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中的“輿圖”意象

陳松 劉慧玲

內(nèi)容摘要：“輿圖”常被賦予疆土、疆域之義。植入“輿圖”一詞的中國古詩詞所創(chuàng)設(shè)的“輿圖”意象主要有三種：一是發(fā)懷古之憂思，以垂聲教;二是撫“輿圖換稿”之殤，以期一統(tǒng);三是頌詠疆域之廣大，以傳后世。南宋故土淪喪，士大夫階層對王朝疆域的認同基本是以九州地域為核心，因此產(chǎn)生的“王朝一統(tǒng)”的焦慮在詩作中倍感明顯;而宋以后的王朝版圖囊括了九州，詩作中多了豪邁之氣和教化色彩。

關(guān)鍵詞：古詩詞 輿圖 士大夫 疆域認知

“輿圖”是由“輿”與“圖”組合而成的詞語。吳哲、定牧羊認為“輿圖”一詞的產(chǎn)生可追溯至南北朝時期的早期，詞義主要為地圖或借喻疆土。[1]趙志強等認為“輿圖”的來源有三種可能：一是“輿圖”由“輿地圖”簡省而來;二是“輿圖”在其早期義“疆土、土地”的基礎(chǔ)上引申為“地圖”;三是依據(jù)《故訓匯纂》中許慎的注釋，“輿”還有“地道”義，即大地的特征和規(guī)律，與“圖”組合成表地圖的“輿圖”一詞。[2]兩篇論文雖然對“輿圖”的詞源流變論斷略有出入，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輿圖”的基本含義主要有兩種：一是地圖。如《楊家將演義》中“陛下車駕長驅(qū)直搗幽州，取蕭后輿圖以歸”，以及歷代冠名輿圖的各類地圖。二是疆域、領(lǐng)土。如《三字經(jīng)》中“輿圖廣，超前代。九十年，國祚廢?！?/p>

“輿圖”在古籍文獻中出現(xiàn)的頻率，吳哲、定牧羊相關(guān)研究已進行過分析。而對于“輿圖”一詞出現(xiàn)在古詩詞中的情況，尚無人進行研究。通過分析“輿圖”一詞在我國古代詩詞中的應(yīng)用及其創(chuàng)設(shè)的意象，解讀以詩詞作者為代表的士大夫?qū)τ诮虻恼J知，是一個較有新意的話題。

