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飛飛從肚子里頭出來的時候，果真帶來了一個給哥哥的禮物，一輛會翻筋斗的越野跑車，安安覺得這嬰兒的哭聲雖然大得嚇人，但是挺講信用的，還可以忍受。

——摘自《孩子你慢慢來》

本幻想著雯寶的到來，會像飛飛那樣給我?guī)硪患Y物，哪怕只是一塊小小的，我心心念念了許久的手表也好啊。

事與愿違，隨著她一同降臨世間的，是驚天地泣鬼神的號啕和家庭生活的紊亂。盡管她先前并未對我許下送禮物的承諾，但我總覺得，自己畢竟比她先到這個世界13年，不送禮求關照，總是有些說不通的，她可真不懂人情世故啊！

自從她來到這個家，我常常倚著墻看著媽媽、爸爸、爺爺、奶奶、外婆、月嫂……進進出出，忙里忙外，“侍奉”這個“小皇帝”般的大人物。

雯寶凌亂的發(fā)型，束手無策的神情常令我捧腹大笑，但更多的時候，我是這部家庭連續(xù)劇的觀眾，悠閑地觀賞著與自己無關的瑣事。媽媽哄她睡時專注的模樣，對她無限寵溺的眼神，忽地讓我覺得有點空落落，淚水不覺滾落下來，流至嘴角才發(fā)覺，笑還僵在臉上。

雯寶常去捉陽光的小手，像那含笑的花苞在我面前搖晃。我親吻一下，是花兒的芳香，貪戀地嗅著那芳香之余，驚覺，我開始接納她了。這個還留著胎發(fā)、膚色嫩粉的嬰兒，盡管闖入我的世界有些突然，卻似乎并沒有那么壞。當媽媽再次將她輕抱在懷中時，竟然不覺得那么別扭了。我們本就為一母所生，一父所養(yǎng)。我有享受愛的權利，她亦如此。透過窗子，陽光溫柔地灑在我們身上，更暖了，更香了。

雯寶送我的禮物，雖不能滿足我的一時歡樂，卻是一筆無形的財富，我的一生都因其而改變。禮物的名字不是越野跑車，亦不是手表，而是分享。

雯寶出生了，我的童年卻結束了。我曾自稱為“無尾熊”，總愛抱著媽媽睡覺。我喜歡貼在媽媽身上，聞那最熟悉的味道，感受那最熟悉的呼吸。那時的夢，多半是粉紅色的。

為了更好地照顧雯寶，媽媽把她從嬰兒床搬到自己的大床上。我本心存幻想，還可以繼續(xù)和媽媽睡在一起，但她小小的身體卻占了大半張床，澆滅了我最后一絲希望。我悻悻地抱著被子，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間。那個枕頭里，不再有我的酣睡，床頭的布娃娃也不知道我每晚夢中哭泣的模樣。

入睡前，我總要無數次檢查窗簾是否拉嚴密。躺好后，我總是立即閉緊雙眼，生怕看見搖曳的影子或陣陣黑浪向我涌來。寂靜中，心臟急速跳動，煩躁讓我愈加清醒，直至思維戰(zhàn)不過困乏后才能入眠。夢中，媽媽抱著雯寶愈走愈遠，不再回頭。抽泣著醒來，天已破曉。摸摸枕頭，被淚水浸濕了一大片。

無數個這樣的夜晚過去，鬼故事中猙獰的黑魔爪，窗外凄慘的貓叫……一切可怕的事物似乎都未發(fā)生，獨自睡覺好像也并不是件難事。想起之前自己害怕一個人睡覺的模樣，我竟覺得幼稚又好笑。忽覺，這成長的蛻變，竟也是雯寶送我的禮物。

成長路上皆是驚喜，我就在那一角暖陽下等待著，等待著那個嬰兒，不經意間送我的禮物……

吉倩穎：山西省晉城市城鎮(zhèn)初中八年級（152）班學生

編輯 閆清 145333702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