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新聞的根源

孫錫蓮

2021年9月15日的《批判性探尋》網站上，刊載了瑞恩·沃森針對布萊恩·溫斯頓和馬修·溫斯頓2021年的新著《假新聞的根源：反對新聞客觀性》的書評。

盡管大多數(shù)人是從特朗普那里知道“假新聞”這個詞的，但他卻并非該詞的原創(chuàng)之人。正如兩位溫斯頓在其流暢、好看又具有可讀性的《假新聞的根源》一書中所指出的，這個說法可以被追溯到15世紀，乃是一個已經讓多少代人大傷腦筋的問題。更有甚者，假新聞的問題與新聞業(yè)內部的問題，有共同的根源所在。那么問題的解決之道呢？兩位作者認為，我們應該掙脫“新聞客觀性”的謬誤，因為這是不可能的：只要新聞還是有選擇、有故事、有語調——更不要提它是由人完成的，因此天然就帶有主觀偏見——新聞就絕不可能是客觀的，不管你多希望它是如此。并且，與假新聞不同，作為新聞標準的客觀性，乃是一個相對晚近的現(xiàn)象，其前提是20世紀新聞業(yè)的專業(yè)化。然而，這就又設定了一個很難企及的高標準，因此，任何可見的不達標處，都可以被理解為是新聞不值得信賴的明證。問題并不在于新聞是有偏見的——問題在于，很多人相信沒有偏見的新聞是存在的。所以，導致假新聞危機的，并非特朗普或社交媒體，而是新聞業(yè)自身。

兩位作者認為，客觀性盡管目前被視為高貴的目標和基準，實際上卻模糊了新聞領域權力的運作。而要想使得新聞業(yè)回歸正確軌道、履行正確職能，我們就需要回到19世紀共和美國的新聞業(yè)類型，這一新聞業(yè)類型意在知會與說服，同時公開顯示其黨派性。為了考察19世紀這一模式的潛能，兩位作者借舒德森的“新聞六大核心功能”——提供未被廣泛知曉的信息，監(jiān)察權貴并維護公益，成為思想的公共論壇，分析事件發(fā)生的語境，鼓勵對他人生活的社會共情，以派性的方式動員志同道合者——進行了論述，并得出結論說，向19世紀更為熱鬧、獨立、有說服力并公開顯示黨派性新聞業(yè)的回歸，將更能夠促進新聞業(yè)發(fā)揮這六大功能。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假新聞只是當下危機癥候的表現(xiàn)之一，如果不同時處理與之相關的數(shù)字平臺虛假信息、宣傳、企業(yè)逐利新聞等問題，單純的派性新聞的增加，可能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并強化已有的新聞過濾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