一.古詩詞中的“輿圖”意象

通過“百度”及“詩詞名句網(wǎng)”的搜索，以“圖”入詩的詩詞句甚多，達千余條;而以“輿圖”一詞入詩的詩詞句不多，有38條，其分布情況如下：

愿奉輿圖泰，長開錦翰裁?！ㄌ疲┼崘帧斗詈托疑瞎僬讶菰韩I詩四首》

書嘗手校輿地圖，上下千載鉛黃朱?！▋伤沃唬堅伞斗钏屠钍逡撞┦勘徽俑靶性谒?/p>

太阿何止敵萬夫，四?？蓺w輿地圖。——（南宋）徐璋《送舉人》

十年空誦歸田賦，萬里試披輿地圖?！纤危╆斯荨杜汲伞?/p>

但愿輿圖早來復(fù)，白頭敢望起云中?！纤危╆懹巍队暌埂?/p>

中原宋輿圖，今仍傳胡雛！ ——（南宋）陸游《悲歌行》

聞道輿圖次第還，黃河依舊抱潼關(guān)?！纤危╆懹巍稌隆ぢ劦垒泩D次第還》

行年七十初心在，偶展輿圖淚自傾?！纤危╆懹巍毒旁露巳瘴骞钠鹱榧苌蠒镁庞蛑酒弧?/p>

輿圖悚視天設(shè)險，舟楫競與江東之?！纤危埧t《次袁說友巫山十二峰古風二十五韻》

金城未入職方考，玉座正披輿地圖?！纤危┲鼙卮蟆队佬沦R升卿攜中原六圖相過其論古名將出師道》

呈上方披輿地圖，煩公赤手系單于?！纤危钊f里《送張倅》

朔南聲教本一源，大地圖輿古無考。——（南宋）劉志行《堯山冬雪》

原氣推宗分不疎，一相思一檢輿圖?！纤危┌子耋浮断吓汲沙手鞑拘帧?/p>

千載一時周歷數(shù)，兩河百郡漢輿圖?！纤危├畋凇对俸脱愫ご淙A南度幾千余》

共喜輿圖方日辟，詎應(yīng)卒伍尚星居?！纤危﹦⒃住逗驼嬷萏貭I屋新成之韻三首》

煌煌我宋開鰲極，坐攬輿圖朝列避?！纤危┝肿诜拧跺X倅生日》

昔我高皇渡江日，擬將文治復(fù)輿圖?！纤危╆愬怠抖顺幜^》

螻蟻小臣孤憤意，夜窗和淚看輿圖?！纤危﹦⒖饲f《感昔二首其一》

下裂輿地圖，上應(yīng)周天宿?！纤危┤A岳《記夢》

吾皇神武中興，直須整頓輿圖舊。——（南宋）李曾伯《水龍吟（和幕府賀策應(yīng)）》

撫輿圖、真儒事了，把勛庸、留在鼎彝看。——（南宋）李曾伯《八聲甘州（庚戌壽鄭丞相）》

披輿地圖上意肯，黃河不渾青海靜?！纤危┐麒颉渡县┫鄩邸?/p>

誰人胸里著輿圖，揮斥荊吳入綃墨?！纤危S大受《江行萬里圖》

若非剖一為三后，未必輿圖盡入秦?！纤危┬焘x《三晉》

萬里輿圖入朔方，搖搖孤注海之陽?！纤危┨茮堋堆律酵觥?/p>

寶歷承千祀，輿圖冠百王。——（元）黃鎮(zhèn)成《贈奉使宣撫傘薩爾二十韻》

大哉輿地圖，垂創(chuàng)何其艱！——（元）周伯琦《野狐嶺》

形勢啟輿圖，蹤跡征史傳。——（明）殷奎《關(guān)外紀行四十韻》

何當考輿圖，羅縷盡毫發(fā)?！鳎┯岚财凇哆^洞庭湖》

輿圖淪浩蕩，舟楫變昏朝?！鳎┯岚财凇哆^洞庭湖》

貴州輿圖手掌大，安用官員如許多。——（明）紀青《擔夫謠》

卷石三山鐘阜低，彈丸千里輿圖縮?！鳎┑却葷櫣堕L干寶塔放光偈》

誰獻輿圖出秘閣，廟漠親授使臣知。——（清）孔尚任《朦朧淤口有感》

殘山夢最真，舊景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ㄇ澹┛咨腥巍短一ㄉ取?/p>

一卷輿圖計已麤，單車竟入虎狼都?！ㄇ澹R廷櫆《荊卿故里》

賈舶傾諸國，輿圖奄八荒。——（清）張仲舉《寄題玉山詩一百韻》

輿圖今萬里，不必限長城。——（清）范大元《長城》

秋風無賴犯破席，繩床兀臬如輿圖?！ㄇ澹┫脑印逗簏S公廬贈吳遂君》

此外，還有元代趙汸作《觀輿圖有感》以“輿圖”為題作詩。

在上述以“輿圖”一詞入詩的38首作品中，有以下特點：

一是作品所屬朝代出現(xiàn)的頻次來看，唐代1次，宋代23次，元代2次，明代5次，清代6次。出現(xiàn)頻次最高的是南宋，其次為清代、明代。唐以前的朝代則未見有相關(guān)作品流傳、收錄下來。

二是從詩詞作者來看，以“輿圖”入詩的南宋詩人最多，陸游曾數(shù)次將“輿圖”一詞植入到詩歌中，形成了一個以陸游為代表的南宋詩人群體。

三是從字面上看，以“輿圖”二字為主，但也有“輿地圖”三字入詩的，“輿地圖”出現(xiàn)了8次，在38首作品中，所占比例達21%?！拜泩D”為“輿地圖”的減縮形式，二者在意思表達上沒有區(qū)別。還偶有將“輿圖”寫成“圖輿”的，但意思表達上，仍與“輿圖”同義。如劉志行《堯山冬雪》中的“朔南聲教本一源，大地圖輿古無考?！?/p>

四是“輿圖”一詞的含義，即便詩詞中的字面意義是指“地圖”，但在詩中被賦予了特定的意義，指代疆土、疆域。

上述詩詞中所創(chuàng)設(shè)的“輿圖”意象主要有以下三種：

第一，發(fā)懷古之憂思，以垂聲教?！拜泩D”詩作中，一部分屬于作者的追古之作，蘊含聲教之意圖。如：唐代鄭愔《奉和幸上官昭容院獻詩四首》中的“愿奉輿圖泰，長開錦翰裁”就是面對古跡發(fā)出的緬懷和感嘆。宋代張元干《奉送李叔易博士被召赴行在所》一詩中“書嘗手校輿地圖，上下千載鉛黃朱”中亦有追思情懷，從輿圖校對延伸到歷史的悠悠千載。明代所選取的5首作品中，聲教的色彩更為突出，從“形勢啟輿圖，蹤跡征史傳”到“何當考輿圖，羅縷盡毫發(fā)”、“輿圖淪浩蕩，舟楫變昏朝”，都以“輿圖”引出對疆土變遷的唏噓感嘆，透漏作者對世人的教導、教化的期望心理。而紀青《擔夫謠》“貴州輿圖手掌大，安用官員如許多”則參雜了對王朝政治治理的斥責和告誡，更多了一份現(xiàn)世關(guān)懷。

