不完，吃不完就浪費。我看到大多數(shù)人吃自助餐都是先拿了再說，拿了卻不一定能吃完，最后只能倒掉。所以選擇多了，并不一定是好事。特別是待遇好、伙食補貼高的單位，浪費尤其嚴重。
平時最怕去參加各種培訓、學習，去市委黨校培訓是個例外。原因是那里不但環(huán)境優(yōu)美、幽靜，而且有一個味道不錯的飯?zhí)谩ｏ執(zhí)貌似凡皇翘貏e多，但很家常，辣的、不辣的，素的、葷的……搭配得特別好。菜炒得不糊、不爛，不像大多數(shù)集體飯?zhí)?，稀里糊涂一鍋亂燉。那里出飯菜的地方只有一層，但放飯菜和桌椅的地方有兩層。每個培訓班、學習班的學員都是分開吃的，到了樓前，墻上有牌子和標注，不同的培訓班、學習班的學員都能準確找到自己就餐的樓層及位置。
在那里學習、培訓了六七次，印象中沒喝到那種豆腐氣十足的西紅柿豆腐湯，也沒喝到過熬糊了的綠豆湯，魚也很少吃到炸的，大多是清蒸和水煮的。平時單位同事聽說去某酒店培訓、學習，都一副不情愿的樣子，一聽說在市委黨校培訓、學習，都偷偷點頭。
后來換了一家單位，從古城路4號到嘉賓路。一幢辦公室?guī)资畬痈撸呤歉?，唯獨沒有考慮給員工辦一個飯?zhí)?，倒是在二樓引進了一家酒樓，消費不低，如果不是宴請領導或尊貴的朋友，誰敢在那里擺上一桌？
好在只待了五六年，單位還是這家單位，卻搬了新址，遷到了云景路。剛過去時，路上連燈都沒安裝，黑燈瞎火的，上夜班的女同事下班回去有點害怕。新領導一來，鼓勵、安慰大家：路燈會有的——但那是市政工程局決定的，我們只能反映情況。我可以拍著胸脯向你們保證，面包也會有的，一定要將飯?zhí)棉k起來！
我相信領導的話，并且相信辦起來的飯?zhí)蔑埐宋兜酪欢ú诲e。因為該領導是從市委黨校常務副校長走馬上任到我們單位來當一把手的，市委黨校的飯?zhí)镁褪撬敵崭毙ｉL后抓起來的。
果然領導將辦公大樓右側一幢兩層的樓房騰了出來，引進本市一家知名快餐品牌，一樓專做早餐與晚餐，對內亦對外營業(yè)。中午單位員工集中統(tǒng)一在二樓用餐，由一樓的廚師端菜品上去。
一晃近十年過去，該領導早在四五年前另謀高就了。如今不知怎的，在某個夏季迷蒙的雨窗前，忽地還會想起那些在此處吃飯?zhí)玫娜兆?。碎肉米粉——那是我們單位飯?zhí)贸跏嫉恼信圃绮汀．敃r無論工作多忙，我們都要來上一碗。那時的辣椒不是一般的辣，我們甚至懷疑是辣椒中的極品改良而來。于是就有了嗍粉入口的嘶嘶聲，分不清是燙的，還是辣的，此起彼伏，但回響的一律是心照不宣的滿足。
自從建了這個飯?zhí)茫瑘笊鐔T工似乎將記者角色外延到了這里，各種不滿和議論乃至意見和建議從新聞稿件中溢出來，漫到盆瓢碗筷上。有的說量少了，有的說太咸了，有的說菜里放辣椒怎么不提醒，有的說湯里不放姜怎么喝。諸如上述聲音，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初一聽，還以為是位高權重的領導說的呢，其實不是，都是些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普通員工。
所謂眾口難調，這時才體會到單位飯?zhí)脦煾档碾y處。我想不管是哪里的飯?zhí)茫倳腥俗プ∫粌煞N菜品，挑出其不是來。恐怕我們單位的領導也聽到了一些議論。
單位飯?zhí)玫膭?chuàng)始者離任了，跟著他進來的飯?zhí)美习宀幌肜^續(xù)做下去。單位新來的領導叫分管領導清理、處理原有廚房設備及用具。折騰了幾個月，飯?zhí)靡碴P了幾個月。員工的抱怨聲漸起，越來越多的員工念起原來飯?zhí)玫暮谩Ｒ恍┰瓉硖舸痰膯T工也覺得不好總比沒有強，也懷念起吃飯?zhí)玫娜兆印?/p>
照例招標、競標、中標，裝修、進駐、開伙，新的老板，新的味道，新的飯?zhí)瞄_張了。照例又有招牌菜品，也有遭非議的地方……仿佛只要舞臺的大幕拉開，總有美丑、善惡在上演。
所不同的是，之前的碎肉米粉，換成了現(xiàn)在的香腸米粉。香腸切成七八圈，鋪在潔白的扁粉上，與青綠色的蔬菜躺在一起，再撒一小撮蔥花，舀湯倒進來，翠綠翩躚起舞，滴三四滴醬油，濃黑打一個小旋，就洇開成一碗咸淡相宜、腌香四溢的香腸米粉了。
不經(jīng)意地在小紅書上讀到這樣一句話：“有人相愛，有人夜里看海，有人飯?zhí)贸燥堅賮硪煌搿碧貏e是到了下午，不管多晚，總有一兩位同事，去飯?zhí)命c一兩種菜，現(xiàn)炒了，盛一碗飯和湯，默默地吃完，匆匆地離開。飯?zhí)玫姆諉T也絲毫沒有怨言，他們對外營業(yè)的包廂里還有客人沒喝到微醺呢，何況服務員們知道報社采編人員的作息時間沒有規(guī)律，而是分好幾撥上下班。自己單位的飯?zhí)茫瓦@樣不知不覺添了一點方便。
