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治理視野下的全媒體法治傳播

【摘要】法治是國家治理和社會治理的高頻詞，法治傳播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實踐邏輯之一。全媒體環(huán)境下，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催生了法治傳播的結構性變化，形成了新聞媒體、社交媒體、法務自媒體三足鼎立的新格局。新格局體現(xiàn)了追求公正的集體社會心理，激發(fā)了人們內心深存的對平等、公平、正義的需求。內心需求推動著傳播行為，進而又影響著社會行為。全程、全息、全員、全效的全媒體法治傳播在法治能力、社會對話、法治共識與傳播主體的連接等方面都會對社會行為帶來影響。

【關鍵詞】法治傳播 全媒體 社會治理 社會心理 社會行為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新時代環(huán)境下，社會治理是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的中心問題。同時，“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廣泛，不僅對物質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義、安全、環(huán)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長”。①因此，無論學術研究還是社會實踐，回應和滿足這些需要成為新時代的重要任務。其中，“法治”是社會治理和國家治理的高頻詞。作為治理方式的法治是外在秩序的表現(xiàn)，其內在基礎是社會和集體心理。進一步說，只有社會和集體心理中擁有了“法治”這個關鍵詞，它才能成為自覺的管理方式和行為方式，即法治只有根植于文化和傳統(tǒng)當中，才能全面開花。十九大報告指出：“加大全民普法力度，建設社會主義法治文化，樹立憲法法律至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理念?！雹诜ㄖ挝幕ㄔO和法治理念樹立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持久力量和頂層設計，其實踐邏輯則是法治傳播。社會治理視野下法治傳播如何傳播？傳播什么？這是本文研究的核心問題。

一、技術塑造了全媒體法治傳播新格局

2019年1月25日，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全媒體不斷發(fā)展，出現(xiàn)了全程媒體、全息媒體、全員媒體、全效媒體，信息無處不在、無所不及、無人不用，導致輿論生態(tài)、媒體格局、傳播方式發(fā)生深刻變化，新聞輿論工作面臨新的挑戰(zhàn)?！雹廴獭⑷?、全員、全效，分別從時間、空間、主體、效能四個維度對“全媒體”作了闡釋。全程，即事件從發(fā)生到結束，無時無刻不在傳播中;全息，即傳播形式多元、立體;全員，即人人都是傳播者;全效，即傳播更有效率。全媒體環(huán)境的出現(xiàn)源于不斷發(fā)展的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的驅動，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正逐漸改變著我們的生活，也重塑著信息與文化傳播的格局。技術活性催生了社會活性，作為整個社會傳播生態(tài)的一環(huán)，關于法律和法治的信息傳播與文化交流的領域空前地擴大。全媒體環(huán)境下法治傳播已然呈現(xiàn)出結構性變化，突破了過去新聞媒體單一傳播主體的局限，國家機關、法律機構、公眾個體等與其構成了多元主體的全員傳播，傳播渠道從依賴傳統(tǒng)媒體到網(wǎng)絡與新媒體引領的全息傳播，共同構成了新聞媒體、社交媒體、法務自媒體三足鼎立的法治傳播新格局。

（一）新聞媒體的法治新聞報道：平衡與監(jiān)督

新聞框架理論告訴我們，新聞媒體采寫、報道新聞都是在吸收、汲取了一定的文化傳統(tǒng)并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中報道和傳播的。同時，文化環(huán)境中法治因素的多寡也影響著法治新聞甚至整個新聞的面貌。面對同一事實，不同的媒體會有不同的報道，媒體和新聞工作者會更多地著眼于事實所涉及的權利、義務、程序、法律法規(guī)等，如此，在對有關法的事實持續(xù)不斷報道中，法治文化也被傳播。新聞媒體擁有相對穩(wěn)定的專業(yè)采編人員、設備和渠道，可以定期采編、報道法治新聞，即使在自媒體廣泛普及、人人都是傳播者的時代，它們也因其專業(yè)性和長期凝聚的公信力在法治傳播中居于主導地位。

輿論監(jiān)督一直是新聞媒體法治新聞報道的重要職責，在全媒體格局中，公民借助自媒體也已成為重要的監(jiān)督主體之一，有時效果甚至超越新聞媒體，但從法治輿論監(jiān)督實踐來看，公眾自媒體的監(jiān)督主要是信息源和發(fā)酵劑，具體翔實確鑿的內容仍然是由新聞媒體的專業(yè)操作完成的。而且，媒體深度融合催生的新型主流媒體的影響力將使其繼續(xù)肩負輿論監(jiān)督的重任。

