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濕地的植物多樣性研究*

胡喻華 張春霞 華國棟 屈 明 劉錫輝

（廣東省林業(yè)調(diào)查規(guī)劃院, 廣東 廣州 510520）

廣東省地處中國大陸最南部，東鄰福建，北接江西、湖南，西連廣西，南臨南海，珠江口東西兩側(cè)分別與香港、澳門特別行政區(qū)接壤，西南部雷州半島隔瓊州海峽與海南省相望。廣東全境位于北緯20°09'～25°31'和東經(jīng)109°45'～117°20'之間。境內(nèi)地形地貌復(fù)雜，河流水系發(fā)達，海岸線綿長，島嶼眾多，以及星羅棋布的水庫、湖泊，濕地資源非常豐富。

濕地植物是濕地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廣東省多樣的濕地類型條件孕育了豐富的濕地植物資源。但迄今為止，廣東的濕地植物調(diào)查還不夠全面，僅有顏素珠[1]對珠江流域水生植物進行了研究，此外僅有零星的報道。

1 研究區(qū)域概況

廣東省陸地面積17.98 萬km2，大陸海岸線長4 114.30 km，島嶼海岸線長1 649.50 km，大小海灣510 多個，大小海島759 個。主要河流有西江、韓江、北江和東江等。

廣東省是全國濕地面積較大、濕地類型最為豐富的省份之一。根據(jù)第二次全國濕地資源調(diào)查（2009—2013 年）[2]統(tǒng)計結(jié)果，我省濕地總面積為175.34 萬hm2，占全省國土面積9.76%，其中自然濕地面積為115.81 萬hm2，人工濕地面積為59.53萬hm2，濕地面積居全國第7 位。全省濕地可分為5 大類21 型，其中近海與海岸濕地類型最為豐富，沼澤濕地類型較為貧乏。

2 研究方法

從2009 年廣東省第二次全國濕地資源調(diào)查開始，本研究團隊持續(xù)10 年對濕地資源進行長期調(diào)查和記錄，對全省大部分濕地類型的自然保護區(qū)、國家濕地公園進行了實地調(diào)查和標(biāo)本采集，涵蓋了全省的絕大部分濕地類型，并廣泛收集了相關(guān)的文獻[3-10]，整理出了廣東省濕地植物的名錄，在此基礎(chǔ)上進行分析，并根據(jù)吳征鎰等[11]方法劃分濕地植物地理成分。

3 結(jié)果與分析

3.1 種類組成

本文中的濕地植物指的是生長在過濕的土壤上的植物。根據(jù)2018 年監(jiān)測成果和資料統(tǒng)計（蕨類植物統(tǒng)計按照秦仁昌系統(tǒng)，裸子植物統(tǒng)計按照鄭萬鈞系統(tǒng)，被子植物統(tǒng)計按照哈欽森系統(tǒng)），廣東濕地植物共有高等植物627 種，分屬于94 科、257屬。其中苔蘚植物3 科3 屬3 種；蕨類植物9 科9屬15 種；裸子植物1 科3 屬4 種；被子植物81 科242 屬605 種（其中雙子葉植物58 科134 屬279種，單子葉植物23 科108 屬326 種）。詳見表1。

從各類群的組成來看，廣東省濕地植物以被子植物占絕對優(yōu)勢，在被子植物中，雙子葉植物科的數(shù)量占優(yōu)勢，而單子葉植物種的數(shù)量占優(yōu)勢。

從科內(nèi)屬的組成來看，禾本科包含的屬最多，含44 屬，其次為莎草科20 屬，超過5 屬的科還有菊科18 屬、玄參科10 屬、天南星科7 屬、水鱉科7 屬。從科內(nèi)種的組成來看，種類最多的科為莎草科20 屬131 種；其次是禾本科76 種、玄參科38 種、蓼科30 種、菊科26 種，種類10 種以上的還有水鱉科15 種、鴨跖草科17 種、谷精草科15 種、柳葉菜科14 種、天南星科13 種、澤瀉科11 種、千屈菜科10 種，以上12 科包含的濕地植物種類，占種數(shù)的63.15%。

從屬內(nèi)種的組成來看，超過15 種的屬有薹草屬Carex、蓼屬Polygala、莎草屬Cyperus、飄拂草屬Fimbristylis，11 至15 種的屬有5 屬，含6～10 種的屬有11 屬，含2～5 種的屬有95 屬，142屬僅含一種。詳見表2。

