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秘史》的方言寫作特點及其文化意韻探析

周福雄

摘? ? 要： 方言作為地域文化的主要載體，受到許多作家的關注和青睞。懷化本土作家李懷蓀的長篇小說《湘西秘史》正是通過韻味十足的方言寫作，以文學的手段，不僅書寫了清代末葉浦陽鎮(zhèn)近半個世紀的生活圖景，全面刻畫了一個神秘而真實的湘西社會，而且生動展示了湘西社會戲曲文化、巫儺文化、婚嫁文化、喪葬文化等豐富多彩、絢麗迷人的文化意韻。

關鍵詞： 《湘西秘史》? ? 方言寫作? ? 文化意韻

懷化本土作家李懷蓀創(chuàng)作的百萬字的長篇小說《湘西秘史》[1]，以晚清時期湘西最繁華的沅江碼頭浦陽鎮(zhèn)近百年的興衰變遷為背景，以油商張家少爺張復禮、木商劉家小姐劉金蓮的感情糾葛為主線，通過講述張氏順慶油號、劉氏元隆木行、龍氏鴻發(fā)膏棧等幾代商人的恩怨情仇，書寫了清代末葉浦陽鎮(zhèn)近半個世紀的生活圖景，全面展示了湘西的世態(tài)人情、歷史傳說、人文地理、民風民俗及神秘的巫術文化等。小說吸收了有關湘西歷史文化研究的各種成果，以文學的手段加以表現，把百年前一個神秘而真實的湘西社會呈現在讀者面前，堪稱百科全書式的集大成之作。作品構思精巧，結構嚴謹，氣勢恢宏，具有很強的可讀性。同時，李懷蓀先生受到深厚的湘西文化的熏陶，采用了其最熟悉，自然也是最得心應手的湘西方言進行創(chuàng)作，因而，整部小說呈現出濃郁的地方方言色彩，不僅使小說的語言充滿湘西人們特有的生活氣息，還使小說的敘事更加生動，人物形象更加鮮明，故事更加真實，極大增強了小說的意趣和藝術感染力。當然，小說的方言寫作，用意還不止于此，作者通過生動的方言寫作，展示并深化濃厚而絢爛的湘西文化魅力。正如作者坦言：“想要以一部長篇小說反映一個地域的歷史文化。”“因為我將這些古老的文化展現在小說里，可以讓它們以人們喜聞樂見的形式，流傳于后世?！盵2]我們認為，小說通過特色鮮明方言寫作，從以下五個方面巧妙展示并深化了湘西社會豐富而濃郁的文化意韻。

一、《湘西秘史》的方言寫作特點

小說方言寫作的主要特點，就是以大量、豐富的方言詞匯貫穿小說的每一個情節(jié)，在極大增強小說語言感染力的同時，充分展示湘西絢麗多彩的方言文化及其他民俗文化的魅力（以下所有語料都來自原著）。

（一）豐富多樣的方言詞語

1.名詞：如伢兒（孩子）、男伢（男孩）、女伢（女孩）、堂客（妻子）、叫化子（乞丐）、哈寶（笨蛋）、渡子（擺渡人）、滿公（爺爺輩排行最小者）、丈人佬（岳父）、打鼓佬（負責敲鼓的人）、燒炭佬（燒炭為生的人）、角色（有本事的人）、扯扯渡（一種以過河纜子拉扯著過河的渡船）、包谷燒（以玉米為主要原料所釀的酒）、邊邊場（供年輕人對歌交友的場地）、場伙（場面）、老蟲（老虎）、禮性（禮物）、夜飯（晚飯）、路子（門道）、千年屋（棺材）、活菜（豆腐）等。

2.動詞：如灣（停泊）、梭（快速下滑）、打喊（喊叫）、曉得（知道）、架場（開始）、打平伙（聚餐）、盤養(yǎng)（養(yǎng)育）、慣肆（溺愛）、拐場（壞事）、解交（調解糾紛）、熨貼（完結）、過老（養(yǎng)老）、顯擺（炫耀）、嶄勁（努力）等。

