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齋
(重慶大學(xué) 人文社會科學(xué)高等研究院,重慶 400044)
甲戌本的前八回連同凡例和楔子,共分為三個單元:凡例與楔子一個單元,楔子從凡例之中演化而來,由于凡例之中需要介紹作者問題而無法明確說明,遂用石頭變寶玉、絳珠仙草還淚的故事來寓言新作者脂硯齋“還淚”代玉寫作,石頭原作舊稿變?yōu)橘Z寶玉進(jìn)入賈府溫柔富貴鄉(xiāng)的問世傳奇,此為第一組。
從第一回到第四回是第二個單元。其中第一回由兩組故事組成:一是延續(xù)楔子中絳珠仙子還淚的寓言故事,講述絳珠的前世今生;二是甄士隱和甄英蓮父女故事。兩個故事實際上是一個故事,都是講述絳珠仙草也就是此書作者脂硯齋的家族苦難史,甄士隱原型人物即為李煦,甄英蓮原型即為李煦女兒本書作者脂硯齋。以下的三個回次,都是這個故事的延續(xù)和變化。
第一回緊密連綴著楔子,甚至楔子直接就在第一回之中,作為第一回的開端,這就無形之中暗示讀者,楔子是凡例的延續(xù),第一回是楔子的延續(xù),楔子用絳珠仙草還淚故事來闡述凡例之中未能說清楚的作者是誰的問題,第一回則用甄英蓮少女時代的悲劇,繼續(xù)講述絳珠仙草還淚的歷史淵源,甄英蓮就是絳珠現(xiàn)世世界的少女時代。
第二回與第一回之間的關(guān)系,看似是兩個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兩組人物的不同故事,但這僅僅是小說的外在表現(xiàn),就其內(nèi)在結(jié)構(gòu)而言,兩組不同的故事,是同一組人物的不同姓名而已。第一回直接寫南直禍起,第二回則采用倒敘方式,追述絳珠仙子的家族。反過來看,前兩回從李煦家族1723年被康熙皇帝抄家,即以所謂南直之禍暗指脂硯齋出生的時間,隨后倒敘絳珠仙草即脂硯齋的出生時間?!氨矩灩锰K人氏,今欽點出為巡鹽御史,到任方一月有余”[1](P45),即李煦在揚(yáng)州第五次就任巡鹽御史的1716年,而絳珠即脂硯齋的生母和父親之間的婚姻,則此前通過賈雨村與嬌杏之間的婚娶過程已經(jīng)交代完成。
第三回則緊密延續(xù)第二回的情節(jié),表面寫作黛玉入府的故事,其內(nèi)在邏輯,則是延續(xù)前面的兩個線索:一是絳珠仙草還淚故事,黛玉入府作為絳珠來與被還淚的神瑛侍者相聚;二是石頭變寶玉進(jìn)入溫柔富貴鄉(xiāng),同時,暗含凡例楔子部分說明的空空道人將石頭原作“方從頭至尾抄錄回來,問世傳奇”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情節(jié)主干。
第四回重回英蓮故事,看似凌亂,這也仍舊是從表層的結(jié)構(gòu)來看才會顯得凌亂,實則從作者悲慘人生史來看,此一回屬于跳躍時空寫法。第二回對于第一回屬于倒敘,第三回延續(xù)第二回的倒敘,第四回的故事時間,則為跳躍到絳珠—英蓮—黛玉—脂硯齋十二歲被拐賣的歷史故事背景。
總體來看,前四回皆從楔子而來,楔子則從凡例而來,環(huán)環(huán)相扣,故讀不懂凡例和楔子,就讀不懂后來四回在講什么,當(dāng)然也就不能真正破譯《紅樓夢》。
甲戌本第一回原題:“甄士隱夢幻識通靈 賈雨村風(fēng)塵懷閨秀”,這一回與回目一樣,主要也是講兩個故事,即“甄士隱英蓮故事”和“賈雨村嬌杏故事”。
1.甄士隱英蓮故事:從“出則既明,且看石上是何故事”開始,此為《紅樓夢》小說敘事的真正開始,即從1723年脂硯齋家族的抄家講起。怎樣從第一個故事,即石頭變?yōu)閷氂窆适裸暯永铎慵易宄疫@第二個故事呢?脂硯齋巧妙地以“甄士隱夢幻識通靈”——這一回目的題目就將兩個故事銜接而為一體,從前文的介紹本書寫作歷程的凡例說明,轉(zhuǎn)向小說敘事和自我家族歷史敘事的雙重故事結(jié)構(gòu)?!鞍茨鞘蠒疲寒?dāng)日地陷東南,這東南一隅有處曰姑蘇,這閶門外有個十里街”,將全書故事建立在“石上書”,也就是托名為《石頭記》原作,但實際上卻是將“理治之書”修改為“大旨談情”的《紅樓夢》,從自己的出生地姑蘇城十里街葫蘆廟講起,此地指的是蘇州織造署,寫甄士隱“觀花修竹為樂”,則點出李煦號竹村和脂硯齋在書中主要人物黛玉瀟湘妃子的特征。
英蓮,從脂硯齋乳名“蘭芳”而來,本一回主要寫抄家的南直之禍,但卻不從抄家的1723年七歲寫起,而是巧妙的從三歲說起,為的是穿插中間的故事,慢慢向這個抄家的時間點靠近。以“一日炎夏永晝”,士隱于書房午睡之夢,回歸一僧一道攜帶石頭變寶玉故事情節(jié)之中,以便將絳珠仙子故事融入其中。