3.2 屬的分布區(qū)類型

廣東省濕地植物成分復(fù)雜、類型多樣，可分為12 種地理成分。詳見表3。

各類熱帶分布160 屬，占總屬數(shù)的65.31%，是構(gòu)成廣東濕地植物的優(yōu)勢成分，其中泛熱帶分布81 屬，如紅樹屬Rhizophora、海欖雌屬Avicennia、母草屬Lindernia、苦草屬Vallisneria、飄拂草屬、雀稗屬Paspalum、黃眼草屬Xyris，舊世界熱帶分布20 屬，如木欖屬Bruguiera、欖李屬Lumnitzera、角果木屬Ceriops，熱帶亞洲至熱帶大洋洲分布有田蔥屬Philydrum、鬣刺屬Spinifex、黑藻屬Hydrilla、鱗子莎屬Lepidosperma、苦檻藍屬Myoporum，熱帶亞洲分布14 屬，如蠟燭果屬Aegiceras、秋茄樹屬Kandelia、隱棒花屬Cryptocoryne、薏苡屬Coix 等。

表1 廣東省濕地植物各類群統(tǒng)計Table 1 Species composition of wetland plants in Guangdong

表2 廣東省濕地植物科屬數(shù)量結(jié)構(gòu)Table 2 Family and genera composition of wetland plants in Guangdong

世界分布屬44 屬，占17.96%。其中許多屬種類較多，而且是構(gòu)成廣東濕地植被的優(yōu)勢種類，如蓼屬、藨草屬Scirpus、黍?qū)貾anicum、薹草屬、荸薺屬Eleocharis、蘆葦屬Phragmites 是挺水植物群落的優(yōu)勢種類，滿江紅屬Azolla、浮萍屬Lemna是浮水植物的優(yōu)勢類型，狐尾藻屬Myriophyllum、金魚藻屬Ceratophyllum、眼子菜屬Potamogeton等是沉水植物群落的絕對優(yōu)勢類群，這反映了廣東濕地植物的地理分布的共性。

各類溫帶成分35 屬，占14.28%。其中北溫帶分布9 屬，如柳屬Salix、畫眉草屬Eragrostis、澤瀉屬Alisma。北溫帶和南溫帶間斷分布5 屬，包括柳葉菜屬Epilobium、慈姑屬Sagittaria、婆婆納屬Veronica、黑三棱屬Sparganium、虉草屬Phalaris。其中黑三棱屬僅在粵北的山地沼澤中有零星分布。歐亞和南美洲溫帶間斷分布1 屬。東亞和北美洲間斷分布7 屬，如三白草屬Saururus、珊瑚菜屬Glehnia、菰屬Zizania。舊世界溫帶4屬，如菱屬Trapa、稻搓菜屬Lapsana。東亞分布4 屬，芡屬Euryale、蕺菜屬Houttuynia。中國-日本分布3 屬，如楓楊屬Petetercarya。

中國特有分布屬有水松屬Glyptostrobus、裸蒴屬Gymnotheca、地耳草屬Hypericum 等6 屬，占2.45%，其中水松Glyptostrobus pensilis 是曾經(jīng)在全省特別是珠江三角洲的河涌濕地廣泛分布，現(xiàn)大部分為栽培，只在廣州市從化區(qū)、陽江市陽東區(qū)、懷集縣保留有100 年以上的自然分布的古樹。

3.3 生境類型

濕地植物生活型一般可分為濕生植物、浮水植物、浮葉植物、沉水植物、挺水植物，這對淡水生境植物的劃分比較適宜。廣東省濕地類型多樣，既有內(nèi)陸的淡水生態(tài)系統(tǒng)，也有河口生態(tài)系統(tǒng)、海岸生態(tài)系統(tǒng)，因而按照以上生態(tài)類型劃分，往往把淡水、海水生境的植物人為劃為一類，不利于實際應(yīng)用。本文作者按照濕地植物的生境、生態(tài)特性，把廣東省濕地植物大致可分為以下7大類群：（1）紅樹植物 分布于沿海的灘涂。廣東省紅樹種類僅次于海南省，天然分布的真紅樹7科10 種，其中白骨壤Avicennia marina、桐花樹Acgiceras corniculatum、秋 茄Kandelia obovata 分布最普遍，另海桑Sonneratia caseolaria、無瓣海桑S. apetala、拉關(guān)木Laguncularia racemosa 3 種外來紅樹在廣東已經(jīng)普遍引種。半紅樹7 科9 種，常見種類有假茉莉Clerodendrum inerme、海芒果Cerebra manghas、黃槿Hibiscus tiliaceus 等。此外還有一些伴生種類，如海刀豆Canavalia maritima、魚藤Derris trifoliata、茳芏Cyperus malaccensis、海馬齒Sesuvium portulacastrum、南方堿蓬Suaeda australis、苦檻藍Myoporum bontioides 等。

