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聲性序列及其發(fā)展邏輯

林姚

【摘 要】本文主要從序列的五聲性及其發(fā)展邏輯兩方面進行剖析，首先從原型及其變形說明五聲性與十二音技法的結合;其次，從聲部交錯、音級重疊以及其他展開手法進行說明陳銘志先生《敘事》的十二音技法的發(fā)展脈絡。

【關鍵詞】陳銘志;《敘事》;五聲性序列;發(fā)展邏輯;十二音技法

中圖分類號：J605?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31-0078-02

陳銘志先生被譽為中國當代著名的復調音樂大師，善于將中國元素融入到現(xiàn)代作品的創(chuàng)作中，使其作品獨具一格。本文研究的作品《敘事》為《鋼琴小品八首》中的第五首，是八首小品中對十二音技法的運用最為復雜的一首，其主題的音高材料源于羅忠镕先生《涉江采芙蓉》中的十二音序列，采用三部對位，并結合聲部交錯、音級重疊以及其他手法進行展開，仿佛在述說著一個復雜而又動人的故事。接下來主要從序列的五聲性與其發(fā)展邏輯兩方面來探討作品《敘事》的十二音技法。

一、序列的五聲性

該序列（譜例1）融入了中國五聲音調，原型可分為兩個六音組，第1組為加入了清角（A）的E宮五聲音階;第2組為加入了變宮（D）的bE宮五聲音階，從而使前后兩個音組形成相差半音的調性對峙。由于序列中兩個五聲性旋律本身是連續(xù)不斷的，那么外加的偏音自然成了它們之間的樞紐，并且偏音與前后音構成的音程關系同樣具有五聲性，避免了出現(xiàn)諸如小二度與三全音這樣的不協(xié)和音程。逆行與原型相反，但倒影與倒影逆行變成了E宮與F宮的半音調對峙，從而使序列在對位時又多出了一種調性對峙。

該序列設計十分巧妙，在五聲性的旋律安排中，融入調性元素的同時，又摻入半音關系調來模糊音響，使之仍然保持十二音序列音樂的特征。

譜例1? 陳銘志《敘事》的十二音序列

二、序列的發(fā)展邏輯

陳銘志先生《鋼琴小品八首》之五《敘事》這首作品主要采用序列原型、逆行、倒影以及倒影逆行四種形式進行三聲部對位寫作。先是原型、倒影逆行以及逆行分別從高、中、低三個聲部依次進入，猶如傳統(tǒng)復調中的復對位“蟹形對位”，短暫的呈示之后，便以聲部交錯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形成錯綜交織的旋律線條，仿佛在講述著一個動人而又曲折的故事，表達了一種復雜而又細膩的情感，十分契合“敘事”的主題。接下來，主要從聲部交錯、音級重疊以及其他發(fā)展手法進行討論。

（一）聲部交錯

聲部交錯是指不同形式的序列先后在不同的聲部進入并相互交叉進行，各自獨立又相互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而形成網(wǎng)狀似的旋律形態(tài)，賦予了序列新的存在形式，產生了一種復雜之美，擴展了序列的多變性。如第2小節(jié)中聲部逆行倒影“RI”與低音聲部逆行“R”在第五小節(jié)形成聲部交叉進行，即逆行倒影“RI”由中聲部第10號音（#c1）向下進行至低音聲部第11號音（e），逆行“R”由低音聲部第9號音（#c）向上轉入旋律聲部第10號音（b1），并且，還與由第4小節(jié)開始的高八度逆行“R”形成交叉進行（即由高聲部第3號音be2向下進行到中聲部第4號音c1）。同理，第6小節(jié)的原型“P”與逆行“R”，第8小節(jié)至9小節(jié)的倒影“I”與逆行倒影“RI”均形成聲部交叉進行。聲部交錯使序列的音級以“塊狀或點狀”的形式分散在不同聲部，而又與序列的不同形式相互融合，看似零散的形態(tài)，卻由高度嚴密的十二音序列控制著，可謂“形散而神不散”，充分拓展了序列的使用范圍。