故事剛剛講到甄士隱女兒名為英蓮,年方三歲,就講絳珠仙子故事,分明是要暗示:絳珠仙子即為英蓮,英蓮即為絳珠仙子。寫到英蓮,欲要概述英蓮與寶玉的前世宿緣,不便明說,改換為一個神話故事,即絳珠仙子還淚神瑛侍者的故事,通過甄士隱與僧道對話,由此溝通了神話與世俗現(xiàn)世以及小說的故事邏輯與作者家族歷史的關(guān)系。然后,通過“忽聽一聲霹靂,有若山崩地陷”,“士隱大叫一聲,定睛一看,只見烈日炎炎、芭蕉冉冉”,從而回復(fù)到小說情節(jié)中的世俗人家,銜接下一個故事,即脂硯齋家族1723年的抄家事件,但在寫抄家事件之前,作者還需要再插入一個人物和故事,即引入賈雨村故事。
脂硯齋插入絳珠仙草與神瑛侍者還淚的神仙故事,促發(fā)其如此寫作的緣起:可能與時代禁止非儒家理學(xué)倫理教化小說傳播的殘酷現(xiàn)實有關(guān),在重壓之下,學(xué)者們走入考據(jù)的象牙之塔,小說家則不得不借助神魔故事表達(dá)現(xiàn)世。從故事開篇的以石頭變寶玉來書寫作者的交替,以絳珠仙草還淚神瑛侍者,來書寫書中情愛主人公寶黛戀情的前世宿緣,都應(yīng)該是這種政治文化背景壓力之下不得不為之的結(jié)果。
這一神魔世界的展現(xiàn),卻起到了非常好的藝術(shù)效果,即在自足的現(xiàn)世人生中,建構(gòu)了一個同樣自足的神話世界,兩個世界之間具有象征意義、宿命意義,看似迷信,但卻無意中暗合了在當(dāng)下才發(fā)現(xiàn)的量子糾纏理論,即宇宙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物體在冥冥之中存在聯(lián)系,萬物皆有意識,意識是物質(zhì)的一個基本屬性,萬物皆有意識,萬物皆有神靈。
在雍正乾隆文字獄的時代重壓之下,以女性之身寫作戀情小說,而且是自身戀情的真實披露,作者不得不借用了《西游記》《聊齋》的神魔幻筆寫法,采用主要人物的分身法,來完成故事情節(jié)的推進(jìn),并將全書籠罩在神秘的宿命的迷霧之中。
在結(jié)束這一故事之前,脂硯齋采用了讓癩頭跣足的僧人和跛足蓬頭的道人送給甄士隱的四句詩偈語預(yù)言:“好防佳節(jié)元宵后,便是煙消火滅時?!秉c到為止,為后來的情節(jié)故事留下懸念,引人入勝。
2.賈雨村嬌杏故事——透露作者家族信息:由甄士隱英蓮故事轉(zhuǎn)型為賈雨村、嬌杏故事,書中這樣轉(zhuǎn)型:“這士隱正癡想,忽見隔壁葫蘆廟內(nèi)寄居的一個窮儒,姓賈名化,字表時飛,別號雨村者走了出來。甲戌側(cè)批:雨村者,村言粗語也。言以村粗之言演出一段假話也?!辟Z雨村的原型人物名為沈槱元,為脂硯齋父親李煦平生最為信賴的幕僚,也是脂硯齋少女時代的私塾老師。書中介紹他為“隔壁葫蘆廟內(nèi)寄居的一個窮儒”,之所以為窮儒,是后面甄士隱贈金送他趕考這一情節(jié)的需要。因此,書中的故事,需要分清哪一些是情節(jié)需要的人物塑造,哪一些是作者背景下的原型人物故事邏輯。
雨村與甄士隱家族中的婢女嬌杏愛情故事:“原來雨村自那日見了甄家之婢曾回顧他兩次,自為是個知己,便時刻放在心上?!币粋€丫鬟偶因回顧兩次,似乎并不值得雨村時刻放在心上,蓋因此處仍為象征寫法。此處的雨村,就與丫鬟的戀情而言,已經(jīng)脫身而去,變成為李煦本人的象征符號。李煦60歲喪妻,61歲迎娶如夫人,62歲而得一女,正與這位丫鬟有關(guān)。這里的書中人物嬌杏和雨村,只是根據(jù)情節(jié)需要隨時借用一下,臨時借用賈雨村這一書中人物形象,但想要表述的情節(jié)故事卻是脂硯齋自己的身世,即介紹她的母親和父親的結(jié)合過程。此一段故事重在從作者的身世講起,即甄士隱和女兒英蓮家族起火逃難故事,其背后隱藏的是脂硯齋家族1723年被抄家的原型人物背景。以后,賈雨村和嬌杏故事在后文中再無出現(xiàn),也說明這一故事并非貫穿全書的情節(jié),而是屬于臨時借用來完成脂硯齋個人傳記的不能講述的部分。
甄士隱英蓮故事的發(fā)展——失火隱喻抄家、丟失隱喻離家出走逃難:“真是閑處光陰易過,倏忽又是元霄佳節(jié)矣。士隱命家人霍啟【甲戌側(cè)批:妙!禍起也。此因事而命名?!勘Я擞⑸徣タ瓷缁鸹?,半夜中,霍啟因要小解,便將英蓮放在一家門檻上坐著。待他小解完了來抱時,那有英蓮的蹤影?急得霍啟直尋了半夜,至天明不見,那霍啟也就不敢回來見主人,便逃往他鄉(xiāng)去了?!被魡ⅲ溒?,暗指李煦家族1723年被抄家之事。
