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新鮮事嗎
2020-12-20 18:40:16［匈牙利］厄·伊斯特萬
青年文摘 2020年11期
［匈牙利］厄·伊斯特萬
一天下午，布達佩斯公墓里一塊300公斤的墓碑轟然一聲，傾倒在地。接著墓穴豁然裂開，原來是躺在里面的哈伊杜什卡·米哈伊夫人——諾貝爾·施蒂芬妮亞（1827—1848年）復(fù)活了。
盡管因為風吹雨淋，墓碑上的字跡多少有些剝落，但她丈夫的名字也還是可以看得清的?？刹恢罏槭裁矗麤]有復(fù)活。
因為天氣不好，在公墓的人不多，但凡是聽到聲音的人都過來了。這時，這位少婦已經(jīng)撣去身上的塵土，向人借了一把梳子正在梳頭。
一位戴黑面紗的老太太問她：“你好嗎？”“謝謝，很好?！惫炼攀部ǚ蛉苏f。
一位出租汽車司機問她渴不渴，這位剛活過來的死人說，現(xiàn)在不想喝什么。
確實，布達佩斯的水，味道實在無法恭維， 他也不想喝——司機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哈伊杜什卡夫人問司機，他對布達佩斯的水為什么不滿意？因為用氯消的毒。
“用氯消的毒?！被ń嘲⒉ㄋ雇袪枴ぐ屠誓峥品螯c點頭（他是在公墓門口賣花的），所以他那幾種高級花只好用雨水來澆。
這時有人說，現(xiàn)在全世界的水都用氯消毒。說到這里，沒有人接話了。
“那么，有什么新鮮事？”少婦問。什么新鮮事也沒有，人們說。
又沉默了，這時下起雨來。
“您不怕淋濕嗎？”做釣竿的私營手工業(yè)者德烏契·德若問這位復(fù)活者。不要緊，她還愛下雨天呢。哈伊杜什卡夫人說，她喜歡的是夏天那種涼絲絲的雨。但是阿波斯托爾·巴朗尼科夫說，他什么雨也不喜歡，因為一下雨，公墓就沒人來了。
現(xiàn)在談話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澳銈冋f點什么吧?！毙聫?fù)活的少婦向四周看了看說。
“說些什么？”老太太說，“沒什么好說的?！?/p>
“自由戰(zhàn)爭以后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嗎？”
“要說，也可以說一兩件，”手工業(yè)者揮揮手，“但就像德國人說的那樣，‘比這有意思的事也不多?！?/p>
“不錯，說得對?！背鲎馄囁緳C說。好像為了招徠乘客，他回到自己的汽車那里去了。
人們沉默著。復(fù)活者看看自己剛才出來的土坑，它還沒有合上。她又等了一會兒，但看來實在沒有人想說話，于是就向周圍的人說：“再見?！比缓笥只氐皆瓉淼耐量永锶チ?。
“怎么了？”出租汽車司機在大門口問大家，“她莫非又爬回去了？”
“爬回去了?！崩咸珦u搖頭，“其實，我們談得多么投機啊?！?/p>
（摘自“世界文學”微信公眾號，劉玉蘭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