表3 廣東省濕地植物屬的分布類型Table 3 The generic areal-types of the wetland plants in Guangdong

（2）海草 分布淺海和海灘上，分別是卵葉喜鹽草Halophila ovalis、貝克喜鹽草Halophila beccarii、川蔓藻Ruppia maritima、針葉藻Syringodium isoetifolium 等4 種，在本省湛江、惠州、汕頭、珠海等市的淺海還有零星分布。

（3）沙石海灘植物 分布于沿海的沙石海灘，主要種類有單葉蔓荊Vitex trifolia var. simplicifolia、厚藤Ipomoea pes-caprae、露兜簕Pandanus tectorius、草海桐Scaevola sericea、蔓莖栓果菊Launaea sarmentosa、鹽地鼠尾粟Sporobolus virgincus、鬣刺Spinifex littoreus 等，大都有耐鹽的特性。

（4）沼生植物 分布于較高海拔的山地沼澤中。常見種類有泥炭蘚Sphagnum cymbifolium、鱗子莎Lepidosperma chinense、田蔥Philydrum lanuginosum以及谷精草屬Eriocaulon ssp.、薹草屬Carex ssp.、燈芯草屬Juncus ssp.、藨草屬Scirpus ssp.等。在粵北的南雄、乳源、陽山等縣的山地沼澤還零星分布有寬葉澤薹草Caldesia grandis、睡蓮Nymphaea tetragona、莼菜Brasenia schreberi 等稀有種類。

（5）水生植物 分布于全省的河流、湖泊、池塘、河涌中，其中沉水植物常見的有黃花貍藻Utricularia aurea、 菹 草Potamogeton crispus、 黑藻Hydrilla verticillata、 竹 葉 眼 子 菜Potamogeton malaianus、苦草Vallisneria natans、金魚藻Ceratophyllum demersum、穗花狐尾藻Myriophyllum spicatum 等；挺水植物有蘆葦Phragmites australis、鋪地黍Panicum repens、龍師草Eleocharis tetraquetra、水蓼Polygonum hydropiper、酸模葉蓼Polygonum lapathifolium 等；浮葉植物有水皮蓮Nymphoides cristata、金銀蓮花Nymphoides indica、水龍Ludwigia adscendens 等；漂浮植物有浮苔Ricciocarpus natans、鳳眼蓮Eichhornia crassipes、大薸Pistia stratiotes、槐葉萍Salvinia natas、浮萍Lemna minor 等。

（6）濕生植物 分布于河蔓灘、河岸、湖濱、庫岸中，種類眾多，主要包括禾本科、莎草科、玄參科、蓼科、菊科、鴨跖草科，常見種類有雙穗雀稗Paspalum distichum、畦畔莎草Cyperus haspan、水蜈蚣Kyllinga brevifolia、鱧腸Eclipta prostrate、旱田草Lindernia ruellioides、火炭母Polygonum chinense、竹 節(jié) 草Commelina diffiusa、飯包草Commelina bengalensis 等。

（7）人工栽培 作為糧食、蔬菜、藥材栽培的有水稻Oryza sativa、蓮Nelumbo nucifera、荸薺Eleocharis dulcis、烏 菱Trap abicornis、芡 實Euryale fexox、菰Zizania latifolia、慈姑Sagittaria trifolia var. sinensis、蕹菜Ipomoea aquatica、西洋菜（豆瓣菜）Nastutium offcinale 等。廣州“泮塘五秀”，因蓮藕、馬蹄（荸薺）、菱角、茭筍（菰）和慈姑5 種栽培的水生植物而聞名。

常見觀賞濕地植物有蓮、睡蓮、粉綠狐尾藻Myriophyllum aquaticum、梭魚草Pontederia cordata、水竹芋Thalia dealbata、風(fēng)車草Cyperus involucratus、紙莎草Cyperus pygmaeus 等。

