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行為訓練在人工育幼黑猩猩回群工作中的應用

●孫艷霞 王春香 竇海靜 趙玲玲（南京市紅山森林動物園管理處 江蘇 南京 210028）

黑猩猩（Pan Troglodytes）是人類的近親，屬四大類人猿之一，是現存與人類血緣最接近的高級靈長類動物，是黑猩猩屬的兩種動物之一，也是當今除人類之外智力水平最高的生物之一[1]。

對群居動物來說，與同伴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福利。群居動物只有在合適的族群中才能夠學習掌握重要的生活技能，擁有繁育機會并學習掌握哺育后代的技能，在群體中，動物個體會獲得更多的安全感，并擁有符合自然習性的社會交往機會[2]。人工育幼的黑猩猩在成年后較自然育幼的黑猩猩表現出更多的刻板行為；雄性個體在長大后易出現繁殖行為障礙，雌性易出現棄仔行為；出現飼養(yǎng)管理方面的困難；動物福利下降。因此讓人工育幼的黑猩猩盡早回歸群體是非常必要的一項工作。

當前動物園的發(fā)展要求是對圈養(yǎng)野生動物進行全面的行為管理。作為行為管理中非常重要的一項——行為訓練，在動物飼養(yǎng)管理工作中越來越發(fā)揮出重要的作用。行為訓練主要指正強化訓練，是由人發(fā)出指令，在不使用強迫手段包括抓捕、恐嚇、威逼或化學制劑的情況下，動物能自主完成施令者要求的某些動作，是動物的一種自主學習過程[3]。本文以南京市紅山森林動物園的人工育幼黑猩猩為例介紹行為訓練在黑猩猩工作中的應用。

1 黑猩猩群體介紹

引入個體：烏豆，2017 年4 月11 日出生，出生后被棄，人為干預后還給其母親小珊，48h 后，小珊仍然無法接受烏豆，烏豆被取出進行人工育幼。

被引入的群體：3 只成年黑猩猩（1 雄2 雌）；1 只比烏豆大6 個月的幼年黑猩猩，共計4 只黑猩猩個體。

2 行為訓練項目

2.1 日常訓練

在回群工作開展前，南京市紅山森林動物園的黑猩猩群體就有很好的訓練基礎。日常開展的行為訓練有身體展示，包括手、腳、牙齒、腹部、背部、臀部、頭部、肩膀等部位。此外還有定位、刷牙、B 超、采血、肌肉注射串籠、陰道拭子采集、和諧取食等訓練。每當飼養(yǎng)員在動物面前出現，行為訓練即展開，強化物可以是撫摸、夸贊動物或者少量食物。這個過程可以很好地增進飼養(yǎng)員和動物之間的信任關系，飼養(yǎng)員的出現總是能帶來驚喜，于是動物總是期待飼養(yǎng)員的出現。日常行為訓練工作為引入訓練奠定了基礎。

2.2 成年黑猩猩前期訓練

母性訓練，從確定雌性黑猩猩懷孕開始，就應開始對其進行母性訓練。此訓練可以幫助飼養(yǎng)員與懷孕的雌性個體建立良好的信任關系，訓練懷孕的雌性黑猩猩配合孕期檢查，以及在非麻醉狀態(tài)下允許飼養(yǎng)人員對初生幼仔進行近距離檢查。同時，母性訓練還可以教會雌性黑猩猩學習育兒技巧，能夠增加成功育幼的機會。首先，提供給雌性黑猩猩一個玩偶，通過訓練讓其溫柔觸碰或抱持玩偶。第二步，調整其抱持玩偶的姿勢。當黑猩猩幼仔回群后，成年黑猩猩能夠溫柔的攜帶幼仔很關健。第三步，雌性黑猩猩可以將玩偶放置在籠網邊，并允許飼養(yǎng)員用奶瓶給玩偶喂奶和檢查身體。

2.3 黑猩猩幼仔的能力訓練

2.3.1 抓握能力訓練自然哺育的黑猩猩從出生就在母親的懷里，手腳一直處于抓握狀態(tài)，并不斷鍛煉抓握能力。人工育幼的黑猩猩從出生起，大部分時間處于躺臥的狀態(tài)，四肢力量得不到鍛煉，無論是考慮到之后引入回群工作，還是黑猩猩幼仔的健康，鍛煉其抓握能力都是很重要的。我們采取的措施是：飼養(yǎng)員穿特制的長毛衣服，長時間抱著黑猩猩幼仔，飼養(yǎng)員逐漸減小手抱持的力度，盡可能地讓黑猩猩幼仔自己用力抓握，懸掛于飼養(yǎng)員身上。這樣的操作不但可以鍛煉黑猩猩幼仔的抓握能力，還可以讓其有攀附在成年黑猩猩身上的安全感，為之后的引入回群工作奠定基礎。