說了自己單位的飯?zhí)茫僬f說別的單位的飯?zhí)?。有過幾年做記者的經(jīng)歷，到處跑。特別是跑校園新聞時，在一些大中專院校的飯?zhí)贸赃^飯。我沒讀過大學，所以分外珍惜這樣的機會，也分外注意一些有意思的細節(jié)。
廣西大學飯?zhí)脡Ρ谏蠌堎N著“禁止向對方喂飯”這樣的標語，我不禁莞爾。廣西藝術學院飯?zhí)糜袔讉€包廂，設計得頗有藝術品位，古色古香。有時去市委開會，結束后打電話給附近自治區(qū)政法委的朋友，到他單位飯?zhí)貌滹埑?。朋友很高興，并樂意陪吃。
不愧是自治區(qū)級公務員單位，菜品、味道比我們單位好多了。打了飯菜，滿心歡喜，全然不顧朋友的引領，兀自走向一個滿意、合適的位置，端坐著。朋友笑說你真會挑，那座位是我們書記的，今天他出差，沒來就膳，否則輪不到你坐。我聽了順水推舟說感覺這座位好，我眼光不錯吧。
吃了一些別單位的飯?zhí)?，有一段時間，專想往別的單位飯?zhí)米?。有一年去杭州玩，聽《西湖》雜志編輯說，中國美術學院學生飯?zhí)貌诲e。便尋思著混進去蹭一頓飯吃。在校園轉了一圈，好不容易問到飯?zhí)梦恢?，對方提醒我，暑假飯?zhí)貌婚_，開學再來吧。只好悻悻而去。
自己對飯?zhí)迷谝?，也關心兒子的飯?zhí)?，從幼兒園就開始留意。兒子三餐都在幼兒園吃。每天晚上回來，都要問他在幼兒園里早上吃的是什么，中午吃的是什么，晚上吃的是什么。沒事的時候，逛到幼兒園，就往廚房里瞅，看飯?zhí)脦煾翟谧鍪裁闯缘?。有時見運菜的車子停在幼兒園門口，就會停下來駐足觀看。這樣的關心，是怕飯?zhí)没锸巢缓茫瑺I養(yǎng)不夠，影響兒子的生長發(fā)育，影響他的智力。
小學六年，兒子都是在家里吃。到了初中，想讓他盡快獨立自主，便送去了一所寄宿學校。周末回來，不是問他學習成績如何，而是問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聽到兒子回答說吃得不錯，就好像看到他的學習成績也不錯一樣高興。
兒子上了高中，學校飯?zhí)镁筒徽Ａ恕Ｕf是要拆了建新的，而且說拆就拆。以為一個暑假能建成，誰想一拖就拖了近兩年。兩年里，兒子要么去隔壁的學校飯?zhí)貌滹埑?，要么點外賣，要么去學校附近的米粉店吃米粉。高三時，學習緊張，就只能餐餐點外賣。
想想在這樣的學校讀書真是無奈。兒子高考成績是五百二十五分，他母親對這個分數(shù)很不滿意，而我卻沒責怪他。我說在一所點了兩年外賣的學校讀書，考了五百多分，已經(jīng)不錯啦。
兒子上了大學，帶他去報名那天，去找寢室的半路上，我無論如何都要折身去參觀學校里的飯?zhí)??？粗鴮挸ā⒚髁恋目臻g，鑲著瓷磚的、光潔的墻壁與地面，想著自己以前讀書時的飯?zhí)?，覺得真是天壤之別。
后來從兒子處得知，學校飯?zhí)貌唾M是分等級的。根據(jù)葷素菜的數(shù)量，分十元、十二元、十五元、十八元不等。我總勸兒子要吃好，要吃十二元、十五元的，不要太省……當然，我總不忘問他味道怎么樣。兒子總是回答還可以……看著他心不在焉、敷衍塞責的神情，猜想味道肯定不怎么樣，心里也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兒子總算有一次很興奮，那就是去防城港廣播電視臺實習。他去那里曬出的第一條微信，就是拍了在飯?zhí)贸缘奶撞停瑑扇澮凰?，還有牛奶與香蕉，各色搭配在一起，新鮮可人，看了都覺得眼饞。之前兒子在我單位實習過兩次，飯?zhí)贸缘臇|西，他沒曬出來。我曾問過他的感受，他支吾了半天。許是想給我留點面子，便只是拖長著語調，說了一個呃，微笑著不再吱聲。
也罷，醉笑紅塵三千場，潑墨吟詞莫言殤。道一處飯?zhí)?，聽一段時光;啃一段滋味，品一縷芳香。吃在飯?zhí)茫^后一想，味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想到底是什么抓住了我們的胃。
責任編輯? ?韋毓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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