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打手”桂系為什么先和南京翻臉

江上葦

1926年夏之前，以李宗仁、白崇禧為首的新桂系還僅只是一支影響力有限的地方軍事力量。但北伐成了桂軍的脫胎換骨之旅。在李宗仁指揮下，桂系第7軍先后在湖南、湖北對吳佩孚，在江西對孫傳芳作戰(zhàn)。這兩部皆為北洋軍之最精華，但桂軍能獨當一面迭摧勁敵，幾乎是一手打下了江南半壁江山。

在北伐的一系列戰(zhàn)事中，李、白以不敗戰(zhàn)績帶領(lǐng)桂系攀上了軍事聲望的巔峰。與此同時，桂系人物野心也不斷膨脹，因利益訴求與蔣介石把持的南京中央政府不斷發(fā)生沖突，雙方漸從親密無間到貌合神離，最后發(fā)展為水火不相容。但蔣介石攤牌的方式與時機，卻讓桂系措手不及。

自我感覺良好的桂系

北伐之前，桂軍共有9個旅。李宗仁率其中4個旅共8個團組成國民革命軍第7軍參加北伐，其余5個旅則被編為第15軍留駐廣西。

至北伐結(jié)束，桂系的軍事力量在短短兩年間得到迅猛擴充，李、白的基本部隊擴大到4個軍，此外還收編了唐生智部5個軍及其他雜牌3個軍，成為關(guān)內(nèi)蔣、馮、閻、桂四大軍事集團之一。桂軍在整個北伐期間幾乎從無敗績，軍事聲望甚至超越了蔣介石的黃埔系。

但正是北伐這場大考中獲得的軍事滿分，讓桂系忽視了自己在其他方面的短板。

首先是政治上無建樹。桂系在黨、政兩條線上都沒人，以至于在南京中央的多方政治博弈中毫無話語權(quán)。這個毛病桂系自始至終無解，以至于白崇禧只好哀嘆“廣西不出政治人才”。

其次是經(jīng)濟上無辦法。桂系搞地方政治很有一套，但畢竟老家廣西是個窮省，而湖北又剛拿到手中，區(qū)區(qū)兩省地盤遠不足以贍養(yǎng)20萬部隊，糧餉主要仰仗南京政府撥給，因而處處受制于人。

但桂系人物并沒有意識到問題，反而自我感覺頗好。作為南京政府手里最強的一張軍事王牌，桂系過于高估了自己的價值。以李、白為代表的桂系高層，只看到了黃埔系在北伐中的各種不能打，卻沒看到黃埔系背靠中央，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維護政令軍令統(tǒng)一的政治優(yōu)勢，更沒注意到蔣介石背后還有江浙財團和英美日政府的大力支持。

桂系最致命的錯誤，是錯估了北方馮、閻兩個軍事集團對蔣桂之爭的態(tài)度。它以為自己與馮、閻同是受蔣介石壓迫的戰(zhàn)友，天然就應該可以攜手反蔣。卻沒想到馮、閻最怕的卻是蔣、桂攜手，在蔣介石與桂系的聯(lián)盟徹底破裂之前，馮、閻絕不敢輕率挑戰(zhàn)這個既有錢（蔣）、又能打（桂）的聯(lián)盟。此際的馮、閻也正是兵強馬壯自信滿滿，打破頭也猜不到最終馮、閻、桂三家合力都打不過蔣的結(jié)局。

所以蔣若打桂，在馮、閻看來無異于南軍自屠功狗，他們當然只會搬個小板凳吃瓜看熱鬧！

從蔣介石的角度講，他還真不是非得先拿桂系這個“金牌打手”開刀，但無奈桂系實在太能作死了。桂系不是有計劃地統(tǒng)籌謀蔣，而是毫無統(tǒng)籌地各自盲動——北平搞北平的，廣西搞廣西的，湖北搞湖北的。李、白搞“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其部下就更進一步玩“陪臣執(zhí)國命”。

