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偶式育兒”的說法， 對爸爸們公平嗎？

東宇

“喪偶式育兒”是現(xiàn)代生活中一種具有普遍性的社會現(xiàn)象：一個家庭中，媽媽像“單親”的，獨自撫養(yǎng)孩子長大，而缺位的爸爸們是不負責任的、不可靠的、懶惰的、逃避的、缺乏作為父親的自覺的。事實真的如此簡單嗎？

爸爸們也有自己的委屈？

2018年，辭職回歸家庭幾年后的李小萌，復出的第一個作品就是12集的訪談節(jié)目《你好爸爸》。李小萌的初衷是奔著批判“喪偶式育兒”去的，一路走來卻發(fā)現(xiàn)父親們的許多難處?！八麄兌荚谙耄含F(xiàn)在媽媽都是專家，我們都沒有發(fā)言權，我做什么都是錯的。媽媽在這個領域里確實掌握了太大的話語權?！崩钚∶日f。

心理咨詢師李松蔚在《我壓根就不信“喪偶式育兒”那一套》一文中，替沉默的爸爸們說出了他們的“難言之隱”：“或許爸爸是在表達：‘事情哪有那么嚴重，不值得每個人都撲上去，這在某種意義上引入了一種輕松的立場，避免火上澆油;或許爸爸是在表達：‘我的意見根本得不到你們的認可，我不如躲遠一點，這是在暗示他對養(yǎng)育有不同的想法;或許爸爸是在表達（在孩子看來）：‘我不喜歡你們，你們的生活方式我不贊成，這種情況下，他的存在為家庭增添了一個無形的監(jiān)督者;也有可能，爸爸表達的只是：‘養(yǎng)孩子的事我不懂，我只管好好工作，給你們多掙錢就好;——這也是一個重要的立場，告訴這個家庭，他并不擅長情感的溝通，但他可以負責提供物質(zhì)上的保障（也許在他看來，那才是支撐一個家庭的基礎）。”

喪偶式育兒也可能是媽媽一手造就的？

李松蔚指出，媽媽嘴里經(jīng)常說的“他在不在，反正都一個樣?！薄皭蹃聿粊怼薄澳阋詾槟腥擞卸嘀匾?？”正是這些句子，制造和維持了很多“喪偶式養(yǎng)育”。這就是抱怨背后的問題所在：一方面抱怨對方?jīng)]有存在感，一方面又拒絕看到對方的存在。甚至不愿意堅持讓對方留下來，反倒揮揮手送他離開。以至于我們已經(jīng)分不清，究竟是他們的遠離導致她們的抱怨呢？還是她們的抱怨，導致了他們無法回歸？重點是，假如一個家庭的態(tài)度是“別考慮爸爸的存在了”，這份態(tài)度，其實就是他們對爸爸視而不見的根源。一旦外人認同了這份態(tài)度，相當于戴上了這家自制的一副特殊眼鏡，從那里面看到的，爸爸就是一個透明人。

當爸爸比當媽媽更不容易？

孩子和媽媽是一體的，爸爸倒像是外人。為人母和為人父本身就是兩段不同的旅程。在孩子生命之初，他們依然需要受到子宮般的呵護，他們和媽媽是一體的。但對于父親而言，孩子出生前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只負責提供精子，與孩子之間缺乏生物學上的牽絆，也不存在應承擔的生物學責任。對孩子來說，父親不可或缺的狀態(tài)在受精卵形成后基本就已結(jié)束。

當媽媽是天性，當爸爸則需要適應和學習。父母一同養(yǎng)育孩子，是文明演化的結(jié)果。以生物學的觀點看，父親與母子共同生活并參與養(yǎng)育孩子的物種，只占整個哺乳類的3%左右。在家庭中與妻子孩子共同生活并參與育兒，是人類文明演化出來的父性機能。美國特拉華大學人類發(fā)展與家庭研究教授Rob Palkovitz認為，男性可在生理層面轉(zhuǎn)變?yōu)楦赣H，但是并不容易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和行為以適應父親的角色。這種轉(zhuǎn)變將影響男性在每一天生活中的選擇、行為和事情的優(yōu)先順序。男性需要慢慢成長，才能逐漸扮演父親的角色。