在法治傳播的新格局中，新聞媒體成為了社交媒體和法務自媒體之間的樞紐和連接，其客觀的立場、理性的表達是立身之本，也是其他自媒體所無法替代的。因此，審慎平衡地傳播各方事實是新聞媒體法治新聞報道的專業(yè)準則，也是新聞媒體法治傳播的基本路徑和要求。

（二）社交媒體的涉法信息交流：接近與參與

新型媒介形式帶來新型關系，電子媒介的縱深發(fā)展進一步突破了信息交流的時空與身體限制，社交不再局限于面對面，社交媒體也不僅是書信等印刷媒體，美國心理學家霍頓和沃爾（Horton&Wohl）指出的“副社會交往”成為了極其重要的交往形式和信息傳播形態(tài)。全媒體時代，社交媒體的覆蓋使公眾可以通過QQ、微信、微博等社交媒體工具將看到、聽到、拍到的有關涉法信息自行傳播出去，同“數(shù)百萬人建立親密關系”?，F(xiàn)實中的時間、空間、資源、條件等傳統(tǒng)壁壘在一定程度上被打破，人們對信息的渴求和交流的欲望空前解放，對長期以來比較神秘和嚴肅的司法領域充滿好奇，權利意識進一步被激發(fā)，通過社交媒體了解涉法信息、討論涉法事件、發(fā)表和交流看法觀點開始變得平常和普及。

在互聯(lián)網(wǎng)普及之前，廣播、電視等電子媒介塑造了一批“脫口秀”主持人，普及之后的社交媒體則培養(yǎng)了大量的“網(wǎng)紅”，其中不乏擁有豐富法律知識的專業(yè)“網(wǎng)紅”，他們因在社交媒體中經常傳播涉法信息、解答法律疑問而被網(wǎng)友所“認識”，進而被信任。尤其是在社會關注度高的熱點案件的信息傳播中，如江蘇昆山反殺案、福建福州趙宇案、河北淶源反殺案等，“網(wǎng)紅”面向網(wǎng)友通過社交媒體自主傳播相關法律知識和法治理念，并且影響著新聞媒體的法治報道和法治機構的信息公開。在“權利”和“權力”的互動中，司法機構和法治信息逐步走下“神壇”，公眾像交流和傳播其他信息一樣接近著法治信息、溝通著有關法治的認識、參與著法治傳播。

因而，社交媒體在傳播生態(tài)中已然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甚至出現(xiàn)了“無社交不新聞…‘無社交不信息”的局面。社交媒體的參與無疑拉近了公眾與司法機構、新聞媒體的距離，提升了法治新聞和法治信息的傳播效果，促進著我國法律知識的普及和法治觀念的培育，日益拓展著人們公開交流有關立法、司法、執(zhí)法、守法等信息的公共領域，法治傳播的范圍得以擴大。

（三）法務自媒體的法務信息傳播：公開與解釋

法務自媒體，有學者將其歸人政務新媒體，指公安、檢察、法院、司法行政、安全、監(jiān)獄、律師所等以法律為職業(yè)的機構開設的官方網(wǎng)站、移動終端等。傳統(tǒng)媒體時代，法律專門機構主要起信息源的作用，即將有關信息提供給新聞媒體，由新聞媒體采寫、制作成新聞報道并傳播給公眾。媒體技術的發(fā)展讓法律專門機構由過去單純的信息源轉變?yōu)樾畔⒃磁c傳播主體的疊加，掌握的信息既可以提供給新聞媒體，也可以通過自媒體自行發(fā)布?！胺▌兆悦襟w傳播法治信息減少了信息傳播環(huán)節(jié)，避免了信息層級傳播過程中的干擾，使得法治信息傳播更直接、更及時，還突破了傳統(tǒng)新聞媒體截稿時間、出版時間、播出時段等的限制，實現(xiàn)了實時傳播?！雹苋?016年1月7-8日，北京海淀法院官方微博視頻直播“快播案”，使其具有了司法公開史上的里程碑意義?！岸兑簟薄翱焓帧鄙吓c法治相關的短視頻更是讓一貫嚴肅的法律變得活潑和親近起來。