桂系首領(lǐng)之中，李宗仁豁達寬宏謙恭退讓，與蔣介石本無沖突;白崇禧作為北伐軍參謀長，也與蔣共事尚洽。雖然在寧漢紛爭中李、白有向蔣逼宮的嫌疑，但也沒比何應欽表現(xiàn)得更過火。論理說，桂系本不至于冷不丁挨上蔣介石這“削藩”的第一刀。但是桂系的其他軍頭，就遠沒有李、白這樣的水平了。

破壞團結(jié)的用人方式

北伐中后期，李宗仁逐漸將桂系的軍權(quán)和人事權(quán)交給白崇禧，自己長居南京，儼然以桂系名義一把手的身份，擔任駐中央的頭號協(xié)調(diào)代表。白崇禧雖然精明干練，但在選才用人上卻遠不如李宗仁大氣周到允公允能。他重用自己的保定軍校同學胡宗鐸和陶鈞，而罔顧這兩人在桂系中的資歷、出身以及個人作風、貢獻，因而嚴重破壞了桂系內(nèi)部團結(jié)。

胡、陶均為湖北人。最初參加北伐的桂軍四旅長為夏威、胡宗鐸、李明瑞、鐘祖培。在龍?zhí)吨酆螅钭谌蕿槌旯?，把自己擔任的?軍軍長讓給夏威。夏威雖然能力和戰(zhàn)績一般，但畢竟跟桂系三巨頭中的白崇禧、黃紹竑有從廣西陸小到保定軍校一路同學的交情，還有一塊在馬曉軍廣西模范團當營長的資歷，所以其他三個旅長也無話可說。但接下來桂軍擴編了一個第19軍，白崇禧力主以胡宗鐸任軍長，胡宗鐸以湖北人而帶廣西兵，另兩個戰(zhàn)功更著的老旅長李明瑞和鐘祖培就有些坐不住了。

待西征打下武漢后，桂系又擴編了一個第18軍。這一次，白崇禧和胡宗鐸又力保資歷甚淺的保定同學陶鈞當軍長，還是沒輪到李明瑞和鐘祖培這兩個北伐中戰(zhàn)無不勝的先鋒官。鐘祖培大鬧情緒，棄官跑回廣西老家去了。李明瑞雖隱忍未發(fā)，卻因此萌生叛意。

正是胡宗鐸和陶鈞的作為，直接給桂系釘上了棺材板。

胡宗鐸其人粗魯輕浮，野心大而情商低。從北洋軍閥統(tǒng)治起，湖北就一直有“鄂人治鄂”的呼聲，甚至因此引發(fā)了川、湘兩軍與北洋軍閥吳佩孚之間的“援鄂戰(zhàn)爭”。故桂系西征打下湖北后，胡宗鐸在湖北士紳的吹捧下，便急不可耐地謀任鄂省主席，居然找李宗仁自薦道：“德公，這一次我應該當仁不讓了?！崩钭谌手缓靡攒娙瞬灰朔中母闶≌檗o，并拿出自己北伐底定安徽時辭兼省主席的例子來說教。

陶鈞亦是個極不講政治的粗蠻軍人。他治軍殘酷，隨意槍殺行軍落伍的士兵，號稱“陶屠戶”，又喜歡標新立異、處處表現(xiàn)（偏偏白崇禧就喜歡這樣的干部）。他出任18軍軍長之后，率部至鄂西清鄉(xiāng)，宜昌有一個禁煙督察局（實質(zhì)是收鴉片煙稅），每月稅收逾百萬元，陶為了抓錢，即擅自委派其軍需處長為該局局長，收入除以一部分補貼18軍、19軍外，其余全入陶鈞私囊。