3.形容詞（含部分形容詞性固定短語）：如苕（愚蠢）、乖（漂亮）、圓泛（完美）、里手（熟練）、清甜（非常甜）、焦干（沒有任何水分）、老火（情況嚴重）、嶄齊（整齊）、作古正經（一本正經）、毛焦火辣（非常焦急）、懵里懵懂（不明事理）、撇撇托托（方便利索）、黃皮寡瘦（指人很瘦，皮膚黃，病態(tài)的樣子）等。

4.其他方言詞語

代詞：哪樣（什么）

量詞：蔸（棵）、盤（次）

副詞：偏生（偏偏）、幾多（多么）、一股籠統(tǒng)（不仔細區(qū)分，全部）等。

（二）生動形象的方言熟語

湘西人們在長期的社會生活中形成了許多內容深刻、形式精煉的方言熟語，具有很強的表現力。小說中使用的熟語，筆者粗略統(tǒng)計就達五十多條。主要包括以下幾類：

1.慣用語：

如打落了門牙肚里吞;撿破爛;戴綠帽子;酒醉心里明;新人三朝無大細;人死飯甑開;人算不如天算;翅膀硬了;一條路走到黑;八字還沒一撇;同行是冤家等。

2.諺語：

如寧愿世上捱，不愿土里埋;公婆是過世草，夫妻是長流水;褲襠里的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嘴是兩塊皮，邊說邊移;老鴰莫笑鸕鶿黑;米籮和糠籮是做不得一擔挑的;馬屎外面光，肚里是包糠;爺娘愛滿崽，公婆重頭孫。

3.歇后語：

水豆腐掉在灰里面——打也打不得，拍也拍不得;

碗米打粑粑——能有幾個？

打狗棍當吹火筒——永遠通不了。

（三）各具特色的方言歌謠、號子

在小說全景式的描寫中，我們不能不感嘆湘西社會各種民俗活動的多姿多彩，同時感嘆于湘西人們豐富的情感和與各種民俗活動相生相伴、獨具魅力的方言歌謠、號子。如女兒出嫁時必唱的哭嫁歌，節(jié)慶活動時人們唱起的高腔等地方戲，挑水時唱起的擔水歌，喪葬儀式中要唱的喪堂歌，船把佬最愛的搖櫓號子等。

1.哭嫁歌：

往日雞婆護雞崽，娘呀！娘呀！寶貝雞崽得安寧。今日雞婆攆雞崽，娘呀！娘呀！遭孽雞崽喂巖鷹。萬般無奈出此門，娘呀！娘呀！我雙腳踩上苦瓜藤。別人走的陽關道，娘呀！娘呀！我雙腳踏進爛泥坑……

2.花燈調：

石榴開花葉又青，江邊烏龜來討親。金絲鯉魚來做媒，她是穿針引線人。八只螃蟹來抬轎，七手八腳忙不贏。打屁蟲子來放炮，噼里啪啦響不停。

3.搖櫓號子：

噢嗚嗨！哦嗬嗨！你一聲來（伙計）我一聲，大船行江要動身。噢嗚嗨！哦嗬嗨！哈！號子本是（伙計）唱玩耍，不比高臺唱戲文。噢嗚嗨！哦嗬嗨！哈！生得丑的（伙計）唱花臉，長得乖的唱小生。噢嗚嗨！哦嗬嗨！哈……

（四）神秘莫測的神詞咒語

小說描寫了晚晴湘西社會半個世紀的生活圖景，自然少不了對湘西社會生活中常見的巫儺儀式的描寫，其中就包括大量以方言口語形式出現的神詞咒語?！断嫖髅厥贰分?，作者顯然有意識地把大段大段的巫儺儀式中常用的神詞咒語展示出來，不僅推動了小說情節(jié)的發(fā)展，更渲染了湘西神秘的巫儺文化，很好地展示了湘西豐富多彩的方言文化。如：

1.“退煞”（通過此巫術使人避免招惹是非口舌）：

觀請玉皇大帝、真武祖師，降臨弟子退煞法壇。退了天煞、地煞、指背煞;退了年煞、月煞、日煞、時煞、指背煞。退煞仙師封百口，人間口舌一齊封。退了東君指背煞，從此是非永無蹤！