隨著信息傳播場景開始從“全景”走向“共景”，以往法治傳播中權利“獨語”的局面逐漸被打破，司法機關與新聞媒體、公眾共同置身于“我、你、他”的制約與互動格局中。公眾關注法律、法律機關回應公眾，在這種“需求一回應”的信息傳播與反饋鏈條中，法律機關因其對于相關信息的獨家“控制”而責無旁貸地承擔著公開的角色，義務性規(guī)范進一步提高。而且，隨著依法治國的推進和公眾法治意識、法律知識的提高，人們已不滿足于單純的結果公開和信息通報，對過程、原因等的探求與日俱增。近年來，在引起輿論關注的重大或熱點案件中，法律機構尤其是司法機構通過自己的自媒體傳播平臺解釋判決結果的原因，釋理說法，有理有據(jù)，不僅回應了公眾的疑慮，平息了輿論，還如同一堂堂法治公開課，提升著人們的法治素養(yǎng)，維護著司法公信力。從行為價值的角度來看，司法機構公開更多的信息，可獲得來自公眾更好的評判。

二、法治傳播全媒體格局的社會心理基礎

在快速便捷的全媒體環(huán)境下，新聞媒體、社交媒體與法務自媒體構成的三足鼎立的法治傳播新格局擴大了傳播主體、傳播渠道、傳播方式和傳播效果，那么，在這種新格局中，人們傳播著什么？為什么傳播？如同群體傳播的背后是群體心理，全媒體法治傳播的社會心理基礎和心理邏輯是什么？

從自媒體興起以來的眾多引起關注和討論的涉法事件來看，無論是呼格案、聶樹斌案，還是于歡案、涉正當防衛(wèi)案以及張扣扣案等，公眾的核心訴求指向不外乎公正。公正，即公平、正直、正義，以平等為前提，強調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人們享有平等的權利。公正是一個政治概念，更是法治概念?！抖Y記·禮運》云：“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雹菝绹鴤惱韺W家羅爾斯（ John Bordley Rawls）說：“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德性，正像真理是思想體系的首要德性一樣?！雹薰彩且粋€道德概念，“人類既是一個命運共同體，擁有共同的生存環(huán)境;人類也是一個道德共同體，擁有共同的價值追求。平等、公平和正義，便是人類社會的共同價值”。⑦公正更是一個法治概念，“在社會所需的多種價值中，處于基礎與引領地位的始終是公平與正義”。⑤法治則是這一基礎價值的直接體現(xiàn)。公正是當下中國民意的“最大公約數(shù)”，是當代中國法治的基礎和靈魂。

傳統(tǒng)媒體時代，公眾的公正訴求由于缺少便捷、暢通的渠道，多數(shù)聲音都被有意無意地淹沒了。全媒體時代提供了技術條件，社會不公正事件會快速通過社交媒體傳播，進而引起新聞媒體的關注，構成信息和輿論的洪流，然后在公眾監(jiān)督下有關部門介入調查、處理，公開信息。傳播的基礎是心理，傳播行為是心理的外在表現(xiàn)。雖然，傳播的政治經濟學告訴我們傳播的背后反映出主導和控制，但“如果沒有需求，也無法強行傳播任何東西”。⑨“沉默的螺旋”會壓制不同的意見，但“意見同步化”則會進一步激發(fā)人們參與傳播的熱情。“社交媒體幫助人們認識到，自己內心深處對現(xiàn)狀的諸多不滿原來是許多人共同的感受?！雹庾非蠊秸x的社會集體心理在全媒體環(huán)境中獲得了較為廣闊的表達空間。

社會心理作為社會輿論與社會行為的中介，在法治傳播中起著基礎性作用，它影響著涉法信息的傳播和輿論的生成，也決定著社會行為。隨著改革開放的持續(xù)深入，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美好生活的需要是多方面的，“在政治生活領域要求享用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的成果，在社會生活領域要求進一步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增強包括人身、財產安全在內的多方面安全感”。⑩美國社會心理學家馬斯洛（ AbrahamH Maslow）的需要層次理論也指出，生存的需要滿足之后，人們就會追求更高層次的需要，隨著物質生活的改善，人們對平等、權利、公平等問題就會變得敏感，追求公正成為全媒體法治傳播的社會集體心理。