2.3.2 攀爬能力訓練在育幼箱上方系毛巾并使其垂下，給黑猩猩幼仔創(chuàng)造抓握攀爬的機會。后期將烏豆轉移至更大空間的網格籠子里，在里面搭建粗細適合的棲架，并在高處懸掛食物、玩具等，鼓勵其攀爬。當飼養(yǎng)員陪其玩耍時，飼養(yǎng)員會往高處走或上樹，讓黑猩猩幼仔嘗試攀爬。原則是根據黑猩猩幼仔的攀爬能力進行適當調整高度，不能制造太大難度，否則會打擊其自信心，不利于后面的訓練。

2.3.3 隔網吃奶訓練奶粉是黑猩猩幼仔必需的能量來源，開展引入回群工作時隔網吃奶訓練尤為重要。剛開始在距黑猩猩幼仔較近的網格外進行喂奶，然后逐漸增加和黑猩猩幼仔之間的距離，讓黑猩猩幼仔主動到籠網面前尋找奶瓶。通過訓練，烏豆回到群體大籠舍之后，可以自主到飼養(yǎng)員面前吸奶瓶。

2.4 社群訓練

現代動物行為訓練應用于動物展示群體構建與和諧社群關系，是提高合群成功率的重要技術手段。以合群或維系和諧群體關系為目的的行為訓練統(tǒng)稱為社群訓練[4]。此次黑猩猩幼仔回群工作用到的社群訓練包括脫敏訓練、召回訓練、群體分離訓練、和諧取食訓練。

2.4.1 脫敏訓練合群往往都是從動物接觸陌生環(huán)境、陌生個體甚至陌生群體開始，幫助動物對新的環(huán)境和群體脫敏會減少動物的恐懼和攻擊行為。動物對飼養(yǎng)員的信任是合群脫敏訓練的必要條件。飼養(yǎng)員抱著黑猩猩幼仔隔著網格與成年黑猩猩個體見面，熟悉彼此的氣味、聲音，也在視覺上有一定的認知。如不能到現場接觸，可將成年黑猩猩和黑猩猩幼仔的豐容物品，如床單、麻袋、衣物、木絲等進行交換，使其有機會熟悉彼此的氣味。

脫敏訓練的后期，即正式開展引入群體的前2 周，飼養(yǎng)員開始陪著黑猩猩幼仔熟悉引入籠舍，并逐漸延長每日逗留時長，直至飼養(yǎng)員陪黑猩猩幼仔在回群場地過夜。待黑猩猩幼仔對回群場地脫敏后，飼養(yǎng)員逐漸退出。

2.4.2 召回訓練召回訓練指無論動物處于任何位置，發(fā)生何種行為狀態(tài)，飼養(yǎng)員隨時發(fā)出指令，動物即作出反應，來到飼養(yǎng)員面前的指定位置。黑猩猩的情緒轉變很快，在引入過程中，動物情緒波動很大，隨時可能發(fā)生消極行為。能夠隨時將黑猩猩特別是成年個體召回并定位在某位置是很重要的。當動物不在飼養(yǎng)員面前、發(fā)生攻擊等消極行為或者將要發(fā)生消極行為時，飼養(yǎng)員發(fā)出指令，動物能夠停止消極行為，并移動至飼養(yǎng)員面前，同時完成定位訓練。此訓練是日常定位訓練的升級版，基于動物對飼養(yǎng)員的充分信任和日常定位的訓練。