第二，撫“輿圖換稿”之殤，以期一統(tǒng)。清初孔尚任《桃花扇》中“殘山夢最真，舊景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輿圖換稿”所引申的江山易姓喪國之痛，是歷代正義的士大夫們最不能忍受的，九州分裂、疆土喪失、“忽值山河改”，相伴而生的是詩人個人命運的焦慮和無助，國家覆亡與個人的無奈交織成纏綿悱惻的家國情懷，最為悲切動人。南宋陸游即為代表，面對胡塵漫漫，他“淚盡燈前看地圖”（《夜觀子虡所得淮上地圖》），寫下“中原宋輿圖，今仍傳胡雛！”“但愿輿圖早來復(fù)，白頭敢望起云中”、“聞道輿圖次第還，黃河依舊抱潼關(guān)”、“行年七十初心在，偶展輿圖淚自傾”，每一個被代入詩中的“輿圖”都是一悲三嘆，是無限的感慨、驚心動魄的悲傷，是恢復(fù)山河、實現(xiàn)一統(tǒng)的殷殷期盼。唐涇《崖山亡》“萬里輿圖入朔方，搖搖孤注海之陽”更有唱響亡國之音的悲切?！熬缚抵異u”后的南宋，偏安江南，雖有收復(fù)北宋故土之愿，卻無力一統(tǒng)，喪地議和之辱一直是士大夫們難以撫平的痛，因此也造就了一大批有著家國情懷的詩人、詞人，除了陸游，還有楊萬里、劉克莊、李曾伯等。也正是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輿圖”所指代的疆土之義，成為詩人們關(guān)注的熱詞，被頻繁植入到詩歌創(chuàng)作中。既有“輿圖換稿”之殤，也有一些鼓舞士氣的激勵人心之作，如劉宰《和真州太守營屋新成之韻三首》“共喜輿圖方日辟，詎應(yīng)卒伍尚星居”、林宗放《錢倅生日》“煌煌我宋開鰲極，坐攬輿圖朝列避”中不失昂揚向上、奮勇復(fù)國的積極斗志。

第三，頌詠疆域之廣大，以傳后世。這一類意象較為少見。以“輿圖”代表疆土遼闊、氣象恢宏的封建王朝中以元、清兩朝為盛，這在詩作中也有印證。在“輿圖”入詩的唐、南宋、元、明、清幾個王朝中，多為追古、聲教、抒悲之作，僅在元、清兩個大一統(tǒng)王朝中詩人有歌頌之作：元代黃鎮(zhèn)成《贈奉使宣撫傘薩爾二十韻》“寶歷承千祀，輿圖冠百王”，周伯琦《野狐嶺》“大哉輿地圖，垂創(chuàng)何其艱”，萬千感慨中橫生一股豪邁之氣，清張仲舉《寄題玉山詩一百韻》“賈舶傾諸國，輿圖奄八荒”也描述了一幅曠達的景象，范大元《長城》“輿圖今萬里，不必限長城”更是展現(xiàn)了一幅波瀾壯闊的山河之圖，凸顯了大清王朝一統(tǒng)天下、氣勢宏大的王者之氣。

二.以詩詞作者為代表的士大夫的疆域認知

“輿圖”被賦予疆域、疆土之義，植入詩詞中的“輿圖”也反映出以詩詞作者為代表的士大夫?qū)τ诮虻恼J知。

1.南宋“輿圖”詩與士大夫的九州認同

在38首“輿圖”詩作中，南宋有23首，占比達60.5%，詩人對于“輿圖”的熱衷，與南宋時期的時代背景是分不開的。

“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清代趙翼《題遺山詩》），南宋偏安江南，懷念故土、收復(fù)故土成為這一時期詩人抒懷詠志的主題，其中以陸游為最。陸游出生于兩宋之交，成長于南宋，國家不幸、家庭流離、宦海沉浮，家國情懷成為陸游詩作中最典型的氣質(zhì)，終其一生都盼著朝廷收復(fù)故土，彌留之際仍念念不忘復(fù)國大計，寫下絕筆《示兒》：“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九州未能實現(xiàn)統(tǒng)一，是陸游揮之不去的痛，也是他放不下的身后事。在陸游的眼里，九州代表了正統(tǒng)王室應(yīng)控制的地域范圍，“九州同”是王朝一統(tǒng)的標志，同時代士大夫階層大都持這一認識?！巴醭唤y(tǒng)”的焦慮對宋代地圖學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以華夷或禹跡為題材的“天下”地圖在宋代廣為流行。管彥波認為，宋時期地圖所描繪的天下，核心部分是九州，由于受到遼、金、西夏、大理、吐蕃等周邊政治勢力的擠壓，南宋王朝的實際管理與控制范圍已遠遠小于唐王朝，但對傳統(tǒng)九州疆土各種地理要素的描繪，仍沿襲歷史的做法，幻想恢復(fù)祖宗之疆土。[3]宋代地圖學的熱度上升，尤其是唐代僧一行的“山河兩戒圖”通過北宋稅安禮《歷代地理指掌圖》以及南宋初年唐仲友《帝王經(jīng)世圖譜》得到廣泛傳播。唐曉峰認為，唐僧一行山河兩戒圖以天象分度對應(yīng)地理位置，結(jié)合華夷之辨的古典思想，通過自然地理分界，表達出明確的華夏世界與非華夏世界的人文地理分界線。[4]華夏據(jù)九州，是宋人的基本共識，以九州為核心的地域既是王朝的地理空間，也是當時士大夫階層所認同的政治空間和文化空間。