如此仕宦人家,豈有此理,讓一個男性家人單獨抱孩子去看社火花燈?又豈有此理,因為要小解而將一個千金小姐自己放在門檻上坐著?這是此書的不合理之處,但不合理處雖然有,并不影響此書的偉大,作者的目的是要寫出英蓮丟失,暗示脂硯齋人生的第一次從家族之中走失,即1723年的抄家逃難,進(jìn)而才有了進(jìn)入書中賈府生活的許多故事。
“不想這日三月十五,葫蘆廟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鍋火逸,便燒著窗紙。此方人家多用竹籬木壁者,大抵也因劫數(shù),于是接二連三,牽五掛四,將一條街燒得如火焰山一般”[1](P36)。
當(dāng)時有北直隸、南直隸之說,李煦即有《與北直家守道》的信函[2](P526),此處脂評仍舊是往金陵曹家指引,其時,距離曹家抄家的1728年,時間尚早,此時所指的“禍起”,是從李煦家族抄家開始。李煦家族抄家,從正月初一開始發(fā)動,到初十抄家,所謂正月元宵節(jié)英蓮走失,三月十五葫蘆廟炸供,時間點位大體一一對應(yīng)。正如甲戌眉批:“寫出南直召禍之實病。”
此一回一般認(rèn)為主要重心是冷子興演說榮國府,為后面紅樓夢的宏大家族背景作出一個鋪墊,或說是一個近乎全景式的說明,但這僅僅是從小說意義上的認(rèn)知,從作者的原型故事以及作者的自傳寫作來說,其中更為重要的作者目的,通過以下情節(jié)表述:
1.補(bǔ)敘作者自己的身世,首先接續(xù)完成嬌杏嫁給雨村故事。書中的故事次序并非原型故事的次序,作者只是也只能是將原型故事及作者自己的家族歷史斷斷續(xù)續(xù)糅合進(jìn)入到小說故事中,見縫插針,以為素材。脂硯齋之母實際上是李煦的第三房如夫人,封肅原型即應(yīng)該為脂硯齋的外祖父,如同書中第一回所介紹:“封肅,本貫大如州人氏,雖是務(wù)農(nóng),家中都還殷實?!睉?yīng)該是生活在揚(yáng)州南通如皋地區(qū)的人,脂硯齋其母,為李煦夫人韓氏在臨終之前一年在揚(yáng)州采買的丫鬟。當(dāng)下所寫,應(yīng)該是脂硯齋母女隨同賈雨村逃難到揚(yáng)州其外祖父家中避難的原型故事。
李煦娶如夫人之事,發(fā)生在1715年,也就是韓夫人1714年去世之后的翌年,自然不是在1723年抄家逃難之后,脂硯齋作為家族苦難史的寫作者,自然也不能如實寫來,能夠穿插在小說中的甄士隱夫婦逃難之后,已經(jīng)是非常巧妙的安排。其具體過程:“雨村(此處原型暫且借用為李煦)遣人送了兩封銀子、四匹錦緞,答謝甄家娘子,又寄一封密書與封肅,轉(zhuǎn)托他向甄家娘子要那嬌杏作二房。封肅喜的屁滾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兒前一力攛掇成了。乘夜只用一乘小轎,便把嬌杏送進(jìn)去了”,以及“誰想他命運(yùn)兩濟(jì),不承望自到雨村身邊,只一年便生了一子,又半載,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將他扶冊作正室夫人了”[1](P42)。連綴起來,大體是脂硯齋母親嫁給李煦為妾的原型故事。
在第一回的結(jié)尾,作者化身跛足道人《好了歌》唱給甄士隱來聽,這里不是一僧一道,也不是一僧和石頭,而是單獨以跛足道人的身份出現(xiàn),實際上可以視為是脂硯齋作為女兒唱給父親聽的警世箴言,原型之中的李煦自然是不可能聽到了,早已經(jīng)在1727年發(fā)往打牲烏拉,并于1729年死于打牲烏拉的冰天雪地之中。則可以視為作者與父親天上人間靈魂的對話。脂硯齋的靈魂與父親攜手同歸另一個世界。
如前所述,在書中的小說故事中,以及由小說故事所展現(xiàn)的原型背景家族傳記故事,并未終結(jié),甄士隱在第二回暫且托體給賈雨村,完成了父母合傳,自己出身背景故事的完成。所以,第二回補(bǔ)足了封肅嬌杏女兒嫁給雨村故事。這一故事,通過兩句詩歌完成:“正是:偶因一回顧,便為人上人?!币韵碌囊欢?,寫雨村入都大比,十分得意,升任知府,但幾乎是足不旋踵,便被彈劾而去游歷揚(yáng)州:“原來,雨村因那年士隱贈銀之后,他于十六日便起身入都……卻又自己擔(dān)風(fēng)袖月,游覽天下勝跡?!盵1](P44)
此書寫作的一大特點,就是故事情節(jié)服從于原型人物背景介紹的需要,當(dāng)然,也要吻合于書中人物形象與性格的需要。最好是兩個方面高度吻合,以賈雨村此處的情節(jié)安排來看,作者安排書中賈雨村如同過山車一樣:“他于十六日便起身入都。至大比之期,不料他十分得意,已會了進(jìn)士,選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按情理而言,考中進(jìn)士,即刻升任知府,可謂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之際,怎么會到任就會惹得“龍顏大怒,即批革職”呢?如果真是如此,也就不會后來的官場那么得意。原來,脂硯齋需要借用賈雨村其人來串場,通過賈雨村革職—游歷—到達(dá)維揚(yáng)—引發(fā)林如海出場。