2.4.3 群體分離訓練回群操作的計劃是將烏豆先介紹給媽媽小珊，再由小珊帶其回到群體中。這就要求小珊必須可以從群體中分離并保持情緒穩(wěn)定。 黑猩猩屬于群居動物，當突然將某個體單獨隔離出來時，它一定會緊張不安，不利于引入回群工作，所以被引入對象單獨隔籠的訓練很有必要。首先將小珊單獨串至黑猩猩群體的隔壁籠舍，視覺可見，然后逐漸延長分離時間，直至小珊可以單獨過夜，且無緊張等消極行為出現，即完成群體分離訓練。將被引入的對象從群體中分離出來的時間和頻次最好是短時多次。首先將群體中的所有個體定位，飼養(yǎng)員調度需分離的個體，將其從一個空間移到另一個空間，從而達到從群體中分離出來的目的。在引入過程中如果黑猩猩發(fā)生攻擊等消極行為，可通過該訓練迅速將其從群體中分離出來。

2.4.4 和諧取食訓練和諧取食訓練項目一般在引入的中后期進行，也是黑猩猩群體穩(wěn)定的一個必需訓練項目。強勢個體允許弱勢個體取食，以及弱勢個體敢在強勢個體面前進行取食，是此訓練項目的目的。具體操作方法是一人定位強勢個體，一人在遠距離的位置飼喂弱勢個體，肯定并強化強勢個體保持不動并允許弱勢個體采食的行為，逐漸減小兩者之間的距離。最終，訓練員減少至一人操作，即兩只動物同時出現在一個訓練員的面前，強勢個體依舊保持定位不動，弱勢個體進行采食，直到群體內黑猩猩和諧取食，沒有爭搶打斗行為，即訓練成功。

3 討論

3.1 日常訓練

日常訓練是引入的基礎，而信任關系的建立是日常訓練的基礎。社群訓練是更高階層的訓練，無論是對動物還是飼養(yǎng)員要求都是很高的，只有打好日常訓練的基礎，才可能游刃有余地開展社群訓練，完成引入回群工作。日常訓練就是飼養(yǎng)員提高行為訓練技能的途徑，也是檢驗飼養(yǎng)員和動物之間信任關系建立與否的機會，總之，在動物園正強化行為訓練工作中，一切基于信任?；A訓練是理論知識的實踐過程，現代動物行為訓練是一門對操作實踐技能高度依賴的技術，經驗的積累來源于不斷的實踐，基礎訓練穩(wěn)定后，才可以開展更高層級的社群訓練。

3.2 多個訓練員配合

引入過程至少涉及到兩個黑猩猩個體，引入過程中需根據現場情況靈活運用各種行為訓練項目，這就要求多個訓練員配合完成。多個訓練員同時操作，對訓練員要求很高，同一崗點或者訓練同一只動物的不同訓練員，一定要統(tǒng)一訓練標準，包括口令、手令、響片使用的統(tǒng)一等。在進行社群訓練時，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包括某塊區(qū)域的負責人、某只動物的負責人、訓練項目的安排、訓練員之間彼此需要配合完成哪些訓練項目等。例如在訓練和諧取食時，多個訓練員要明確各自負責哪只動物、所負責這只動物在社群地位的高低、在強勢允許弱勢取食時給響片的指定訓練員、響片按響時機等等，這些都很關鍵。

3.3 始終堅持正強化

現代動物園的功能很多，但核心使命就是物種保護，而動物園的核心行動是保持積極的動物福利狀態(tài)[5]。提高動物福利的方式就是動物行為管理過程，而行為訓練只是動物行為管理中的方式之一，訓練的目的是提高動物福利，方便飼養(yǎng)管理，因此在進行行為訓練、實現訓練目標的過程中，更要注重動物福利，強化方式一定要始終堅持正強化，這是從動物福利角度考慮。從訓練成效考慮，也是要始終堅持正強化，行為訓練的關鍵是人與動物的信任，一旦訓練員采取負強化，那將徹底破壞信任關系，而重建信任是一個漫長而困難的過程。

3.4 母性訓練

母性訓練是猩猩行為訓練中很重要的一個訓練項目，特別是對于第一次懷孕的雌性黑猩猩。從物種保護角度來看，目前國內動物園黑猩猩的數量很少，而其中還有一些到了繁殖年齡不會交配的雄性個體，以及一些產仔后不會哺育人工育幼雌性個體，這些問題嚴重影響黑猩猩物種的保護，所以雌性黑猩猩的母性訓練非常有必要，而且越早開展越好，母性訓練可以教會一些雌性個體，特別是第一次做母親如何自然哺育幼仔。從飼養(yǎng)管理角度來看，也能夠極大的緩解籠舍空間和飼養(yǎng)人員不足以及后期幼仔再引入的壓力等。同時，對雌性個體開展母性訓練，也是提高動物福利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