3.4 珍稀瀕危濕地植物

近40 年來，由于工農(nóng)業(yè)的快速發(fā)展、人口增加，人類生產(chǎn)對濕地資源的依賴程度提高，卻對濕地重要性的認識不夠，盲目開墾利用和改造濕地，不僅造成天然濕地面積減少，同時水體富營養(yǎng)化和水體污染降低了水體的通明度，濕地生物多樣性減少，部分珍稀濕地植物的分布區(qū)域和種群越來越少見，有些種類已難覓蹤影。上世紀(jì)五十年代出版的《廣州植物志》[12]記載廣州市市區(qū)石榴潭、石牌等地尚有龍舌草（水車前）Ottelia alismoides、水蕹（田干菜）Aponogeton lakhonensis、田蔥、冠果草Sagittaria guayanensis subsp. lappula、水篩Blyxa japonica、軟骨草（蝦子草）Nechamandra alternifolia、水皮蓮等水生植物，現(xiàn)在原生地已無記載。廣州市20 世紀(jì)80 年代有記錄[13]的槐葉萍Salvinia natas、滿江紅Azolla im-bricata、金銀蓮花、軟骨草、水車前、水禾Hygroryza aeistata 已經(jīng)不見分布，可見水生植物消失之迅速。

表4 廣東省國家重點保護的濕地野生植物Table 4 Species list of national key protected wild plants in wetland of Guangdong

廣東省濕地植物共有國家重點保護植物5 種，其中莼菜、水松是國家Ⅰ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水蕨Ceratopteris thalietroides、藥用野生稻Oryza offcinalis、普通野生稻Oryza rufipogon 為國家Ⅱ級重點保護植物。詳見表4。

此外，睡蓮、珊瑚菜Glehnia littoralis、寬葉澤薹草、欖李Lumnitzera racemosa、玉蕊Barringtonia racemosa、龍舌草、利川慈姑Sagittaria lichuansensis、細果野菱Trapa maximowiczii、卵葉喜鹽草、貝克喜鹽草、川蔓藻、針葉藻等分布范圍很狹窄，是珍稀的濕地植物。

3.5 外來入侵植物

根據(jù)近年來的調(diào)查和監(jiān)測，廣東是外來入侵植物較嚴(yán)重的省份，廣東省濕地外來入侵植物種類多，共7 科15 種，全部為草本植物，其中一年生草本6種，多年生草本9 種；從組成來看，禾本科種類最多，菊科次之，其中危害最嚴(yán)重的是鳳眼蓮、大薸、喜旱蓮子草Alternanthera philoxeroides 等3 種。

內(nèi)陸濕地入侵植物以鳳眼蓮分布最為普遍，其次為空心蓮子草、大薸，在珠江三角洲各處的河涌、水渠、湖沼中均有分布，往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去打撈。

沿海的外來有害植物主要為互花米草Spartina alterniflora，互花米草在湛江、江門、珠海的沿海泥灘有較大面積的分布，其繁衍導(dǎo)致本土海岸生態(tài)系統(tǒng)失衡，原生植被消失。

4 結(jié)論與討論

廣東省濕地植物種類豐富，廣東濕地植物共有高等植物627 種，分屬于94 科。濕地植物區(qū)系復(fù)雜，以熱帶亞熱帶成分占優(yōu)勢，各類熱帶分布160 屬，占總屬數(shù)的65.3%。按照濕地植物的生境，廣東省濕地植物可分為紅樹植物、海草、沙石海灘植物、沼生植物、水生植物、濕生植物、栽培種類等7 個類型，這也反映了廣東省濕地類型和植物生境的多樣性。

在近三十年來快速發(fā)展，廣東濕地植被消失較快，許多種類已經(jīng)在源生地消失，有些種類可能已經(jīng)在本省絕滅。廣東省濕地植物共有國家重點保護植物5 種，另外睡蓮、珊瑚菜、寬葉澤薹草、欖李、玉蕊、龍舌草（水車前）、利川慈姑、細果野菱、卵葉喜鹽草、貝克喜鹽草、川蔓藻、針葉藻等分布范圍很狹窄，受威脅程度較高，亟需開展就地保護和種群的恢復(fù)，建議優(yōu)先列入廣東省重點保護野生植物相關(guān)名錄和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