三、全媒體法治傳播如何影響社會行為

全媒體環(huán)境下，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為法治的全程、全息、全員、全效傳播提供了基礎條件，進一步激發(fā)了人們內心深存的對平等、公平、正義的需求，傳播主體眾多，媒介形式多樣，傳播方式多元，傳播內容豐富。內心需求推動著傳播行為，進而又影響著社會行為。

（一）全程傳播與提升法治能力

“人人都有麥克風”很容易使一件事情從開始到結束都被關注。新聞真實表現(xiàn)為過程的真實，媒體法治新聞出于新聞真實的需要，對重要事件、熱點事件通常會持續(xù)關注。在持續(xù)的報道中，有關法的知識和文化也就被潛移默化地傳播。與之相比，全媒體環(huán)境下的法律機構作為直接的法治傳播主體，其獨特的機構性質、相對全面的信息占有使全程傳播成為期待，也得以實現(xiàn)。如司法機構，從立案、庭審到執(zhí)行、文書等都實現(xiàn)了公開和傳播。而且，在“誰執(zhí)法誰普法”的普法責任制下，國家機關和相關機構“以案釋法、以事說法”，在普法的同時也呈現(xiàn)出公權力常態(tài)化監(jiān)督，這會相應地促使執(zhí)法機構進一步提高執(zhí)法水平，司法機構提高公正司法的能力，進而有望逐步實現(xiàn)全社會的法治進步。

（二）全息傳播與展開社會對話

媒介技術為法治傳播從單向到雙向的變化提供了可能，隨之而來的媒介融合又鼓勵了平等交往。美國傳播學者梅羅維茨（ Merowitz）認為：“總體來說，當信息系統(tǒng)是孤立的時候，權威得到了加強;當信息系統(tǒng)融合后，權威就變弱了。”（12）法治信息和法治文化的全息傳播降低了信息溝通和交流的門檻，使一度只是信息接受者的公眾的信息反饋變得通暢。2020年2月27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司法部發(fā)布了就《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人永久居留管理條例（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條例》）向社會征求意見的通知，短短兩天，人們就在微博、知乎、豆瓣等網(wǎng)絡平臺對《條例》內容逐條解讀并展開激烈論戰(zhàn)。緊接著，微信朋友圈、網(wǎng)絡短視頻也出現(xiàn)大量與此相關的內容。截止到3月8日，僅微博平臺關于此話題的討論就已突破50億人次，公民參與立法的熱情空前高漲。司法部針對網(wǎng)民的爭議予以回應并表示，在充分吸納公眾意見的基礎上，會結合我國國情以及國際有益做法，對《條例》做進一步評估論證、完善優(yōu)化相關制度設計，使申請永久居留的資格、條件和程序更加嚴密，不會倉促出臺。全媒體時代，法治傳播的公共空間不斷擴大，不再局限于新聞媒體，傳播的內容也突破了以沖突案件為主的法治新聞的限制，成為有關立法、執(zhí)法、司法、守法等的信息與觀點的交往空間，法律外對立法的建議、對司法的監(jiān)督以及對執(zhí)法的公開等，就會以逐步規(guī)范的形式進入法律內，社會對話得以展開，橫向溝通與整合能力增強，法治公共領域的建制有望形成。

（三）全員傳播與實現(xiàn)法治認同

按照加拿大傳播學者因尼斯（ Innis）的觀點，不同的媒介有著不同的控制，不能廣泛傳播的媒介，其傳播很容易被控制，而能廣泛傳播又很容易被普通人接觸的媒介，就會被社會化。社交媒體傳播突破了傳統(tǒng)媒體時代法治信息被法律機構和新聞媒體控制的局限，從而變得廣泛便捷。大量外部法治信息作用于人們的知覺和記憶系統(tǒng)，引起人們知識量的增加和知識構成的變化，進而協(xié)調自身和社會的關系，注意并防范可能的利害沖突。如《網(wǎng)絡安全法》的頒布實施經廣泛傳播后，對網(wǎng)絡運營者、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等即是很大的預警，使其得以及時調整戰(zhàn)略布局、排查安全風險。上述全程傳播對法治能力的提升、全息傳播對社會對話的促進，都屬于法律外資源和環(huán)境對法治建設的影響。法治建設帶來的對公民權利更多的保護、社會秩序的法治維護以及司法公信力的提升等，借助于全員傳播則可改變長期以來普法與法治宣傳自上而下的單一模式，公眾在參與中實現(xiàn)對法治的認同，進而提高法治意識和法治觀念，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著法治傳播的資源配置，有關法治的集體與社會心理逐步積累，社會治理的法治傳統(tǒng)有望堅固。

