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娟 秦玉花[河套學院外國語言文學系,內(nèi)蒙古 巴彥淖爾 015000]
國內(nèi)關于多麗絲·萊辛的研究起步較晚且內(nèi)容單一,多數(shù)成果集中在作品研究方面。作品研究主要包括主題研究、人物研究、作品與作品比較研究等。其中不乏對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分析,這為進一步研究多麗絲·萊辛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提供了豐富的資料,但多數(shù)學者把重心放在了某一部作品的女性形象研究上或多麗絲·萊辛所有作品的女性形象特征及分類上,針對多麗絲·萊辛某一類題材小說的女性形象特點的研究相對較少,尤其是對多麗絲·萊辛筆下生活在非洲殖民地的白人女性的形象研究更是匱乏。所以,本文將以非洲殖民地的白人女性為研究對象,從文學倫理學角度解讀其倫理困境。文學倫理學是聶珍釗教授提出的一種新的文學批評理論,將這一新理論應用到多麗絲·萊辛非洲題材小說女性形象研究中目前鮮有涉及。國外關于多麗絲·萊辛的研究起步較早,總體成果大體包括兩個方面:作品研究和作家研究。作品研究主要包括對作品的整體研究、藝術技巧研究,如多蘿西·布魯斯特的評傳《多麗絲·萊辛》(Doris Lessing
,1965),這是最早對多麗絲·萊辛作品進行概括和分析的著作,代表了多麗絲·萊辛研究的早期成果;沙迪爾·費褐莫的《多麗絲·萊辛:蘇菲平衡觀與小說形式》(Sufi Equilibrium and the Form of the Novel
),分析了多麗絲·萊辛科幻主義小說中的蘇菲主義思想。綜上所述,國外研究總結了多麗絲·萊辛的創(chuàng)作成就及特點,肯定了其藝術價值,但對多麗絲·萊辛非洲題材小說,尤其是非洲題材小說中的女性形象研究尚未涉獵。就研究意義而言,對多麗絲·萊辛非洲題材小說中的女性形象展開整體研究,首先將彌補國內(nèi)外多麗絲·萊辛研究中非洲題材小說女性形象研究缺失的不足;其次,為文學倫理學提供典型的個案分析;再次,深入探討多麗絲·萊辛非洲題材小說的雙重創(chuàng)作視角。多麗絲·萊辛出生在英國殖民地,后又搬遷至英國,因此通過研究多麗絲·萊辛的非洲題材小說能深入揭示其創(chuàng)作所具有的雙重視角。
多麗絲·萊辛一生中創(chuàng)作了無數(shù)優(yōu)秀作品,主題各異,其中非洲題材小說所獲得的社會認可度極高,那是因為在多麗絲·萊辛筆下,非洲黑人的精神世界及物質世界被描寫得淋漓盡致,善良與丑陋得到了最透徹的詮釋,人與人的關系被剖析得入木三分。而在其眾多的非洲題材小說中,《野草在歌唱》《瑪莎·奎斯特》以及《金色筆記》極具代表性,三部作品中的女主人公都無一例外地面臨著倫理困惑。
《野草在歌唱》講述的是一位白種窮人女性瑪麗在非洲土地上的不幸遭遇?,旣惖耐瓴⒉豢鞓?,家里一貧如洗,父親酗酒,母親挨打,兄妹早逝,這一切給瑪麗的童年留下了陰影。長大后瑪麗終于可以離開家在城市里獨立生活,然而工作中同事的流言蜚語與異樣眼光迫使瑪麗意識到自己到了該出嫁成家的年齡,于是在合適的時候遇到了不合適的鄉(xiāng)下農(nóng)場主迪克,瑪麗與迪克匆匆步入了婚姻生活。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的結合并不幸福。由于干旱和經(jīng)營不利,迪克的農(nóng)場收益每況愈下,夫妻二人爭吵不斷,關系漸行漸遠,非洲鄉(xiāng)下枯燥與艱苦的生活拖垮了瑪麗的精神和物質世界。就在瑪麗絕望之際,她遇到了黑人奴隸摩西,摩西就像生命中出現(xiàn)的一道光,照亮了瑪麗的世界。無論是在精神還是肉體上,瑪麗都無比依賴于摩西,但是作為非洲殖民地上的白人女性,瑪麗又無法擺脫自己殖民體系捍衛(wèi)者的角色,在苦苦掙扎中瑪麗最終斷送了自己的生命。
