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國,黃安延,林宇行,黃燕虹
精神分裂癥的病因不明,一般認為是遺傳素質、表觀遺傳、神經發(fā)育、環(huán)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1]。首發(fā)精神分裂癥患者發(fā)病后由于各種原因,往往不會立即到精神科就診,從特異性精神病性癥狀出現到接受正規(guī)的抗精神病藥物治療這段時間稱為精神分裂癥未治療期(duration of untreated psychosis,DUP)[2]。越來越多的研究[3-4]提示延遲治療會對患者預后產生重要影響。本研究探究DUP對患者住院時間、用藥劑量及預后的影響。
為2017年3月至2019年3月在汕頭大學精神衛(wèi)生中心住院的患者。入組標準:①根據《國際疾病分類》第10版(ICD-10)診斷標準,至少由2名以上主治醫(yī)師明確診斷為精神分裂癥;②首次發(fā)病,既往未服用過任何抗精神病藥;③漢族,年齡為15~55歲,性別不限。排除標準:①既往有慢性軀體疾病(高血壓病、糖尿病等);②精神活性物質濫用。
1.2.1 資料搜集 搜集入組患者一般人口學資料(性別、年齡);回顧性資料分析,推算患者的DUP時間;以入組者DUP中位數為分界線,將患者分為短DUP組和長DUP組,比較兩組間用藥劑量(依據通用的氯丙嗪等效劑量換算)[5]、住院時間(d)、入院及出院時的陽性與陰性癥狀量表(PANSS)評分。
共193例患者符合入組條件,入組者DUP中位數為48周;其中短DUP組(<48周)90例,長DUP組(≥48周)103例。兩組性別、年齡人口學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長DUP組患者首次住院時間(71.7±34.5)d較短DUP組(35.9±17.6)d有顯著統計學意義(P<0.001)。短DUP組平均用藥劑量565 mg/d,而長DUP組為637 mg/d,兩組用藥劑量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統計了兩組患者聯合使用抗精神病藥物人數,短DUP組聯合用藥28例(31.1%),長DUP組34例(33.0%),兩組聯合用藥比例無差異(P>0.05)。見表1。
表1 兩組人口學及臨床資料比較
入院時:兩組PANSS量表總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短DUP組陽性癥狀評分明顯高于長DUP組,陰性癥狀評分明顯低于長DUP組(P均<0.001)。出院時:短DUP組PANSS總分及陰性癥狀評分明顯少于長DUP組(P均<0.01),兩組陽性癥狀評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短DUP組出入院PANSS總分差值明顯大于長DUP組(P<0.01)。見表2。
本研究發(fā)現入院時兩組患者PANSS量表總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但經住院治療后,出院總分差異
表2 兩組患者PANSS量表評分比較
有統計學意義(P<0.001),入院與出院總分差值反映臨床療效,提示長DUP組臨床療效相對較差。對癥狀維度評分進行對比,長DUP組陰性癥狀評分明顯高于短DUP組,提示隨著DUP的延長患者陰性癥狀逐漸明顯,即使經過有效的抗精神病藥物治療,出院時其殘留的陰性癥狀仍較明顯,研究結果與Oosthuizen等[6]的研究基本一致。入院時短DUP組陽性癥狀評分略高于長DUP組,考慮長DUP組患者因癥狀長期未得到治療,幻聽、被害妄想等癥狀持續(xù)存在,患者與這些癥狀長期共存,可能癥狀敏感性會逐漸降低。Boonstra等[7]進行的一項大型Meta分析,共納入3 339名患者的數據,研究報道較短的DUP與陰性癥狀的嚴重程度密切相關,在治療前、治療1~2年、治療5~8年以及以后的隨訪中短DUP組陰性癥狀均較輕,尤其是DUP短于9個月的患者,其癥狀減輕更加明顯。不論是第1代或第2代抗精神病藥,對于患者的陽性癥狀,尤其是幻覺妄想、敵對猜疑等癥狀均具有較好的療效,但是對于陰性癥狀卻基本無效或只有微弱療效,而精神分裂癥患者的長期預后又與陰性癥狀息息相關[8]。流行病學研究[9]表明,陽性與陰性癥狀的發(fā)展軌跡隨著時間的推移會呈現較明顯的異質性,其中陽性癥狀傾向于逐漸減輕或緩解,而陰性癥狀則恰好相反,趨向于逐漸穩(wěn)定或惡化。可見盡早干預治療,縮短DUP,改善患者預后陰性癥狀,對患者長期社會功能恢復以及長期預后具有重要意義[10-11]。 本研究發(fā)現長DUP組患者的用藥劑量明顯大于短DUP組,住院時間幾乎延長一倍,提示隨著DUP的延長患者對抗精神病藥物的治療反應相對較差,癥狀的控制程度也更差,需要更大的用藥劑量以及更長的住院時間,與其他國外研究[12-13]的結論基本一致。一項Meta分析[14]結果顯示,DUP的長短與臨床療效存在明顯的負相關,較長的DUP會導致患者社會殘疾水平的增高,另外還會導致患者10年內的死亡率明顯升高。Cechnicki等[15]對患者連續(xù)隨訪20年,對患者的BPRS量表總分,陽性以及陰性癥狀評分進行對比,發(fā)現較長的DUP與患者較差的預后存在持續(xù)的相關性。本研究對兩組患者聯合用藥情況進行對比,但并未發(fā)現存在差異,考慮與臨床醫(yī)生用藥習慣有關。研究表明精神分裂癥發(fā)病的前5年是治療的“黃金期”,該時期癥狀進展較快,對藥物治療反應較好,是修復腦損傷和預防疾病退縮的最佳時機,隨后會進入一個相對比較平緩的平臺期,早期干預治療,縮短DUP,阻止或延緩疾病進展,對精神分裂癥患者的預后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16-17]。世界衛(wèi)生組織和國際精神疾病早期干預協會建議首發(fā)精神分裂癥患者應該盡可能在3個月內接受正規(guī)治療[18]。那么抗精神病藥物是否能阻止腦損傷的進展,Amminger等[19]研究發(fā)現,經過連續(xù)6周足量的抗精神病藥物治療后,患者大腦前額葉以及基底節(jié)等腦區(qū)功能活動明顯增強,提示抗精神病藥物對大腦結構可能具有激活保護作用。一項對首發(fā)未服藥精神分裂癥患者腦部的MRI影像學研究[20]發(fā)現,經過8周足量的非典型抗精神病藥物治療后,患者前額葉皮質厚度明顯增加。另有學者發(fā)現[21]第2代抗精神病藥能夠降低氧化應激損傷,對大腦結構起到保護作用。
精神分裂癥仍是一種不可預防的疾病,現有的抗精神病藥物只是針對患者的癥狀進行治療,無法真正意義上阻斷疾病病理生理機制的進展,經歷了半個多世紀的抗精神病藥物治療,患者的發(fā)病率以及死亡率仍未有明顯下降,患者的預后結局也未有較大改變。延遲治療導致患者住院時間明顯延長,用藥劑量明顯增加,陰性癥狀更加明顯,早期干預治療對患者預后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