（四）全效傳播與傳播主體的連接

傳播的全程、全息、全員，一定會帶來更有效更好的傳播效果嗎？從歷史上來看，每一種新出現(xiàn)的媒介技術帶來的新媒介形式在推動社會發(fā)展和變革中都發(fā)揮著很大的作用，如紙的出現(xiàn)帶來的小冊子、信件和報紙使信息傳播突破了身體的限制，電子技術的出現(xiàn)進一步擴大了信息傳播的空間，真實性也得以增強，互聯(lián)網(wǎng)則全面地改變了信息生產方式、信息生產主體。

新的媒介本身并不能直接觸發(fā)什么，但它為人們的一些共同的社會心理轉化為社會行動提供了條件和便利。全媒體法治傳播引發(fā)“觀念共享以及更加公共的場景造成了原來孤立、不同的群體成員開始要求‘平等的權利和待遇”。（13）《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人永久居留管理條例（草案）》核實公布后輿論的反應，尤其是社交媒體的輿論沸騰使《條例》的制定不得不更加謹慎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人人都是傳播者和傳播形式的多樣化使人們對平等、權利、安全、公正等需求得以便捷地表達和溝通，但便捷也伴隨著隨意和極端，使本來自在的意見形態(tài)容易出現(xiàn)分裂和同化，于理性對話和法治認同有害而無益。其中，新聞媒體的把關、法務自媒體的控制與社交媒體的自由都會影響到法治傳播的效果。三者也只有充分尊重自身的傳播主體身份，新聞媒體的監(jiān)督與平衡、法務自媒體的公開與解釋、社交媒體的接近與參與，而且彼此充分博弈、連接與合作，全媒體法治傳播的全效效果方可值得期待。

四、結語

法治是現(xiàn)代社會治理的根本方式，法治信息的傳播、法治文化的積累與傳承是法治建設的血脈，離不開自上而下的動員，更需要自下而上的參與。信息技術的發(fā)展帶來的全程、全息、全員、全效的全媒體時代為法治傳播提供了全新的契機。新聞媒體法治新聞報道的監(jiān)督與平衡、社交媒體涉法信息交流的接近與參與以及法務自媒體法務信息的公開與解釋，構成了全媒體法治傳播的新格局。在這種新格局中，傳播內容與傳播方式體現(xiàn)了人們對平等、權利、公平、正義等社會公正的重視與追求。它們相互補充、互為鏡鑒，對于國家機關法治能力的提升、社會各領域的對話參與和全民法治認同與法治意識的培養(yǎng)都將有所助益。當然，這需要新聞媒體的專業(yè)精神、社交媒體的公共理性和法務自媒體的信息公開等多方維護，在不斷地博弈與合作中，促進法治話語與社會話語的有效對接，才能在社會治理的綜合系統(tǒng)中更好地發(fā)揮作用。

注釋

①②《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人民網(wǎng)，http：//politics.people.com.cn/n 1/2017/102 8/cl001-29613514.html.

③《習近平：加快推動媒體融合發(fā)展構建全媒體傳播格局》，《求是》，2019年第6期。

④張晶晶：《法治傳播：歷史、范疇與意義》，《傳媒法與法治新聞研究（2017年卷）》.2017年10月14日。

⑤（漢）鄭玄注、（唐）陸德明（音義），《札記注疏》，《四部備要》，卷21，第259頁。

⑥[美]羅爾斯：《正義論》（修訂本），何懷宏等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頁。

⑦俞可平：《重新思考平等、公平和正義》，《學術月刊》，2017年第4期。

⑧徐顯明：《公平正義：社會主義法治的價值追求》，《法學家》，2006年第5期。

⑨⑩[美]湯姆·斯丹迪奇：《從莎草紙到互聯(lián)網(wǎng)：社交媒體2000年》，林華譯，中信出版社，2015年版，第89、91-92頁。

（11）顏曉峰：《論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19年第2期。

（12）（13）[美]約書亞·梅羅維茨：《消失的地域：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肖志軍譯，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54-55、111頁。（本文編輯：李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