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民國建筑及裝飾風格的歷史與美學價值研究

摘? 要：南京民國建筑是我國近代建筑史上一道特殊的風景線。由于南京在特殊時期的特殊地位，形成了它在中國的獨特建筑風格和由此體現的美學價值。其多樣性特點就是：既有六朝古都深厚的歷史積淀，又有作為民國時期首都引領時代潮流的濃重西方格調。這些不同的風格的建筑形式，既有因襲，也有引進，還有獨創(chuàng)。

關鍵詞：南京民國建筑;歷史價值;美學價值

青藍工程：本文系2020江蘇省高校“青藍工程”優(yōu)秀青年骨干教師項目研究成果。

一、研究背景

南京城有著悠久的歷史，被譽為“六朝古都”，已經見證了2470多年的建城歷史。南京城現有的歷史古城的總體格局主要涉及兩個重要的歷史時期，即明代和民國。本文著重研究了現代化城市建設與發(fā)展中的民國建筑裝飾風格，以獨特的南京民國建筑作為切入點，展現南京民國建筑的美學價值，這也是現代化建筑理論研究的重點方向之一。

“古代建筑看北京，民國建筑看南京”，南京民國建筑等級高、數量大、類型全、保存好。通過南京民國建筑裝飾藝術的研究，可以讓人的心靈感受獨特的民國建筑古樸風格，感受南京的城市文化魅力，挖掘南京民國建筑裝飾文化特質，展現地區(qū)文化特色。中國地域廣闊，南京地處東部的核心區(qū)域，長江三角洲西端，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處，是民國時期首都，政治文化中心。民國時期大量的外來文化侵襲著這個城市，外來建筑風格和設計理念影響了南京民國建筑的設計思路，涉及單體特征、空間結構、材料工藝和功能布局等多個層面。

從南京民國建筑裝飾的風格，可以研究城市的精神與文化，建筑就是人文特色最好的歷史遺留。

二、南京民國建筑類型

建筑的類型及風格受諸多因素影響，如政治環(huán)境、經濟狀況、地理環(huán)境、民族心理、生活方式和宗教信仰等等。民國建筑對于南京而言，既是其重要的文化遺產，又是其城市建筑中的一大景觀。南京的民國建筑主要有四種類型：明清傳統(tǒng)式建筑、近代民族式建筑、西方古典形式建筑、西方現代派建筑。

（一）明清傳統(tǒng)式建筑

傳統(tǒng)的明清式建筑代表了普通民居建筑與傳統(tǒng)宮殿建筑的兩者合一。中國傳統(tǒng)民族性建筑風格的不同特點，展現在不同地域與建筑風格上面。普通民居建筑多采用磚木的混合形式，宮殿風格多用木榫結構，人字頂和雙層堆疊。民族形式的民居較為常見。南京地區(qū)民國時期的建筑風格大部分秉承了傳統(tǒng)，擁有很多的傳統(tǒng)建筑風格特色，至今保存較為完好的代表性建筑包括馬歇爾公館、金陵刻經處等。中國宮殿式的傳統(tǒng)風格建筑裝飾主要有南京博物院、金陵女子大學等。19世紀后期，“傳統(tǒng)造型，現代功能”的建筑風格逐漸在南京出現。進入20世紀30年代，南京地區(qū)的建筑風格成為了民國建筑集中之地，尤其是凸顯在教會學校和政府大樓等這些標志性建筑物之中。同時，通過南京建筑風格的迥異設計，西方文化完美地融入到了民國建筑之中，如南京博物院，即原國立中央博物院，1936年由徐敬之和李惠伯設計（如圖1）。南京博物院地處繁華市區(qū)，毗鄰中山門，緊靠中山東路，在其周圍有各個時期的名人故居和歷史建筑及遺跡，整體環(huán)境復雜，是歷史文化交織、歷史遺存豐富的地區(qū)。南京博物院的整體布局，總體呈現軸線對稱，充分利用自然地形，建筑造型是典型的中國古典宮殿樣式，但是在建造工藝和建筑材料方面則與中國傳統(tǒng)有很大不同，采用了西方的鋼筋混凝土材料，造型風格上采用了中國傳統(tǒng)的建筑形式，而在結構功能上則采用西方的建造技術和工藝。這種形式的組合是中西方建筑風格的統(tǒng)一，也是“傳統(tǒng)造型，現代功能”的完美詮釋，更是折衷主義的成功典范。

