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龍
根頭在三兄弟中,是五叔最小的兒子。年輕的時候,五叔在公司里做銷售員,整天在外面跑,三個兒子都很少管教。老婆秀芝很疼三個兒子,從來沒動過三個兒子一根手指,頂多是語言教育一下。尤其是小兒子根頭,小時候,要什么,就買什么,要吃什么,就做什么,從來沒讓孩子受一點委屈。
漸漸的,時間在流逝,孩子們也一個個長大了。由于對讀書沒興趣,老大老二初中沒畢業(yè),就輟學(xué)了。因為沒文化,老大就去了窯廠,當起了搬磚工。老二頭腦靈活,學(xué)成了泥瓦匠。盡管生活艱苦,工作勞累,老大老二還算安守本份。而根頭讀完了初中,再也讀不下去了,便和五叔秀芝說,爸媽,我也不讀書了,我要去部隊當兵。這時,五叔和秀芝想,當兵是好事呀,能鍛煉人的意志。王叔和秀芝滿口答應(yīng)道,根兒,你去當吧,我們都支持你。事后,王叔去鄉(xiāng)政府找到征兵辦的劉主任,哀求著劉主任說,劉主任,我兒子已初中畢業(yè),身體條件都很好,你讓我小兒子根頭報名參軍吧。劉主任見王叔如此誠懇,便爽快答應(yīng)道,行,五叔,你明天讓民兵營長帶根頭去醫(yī)院體檢吧。五叔見事情有了眉目,便暗自慶幸,一連道謝著劉主任。誰曾想,根頭也不知什么時候,學(xué)著大街上的小混混,在背上做了刺青,全是飛龍猛虎圖,讓人看了都害怕。當體檢人員發(fā)現(xiàn)后,直截把根頭排除了。
此時,根頭當兵的夢想破滅了。為此,五叔和秀芝也是無奈,對根頭是恨鐵不成鋼。夢想破滅后,根頭就一直在街道游蕩。什么洗頭房,按摩店,電影院,該玩的地方都玩遍了。身無分文的時候,根頭就跟五叔鬧情緒。有時,趁著酒勁耍酒瘋,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們只顧自己,從來不顧我的死活,我沒錢吃,沒錢穿,今后要進了監(jiān)獄,就怪你們對我不負責任。五叔氣得滿臉通紅,恨不得給他兩巴掌,但看到根頭哭得很慘,心就軟了,便安慰道,根頭,你也是個男子漢了,不能在家啃老吧,選個正當職業(yè),謀生去吧。這時,秀芝也忙開導(dǎo)說道,根頭,你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今后,還要蓋樓房,娶媳婦,生孩子。這些都需要錢,你學(xué)學(xué)大哥二哥,他們還不是靠力氣吃飯。我和你爸想托人找關(guān)系,把你安排進一家事業(yè)單位,工作也輕松些。這時,根頭突然有了精神,高興地答應(yīng)道,行,行,只要工資高,活不累,我肯定好好干,而且還要娶個老婆,給你們養(yǎng)個孫子。五叔見根頭意志堅定,心里仿佛看到了希望。
幾天后,五叔和秀芝在豪華酒店辦了一桌酒宴,請來鄉(xiāng)政府的王秘書。王秘書現(xiàn)在是鄉(xiāng)里的大紅人,是即將提拔的對像。鄉(xiāng)里的各單位領(lǐng)導(dǎo),都給他面子,況且,五叔和王秘書有著遠親關(guān)系,論輩分,王秘書得叫五叔為老舅呢。這天,王秘書如約而至。宴席上,五叔端起酒杯,敬重地說道,王秘書,今天,老舅該敬你三杯,你能幫這么大的忙,舅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今后,根頭就交給你了,你帶他長長見識吧。這時,王秘書紅光滿面,搖晃著身體,對五叔和秀芝信誓旦旦道,舅,你放心吧,今后,根頭就交給我了。五叔和秀芝聽完,激動的熱淚盈眶。