結(jié)果桂系的嫡親兒子第7軍，官兵待遇反而不如胡、陶這兩個拖油瓶的新軍。李宗仁評價為“以致七軍將士極感不平，軍心頗受影響。此風的形成，不能不怪白崇禧”。

以藩鎮(zhèn)割據(jù)的姿態(tài)挑釁中央

蔣桂開戰(zhàn)的導火索，是桂系出兵偷襲湖南魯滌平。

在拿下湖北之后，桂系嘗到了占地盤的甜頭。為了進一步擴充地盤（財源），同時也為了打通長江流域與老家廣西之間的聯(lián)系，桂系又打起湖南的主意。

首先是以截留財稅為罪名，擅自扣押湖南省主席程潛。

唐生智敗后，其留下的兩湖地盤為桂系主持重新分配。在湖北，桂系抬出鄂省宿老張知本虛掌省政，實權(quán)則由胡宗鐸、陶鈞把持。對湖南省，桂系本來也想如法炮制，但因為老資格的湘軍將領(lǐng)程潛想當省主席，他既有軍事實力，又在西征中出力不少，桂系無奈之下只好承認。但又特設一武漢政治分會，統(tǒng)轄湘、鄂兩省。

不料程潛當上湖南省主席之后，絲毫不買武漢政治分會的賬，截留湘省財稅，并不上繳給武漢（這其中當然也有南京的默許）。桂系因此大為震怒，竟以開會為名將程騙至武漢扣押，撤職查辦。桂系本擬以親近自己的湘軍將領(lǐng)何鍵代替程潛，不料蔣介石卻利用把持中央的政治優(yōu)勢，搶先一步安排另一位湘軍將領(lǐng)魯滌平為省主席。

既然是蔣介石任命的省主席，魯滌平當然還是不會聽桂系的話。為了增強魯滌平對抗桂系的話語權(quán)，蔣介石又秘密通過江西陸運給魯軍一大批軍火。桂系懷疑蔣即將對自己動手，胡宗鐸、夏威、陶鈞等人竟輕率地決定先發(fā)制人，于1929年2月下旬派李明瑞率一個師，以返桂為名，在路過長沙時突襲魯滌平部。魯猝不及防，率部撤出長沙退往瀏陽方向。胡宗鐸等人隨即以武漢政治分會名義宣布撤換魯滌平，改任何鍵。

桂系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以藩鎮(zhèn)割據(jù)的姿態(tài)挑釁中央，蔣介石當然不能容忍（也是蓄謀已久）。而桂系這種頻頻破壞大一統(tǒng)的惡劣行徑（外加偷襲），更使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蔣桂行將破裂之際，桂系的親近盟友、粵軍領(lǐng)袖李濟深適抵上海，準備參加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剛從南京逃至上海的李宗仁，力勸李濟深勿去南京，而支持桂系對蔣開戰(zhàn)。蔣介石則派國民黨元老蔡元培、李石曾、張靜江、吳稚暉等四人至滬迎迓，希望李濟深赴南京商量，在蔣桂間緩頰，避免開戰(zhàn)。

一個是地方挑釁中央，且滿口不怕打、準備打（其實啥準備沒有）;另一個是中央維護統(tǒng)一，而且以和平為吁（其實已經(jīng)胸有成竹）。李濟深雖然與桂系關(guān)系深，但從道義上講卻難免傾向于后者。他因此不顧李宗仁的勸阻，親赴南京見蔣介石，希望阻止雙方開戰(zhàn)。殊不知到南京后，蔣即滿口痛斥桂系違法亂紀，非武力討伐不足以儆效尤，比李宗仁還要殺氣騰騰。李濟深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判斷失誤——敢情這倆都不是善茬。

但他后悔已來不及了。

縱貫南北的長蛇陣

為防止粵軍站邊支持桂系，蔣介石給李濟深扣上“勾結(jié)桂系、擁兵自護”的罪名，押在湯山。同時派粵籍大佬孫科、古應芬赴廣州策動粵軍將領(lǐng)陳濟棠等人反李濟深—— 結(jié)果桂系還沒開打，想做和事佬的粵系倒先被洗了牌。

桂系此時的戰(zhàn)略布局非常不利。

“三巨頭”中，李宗仁本人常駐南京，白崇禧帶一批雜牌軍駐冀東，黃紹竑率留守部隊在廣西。但最核心的軍事資產(chǎn)，第7軍、18軍、19軍等三個嫡系主力軍卻在湖北，由胡宗鐸、夏威、陶鈞等三個膽大輕率的糊涂蟲把持。簡而言之，桂系20萬軍隊擺了一個縱貫南北的長蛇陣，首尾難顧，無人統(tǒng)籌，小鬼當家。