林如海是書中黛玉的父親,第一回的主人公甄士隱南直之禍引發(fā)的逃難,與英蓮七歲元宵節(jié)之際走失,在第二回通過林如海和黛玉故事中復(fù)現(xiàn)。換言之,本書至少從楔子到第二回,并沒有多線索的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而是通過更換一組人名的方式,以小說故事的各表一枝,完成了原型人物的一條線索自傳鋪敘寫法。書中說:“那日,偶又游至維揚(yáng)地面,因聞得今歲鹽政點的是林如海。這林如海姓林名海,字表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至蘭臺寺大夫。”寥寥幾句,脂硯齋作者給出了多少信息:
首先,是林如海此時的職務(wù):蘭臺寺大夫,己卯本作“藍(lán)臺寺大夫”,庚辰本作“藍(lán)臺寺大人”,甲戌本作“蘭臺寺大夫”,林如海官職名稱三易其名,足見作者之用心、之躊躇,蓋因脂硯齋寫其自家出處,不得不用心良苦。藍(lán)臺者,青藍(lán)染色,織造也;蘭臺者,家族也,暗合蘭芳之名(漢代“蘭臺”為藏書之處,此處或為“半有半無,半古半今”)。此處之所以將故事發(fā)生地點不說蘇州,也不說金陵,而說揚(yáng)州,一方面巧妙避重就輕,遮蔽本事;另一方面,也是特意點明林如海是今歲欽點的鹽政任上。清代在揚(yáng)州設(shè)立兩淮(淮南、淮北)巡鹽御史,到雍正九年后,兩淮巡鹽御史改稱“鹽政”。
其次,故事的發(fā)生地點是揚(yáng)州、蘇州,“偶又游至維揚(yáng)地面”,李煦為蘇州織造,此一年兼任巡鹽御史:本貫姑蘇人氏,今欽點出為巡鹽御史,到任方一月有余。甲戌側(cè)批:十二釵正出之地,故用真。正透露出來作者為蘇州人,為十二釵之締造者、寫作者。
最后,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推出作者的生日,也就是本書人物傳記之開始點位?!敖駳J點出為巡鹽御史,到任方一月有余”。李煦一生“八視淮鹽”,其中1716年10月欽點的這一次,為其一生之中的第五次欽點鹽政,也是最為關(guān)鍵、最為重要的一次?!独铎隳曜V》記載:1716年十月二十一日,李煦有《謝再監(jiān)察兩淮鹽課一年折》:“……今十月十九日接到都察院行文,內(nèi)開九月二十六日奉旨:‘兩淮鹽課,著李煦再監(jiān)察一年。欽此。’”[3](P466)康熙朱批:“此一任比不得當(dāng)時,務(wù)須另一番作去才是,若有疏忽,罪不容誅矣?!盵3](P466)李煦于1716年十月十九日接到圣旨,書中說“到任方一月有余”,從該年十月十九日往后推算“一月有余”,正是李煦晚年得女出生的時間:十一月二十四日,為一個月零五天。
如前所論,脂硯齋出生于1716年11月24日(公元1717年1月6日),李煦年譜:一七一六,丙申,九月十五日,李煦舉子,沈槱元《柯亭竹吹二集》卷七李廷尉公舉子:“丙申九月十五日,竹村先生育麟大慶,余得與湯餅會,因效……二十余年未舉子,佳兒新得小如孫……阿兄璋弄剛彌月,喚出呱呱小弟來?!?第三如夫人十月坐蓐)。李煦《寄京中三弟》:“我于九月十五日添得一子,十一月廿四日添一女,并以附聞?!?/p>
在推出作者出生時間的文字之后,再次回溯家族的歷史,特別指出家族中的科第出身:“至如海,便從科第出身。雖系鐘鼎之家,卻亦是書香之族?!敝廄S祖父李士楨于1647年(丁亥年),以貢生身份參加科考,“貢生庭對,以十六名中選”[3](P22)。也就是書中所說的“前科的探花”,特意說明家族為書香門第,這是脂硯齋家族引以為榮的大事,故作者不厭其煩,特點出其家族的書香科第出身的背景。
然后漸次下移,層層鋪敘,寫出黛玉的出生:“只可惜這林家支庶不盛,子孫有限,雖有幾門,卻與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沒甚親枝嫡派的。今如海年已四十,只有一個三歲之子,偏又于去歲死了。雖有幾房姬妾,奈他命中無子,亦無可如何之事。今只有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歲?!盵1](P46)李煦早年有一子一女,長女嫁給康熙侍衛(wèi)佛家為妻,李煦尺牘中有給她的書信《寄佛家女兒》。李煦此信寫作于1715年,此女已經(jīng)出嫁,與《石頭記》書中人物不合;長子名為李以鼎,出生于1696年,隨后,即“二十余年未舉子”,一直到1716年9月15日,由第二如夫人生一子,名為李以鼐;同年11月24日,由第三如夫人(應(yīng)即為書中之嬌杏)生一女,名曰蘭芳。即此時所云英蓮。英蓮,己卯本尚為“英菊”,均從“蘭”字上生發(fā)變化而來。