2.“收嚇”（通過此巫術，老司為受到驚嚇的童稚收回被嚇走的驚魂）：

抬頭望青天，師父在身邊;低頭看地邊，師父在眼前。弟子不收男魂女魂，三魂七魄，真魂本命。當收天嚇地嚇，人嚇鬼嚇……二十八宿列方位，兇星退盡，吉星降臨！呸啾！呸啾?。∨捺保。?！

二、《湘西秘史》方言寫作的文化意韻探析

作為一部百科全書式的集大成之作，小說對于湘西社會文化的刻畫和描寫尤為深刻。小說通過對節(jié)慶、婚嫁、喪葬及其他多種巫儺儀式的方言寫作，非常詳細地闡述和描寫了湘西社會多種多樣的民俗活動和禮儀，這些與小說中不時巧妙展示出來的——湘西人們在長期的社會生活中逐漸形成的認知習慣、民俗傳統(tǒng)等共同構成了湘西社會紛繁復雜的民俗文化，不僅全面反映了湘西社會及人們的精神世界，還深刻揭示了湘西社會民俗文化傳統(tǒng)的本質——人們內心世界祈求健康長壽、富貴吉祥的永恒的精神追求。

（一）極富魅力的戲曲文化

毫無疑問，小說中用方言寫作的大量戲曲民俗文化是小說中最突出也是最具吸引力的內容。不僅因為戲曲文化是湘西社會達官貴人和平民百姓的最愛，還因為戲曲表演完全成為湘西社會人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小說不僅通過前文所述的哭嫁歌、喪堂歌、搖櫓號子、挑水歌等各具特色的方言歌謠、號子展示了湘西戲曲文化的絢麗多彩及其在湘西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地位，而且小說中大量精彩的戲曲表演和其他戲曲民俗文化活動，成了湘西社會節(jié)慶活動中必不可少的重頭戲，這些都是作者意圖展示并留住的湘西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內容。如：

（1）浦陽一帶，不論城鄉(xiāng)，士農工商，人人都能哼唱幾句高腔戲。坐唱高腔的圍鼓堂到處皆有。劉昌杰是個高腔迷，他組織的圍鼓堂名叫合義堂……拿它的文、武場面來說，武場的打鼓佬，是千總衙門的段千總……文場的嗩吶師，則是浦陽道壇的韓道長。韓道長擅長齋醮中的嗩吶吹奏，吹奏高腔嗩吶，也是浦陽鎮(zhèn)上的頭塊牌。

（2）說著，扮演癩花子的火兒走到圓圈當中，和一個扮演燈姑娘的伢兒，跳起了叫做《烏龜討親》的段子。癩花子雙手舞著扇子，踏著鑼鼓的節(jié)拍，走著活套的矮子步，進行生動的表演。

顯然，通過方言寫作，作者用“高腔”“圍鼓堂”“鬧臺”“經臺”“出將”“入相”“地臺”“梓臺”“穿臺”“開臉”“跳花燈”等方言詞語不僅詳細記錄并展示了戲曲表演的民俗活動中每一個環(huán)節(jié)和內容，著意刻畫了湘西戲曲文化的紛繁復雜，而且通過夾雜著“癩花子”“矮子步”“頭塊牌”“活套”“虎音”“打鼓佬”“伢兒”等湘西口語詞匯的鄉(xiāng)土味十足的方言寫作，充分刻畫了戲曲表演者精湛的技藝，使讀者常常沉浸在戲曲表演熱鬧非凡的場景中和湘西社會濃郁的戲曲文化氛圍里，無比生動地展現了湘西戲曲民俗文化的巨大魅力。