傳統(tǒng)好父親的職能已被逐一消解。在父權社會中，父親都是令人畏懼的不可忤逆的絕對權威，他不僅是家庭的領導者，也是教育者及精神支柱。而隨著文明的不斷演化，社會文化的不斷發(fā)展，父親的角色也在改變。教育已經(jīng)脫離了家庭，取而代之以學校等社會機構(gòu)。過去，手工藝者、農(nóng)民以及地主主要從他們的父親身上直接學習技能。然而，這在一個追求快速進步，不斷變化動蕩的時代已不再有可能。父親已經(jīng)沒有東西值得去教，技術進步日益將他的技能變得過時。很多新一代父親也很難從父輩那里學到符合當今時代期許的為父經(jīng)驗。

如何讓爸爸回歸家庭？

媽媽們應該怎樣做？

1正視爸爸的存在和重要性。如果真的想讓爸爸多參與孩子的養(yǎng)育，就必須承認：他很重要，沒有他不行。而不是認定他在不在都無所謂，沒有他也行。

2承認世界上從來不存在完美父親。我們不可能要求父親們面面俱到地做到一切。在這個多元化的時代，每個父親們有不同的個人追求，每個家庭都有他們獨特的資源條件和生態(tài)，父親們有權利選擇自己擔當父職的方式。

3給爸爸和孩子營造獨處的時光。爸爸跟孩子建立更親密的關系，需要一對一獨處的時光。在單獨照顧孩子飲食起居的過程中，爸爸才能真正地走進孩子的內(nèi)心，了解孩子，靠近孩子，更好地發(fā)揮出父親的女性特質(zhì)，把溫柔細致照料的潛質(zhì)發(fā)揮到極致。綜藝《爸爸去哪兒了》之所以能打動大家，也是基于這段父子/女獨處的美好時光。媽媽們不妨找個時間給自己放放假，跟閨蜜去旅行度假，如果單位有出差機會，也不必因為家有孩子而回絕，該放手的時候放手，才能給爸爸成長的機會。

4給爸爸發(fā)言的機會。餐桌上，大家可以討論一天的經(jīng)歷和見聞，父親說說單位里的，孩子說說學校里的，彼此分享一些有趣的，新鮮的事情，了解彼此在外的生活。不要讓媽媽把話都說完了，還得給爸爸留點空間暢所欲言。讓爸爸也一起討論家庭活動，千萬別用“聽媽媽的話”做總結(jié)發(fā)言，比如周末的旅行計劃，去哪里？自駕還是乘車？準備什么攻略？等等，讓爸爸多做主導，帶領孩子參與其中。

爸爸們應該怎樣做？

1理解妻子的難處

當孩子的到來，給爸爸們的身份認同造成巨大沖擊的時候，他們的妻子也同樣在處理自己的身份認同問題。比如，做一個好媽媽和自我發(fā)展之間的失衡，繁重的養(yǎng)育工作和家務勞動與女性愛美天性的沖突，還有更多讓媽媽們焦慮的問題：關于年齡，關于有沒有跟社會脫節(jié)，有沒有被主流拋下，未來會面對什么樣的財務狀況，以及這段婚姻失敗的風險……無法感同身受妻子的焦慮和困惑，就無法解決最核心的矛盾。

2努力盡一個“好父親”的職責

能夠與妻子保持良好溝通，形成家庭分工合作的共識;能夠與孩子建立積極的情感互動;能夠?qū)崿F(xiàn)自我的成長與進步，為孩子樹立模范與榜樣。

3發(fā)揮爸爸的優(yōu)勢

心理學家勞倫斯·科恩說過，在打鬧游戲中，父親是孩子最好的游戲?qū)ο?。研究表明，與爸爸摔跤、拳擊，只要適度，會有助于孩子的成長，比如常和父親打鬧的男孩，跟別人相處得會更好。臺灣心理學博士許皓宜曾經(jīng)寫道：父親扮演燃料的角色，能夠推動孩子向前探索。他們跟孩子玩起來，會更有創(chuàng)意，也會更有趣。爸爸帶領孩子每一次冒險，都是對世界的一次探索。跟著父親一起探索世界的孩子會更加勇敢、獨立，具有冒險精神，并保有一顆仰望星空的好奇心。

4幫助孩子樹立規(guī)矩意識

比起刀子嘴豆腐心的媽媽，爸爸的權威性更強，也更不容易心軟妥協(xié)，一方面讓孩子知道，媽媽定的規(guī)矩，得到了爸爸的支持。另一方面，執(zhí)行規(guī)矩的時候，爸爸嚴肅的表情，可比媽媽的嘮叨要管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