《瑪莎·奎斯特》中的女主人公瑪莎與瑪麗的遭遇非常相似,作為成長于非洲殖民地的白人女性,瑪莎憎恨殘酷的殖民統(tǒng)治,并表現(xiàn)出對了對非洲黑人的深切同情。所以在科恩兄弟的幫助下,瑪莎開始了對精神獨立與自由的追尋與探索,她拒絕傳統(tǒng)女性角色,不甘于成為男性的附屬品。然而在新的生活里,在她與男性接觸的過程中,瑪莎卻不斷地被物化以及傳統(tǒng)化,這讓瑪莎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痛苦不堪。《金色筆記》里的安娜是一名作家,其作品《戰(zhàn)爭邊緣》的成功發(fā)表讓她衣食無憂,實現(xiàn)了自己一直追求的物質與精神的雙重獨立。然而此時的安娜卻漸漸意識到,自己肚子里的女兒簡納特需要一個父親,所以她需要繼續(xù)維持與維利無愛的婚姻,正如安娜所言:“我不喜歡維利,他也不喜歡我,然而,我們開始在一起生活,或者說盡可能這樣去做?!彪x婚后安娜遇到了邁克爾,一名醫(yī)生。作為邁克爾的情人,潛意識里安娜履行起了妻子的職責,為邁克爾洗衣做飯,照顧他的起居。安娜“本我”渴望不受羈絆,獲得精神與物質的完全獨立,“超我”卻盡心履行妻子與情人的職責,所以安娜思想上的絕對“自由”與生活中對男性的依附使得她進退兩難。
作為中國學者提出的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批評方法,近年來文學倫理學廣受關注,其核心術語眾多,本文將以其核心術語之一——“倫理環(huán)境”為切入點,深入剖析多麗絲·萊辛非洲題材小說中女主人公們面臨倫理困惑的共同原因。《野草在歌唱》中的瑪麗作為白人女性,深受殖民主義思想的影響,在與黑人摩西的接觸過程中,瑪麗一方面把摩西看成情人,滿足自己的私欲,另一方面她也意識到摩西是黑人,是白人殖民統(tǒng)治的對象,與自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所以她痛苦萬分,無法自拔?!冬斏た固亍分械呐魅斯斏约啊督鹕P記》里的安娜都是父權制壓迫以及功利主義的犧牲品。瑪莎從小就目睹父親的強權以及強權之下母親的悲慘生活,這讓瑪麗下定決心不再成為男性的附屬品,爭取絕對的自由與獨立;然而完全擺脫父權制的影響并不容易,在不斷被物化與傳統(tǒng)化的過程中瑪莎不知所措。《金色筆記》里的安娜雖然一直追求絕對的自由,但現(xiàn)實中也不得不履行妻子與情人的職責。綜上所述不難看出,三部作品中的女主人公所面臨的倫理困惑都與當時的倫理環(huán)境有關,即深受倫理環(huán)境的壓迫,這種壓迫包括殖民主義思想的壓迫、功利主義的壓迫以及父權制社會的壓迫。壓迫之下女主人公們被隔離在了與非洲“他者”文化互相認同的門外。
《野草在歌唱》《瑪莎·奎斯特》以及《金色筆記》中的三位女主人公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她們的愛情觀都受到倫理道德和倫理環(huán)境的影響,正是這些倫理道德因素和倫理環(huán)境把她們推向了倫理困境。而面對倫理困境,女主人公們的倫理意識逐漸覺醒,瑪麗·特納雖然最后失去了生命,但在生命的最后她通過重建自我使自己的靈魂得到了升華;瑪莎·奎斯特通過自己的精神抗爭和實際行動一步步接近真正的自由;安娜最后拋棄個人情感,回歸到體現(xiàn)人類的責任的情誼中。女主人公們渴望自由的理想和為之奮斗的精神以及自我救贖的勇氣和智慧對現(xiàn)代社會尤其是現(xiàn)代女性追求人格獨立具有積極作用。同時,《野草在歌唱》中瑪麗·特納的遭遇告訴我們:人類必須樹立正確的自然觀?,旣悺ぬ丶{所在的農(nóng)場之所以失敗根本原因是瑪麗和迪克并沒有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在對農(nóng)場進行無節(jié)制的掠奪之后,大自然已經(jīng)遍體鱗傷,再從大自然身上榨取任何東西是不可能了。如果瑪麗和迪克換一種做法的話,農(nóng)場可能會取得更好的收益,那么他們的婚姻就不會出現(xiàn)裂痕,命運也會由此改變。所以,在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的今天,人類一定要妥善處理與自然的關系,把自然看成自己的一部分,真正做好與大自然和諧相處,實現(xiàn)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