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列傳?黃宗羲傳》考證

王靜鈺

摘要：黃宗羲是明末清初時期重要的思想家。黃宗羲與陳確、張履祥同為蕺山門下三杰?！肚迨妨袀鳌S宗羲傳》認為黃宗羲所學出于劉宗周甚少。通過分析張履祥、陳確以及黃宗羲對劉宗周思想的態(tài)度，得出黃宗羲傳承了蕺山之學，并非不談心性。

關(guān)鍵詞：黃宗羲;劉宗周;蕺山之學

在《清史列傳·黃宗羲傳》中記載“宗羲之學，雖出宗周，不恣言心性，教學者，說經(jīng)則宗漢儒，立身則宗宋學。”黃宗羲崇尚漢儒與宋學，并非傳承劉宗周心性之學。劉宗周之后分為三派：以張履祥為主的一派，棄蕺山之學轉(zhuǎn)而研究朱學;以陳確獨為一派，獨樹一幟;最后是以黃宗羲為主的一派，其謹遵師命，為弘揚蕺山之學而奮斗，并且完成《劉子全書》的編纂。

一、張履祥對劉宗周思想的態(tài)度

首先，張履祥不認同劉宗周“慎獨”之說，并轉(zhuǎn)為研究朱學。張履祥認為清朝大力推行程朱之學，而劉宗周在對王學修正的基礎(chǔ)上提出的慎獨之說，必會受到程朱理學學者的批判。甚至在劉宗周去世后，整理其師著作時，提出“先師著述極富，不忍不傳，然亦不必盡傳。要當擇其精要者先行，其余則存乎力與夫事勢而已。”又言“禍亂以來，憂患良切，向有《先師奏疏》一部，亦未嘗多以示人，其中于時無所忌諱，但道學二字已為舉世唾罵之資，可以讀此書者幾人哉？以上表明，張履祥不認同其師劉宗周的慎獨等思想。

二、陳確對劉宗周思想的態(tài)度

陳確的思想則吸收其師劉宗周性善論、慎獨的觀點，在劉宗周性善論的觀點之上提出“蓋人性無不善，于擴充盡才后見之?！钡睦^善成性之說。在《陳乾初先生墓志銘》重撰本中首先記載了陳確繼善成性的觀點“繼之，即須臾不離戒懼慎獨之事;成之，即中和體育之能.......繼之之功反身而誠，萬物咸備者?！标惔_認為人性本善，以慎獨的方式繼之才能保持善。以上體現(xiàn)了陳確對劉宗周性善論以及慎獨思想的認同。但是在對劉宗周思想認同的基礎(chǔ)上陳確也提出了自己的繼善成性的觀點。而這一觀點黃宗羲并不認同“至所謂繼善成性則幾求之父母未生之前，幾何不胥天下而禪乎？”黃宗羲認為陳確所言的繼善成性都是后天養(yǎng)成，而非未生之前就有的，與陳確的性善論所不符。黃宗羲進而批評陳確的繼善成性有佛教禪學的傾向。在黃宗羲《陳乾初先生墓志銘》改本中“近讀陳乾初所著，于先師之學十得之二三，恨交臂而失之也?！痹u價到陳確只學其師十之二三。所以，陳確不似張履祥，陳確對劉宗周性善論以及慎獨觀點是極其認同的，但是此后陳確就開始在蕺山之學基礎(chǔ)上研究自己的思想，提出繼善成性的觀點，并且認為《劉子全集》中不應(yīng)該收錄劉宗周對《大學》的解讀，究其緣由，是因為陳確認為《大學》為偽書。陳確也并沒有完全繼承劉宗周的思想，其觀點也獨樹一幟，所以不能代表蕺山之學。

三、黃宗羲對劉宗周思想的繼承

黃宗羲師從于劉宗周。劉宗周的思想以及守節(jié)的觀點深刻影響著黃宗羲。而《清史列傳·黃宗羲傳》中“宗羲之學，雖出宗周，不恣言心性，教學者，說經(jīng)則宗漢儒，立身則宗宋學?！碧岢鳇S宗羲雖是從劉宗周，但尚朱學的觀點。

首先，《清史列傳·黃宗羲傳》將黃宗羲歸為程朱一派，是不合史實的。在學術(shù)方面，劉宗周被譽為宋明理學的殿軍，而黃宗羲的思想也被梁啟超認為是陽明學派之余波及其修正，二者皆為王學一脈。清朝尤其是康熙年間開始鼓勵程朱理學，打壓陸王心學。而黃宗羲曾多次被邀請去史館編書，但皆拒絕。就算如此，史局還是會請教黃宗羲一些編撰以及史學問題。所以在《清史列傳·黃宗羲傳》中，對黃宗羲的定位很重要。此外，《清史列傳·黃宗羲傳》中黃宗羲崇尚朱學的觀點。也是根據(jù)黃宗羲對王學現(xiàn)狀批判的態(tài)度而定義的。但黃宗羲對于王學現(xiàn)狀的批評，是因為王學一派只求之于心，而忽視了王陽明強調(diào)的在行的基礎(chǔ)上求心的前提條件。黃宗羲認為王學的致良知中致是行的意思，強調(diào)只有實踐才能對事物有所了解。所以，黃宗羲對王學的批判是一種修正。

其次，《清史列傳·黃宗羲傳》中認為黃宗羲雖師從劉宗周，但并沒有繼承劉宗周的學說這一觀點也并不屬實。例如，劉宗周心性之學中性善論的觀點，黃宗羲就十分的認同。在《陳乾初先生墓志銘》中黃宗羲提到“非是原始無性，至成之而始足耳?！秉S宗羲認為原始之時就有善的性，而非長大之后才出現(xiàn)。此后在《黃宗羲全集》中“性者，剛?cè)嵘茞褐卸岩?。剛?cè)峤陨?，有過不及，則流而為惡，是則人心無所為惡，止有過不及而已。此過不及亦從性來。故程子言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仍不礙性之為善”也體現(xiàn)了黃宗羲認為人性本善，人性無惡的觀點。這都體現(xiàn)出黃宗羲對劉宗周思想的繼承。

總而言之，與張履祥以及陳確相比，黃宗羲繼承了劉宗周的蕺山之學。張履祥對劉宗周的慎獨之說持反對意見，并且提議刪去，不為后世所傳。陳確雖認同劉宗周的性善論以及慎獨學說，但其主張過于獨樹一幟。所以陳確的思想并不能全面展現(xiàn)蕺山之學。而黃宗羲“梨洲平日論學，以蕺山薪傳自負。于獨體、意根諸說，持之甚堅?！秉S宗羲繼承了劉宗周思想的蕺山之學，并致力于把蕺山之學發(fā)揚光大。而非《清史列傳·黃宗羲傳》所言，黃宗羲雖出蕺山之門，而沒有繼承劉宗周思想是錯誤觀點。黃宗羲不僅繼承了蕺山之學，還在書院講學，傳播蕺山之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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