（二）近代民族式建筑

近代民族式建筑，也稱新民族式建筑。這類建筑形式大多數都采用現代建筑的平面組合體型構圖，造型對稱簡潔，一般采用現代屋架的雙坡頂，或采用鋼筋混凝土澆筑的平屋頂，在入口、墻面、檐口、門窗部分以及室內設施等方面采用中國傳統(tǒng)建筑裝飾，輔以適當的傳統(tǒng)建筑圖案。新民族形式建筑不但兼顧西方現代建筑技術、現代建筑功能的需要，同時又深深打上了中國傳統(tǒng)民族風格的烙印，實現了新技術、新功能、新造型與民族風格的和諧統(tǒng)一。民國時期，南京對這類形式建筑的探索在國內處于領先地位，以南京總統(tǒng)府為典型代表。我們現在所見的南京總統(tǒng)府這種整體建筑布局，歷經了600多年的發(fā)展，從明朝的漢王府到清代的兩江總督署，到天平天國的天王府，再到民國時期的總統(tǒng)府，最后到我們今天所見的南京總統(tǒng)府。經過多次的戰(zhàn)火，幾次毀滅與重建?？偨y(tǒng)府建筑群的建筑格局是典型的中軸線布局，其特點是沿著軸線進行雙側劃分連線，主體建筑物主要分布在中軸線上，此外還有東花園、西花園、東側院和西側院，總共分成五個部分。民族元素形態(tài)主要體現在建筑物的空間布局上，同時也體現在材料、顏色和風格樣式等應用上面。2010年拆除的大照壁，是典型的中國傳統(tǒng)建筑樣式，這種建筑形態(tài)是中國古代官府建筑的重要標志，拆除前位于大門正對面。大照壁整體采用中國傳統(tǒng)風格建筑紋路設計與雕刻，在頂部下端和立柱上端的局部，則采用了巴洛克裝飾風格，是典型的中西樣式的融合。總統(tǒng)府的中軸線由五個四合院構成，自南向北有照壁、大門、大堂、中堂、文書局、客廳、接待室和政務局大樓（如圖2），整體的結構布局屬于典型的中國傳統(tǒng)建筑結構及布局樣式。整體建筑空間布局均符合場地與使用的需要，按照需求設定的廂房及圍繞組成的具體四合院的風格，豐富著四合院與整體房屋結構的基礎，圍繞的院落形成了回廊與對稱的布局，與歐美古典建筑截然不同的建筑風格突顯了總統(tǒng)府的民族性特征。其中典型的就有青磚小瓦馬頭墻、回廊花格窗等等，細微之處都能體現出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元素，從龍紋裝飾到磚瓦的鳳尾結構，再到屋脊的裝飾形態(tài)，都體現了濃重的民族性，同時還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加固的作用。鏤空雕刻的影子落在了磚瓦平臺的樓上，形成了“五爪團龍磚”，古建筑中常用的工藝技法在總統(tǒng)府的建筑空間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三）西方古典式建筑風格