庚辰本此處把黛玉寫為“代玉”,“代玉”其名的本意,是“代玉寫作”之意,也就是開始參與此書寫作之臨時代替名字,庚辰本從此處開始皆為“代玉”,至甲戌本方始更改確定為“黛玉”。黛玉與“脂硯”同為女性化妝,部位不同而已,脂硯齋筆名正從書中黛玉而來,意謂黛玉之書齋,即黛玉為作者之意。
另,作者本欲從黛玉七歲開始寫,現(xiàn)在從五歲說起,在于與此前英蓮故事銜接,英蓮故事寫其五歲丟失,此處標(biāo)識五歲,以便銜接英蓮;此外,后文還有冷子興演說榮國府等故事情節(jié),需要一定的時間空間:“夫妻無子,故愛女如珍,且又見他聰明清秀,便也欲使他讀書識得幾個字,不過假充養(yǎng)子之意,聊解膝下荒涼之嘆?!弊⒁猓鹤髡叩臄⑹龇绞?,前一段時間點位尚在1716年10月,重在敘述黛玉出生的時間點,此一段“今只有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歲”,直接將時間跨越五年,進(jìn)入到將要被抄家前夕的1721年,正銜接前一回英蓮在五歲被拐走。英蓮、黛玉是兩位一體的關(guān)系,之所以要將原型人物一人而分為兩個書中人物,正是作者“草蛇灰線”法之一種,也正是作者身世過于復(fù)雜,不欲被世人輕易識破之故。書中人物正是脂硯齋,脂硯齋以評書人物出現(xiàn),如此而來,則是一分為三,三位一體。
解讀至此,方才明白作者為何要安排雨村剛剛考中進(jìn)士,春風(fēng)得意之際,即刻就被彈劾革職,革職之后為何就擔(dān)風(fēng)袖月游至維揚(yáng),從京城到揚(yáng)州,在古人來說,特別是沒有什么目的,僅僅是擔(dān)風(fēng)袖月,旅游而已,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事,殊為不易。此外,因為偶然回顧而迎娶的嬌杏安置何處?嬌杏以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就小說而言可謂敗筆,但在作者而言,已經(jīng)完成了作者自傳的暗喻作用,以后設(shè)法轉(zhuǎn)換而為史湘云,所以,史湘云的象征物也是“杏”:“日邊嬌杏倚云栽”是也。書中表層敘事的不合理,僅僅是讀者的未能理解其意而已。
由此也可以說,第二回就小說敘事而言,全回重心在于冷子興演說榮國府,作為以后全書人物的介紹總表,但就作者給出的原型人物背景而言,卻重在交代作者自身家族的出處,特別是有關(guān)脂硯齋自己的出生和七歲之前的貴族人生經(jīng)歷。
后半部分,賈雨村和冷子興的聊天對話,其中也偶有原型家族背景的透露,主要是通過脂評來加以透露,脂評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評點,由于評點者即為作者本人,因此,脂硯齋本人的評點,就可以視為是作品文字的本身。
子興嘆道:“正說的是這兩門呢。待我告訴你。當(dāng)日寧國公【甲戌側(cè)批:演?!颗c榮國公【甲戌側(cè)批:源?!渴且荒竿苄謨蓚€。”
結(jié)合相關(guān)史料:李煦父親李士楨,1619年出生,杜臻撰其《墓志銘》:“公本姓姜,世居?xùn)|萊之都昌(今山東昌邑),生于萬曆己未歲,四月二十三日亥時?!痹娓?李士楨之父、李煦祖父、脂硯齋曾祖)名為姜演,故脂評以“演”來指寧國公。甲戌本脂評分別在寧國公與榮國公側(cè)批:“演”與“源”[4](P52),其中以完全一樣的“演”字來指明其曾祖父“姜演”;曹寅家族祖上曹錫遠(yuǎn),脂評以一個“源”字來諧音曹家。脂硯齋清晰指明,此書所說榮寧二府,就本質(zhì)而言,主要是李煦家族和曹寅家族兩大家族的故事。
對于原型人物背景的結(jié)構(gòu)線索,作者的披露主要是兩種情況:一是有意地陸續(xù)展現(xiàn),采用草蛇灰線法,時隱時現(xiàn),去蕪雜而去其精要,則能勾勒出來作者自身及家族之傳記歷史;二是不得不有意掩飾,而且是千方百計掩飾,即便是想方設(shè)法掩飾,卻仍然無法掩飾其本相。第三回就屬于后一種情況。