第二天,根頭就分配在鄉(xiāng)鎮(zhèn)府經(jīng)管站工作,一天八小時,工作簡單輕松,具體是每天給農(nóng)民檢查下來的糧食補貼款,這工作跟會計有點沾邊。
一天,鄉(xiāng)政府來了一幫村民,說補貼錢為啥沒打到他們賬戶上,其他村的補貼款都到賬了,是不是根頭故意挪用了。根頭聽完,怒火中燒,大聲罵道,你們想造反不成?是你的錢,會一分不少,你們讓我查查不就行了嗎,為啥冤枉我呢?村民七嘴八舌,都抱怨根頭,不負責任,這點補貼錢都查不清。根頭卻不賣賬了,從沒受這么大的窩囊氣,揮起拳頭,向一老農(nóng)的臉上砸去,頓時,老農(nóng)仰面倒地,不省人事,眼角還在流血。
慌亂中,有村民用手機報了警,也有村民喊了救護車。十幾分鐘后,警車開到鄉(xiāng)鎮(zhèn)府大院內(nèi),兩位民警聽完村民的訴說,嚴肅地說道,快,先把傷者送去醫(yī)院,其他村民和根頭一起去派出所。到了派出所,民警已把事情來龍去脈弄清楚了。嚴肅地告訴根頭,你出手傷人,又是鄉(xiāng)鎮(zhèn)領(lǐng)導(dǎo),你已觸犯了刑法,現(xiàn)正式拘捕你,拘留十五天,并賠償傷者的醫(yī)藥費和誤工費。
然而,這件事并沒了結(jié),村民都涌進了鄉(xiāng)政府,要政府領(lǐng)導(dǎo)必須開除根頭,否則,村民要上訪。沒轍,鄉(xiāng)長立即下令,開了個緊急會議,一至表決,開除了根頭的公職,王秘書也是無奈,對根頭徹底失望了。
從派出所出來后,根頭又成了街頭游蕩的混混。要么去飯店喝得酩酊大醉,要么去棋牌室賭錢,每次,等身上的錢輸了個精光,根頭才肯罷休。等根頭搖搖晃晃回到家,五叔和秀芝都已睡覺。然而,根頭卻開始耍酒瘋,大吵大鬧起來,五叔和秀芝被驚醒了,連忙起床,五叔看著根頭爛醉的樣子,臉都氣青了,秀芝更是惱火。
根頭把桌上的碗筷都扔到了窗外,并嚎啕大哭道,你們一個個看我不順眼,工作工作丟了。理想理想也沒了,我他媽就是一個倒霉蛋。說完,又跑出了屋,秀芝想要拉他回家,五叔卻說,讓他發(fā)泄發(fā)泄,也許會好受些。
半小時過去了,根頭跌跌撞撞,又跑到大街上罵罵咧咧。街道兩邊的路燈在閃爍著,也照亮了街道的每個角落。這時,根頭有意識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是深夜十二點鐘了。突然,在根頭身后,傳來一女子的呼救聲,根頭忙轉(zhuǎn)身,仔細一看,原來,一個男子正舉著菜刀,揮舞著砍向那位單身女子。女子邊跑邊呼救,聲音凄慘而驚悚。根頭飛奔到女子身旁,讓女子躲在自己身后。這時,女子才哭訴道,大哥,那人是個劫匪,我沒順從他,他便揚言要殺我。女子額頭明顯被砍了幾刀,鮮血直流。
根頭使勁搖了搖腦袋,想鎮(zhèn)定一下,突然,根頭大喝一聲,你這蠢貨,敢在大街上持刀搶劫,我看你想蹲大獄了吧。只見那劫匪威脅道,不管你的事,躲開,不然,把你們剁成肉醬。劫匪話音剛落,便舉刀砍向根頭。根頭把腦袋躲開,肩膀上卻挨了一刀,頓時,鮮血染紅了外衣。這時,女子已拿到根頭的手機,急忙撥通了110。此時,根頭和劫匪打成一團,倆人在地上翻來滾去。根頭又被劫匪砍了幾刀在后腦勺上,由于失血過多,根頭漸漸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這時,警車嗚啦嗚啦開到現(xiàn)場,跳下兩名刑警,不由分說,一個擒拿,奪下砍人的菜刀,把劫匪摁倒在地,并反手拷上了手銬。這時候,救護車也嗚啦嗚啦到了,兩民刑警把劫匪推上警車,向派出所駛?cè)?。另外兩名刑警扶起根頭和女子,坐上救護車,向醫(yī)院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