在南京，西方古典式建筑的典型代表就是國立中央大學的大禮堂，也就是現在的東南大學（如圖3）。這個建筑建于1924年，主要特征是以古典柱式為構圖的基礎，突出軸線，講究主從關系，注重比例與對稱，外觀采用愛奧尼亞式列柱，屬于西方古典式建筑形制。西方折衷主義建筑是古典式建筑的另一種表現形式，該類建筑風格是19世紀上半葉至20世紀初在歐美國家較為流行。這種類型的建筑吸收不同風格、不同特點的建筑元素，或模仿、或融合、或自由組合，形成一種特有的建筑語言，這種形式風格通常無固定法式，而較多追求比例均衡和形式美感。希臘的建筑風格一直影響著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發(fā)展，在14-17世紀，希臘文化主要體現為地中海風格。哥特式建筑是西方折中主義建筑的發(fā)源地，比例勻稱且具有地方文化魅力。民國前期，西方色彩濃重的殖民地租界特色，對南京的建筑建造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從清政府到民國政府都一直在效仿其建筑風格，例如咨議局大樓（現為江蘇省軍區(qū)司令部）采用的是法國文藝復興建筑式樣，匯文書院鐘樓（現為金陵中學）、石鼓路天主教堂，采用的則是法國羅曼式教堂形式，這些都是民國時期西方折衷主義建筑典型的實例。

（四）西方現代派建筑

西方現代派建筑主要受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歐洲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思想等因素的影響而產生。這種建筑風格注重建筑樣式與時代發(fā)展的緊密關聯性，尋求擺脫傳統(tǒng)建筑樣式的形制，不斷創(chuàng)新和突破，強化新材料和新技術的運用。西方現代派建筑在南京的典型代表如位于北京西路的華東飯店內的AB大樓。該建筑整體由簡潔抽象的集合體組成，整體形態(tài)平整，虛實對比強烈，是南京，乃至中國近代建筑史上具有代表性的現代派建筑之一。在近代歷史上，隨著現代主義思潮在中國的傳播，影響了一大批中國設計師，在當時的中國首都南京興起了現代派建筑的熱潮，出現了如國民政府最高法院、國民政府行政院（如圖4）、美國大使館和首都飯店（華江飯店）等等。

三、南京民國建筑裝飾藝術探析

回顧中國悠久的歷史，每個歷史時期的建筑形態(tài)都有其顯著的的特征，如漢代建筑的大氣質樸、穩(wěn)重恢弘尚樸，唐代建筑雄健挺拔且富于創(chuàng)新性，宋代建筑細致柔和、典雅秀麗，清代建筑則繁復冗雜等。因此，對于南京民國建筑造型藝術的分析，應當綜合考慮結構工藝、功能布局、材料形態(tài)和造型形態(tài)等要素。

中國傳統(tǒng)宮殿形式的裝飾特征。南京民國時期的中國宮殿式建筑，大多數是模仿古代宮殿樣式和建筑風格進行設計和建造的，且多滿足了現代建筑在功能方面的需求。中國傳統(tǒng)宮殿式建筑的造型構造方式復雜，裝飾豐富，建筑形體層次感強。從南京大學建筑群可以看出，在宮殿式的屋頂下，建筑主體呈現出典型的美國式校園建筑形態(tài)，整體造型純粹、簡潔、理性和實用，整體建筑形態(tài)已經沒有了明清建筑的復雜空間層次，呈現出了傳統(tǒng)與現代的結合。此外，原國立中央研究院、原國民政府監(jiān)察院等復古式建筑中，傳統(tǒng)的裝飾造型逐漸轉化附著在墻體上，并形成平行或重合的形態(tài)樣式。原本獨立的結構形態(tài)逐漸融為一體，已經不再具有獨立的形態(tài)，并更多地與墻體、門窗的建筑結構相結合。這在很大程度上與現代建造技術和實用主義思潮有著密切的聯系。

中西合璧的裝飾造型特征。堅固性、實用性和美觀性是西方建筑的主要特點。西方的古典建筑繼承了西方哲學思想，通過簡潔的幾何體造型，建構了開放式的空間結構布局。西方建筑大多以石材作為建筑結構的主體，雖然堅固，但在實用美觀方面則是短板。中國古典建筑主要多采用木質結構，木質榫卯結構呈現出繁復美觀藝術形態(tài)。榫卯的關鍵在于利用木質工藝本身的精細設計，從體積、木質紋路、性質等多種角度衡量建筑的整體感覺，建筑基本形態(tài)為幾何形態(tài)的雛形，利用覆蓋或加入形態(tài)設計思路，使建筑主體的構造更顯美感。南京的民國建筑在整體建筑形式上多采用西方古典建筑造型特征，在形體造型上突顯體積感和雕塑感，基本結構簡潔，整體形態(tài)統(tǒng)一。原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大禮堂就是典型的代表，從坡頂到8根愛奧尼亞巨柱，處處體現了法國文藝復興宮殿式建筑風格的影響。