我在做一次《紅樓夢》講座的時候,就有聽眾發(fā)問:根據(jù)第三回題目:榮國府收養(yǎng)林黛玉,可以判斷出來,此時林黛玉的父親已經(jīng)死去,否則,就不能說是收養(yǎng)。顯然,發(fā)問者對《紅樓夢》是有一定研究的,可惜的是,發(fā)問者連同相當(dāng)多的紅學(xué)研究者,都是以小說字面的文字作為原典根據(jù),這才會出現(xiàn)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亂象。作為小說作品,必然會有原型人物背景與小說人物故事的不同,如果不能鞭辟入里,深入到作者的原型立場、洞察寫作結(jié)構(gòu)的內(nèi)在動機(jī),體會作者欲要表達(dá)的內(nèi)在動機(jī),以作者的原型立場體會小說的藝術(shù)構(gòu)思,就永遠(yuǎn)是紙上談兵,郢人燕說。
先看我的原評:“金陵城起復(fù)賈雨村 榮國府收養(yǎng)林黛玉”,此為甲戌本第三回回目,其中“榮國府收養(yǎng)林黛玉”七字,己卯本、甲戌本、戚序本每一本都不盡相同;己卯本、庚辰本均為“林代玉拋父進(jìn)京都”;甲戌本為“榮國府收養(yǎng)林黛玉”;夢稿本為“林黛玉拋父進(jìn)京都”;戚序本為“托內(nèi)兄如海酬訓(xùn)教 接外甥賈母惜孤女”。這個變化有:
1.由“代玉”而為“黛玉”的過程,大抵從甲戌本(實則應(yīng)為壬午本)修改為黛玉;黛玉之名,前兩回遮遮掩掩,琵琶遮面,脂評評點中多次提及,以免讀者感覺突兀,一直到甲戌本第二回“今只有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中才正式出現(xiàn)。正是此書此部分文字作者即黛玉的應(yīng)有狀態(tài)。
2.“林代玉拋父進(jìn)京都”“榮國府收養(yǎng)林黛玉”“接外甥賈母惜孤女”,此三者都是在逐漸淡化林黛玉在題目之中的醒目出現(xiàn)?!皰伕浮币辉~,過于殘忍且不通情理,甲戌本題目修改為“收養(yǎng)”,黛玉由主動離家而變?yōu)楸粍?,但露出了逃難的痕跡。脂硯齋在“收養(yǎng)”二字右側(cè)評點:“二字觸目凄涼之至?!贝四酥廄S一生悲劇之開端,焉能不觸目凄涼之至?
3.戚序本改為“接外甥賈母惜孤女”,則將黛玉的名字從目錄之中剔除,賈母和黛玉成為外甥女的關(guān)系。戚序本是脂評抄本在己卯、庚辰、甲戌(應(yīng)該修改為壬午本)三種早期版本之后的較早版本,大約在1770年代出現(xiàn)。戚序本知道林黛玉原型為脂硯齋,即為李煦之女,因此而為外甥女輩分,而非孫女輩分。到程乙本而為“托內(nèi)兄如海薦西賓,接外孫賈母惜孤女”,正是為了彌補(bǔ)外甥的說法,但“孤女”仍然不吻合。
為何一處題目,竟有如此之多的修改?諸君請思,蓋因此一回林黛玉離別老父而寄人籬下,完全不合情理。哪里有作為一個父親,活生生就把七八歲的幼女送到姥姥家生活的呢?作為欽點鹽政的林如海,為什么死活要將愛女,而且是視如珍寶的獨生女兒送出去?如此鐵石心腸,而且無人可以托付,只能交付賈雨村這個大男人去遠(yuǎn)送,豈非咄咄怪事?豈非白日見鬼?這正是該書作者反復(fù)躊躇、不得不再三修改,而仍然不能自圓其說之處。
讀者或說,既然不能自圓其說,何不如實寫來?這正是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作者無法如實寫出,如實寫出大抵應(yīng)該如同本文題目:“林黛玉逃難入賈府 脂硯齋血淚寫紅樓”,這樣才坦誠而本色,但如此寫來,就會有滔天大罪,就會有文字獄接踵而至,就會讓《石頭記》《紅樓夢》真相大白。
李煦家族抄家的時間為1723年癸卯、雍正元年。書中元春判詞:“虎兔相逢大夢歸”,正指的是此一年由寅虎年進(jìn)入卯兔之年李煦家族抄家之事,“虎兔相逢”結(jié)束了李煦家族的織造之夢,也預(yù)示了曹家的大夢完結(jié)?!岸陙肀媸欠恰保瑒t指的是此年之后,曹頫二十余年寫作《石頭記》“辨是非”的歷程。李煦家族的抄家過程,時間甚為漫長,從雍正元年正月初一,雍正皇帝即開始發(fā)出圣諭:“鹽課一官,尤關(guān)國課……巧立名色,誅求無已”(《世宗憲皇帝御制文集卷一》),矛頭直指李煦家族。正月初十,內(nèi)務(wù)府總管奏折:“李煦……而廢其官,革其織造之職”,實施抄家、逮捕。這就是書中的元宵節(jié)葫蘆廟炸供,南直禍起、英蓮被拐走的歷史原型。
就歷史人物原型而言,薛寶釵原型一家大約在1721年進(jìn)京,并進(jìn)入到曹家生活,林黛玉原型則是1724年之后進(jìn)入曹家,但寫書人是脂硯齋,自然是以自己作為書中的中心人物,因此,經(jīng)過前面兩個回目的鋪墊,已經(jīng)分別介紹了李熙家族和曹寅兩大家族,第三回自然就應(yīng)該進(jìn)入到黛玉入府的情節(jié)。