（二）神秘莫測的巫儺文化

《漢書·地理志》云：“楚有江漢川澤山林之饒。江南地廣，或火耕水褥，民食魚稻，以漁獵山伐為業(yè)……信巫鬼，重淫祀?！蔽變幕⑿屑仁窍嫖魃鐣耐怀鎏攸c，又是巫楚大地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對于巫儺文化的展示自然成為《湘西秘史》中特別突出的內容，而且，幾乎貫穿了小說的始終，內容涉及湘西社會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從規(guī)模宏大的浦陽鎮(zhèn)三年一屆的“羅天大醮”、萬壽宮每年一次的“上會”目連大戲中的“抬靈官”“掃臺”等活動，到麻大喜的“收刀止血咒”、虎匠的“封鎖五廟”“散花”、劉金蓮出嫁時的“封禁”“回神”“開禁”、為劉昌杰“拜星辰”等巫儺儀式，小說無不通過生動的方言寫作，把湘西社會根深蒂固又無處不在的巫儺文化展現得淋漓盡致。如：

（1）每年八月初一，萬壽宮都要例行祭祀，叫做“上會”?！吧蠒钡闹鞒终?，叫做“值年”。值年一直是由順慶油號和元隆木行輪流當莊。

（2）這時，只見滿延長一手抓公雞，一手拿菜刀，站在大船的鰲頭上，面對前方，口中念念有詞：此雞不是非凡雞，王母娘娘報曉雞。開江宰殺之日，借你紅花來掩煞。將軍柱上開紅花，河下百煞都退盡。千叫千應，萬叫萬靈！

與“上會”“值年”一樣，小說通過“羅天大醮”“抬靈官”“掃臺”“收刀止血咒”“封鎖五廟”“散花”“封神”“回神”“開禁”“拜星辰”“犯煞”“退煞”“打保福”“界卦”“燒灰胎”“燒火胎”“指背煞”“收嚇”等大量的方言詞語，對多種不同形式和內容的巫儺儀式進行了細致、真切的描述，在展現出湘西巫儺儀式和活動本來面貌的同時，連同不時出現在小說中的多段方言特色濃郁的神詞咒語，使每一位讀者不能不驚嘆于神秘莫測的，甚至能夠凌駕于一切事物之上，主宰人們命運的巫儺文化在湘西社會中的巨大影響力，深刻反映了湘西社會人們對巫儺神靈的絕對崇拜、敬畏的獨特民族文化心理。

（三）特色鮮明的婚嫁文化

小說對于婚嫁文化的展示主要集中在劉金蓮的出嫁，以及麻二喜和阿彩的婚禮上。從這個角度來說，作者只不過是借用了劉金蓮的出嫁，詳盡展示了湘西漢族婚禮中“雕花嫁妝”“利市”“離娘飯”“現媒”“哭嫁歌”等婚嫁文化;借用了麻二喜和阿彩的婚禮全面展示了“接親”“六親客”“報信糍粑”“排家酒”“送親客”“尋針”“見紅”“吟誦禮詞”“吃油茶”“擔水歌”等漢族迎親和苗家女出嫁的不同文化習俗。如：

（1）她在哥哥、嫂嫂的陪同之下，挨著桌子去向賓客們敬酒，收取賓客們打發(fā)的利市。酒宴散了，廳堂里又擺起了離娘飯的宴席。離娘飯是女兒出閣之前在娘家吃的最后一頓飯。

（2）當她摸到衣襟上最下一顆布扣時，禁不住尖叫了一聲“哎呦”！她一看手指，手指被針尖刺出了血。人群中，立即發(fā)出了歡呼：“見紅了！見紅了！”

（3）這種挨家挨戶的宴飲，一直持續(xù)到太陽落山。還欠五戶人家沒開席，就有三個人喝醉梭了臺子?？礋狒[的人開心不已，他們笑著鬧著，七手八腳，把他們抬到阿彩家的吊腳樓上。

我們難以想象，沒有方言寫作，小說中的湘西婚嫁民俗該如何原汁原味地呈現出來？如果用“禮金”代替“利市”，“出血”代替“見紅”，“倒在桌子下”代替“梭了臺子”，就難免讓小說的語言變得蒼白而索然無味。相反，正是小說的方言寫作，才讓湘西的婚嫁文化如此生動地展示在我們面前。筆者甚至認為，作者正是有意“撮合”了二喜與苗家女阿彩的姻緣，使?jié)h、苗不同的婚嫁文化習俗共同呈現在讀者面前。

