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歌是走出來的（連載7）
——《當代嶺南文化名家·鄭南》

文|

14、歌如海，詩如潮

詩人寫詞，多了一份想象與浪漫；詞人寫詩，別有一番如歌的韻律。鄭南的歌詞之所以“難以改動其一個字”，自是因為他的詩人視角與情思的獨有性；鄭南的詩之所以觸及人的靈魂，與其詞人的語不驚人誓不休的匠心有關(guān)。鄭南，詞家中的詩人，詩人中的詞家。

讀鄭南的詩，你能讀到“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的淺吟低唱，更能讀到的是“抱銅琶鐵板，高唱‘大江東去’”的大氣豪邁。鄭南的大題材詩歌有著北方人的豪爽和酣暢，尤其令人折服。

詩，我對你的虔誠，是因為不逝去的愛；我對你的癡情，是因為不解的緣。

詩，我用圣火點燃你，我用圣泉滋潤你。

詩，我以真摯構(gòu)架你的脊梁，我以理智鑄造你的靈魂。

詩，即使我用香水寫你，也希望你豐實；即使我用苦水寫你，也希望你芳香。

詩，在朦朧中你該透明，在透明中你該朦朧。

詩，要哭就自己哭，不要流別人的淚。要笑就自己笑，不要管天氣冷熱。

詩，你是文學(xué)花園的王子嗎？那就瀟灑吧！

詩，你是感情王國的女神嗎？哪就飛翔吧！

詩，你是我人生的影子嗎？那就隨我一起去探求生活擁抱世界吧。

詩，你期待很多知音嗎？對于我，一首詩能滲透一顆心靈的一角，就已足矣，足矣，足矣……

這是鄭南關(guān)于詩歌的一段自白。從十幾歲的少年，到踏入耄耋之年，鄭南歌如海，詩如潮。

不必向我發(fā)問了，不必！

不必讓我回答了，不必！

我只能這樣告訴你：

我，不屬于自己！

……

我屬于：生我養(yǎng)我的土地，

我屬于：知我教我的紅旗，

我屬于：愛我親我的祖國，

我屬于：煉我錘我的世紀！”

“我不屬于自己”！這是鄭南在1984年寫下的詩句。為黨和人民歌唱，是鄭南骨子里的堅守。

1975年底，鄭南隨廣州歌舞團前往湘贛地區(qū)拜訪革命圣地，井岡山、南昌、韶山、長沙。新舊年交替之際，老天爺似乎要暗示一些什么，這年的隆冬格外的寒冷。

1976年的元旦過后不久，行至長沙，一場凍雨夾著雪花下得紛紛揚揚。那天，鄭南和大家都被寒冷逼在了招待所里，正當大家商量著行程之時，一個令人驚愕的消息傳來：周恩來逝世。日歷顯示著凝固的時間：1月8日。團里的女同志哭出了聲。鄭南想寫點什么，卻只字未題。思緒與文字一起被悲痛封住了。7月6日，朱德逝世。7月28日，老家河北唐山大地震。9月9日，毛澤東逝世。

九月的江河停止了流動，

九月的森林只留下鐵青……

——《永遠的懷念》

大悲之中的失語和大痛之后的大徹，連續(xù)撞擊著鄭南的心靈。對于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尤其是對偉大領(lǐng)袖毛澤東，鄭南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那是經(jīng)歷過新舊社會對比的一代中國人的共同感情。

忘不了

他用辣椒和鹽水就餐

忘不了

他借烽火和硝煙取暖

忘不了

他用詩歌和哲學(xué)梳理中國的山川

……

好一個“借烽火和硝煙取暖”！——這位“取暖者”該有一副怎樣龐大無比的身軀！如此想象力的詩句，也只有鄭南寫得出來。

1993年，在毛澤東百年誕辰之際，鄭南寫的《毛澤東之歌》磅礴而出，多年積在心中的深深的崇敬與懷念之情得以放縱地傾泄。為了寫好這首詩歌，鄭南曾獨自背著包，再訪韶山，再走長沙，與湖南人聊毛澤東，從他們的眉言間、話語里，撲捉著湖南人對毛澤東獨有的感情。

來到廣東，來到冼星海的故鄉(xiāng)，為蕩滌著每一位中國人心靈的《黃河大合唱》寫一首詩，是鄭南的夙愿。

啊，我又聽見了你——黃河！

我有看見了你——黃河！

每當捧起你起伏的濤聲，

心海里就卷起神圣的漩渦。

......