正由于這個情節(jié)需要,賈雨村的起復(fù)就成為必然。換言之,小說中的人物、動作、臺詞、矛盾和情節(jié),都如同木偶戲中的木偶表演,一切都是需要導(dǎo)演通過指令給予玩偶人,玩偶人根據(jù)需要演繹劇情來傳送木偶的身體動作。如果根據(jù)木偶的表演就作為研究或說是闡釋作品的意蘊(yùn),自然會矛盾百出,莫衷一是。
“卻說雨村忙回頭看時,不是別人,乃是當(dāng)日同僚一案參革的號張如圭者。他本系此地人,革后家居,今打聽都中奏準(zhǔn)起復(fù)舊員之信,他便四下里尋情找門路,忽遇見雨村,故忙道喜。二人見了禮,張如圭便將此信告訴雨村,雨村自是歡喜,忙忙的敘了兩句,遂作別各自回家。冷子興聽得此言,便忙獻(xiàn)計,令雨村央煩林如海,轉(zhuǎn)向都中去央煩賈政。雨村領(lǐng)其意,作別回至館中,忙尋邸報看真確了”。所有類似這樣的細(xì)節(jié)描寫,皆為作者根據(jù)需要想象的細(xì)節(jié),并非真實的原型人物故事。一直到黛玉入府的細(xì)節(jié),才是真實歷史的再現(xiàn)。
黛玉入府故事的敘說中,值得提及的,是作者有意與甄英蓮故事的鏈接,如果真的是英蓮是英蓮,黛玉是黛玉,是不同故事的各表一枝,那就顯然全書缺少了統(tǒng)一性,英蓮僅僅是一個主題之下的副情節(jié),但作者分明暗示,或說是指點給你,告知你,二者其實是一個人的兩個故事,甚至就是一個人一個故事的不同階段。且看作者是如何鏈接的:
黛玉笑道:“我自來是如此,從會吃飲食時便吃藥,到今日未斷,請了多少名醫(yī)修方配藥,皆不見效。那一年我三歲時,聽得說來了一個癩頭和尚,說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從……如今還是吃人參養(yǎng)榮丸。”[1](P74)
此處不僅僅是漸次深入黛玉的人物形象,作者還有深層的用心,在于暗示黛玉與英蓮的關(guān)系,原是一人而分身為二:“那一年我三歲時,聽得說來了一個癩頭和尚,說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從?!?/p>
對照第一回英蓮三歲時候癩頭和尚要化她的故事,可知,作者是在有意鏈接此兩個故事。此一節(jié)前面敘說多少,卻只是為此一句,點出此一年是彼一年英蓮三歲的延續(xù)。
換言之,此前描寫的英蓮故事,說是在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被人拐走,后來如何,這里告訴讀者,英蓮成為黛玉,逃難進(jìn)入到賈府。甲戌眉批:“奇奇怪怪一至于此。通部中假借癩僧、跛道二人點明迷情幻海中有數(shù)之人也。非襲《西游》中一味無稽、至不能處便用觀世音可比?!睂嶋H上,此書的這些寫法,正是受到《西游記》的啟發(fā),采用了神魔變化的手法:英蓮搖身一變成為黛玉;同此,以后黛玉搖身一變,又回到香菱。
又,甲戌側(cè)批:“是作書者自注?!庇郑仔缑寂骸罢缬⑸從烁笔O之首,卻明寫癩僧一點。今黛玉為正十二釵之冠,反用暗筆。蓋正十二釵人或洞悉可知,副十二釵或恐觀者忽略,故寫極力一提,使觀者萬勿稍加玩忽之意耳?!倍际窃诎凳净蚴歉嬷髡撸⑸徟c黛玉之間,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guān)系。
第四回的內(nèi)在結(jié)構(gòu)正如此前我的回前評所指出的:此一回的回目是“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蘆僧亂判葫蘆案”,但中心人物實則有兩個,即寶釵和香菱。書中先寫薛寶釵的出場,隨后寫香菱的被拐賣之悲慘故事。薛寶釵為康熙老師熊賜履遺腹女,原本在黛玉入府之前入府,香菱是本書作者脂硯齋在書中的另一位化身,本回寫的是脂硯齋在曹家1728年抄家之后的一段人生經(jīng)歷。出于本書的結(jié)構(gòu)和情節(jié)需要,作者推后了薛寶釵的入府時間,同時,提前寫了香菱原本發(fā)生于后來的故事。