（四）傳統(tǒng)隆重的喪葬文化

小說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喪葬文化描寫應該是護航神鴉的“喪事”和劉家窨子的陰沉木風波了。作者根據小說故事情節(jié)的需要，通過對護航神鴉之死險些引發(fā)的“沉潭”悲劇和稀世珍品“陰沉木”引發(fā)的風波，用方言寫作的方式細致講述了湘西社會喪事操辦的諸多民俗禮儀。如：

（1）神鴉的喪事，按照鄉(xiāng)間最隆重的喪事操辦。幾個廟里的道士，正在將白色的孝帕，送給廟里廟外的人。接過孝帕的人，都立即將孝帕戴在頭上。

（2）俗話說：“人死飯甑開?！痹谙嫖?，若遇喪事，任何人都可以到喪家吃抬喪飯。所辦的酒席，稱為隨到隨吃的“流水席”。這種流水席分齋、葷兩種。齋者為“齋葬”，葷者為“葷葬”，視死者的具體情形而定。

（3）人活百歲，終歸一死，湘西人把做棺木視為吉慶事。擇日為老人做棺木，即是為老人延壽，棺木亦被稱為壽枋。

據此，作者將湘西喪事操辦的一些主要環(huán)節(jié)清晰地呈現在讀者面前。由“孝帕”“抬喪飯”“流水席”“齋葬”“葷葬”“喪堂歌”“陰沉木”“金貴”“水貴”“野斑鳩”“壽枋”等方言詞語形成的方言寫作，構成了湘西社會喪葬文化的重要內容。這些不僅僅體現了湘西社會喪葬儀式的傳統(tǒng)和隆重，更體現了湘西社會喪葬文化的獨特意韻。

（五）豐富多樣的其他民俗文化

小說中大量出現的神詞咒語既是湘西方言文化的重要體現，又突出展示了湘西神秘、濃郁的巫儺文化一樣，小說中大量出現的方言諺語既表現了湘西絢麗多彩的方言文化，又巧妙展示了各種已經深深融入湘西社會和人們精神生活中的傳統(tǒng)民俗文化。如：

（1）寧愿世上捱，不愿土里埋。

（2）世上萬般都是命，怨天怨地也枉然。

（3）是禍躲不脫，躲脫不是禍。

（4）出頭的椽皮遭風雨。

（5）是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6）米籮和糠籮是做不得一擔挑的。

（7）天上只有雷公大，地上只有舅爺大。

不難看出，諺語（1）是用最樸實、直白的方言話語和最無奈的生活態(tài)度，表達了湘西人們可以忍受一切艱難困苦而決不放棄生命的強烈生存愿望;諺語（2）（3）體現了湘西人們在命運面前無能為力而篤信命運，一切聽從命運安排的隨性、寡欲的生存態(tài)度;諺語（4）則是湘西人們用自己的方言，生動表達了全社會共同認知的“槍打出頭鳥”的處世定律;諺語（5）則體現了湘西人們“得饒人處且饒人”，做事要留后路的生存智慧;諺語（6）則是湘西人們用最具地方特色的事物打比方，非常形象地表達了人們多少年來在生活體驗中總結出來的普遍真理;諺語（7）既體現了千百年來湘西人們對“雷公”、對自然的敬畏，又通過一種夸張的類比，“高調”展示了湘西社會民俗文化中舅爺享有的崇高地位。

綜上所述，《湘西秘史》中的方言寫作不僅給小說的語言增添了靈氣，而且對于展示小說的核心內容——神秘、絢麗的湘西民俗文化意韻起到了無法替代的重要作用。當然，方言同樣是地域文化的重要內容，二者并不能也不必割裂開來，相反，只要當二者如《湘西秘史》中緊密而有機地結合起來，方言寫作就一定會綻放出獨特而迷人的魅力。

參考文獻：

[1]李懷蓀.湘西秘史[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

[2]秦言，泰源.留住湘西文化的記憶訪——《湘西秘史》作者李懷蓀[N].新華數目報，2015-04-06（5）.

基金項目：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一般項目“當代懷化籍作家方言寫作研究”（16C1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