（二）音級重疊

音級重疊是指兩個不同形式的序列共用某一個或幾個音，從而形成橫向結合與交叉進行，加強了整體音樂的連續(xù)性與流暢性，體現(xiàn)了陳銘志先生對序列運用的靈活性與多變性。如譜例2中第4小節(jié)旋律聲部的d2音（用“○”標記）既是原型“P”的尾音，也是逆行“R”的首音，若以d2音為中心，則具有對稱性特點。同理，第8小節(jié)低音聲部，逆行倒影“RI”的尾音與倒影“I”的首音共用#f音。以上兩處都將某一序列（P或I）與其逆行形式進行橫向結合，重疊使用首尾某個音，從而形成對稱性結構。

除了共用序列的首尾音級，中間的音級同樣可以重疊使用，這就造成了不同形式的序列交叉進行，如第6小節(jié)b1音，既是原型“P”的第3號音，也是逆行“R”的第10號音（或倒數(shù)第3個音），而b1音則是兩個不同形式序列的交叉點。同理，第9小節(jié)d1音為倒影“I”的第8號音與逆行倒影“RI”的第5號音（或倒數(shù)第8個音）。以上兩處均以序列中間的某個音級為交叉點，形成聲部交錯，進而形成對比統(tǒng)一的數(shù)理邏輯。

由此可見，音級重疊既可以出現(xiàn)在兩個不同序列的首尾，使之形成橫向結合，也可以作為兩個序列的交叉點，運用在中間的音級，形成較為復雜的聲部交錯。另外，不管首尾音重疊還是中間音重疊，陳銘志先生在序列的四種形式上僅僅只是使用了原位（P與R，RI與I），而沒有進行移位處理。

譜例2? 陳銘志《敘事》第1-10小節(jié)

（三）其他發(fā)展手法

除了采用以上兩種主要發(fā)展手法，陳銘志先生還運用了“插入音”與“同音反復”等其他發(fā)展手法?！安迦胍簟笔址ㄊ侵冈谑粜蛄械哪硟蓚€音級之間插入某個音，以改變旋律的運動方向或形態(tài)，使旋律進行更具有動力性。如第6小節(jié)低音聲部逆行倒影“RI”的倒數(shù)第6-7音之間插入了B音，使原本以級進（F-bE）為主的旋律變成了連續(xù)反向大跳，增強了音樂的動力性。第9小節(jié)內聲部逆行倒影“RI”的倒數(shù)第9-10音之間插入了g音（跳輔音），使原本連續(xù)上行的旋律（g-a-c1）轉為漸次上揚（g-a-g-c1），使音樂更加具有推動力。

“同音反復”的運用主要指將十二音序列的某個或某些音采用不同的節(jié)奏時值加以重復，以增強旋律的律動感。如第3小節(jié)低音聲部bB音，若將其合二為一，旋律稍顯呆滯、平緩，缺乏動力性，但用三十二分音符加一拍半長時值，律動感自然增強。第5小節(jié)的旋律聲部b1-#g1-b1-#g1，第7小節(jié)至第8小節(jié)旋律聲部的d1音與低音聲部e音，均采用節(jié)奏加密來加強旋律的流動性。最后1小節(jié)內聲部e1音向下兩個八度大跳至E音，再反向跳進至最高音#f 3結束全曲，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三、結語

綜上所述，陳銘志先生的《敘事》這首作品借用了其老師羅忠镕先生的《涉江采芙蓉》中的十二音序列，主要采用序列的原型、逆行、倒影與逆行倒影四種形式進行三部對位寫作，每種形式先后進入，短暫的呈示之后，開始采用聲部交錯與音級重疊兩種主要手法進行展開，形成錯綜復雜的旋律線條，并結合“插入音”與“同音反復”等點綴性的創(chuàng)作手法來增加旋律的流暢性、動力性以及律動感。同時，為了增添音樂的可聽性，除了序列本身所具有的五聲性特點外，陳銘志先生還通過移高或移低八度音來轉換音區(qū)，增加音樂不同音區(qū)的色彩。盡管音樂由嚴格的十二音序列控制著，但仍然可以通過以上各種復雜的手法，來獲得作曲家想要的音響效果和想要表達的情感。作品《敘事》正是通過聲部交錯、旋律交織等一系列繁復的技法來表達深刻而細膩的感情，仿佛在講述著一件件令人回味無窮、動人的往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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