史料記載,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二月十八日,李煦有折上奏康熙:“臣奉旨至江寧府大學(xué)士臣熊賜履家中,見有三子。其長子熊志伊,年四十一歲,言語顛倒,悲喜不常,所患痰病未愈。至于第二子熊志契,年方九歲。第三子熊志夔,年方八歲。但兄弟分居,長子熊志伊住上元縣省字鋪地方,志契、志夔跟隨生母龔氏另一宅居住,在上元縣增字鋪地方。臣看熊志伊家中光景,尚還過得日子,若志契、志夔,則門庭蕭索,而熊志伊亦未能看顧兩弟。臣至江寧織造門宣示諭旨,著曹頫照看熊賜履之子。臣亦隨當(dāng)照看……再,熊志伊差家人,至臣蘇州署中呈具,求代奏謝恩。”[3](P458)熊賜履卒年為1709年。熊賜履是康熙皇帝少年時代的老師,康熙作為學(xué)生弟子,自然要盡師生之情。熊賜履原本湖北孝感人,退休后寄居江寧,康熙命李煦就近探視熊賜履家族,設(shè)法解決熊賜履去世其遺孤的生活問題。熊賜履與曹家的關(guān)系異常深厚,曹寅年輕時代在京城充任侍衛(wèi),同時是康熙的伴讀,他們的共同老師就是大學(xué)士熊賜履。因此,熊賜履家族在書中以薛為姓,除了熊、薛兩字發(fā)音之間的相似關(guān)系以外,還暗喻了“學(xué)”字音的轉(zhuǎn)讀。
康熙第二次下旨,具體安排熊賜履的遺孤生活是在1721年10月辛未,康熙下旨:“原任大學(xué)士熊賜履,居官清正,學(xué)問優(yōu)瞻,朕每念舊勞,不忘于心。其長子素有風(fēng)疾,其孫亦故,所存幼子二人,朕每喻織造李煦、曹頫周恤其家者。令其二子來京,觀其氣質(zhì),尚可讀書……今熊賜履二子,家甚貧寒,爾等亦應(yīng)共相扶助?!?/p>
可知,是在康熙臨終之前一年左右的時間,1721年10月,康熙詔書諭令落實對熊賜履家族遺孤子女的生活問題。《永憲錄》記載:“于是門生尚書王鴻緒等……助銀三千兩,命交江寧織造曹頫生息給予用度?!盵3](P496-497)由皇帝諭令出資捐助,各位大臣敢不用命?于是,門生尚書王鴻緒領(lǐng)銜,助銀三千兩,由“江寧織造曹頫生息給予用度”,也就是在曹家落腳生活。史料說熊家“長子熊志伊住上元縣省字鋪地方,志契、志夔跟隨生母龔氏另一宅居住,在上元縣增字鋪地方”。書中說薛蟠家族是“皇商”,出處正在于此。
書中寫薛蟠兄妹,也是先寫其入京:“薛蟠素聞都中繁華之地,正思一游?!笨芍氣O兄妹進(jìn)入曹府時間,應(yīng)該是康熙臨終之前的1721年歲末,比黛玉進(jìn)府反而早兩年,這也是書中說她年長黛玉兩歲的意思。書中之所以寫寶釵晚入府于黛玉,是出于黛玉為全書中心主角,不得不安置在全書最前面,緊接著就需要敘述寶釵進(jìn)府之事。
薛寶釵原型為熊賜履的遺腹女,與曹霑為曹颙遺腹子同病相憐,這也是書中金玉良緣的故事源頭之一,但薛寶釵為熊賜履遺腹女,熊賜履為康熙老師,輩分甚高,年齡長于曹霑五歲,而非書中的兩歲,曹府1728年抄家前后,薛寶釵出嫁給曹霑為妻,是為曹霑的第一任妻子。
薛寶釵在全書之中既然占有重要位置,此一回又是薛寶釵閃亮登場的第一回,為何此一回的重點不在寶釵而在香菱?為何不僅僅此一回題目沒有寶釵,而且,此一回的內(nèi)容也是緊密圍繞香菱被拐賣來寫呢?這就要知道香菱是誰,以及為何要在此一回重筆描寫香菱故事。
如前所述,香菱是另一個黛玉,是黛玉入府之前后之人,換言之,香菱是本書作者脂硯齋在書中的另一位化身。脂硯齋在1723年李煦家族抄家之后,逃難進(jìn)入到曹府族中為生,但好景不長,1728年曹家也被抄家。斯年脂硯齋芳齡十二三歲,被年長于她四十歲的薛蟠強(qiáng)行霸占為妾。于是,在書中當(dāng)描寫脂硯齋本人在賈府生活的貴族小姐之際,她便是黛玉,當(dāng)她被拐賣以及拐賣之后為薛蟠之妾的時候,她便是香菱。
這一段故事的原型是否寫的是其七歲少女時代的事情?這個可能性不大。1724年10月16日,總負(fù)責(zé)查抄李煦家族的和碩莊親王允祿等上奏折:李煦家族男女男童幼女“共二百余口,在蘇州變賣,迄今將及一年,南省人民均知為旗人,無人敢買”??芍?,書中香菱被薛蟠強(qiáng)買霸占為妾,應(yīng)該是1728年曹府遭受抄家之后的事情。
本一回的主要寫作目的,是要描寫薛家兄妹進(jìn)入曹家的故事,卻不得不繞一個大圈子,先寫自己后來被拐賣霸占的事情,目的全在于由香菱被拐賣這個故事,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引帶出薛蟠故事,再由薛蟠故事自然帶出寶釵故事。
本書的四大家族,此前已經(jīng)完成的李煦家族(甄士隱、林如海為李煦,黛玉、香菱為作者脂硯齋本人)、曹寅家族(賈政、寶玉等)、兩江總督赫壽家族(鳳姐等)等三大家族之外,在此一回順勢寫出第四大家族——“豐年好大雪”的皇商薛家家族,從而完成了本書四大家族作為主體家族背景的宏大史詩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