每當我唱起黃河，

心里總想這么說——

地球上有哪一條江河，

能有黃河這樣多的頌歌！

......

1996年，《啊，第二條黃河》。這是鄭南獻給廣東籍“人民音樂家”冼星海的詩歌。讀著詩歌中那條洶涌澎湃的黃河，讀著詩歌中那一段段震撼心靈的旋律，你讀出的是詩者的人格魅力和寬闊的家國情懷。

詩歌創(chuàng)作出來后，交給了戲劇家、電視藝術(shù)家，著名配音演員姚錫娟朗誦，成為鄭南詩作中的精品之一。

1997年，香港回歸。詞家的詩人情懷再次噴涌——

七月啊七月，總是帶給我們明亮！

七月啊七月，總是帶給我們明亮！

當年七月的日歷，

為我們翻開了東方欲曉的曙光。

今年七月的第一顆晨星，

為我們帶來了香港回歸的激蕩。

今天，

世界五十億顆心向東方飛翔——

飛向東方的香港。

今天，

世界五十億雙眼向東方眺望——

眺望兩面旗幟的升降。

......

在廣東省舉辦的慶祝香港回歸大型晚會上，鄭南創(chuàng)作的這首長詩《百年夢圓》響徹會場，令人激動不已。

聽鄭南的歌，你會熱愛生活；讀鄭南的詩，你會汲取力量。

曾經(jīng)有人淺薄地認為鄭南的作品“過于理想主義色彩”，是“帶著鐐銬跳舞”。事實上，但凡了解鄭南的人品與作品的人，絕不會讀出一絲“夠不著”的空中樓閣的痕跡，而是最生活的、最真切的美，是昂揚向上、催人奮進的力量！

“驅(qū)除黑暗的辦法，就是點亮火把。我和大家一樣都是生活在現(xiàn)實生活中，別人看到的，我怎能看不到呢？雖然生活并不可能一切都美好，有光明也有陰影，但時代仍然要提倡‘大我’，作品仍然要頌揚鮮紅、熾熱、高尚的心靈，用‘大我’喚起豪情?！边@是鄭南的回答。

“驅(qū)除黑暗的辦法，就是點亮火把！”——足以稱為經(jīng)典名言！這不正是我們這個偉大時代所需要的昂揚之氣的正能量嗎？

15、情系金盾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就把‘《金盾炫歌》詞作者’字樣刻在墓碑上！”鄭南這樣動情地說。

2008 年，步入古稀之年的鄭南，開始創(chuàng)作他“此生最重要的組歌”——《金盾炫歌》，這是一組當代人民警察的贊歌，這是一組當代人民警察的音樂群雕。

大時代選擇了我的雙肩，

讓我擎起八方的平安。

只等你向我呼喚，

我的故事就為你一路上演。

風(fēng)雨中我送你晴天，

危難中我送你圓滿。

坎坷里我送你平安，

你的微笑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

——《奉獻平安》

“每次一聽到這首歌，心里冒出的唯一念頭，就是——為人民服務(wù)！”一位110警察說。

一群佛山的游客去云南梅里雪山旅游，遇到雪崩被困，在手機信號微弱，電源就要用盡的情況下，一位游客撥通了佛山110。接警后，佛山警察立刻啟動緊急救援預(yù)案，多渠道聯(lián)系當?shù)鼐仍α?，全程跟進救援過程，最終成功將全部遇險游客營救出來。

一位辦案的受傷的警察，因為不愿讓家人看到傷痕累累的模樣，謊稱要出差一段時間，心中卻無限思念妻兒，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在夜里偷偷來到自家的樓下，遠遠望著那扇熟悉的窗口里亮著的燈光……

一位妻子與久未回家的丈夫剛剛見面，丈夫又接到出警任務(wù)，丈夫轉(zhuǎn)身走出房門，妻子對著他大喊一聲：“回來！”未等丈夫轉(zhuǎn)過身，妻子已沖上去緊緊抱著他的脊背，泣不成聲……

“為所有警種的警察寫歌！與千千萬萬犧牲了的公安警察們比起來，就是交上這條命，我們也要寫！”