2.元明清時期士大夫?qū)τ谳泩D和疆域的認知

元、明、清三代實現(xiàn)了較大地域的統(tǒng)一，疆土范圍遠超前朝：元代“其地北踰陰山，西極流沙，東盡遼左，南越海表。蓋漢東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一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唐東西九千五百一十一里，南北一萬六千九百一十八里，元東南所至不下漢、唐，而西北則過之，有難以里數(shù)限者矣?！盵5]明代“東起遼海，西至嘉峪，南至瓊崖，北抵云朔，東西萬余里，南北萬里?！盵6]清朝疆域“東極三姓所屬庫頁島，西極新疆疏勒至于蔥嶺，北極外興安嶺，南極廣東瓊州之崖山，莫不稽顙內(nèi)鄉(xiāng)，誠系本朝。于皇鑠哉！ 漢、唐以來未之有也?！盵7]王朝大一統(tǒng)也影響了士大夫的心理，元、明、清三代的“輿圖”詩一改宋人故土淪喪的悲慟和熱切的復(fù)國情愫，而大多以教化功能為主。

元代黃鎮(zhèn)成“輿圖冠百王”，周伯琦“大哉輿地圖，垂創(chuàng)何其艱”，映射出元代廣闊的疆域讓士大夫們由衷贊嘆。明代疆域較元代大幅縮減，詩人們心目中的“輿圖”地域（即九州）與現(xiàn)實疆土基本重合，明代士大夫在此問題上所傾注的情感較為理性，政治教化色彩較為濃厚。清代范大元一句“輿圖今萬里，不必限長城”堪為“輿圖”詩中最豪邁，詩人的豪氣來源于清王朝疆域達到極盛，幅員之遼闊遠超漢、唐，這在士大夫眼里可謂豐功偉績，值得稱贊。元、明、清時期士大夫繪制的一些全國總圖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這一點。如，元清濬《廣輪疆里圖》繪制的地域范圍東北至黑龍江、長白山，北至應(yīng)昌路、開平，西北至河西走廊，西南繪有云南，南方繪有海南島，東南繪制了臺灣。明羅洪先《廣輿圖》“輿地總圖”所繪地域東北至“五國城”，北至大漠，西北至哈密、吐魯番，西至河源，西南括云南，標繪“緬甸”等周邊國家，南至海南島，東南未標繪臺灣。清李兆洛繪《皇朝一統(tǒng)輿地全圖》“皇朝輿地總圖”所繪地域包括了東北、內(nèi)外蒙古、新疆、西藏及臺灣。

“輿圖”常被賦予疆土、疆域之義，通過對植入“輿圖”一詞的中國古詩詞所創(chuàng)設(shè)的“輿圖”意象主要有三種：一是發(fā)懷古之憂思，以垂聲教，為明朝的作品為主;二是撫“輿圖換稿”之殤，以期一統(tǒng)，以南宋詩歌為甚;三是頌詠疆域之廣大，以傳后世，代表作是清代的詩歌。詩詞創(chuàng)作中的這種不同意象與各王朝對地域的有效控制范圍是分不開的，南宋故土淪喪，元、明、清大一統(tǒng)，投射到士大夫的心理上也就產(chǎn)生了不同的情感：南宋士大夫階層對王朝疆域的認同基本是以九州地域為核心，因此產(chǎn)生的“王朝一統(tǒng)”的焦慮在詩作中倍感明顯;而宋以后的王朝版圖囊括了九州，故作品中多了豪邁之氣和教化色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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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趙爾巽《清史稿》[M].卷54《地理一》.北京：中華書局，1976：1891.

基金項目：2020年度廣西高校中青年教師科研基礎(chǔ)能力提升項目“‘家國天下’：新時代兒童歷史地理觀培養(yǎng)研究”（2020KY28012）;2020—2021年度廣西地方志人才梯隊項目“古籍中的廣西輿圖整理與研究”。

（作者單位：廣西幼兒師范高等?？茖W校;湖南省汝城縣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