冀東的白崇禧集團，由唐生智湘軍舊部和北伐中收編的各路雜牌組成。湘軍將領(lǐng)李品仙、廖磊是廣西人，和白又是同學，故白崇禧視這支部隊為可靠，對收編的其他雜牌則凌壓吞并，于1928年冬將第54師師長魏益三免職，代之以桂系的王澤民。此舉讓雜牌部隊長官人人自危，對白極端不滿。而王澤民又極不爭氣，死要錢不發(fā)餉，還排除異己，任用私人，原魏部官兵恨之入骨。即便是白崇禧視為可靠的李品仙、廖磊部，其廣大的湖南籍中下級軍官，也不愿意為桂系賣命。

蔣介石抓住這一矛盾，雙管齊下。一方面扣發(fā)白部經(jīng)費，讓白崇禧發(fā)不出軍餉。另一方面，給予在野的唐生智、魏益三等人巨款，指使其運動舊部叛白。

按照蔣介石的判斷，孤懸北方的白崇禧集團當可用經(jīng)濟加政治手段解決，但武漢方面桂系主力云集，雙方主力會戰(zhàn)恐難以避免。

故蔣在此方向孤注一擲，投入了能動用的所有嫡系主力。連正在肄業(yè)的中央軍校六期生也分兵科編為騎兵、炮兵、工兵、戰(zhàn)車、通訊隊，配屬給江左、右各軍。即未出發(fā)的學生亦發(fā)給實彈，準備保衛(wèi)南京。

盡管勢態(tài)上蔣優(yōu)桂劣，但幾乎所有的人仍判斷—— 湖北桂系三個主力軍，既有北伐以來不敗的金身，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作戰(zhàn)，這仗怎么也得打一陣吧？

所以馮玉祥毫不猶豫地告訴來求助的桂系代表溫喬生：“煩你轉(zhuǎn)告李總司令，我一定和他合作打蔣;但調(diào)動軍隊需要時間，希望他發(fā)動后能夠撐持兩周，我就可以出兵響應?！?/p>

而對蔣方派來的求助代表邵力子、賀耀組，馮亦同樣表示支持：論公論私，都不能使蔣獨任其艱，決定出兵13萬相助。

南方兩大軍事集團蔣、桂血拼，北方頭號軍事強人當然樂見其成，收鷸蚌相爭、卞莊刺虎之利。于是，西北軍大將韓復榘帶兵越信陽南下，兵鋒直指武漢—— 卻不表態(tài)助蔣還是助桂。

蔣桂開打

1929年3月30日，蔣介石親赴九江下達討逆總攻擊令，十幾萬蔣軍向武漢進發(fā)，蔣桂全面開打。除正面戰(zhàn)場的軍事行動之外，蔣另有一系列部署：通過汪精衛(wèi)拉攏避居日本的唐生智，予巨款使之去冀東拆白崇禧的臺;拉攏張發(fā)奎部粵軍，使之自江西側(cè)擊粵漢路，切斷鄂省桂軍與粵、桂、湘的聯(lián)系，阻其北援或南逃;以楊永泰拉攏不得意的廣西軍人俞作柏，運動其表弟李明瑞倒戈;以鄭介民運動粵軍將領(lǐng)反對李濟深，翦除桂系的南方強援;派代表北上爭取馮玉祥、閻錫山通電挺蔣討桂。

唐生智一到秦皇島，便喊出兩條口號。對原湘軍舊部是“打倒桂系，回到武漢，回到湖南老家去”，對其他雜牌是“打倒白崇禧，清算拖欠經(jīng)費。被白免職的，仍回原部供職”。魏益三則命令在北平的舊部扣押白崇禧、王澤民。一夜之間，白崇禧就由方面統(tǒng)帥變成了過街老鼠。要不是廖磊念在私誼網(wǎng)開一面，放他航海出逃，“小諸葛”幾乎就要玩完。