2008年鄭南與作曲家鄧國平應(yīng)邀為佛山公安局創(chuàng)作110 之歌《奉獻平安》，創(chuàng)作采風(fēng)過程中，太多太多催人淚下的故事深深打動著兩位音樂家，為所有警種的警察寫歌，成為兩位音樂家心中的共識和責(zé)任。

“有困難找警察，人民在哪里，哪里就有警察的腳印，就有警察的汗水甚至鮮血。和平年代，犧牲最多的是警察。對于警察付出的巨大艱辛，群眾卻并不是了解太多。我戴過金盾，了解金盾。為人民警察寫歌，是我年輕時的夙愿?！编嵞蠈簿斓纳詈窀星闊o以掩飾。此時的鄭南，已年屆七十，作曲家鄧國平也重病纏身。

《金盾炫歌》組曲的創(chuàng)作，拉開序幕。

震撼、感動、淚流滿面。在中國警察博物館、北京警察博物館，鄭南和鄧國平看到警魂柱、警魂墻上，滿滿雕刻著一位位犧牲警察的臉譜，止不住淚水嘩嘩地流了下來——

最響亮的聲音心底里的歌，

最心底的諾言我默默地說。

金盾向紅旗許諾，

投身星群壯大星座。

長劍向太陽許諾，

賜我光輝我愿閃爍。

……

——《我的諾言我的歌》

刑警。緝毒。幾天幾夜不睡覺，三五個月不刮胡子，妻子都認不出。便衣。臥底。追捕逃犯，血肉模糊，不像人樣，依然奮不顧身。他們忘記自我，甚至忘記生命。勝利歸來后，他們換上一身戎裝，挺胸抬頭。這是怎樣的悲壯和偉大！警察既英雄又孤單。24小時待命，沒有上下班概念，注定是無法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的。

“苦過了，累過了，險過了，惡過了，就知道滿腔熱血源自忠誠?！保ā洞罄颂陨场罚?/p>

“別說我離你很遠很遠，我的身影就在你身邊。”“每當你需要的時候，左手右手都和你相牽。”（《奉獻平安》）

這些歌詞都是警察故事的真實寫照，有些歌詞，就是出自他們的口。警察很苦，警察的家人也很苦，不說擔驚受怕，就是平常人很普通的一些感情，對警察的親人們來說，卻是非常珍貴的。

“我們走訪過一個警嫂，她說，跟愛人談戀愛的時候，最希望的是下雨，為什么？因為那時做警察的愛人，只要沒有公務(wù)在身，在她下班的時候，每天都會騎著自行車來接她，而只有在下雨的時候，她才可以大大方方地從身后緊緊抱著自己的愛人。后座上，雨披下，抱著愛人。很享受那一刻的依靠和溫暖。于是，有了‘劍蘭’的形象?！畡μm花開等你歸來，等愛歸來！’（《劍蘭花開》）。做警察的妻子跟做其他人的妻子不一樣啊?！编嵞蠈戇^很多愛情題材的歌曲，寫警察的愛情，他別有一番情懷。

“有困難找警察，警察有困難找誰？做警察真不容易。走近警察，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警察工作的偉大。”幾年下來，一老一少兩位音樂家走訪了上千名警察和他們的家屬，“摸到的是一千多個跳躍的脈搏”。

“這兩位藝術(shù)家6年的潛心創(chuàng)作，不畏辛苦，不為名利，用真情真意來歌頌不同的警鐘。這13首歌，有變化，又各有特色，每一首都富有情感，是非常值得贊嘆的作品！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是非常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的，我非常感動，向他們致敬！”徐沛東給予《金盾炫歌》高度評價。

2014 年4月25日晚，由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公安部宣傳局、廣東省公安廳主辦，佛山市公安局承辦，廣東省音樂家協(xié)會協(xié)辦的《中國夢·金盾情》中國警察組曲原創(chuàng)作品音樂會，在佛山市隆重舉行，來自全國的知名警營歌手登臺演繹。這場金盾主題的音樂會規(guī)格之高，前所未有。

“難忘今宵，今宵難忘！作為作者來說，這樣的演出，這樣的夜晚，一生只能擁有一次?！币魳窌莩鼋Y(jié)束，鄭南異常激動。

美麗的人生，往往是劃下一個美麗的圈。從第一首有聲單曲《我和班長》，到14首完美組歌《金盾炫歌》，鄭南為他的公安歲月做了一個完美的總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