四、南京民國建筑風格的文化價值觀

建筑是國家和民族的文化精神象征，近代中國深受西方文化的侵襲，曾經出現過全盤西化的思想傾向。為了實現中國建筑的民族性和文化價值傳承，幾代中國建筑師為之拼搏、為之努力。民國時期，在中國第一代建筑師的努力下，形成了對中國建筑民族形式探索的高潮，也同時在這個時期，國民政府機關等一系列建筑兼具了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形態(tài)樣式和西方的建筑工藝和空間布局。南京的民國建筑涉及軍政、教育、體育和文化等設施，這些建筑為近代中國傳統(tǒng)民族風格的發(fā)展提供了源源動力，在中國半殖民地社會的時代背景下，強調建筑的民族性對于保護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有著巨大的作用。在傳統(tǒng)文化與西方文化融合下的民國建筑，并不局限于對西方文化和中國歷史傳統(tǒng)的簡單接受，還注重了風格上的創(chuàng)新。復古主義、折衷主義在西方流行的同時，這些思潮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南京的民國建筑。西方學院派注重建筑的歷史式樣，強調歷史式樣的模仿和延續(xù)。在此影響下，中國第一代建筑師對西方建筑結構技術和中國建筑民族形式的肯定，在很大程度上凸顯了折衷主義的傾向，這也成為中國近代建筑出現傳統(tǒng)民族形式復興的學術根源。

中國傳統(tǒng)建筑風格，是構成南京民國建筑風格的重要基礎，但建筑師們也促使其從中國傳統(tǒng)固有的建筑內容形態(tài)轉移到現代化的建筑作品之中，融入國際風格與元素，追逐時代潮流趨勢。民國建筑的組合與融合中外元素開創(chuàng)的風格，標識著國家級建筑的風格特色，凸顯了民國時期對文化的追求。林徽因認為，中國建筑的美觀絕不是在那淺顯的色彩雕飾或特殊之式樣上面，而是深藏在產生這美觀的結構原則里。梁思成也認為，建筑在求其合用、堅固、美，前二者能圓滿解決，后者自然產生。在那樣一個獨具時代特色與文化感的年代中，南京民國建筑融合多元文化與歷史傳統(tǒng)，將實用功能與美觀功能齊聚一身?，F代建筑方法提倡更多的信息分享與交流，讓行政、住宅、宮廷、酒店、商店等的風格凝聚多元文化為一體，讓社會大眾對建筑的認識不停留在偏差的一點或一個片段，讓建筑功能相互融合，風格相互貫通，讓傳統(tǒng)文化得到傳承，但是不影響建筑的功能和效果。在世界范圍內，標準化的提出讓很多建筑風格在南京得到實現和創(chuàng)新，例如馬林醫(yī)院、中山東路的中央醫(yī)院、中央博物館、中山南路的大華電影院等，這些建筑風格都非常別致，讓西方文化和中國傳統(tǒng)文化得到了融合。20世紀30年代，在國際性現代建筑運動的大浪潮下，中國建筑師開始走出東方與西方、傳統(tǒng)與現代間的困惑，這也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中國建筑走向世界、走向現代化的大方向。南京民國建筑在中西融合、新舊交替的大環(huán)境下，較好地解決了中國傳統(tǒng)建筑文化和西方建筑文化間的沖突與碰撞。研究南京民國建筑及其藝術特征，由表及里，由現象到本質，對于中國建筑的創(chuàng)新和歷史文化的傳承具有重要意義，并能為中國建筑的發(fā)展提供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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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之千，碩士，南京特殊教育師范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環(huán)境藝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