武漢方面的桂系主力，在武漢外圍構(gòu)筑了堅固的防御工事，擬誘蔣軍深入消耗后，再迂回出擊殲滅之。桂軍分為3個縱隊，胡宗鐸、陶鈞、夏威分任總指揮。其中，以第7軍為主力的第三縱隊是防御戰(zhàn)的骨干力量，布防于武漢東北方向的青山、陽邏、黃陂一線。

大戰(zhàn)在即，第7軍的大當家夏威卻因白喉住院，李明瑞以縱隊副總指揮代行職務。李明瑞對胡宗鐸、陶鈞本就有意見，再加之俞作柏的游說收買，乃以胡、陶擅權(quán)中飽、貪污腐化，讓第7軍官兵連按月領(lǐng)餉都成問題為辭，率所部撤出戰(zhàn)場，另一師長楊騰輝亦隨之行動，被蔣介石分別任命為15師和57師師長。桂系頭牌、北伐鋼軍第7軍，就這樣未經(jīng)一戰(zhàn)而自行解體。

第7軍垮臺后，胡宗鐸、陶鈞、夏威驚慌失措，斗志完全瓦解，竟帶著剩下的十萬大軍逃往鄂西荊州、沙市、宜昌一帶，最后全部被蔣介石包圍繳械。

蔣介石于4月5日抵達武漢，此時距蔣桂開戰(zhàn)還不到一周。企圖取漁翁之利的韓復榘大軍，才剛剛開到武勝關(guān)。蔣介石隨即致電韓復榘停止進軍，并約其至武漢一晤。蔣抓住此機，對韓饋贈重金，百般籠絡，又種下后來韓叛馮投蔣之根因。在短短一周之內(nèi)，地跨南北數(shù)千里、擁兵20萬的強大軍事集團桂系就被打回了原形。

解決湖北桂軍后，蔣軍紛紛向廣西合圍。李、白、黃只得出逃，廣西交由投蔣的俞作柏、李明瑞、楊騰輝等人主持。但適逢蔣馮在北方開戰(zhàn)，南下蔣軍轉(zhuǎn)而北上，李、白、黃乃伺機乘間返桂，攆走威望不孚的俞作柏等人，重建桂軍。

由于李明瑞、楊騰輝帶回了原第7軍的兩個骨干師，再加留桂部隊及輾轉(zhuǎn)來歸的粵軍勁旅張發(fā)奎部萬余人，重建的桂軍仍有一定實力。為報瓦解之仇，桂系積極聯(lián)合北方馮、閻，趁中原大戰(zhàn)爆發(fā)，孤注一擲以全軍入湘“北伐”。企圖攻占武漢，進而與馮、閻會師中原。

桂軍此次“北伐”，初期進展順利—— 1930年5月下旬出師，6月3日占領(lǐng)長沙，8日占岳州（今岳陽），預計15日即可攻占武漢，再次飲馬長江。正在高歌猛進之際，殊不料附蔣的粵軍陳銘樞部偷襲桂系后方重鎮(zhèn)衡陽，切斷了北上桂軍的補給線。

李宗仁迫于無奈，只得于6月18日自長沙回師攻衡陽。恰逢是年湖南大旱，被斷了后路的桂軍軍糧不繼，急攻衡陽又不下，只得放棄逐鹿中原，繞道退回廣西。

從此，桂系失去問鼎中原的資格，僅能據(jù)廣西自保。

抗戰(zhàn)爆發(fā)后，李、白轉(zhuǎn)變姿態(tài)，率桂軍北上擁蔣抗日。李宗仁再任方面統(tǒng)帥，白崇禧則重參蔣介石軍幕，重新恢復蔣記附庸、得力打手的身份。至抗戰(zhàn)結(jié)束，桂系又擴充到三個軍兵力（第7軍、第46軍、第48軍），兩省地盤（廣西、安徽）。

桂系恃此軍政力量，再度覬覦最高權(quán)力。先是李宗仁于1948年4月當選“副總統(tǒng)”，繼而李、白合力借國共戰(zhàn)事不利再次向蔣介石逼宮，在蔣下野后由李代總統(tǒng)，最終成為中華民國在中國大陸曲終人散的見證者。

（選自《國家人文歷史》2020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