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陵址考

李拜天

黃帝是傳說中的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目前北方的黃帝陵就有五處，包括著名的陜西黃陵縣城北橋山上的黃帝陵——那是司馬遷《史記·五帝本紀(jì)》所記“黃帝崩，葬橋山”之處。但大量史料及地理資料證據(jù)表明，黃帝陵最有可能在河南省封丘縣東的黃陵鎮(zhèn)境內(nèi)。

一、“黃陵鎮(zhèn)”地名是最有力的證據(jù)

黃陵鎮(zhèn)的“黃陵”，顧名思義就是黃帝之陵，在漢語中就如同太昊陵、女媧陵、炎帝陵、顓頊陵、帝嚳陵、堯陵、舜陵、禹陵等的組詞方式一樣。我們知道，中國地名蘊(yùn)涵著重要的歷史信息和文化密碼，是中國歷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黃陵鎮(zhèn)這個地名也在表明那是黃帝陵所在的地方。

資料顯示，黃陵鎮(zhèn)境內(nèi)古代有黃陵崗，位于東經(jīng)114°40′，北緯35°，西距封丘縣城21千米。黃帝陵并非是黃陵鎮(zhèn)孤立的歷史遺存，這里還是舜帝和堯帝長子丹朱陵墓所在地。明代《長垣縣志》記載：“鳴條亭，舜崩處，陳留郡平邱縣有鳴條亭”。歷朝歷代，在中國人的傳統(tǒng)觀念里，是非常講究葉落歸根、歸葬祖墳的。舜帝是黃帝九世孫，由于黃帝陵在這里，舜帝基于歸葬祖陵的夙愿，才會葬在黃陵鎮(zhèn)。1980年10月，在距離黃陵鎮(zhèn)直線約14千米的梁寨村，一位村民在村東南地里拉沙土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塊長約1米余，高約50厘米的淺青灰色的“鳴條之戰(zhàn)”（商湯滅夏桀的決戰(zhàn)）石碑，證明了鳴條就在黃陵鎮(zhèn)境內(nèi)。另外，更讓人驚喜的是該村還存有幾十通石刻，其中還有一通為“舜帝陵”碑。

二、黃陵鎮(zhèn)在軒轅丘附近是更有力的佐證

《史記·五帝本紀(jì)》及《大戴禮·帝系》都說“黃帝居軒轅之丘”，“軒轅丘”是軒轅氏大酋長（部落聯(lián)盟）行政生活之地，即軒轅黃帝的帝都。典籍對軒轅丘在開封境內(nèi)，也即大梁一帶有認(rèn)定。王莽新政時期的《新莽銅嘉量》銘文記載：“黃帝初祖，德幣于虞。虞帝始祖，德幣于新。歲在大梁，龍集戊辰。戊辰直定，天命有民……”這就是說，黃帝、虞舜的帝都不僅同在一地，而且都在古大梁一帶。唐代王鸛《廣黃帝本紀(jì)》、北宋張君房《云笈七簽》、南宋《軒轅黃帝傳》、元代趙道一《歷世真仙體道通鑒》均記載：“（黃）帝娶西陵氏于大梁，曰嫘祖，為元妃。生二子玄囂、昌意。初喜天下之戴己也?！敝钡角骞饩w三十四年（1908年），商務(wù)印書館出版的《辭源》還記載：“黃帝娶西陵氏于大梁”。目前，開封北郊10千米處的柳園口鄉(xiāng)，有一個軒轅樓村，軒轅樓向東的劉莊附近，還有黃帝史官倉頡的倉王城、造字臺和倉頡墓等遺址。多種史料記載表明，軒轅丘就在開封老城北部的軒轅樓一帶。

這也就是說軒轅丘與黃陵鎮(zhèn)的直線距離不足30千米，黃帝死后埋葬在都城附近的黃陵鎮(zhèn)是很合理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何況黃帝時期封丘黃陵鎮(zhèn)和開封之間并沒有黃河阻隔，送葬隊(duì)伍可以順利抵達(dá)黃陵鎮(zhèn)。至于黃河改道于封丘與開封之間是黃帝以后幾千年的事情了。清《欽定四庫全書·河南通志》卷十二記載：“金明昌五年（南宋紹熙五年，即1194年），黃河決陽武灌封邱而東，（封邱）縣遂居河之北。終明之世，凡五決荊隆口，一決陳橋，本朝順治七年九年兩決，至十二年始塞。（自此）黃河自陽武入封邱，出荊隆口直東至長垣、東明兩縣境，從此經(jīng)曹濮直趨大清河?xùn)|入于海?！?/p>

另據(jù)“央視新聞”5月8日報道，考古工作者在河南省鞏義市雙槐樹遺址發(fā)現(xiàn)5300年前的一處古國都邑遺址。北京大學(xué)教授、國家“夏商周斷代工程”首席專家李伯謙認(rèn)為：“不排除其是黃帝時代的都邑所在，至少是早期中國的醞釀階段?！彪p槐樹遺址距離黃陵鎮(zhèn)的直線距離也不過150—160千米。倘若雙槐樹是黃帝都邑之一，去黃陵鎮(zhèn)路途也不算太遠(yuǎn)。

三、一個延續(xù)千年的古老諸侯國——“封父國”國名之佐證

上古時期，封丘之地名叫封父。據(jù)《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一下》記載，羌族姜鉅因佐黃帝有功，公元前21世紀(jì)，啟帝建立夏朝以后，“胙土命氏”，封姜鉅的后裔于封父，古封父國從此立國?！缎绿茣ぴ紫嗍老当硪幌隆愤€說：“封父列為諸侯，其地汴州封丘有封父亭，即封父所都。”公元前11世紀(jì)，武王伐紂代商之后，封父國人被周王室全部遷往山東。也就是說古封父國——這個古老諸侯國歷時夏商兩代，在封丘之地延續(xù)了上千年。

史料顯示，當(dāng)時的封父國包括今黃陵鎮(zhèn)在內(nèi)，還包括現(xiàn)在的開封市。最有力的證據(jù)就是，戰(zhàn)國年間鄭國在目前開封一帶建邑，因此地原屬封父國，而封父國又是夏后啟王最早封建的侯國之一，故將該地命名為“啟封”。西漢景帝元年（公元前156年），為了避漢景帝劉啟的名諱，“啟封”遂改稱“開封”?！渡袝ひ骛ⅰ分杏小昂嵣鼐懦?，鳳凰來儀。擊石拊石，百獸率舞”的記載。相傳《簫韶》這部中國最古老的樂舞一直流傳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遂有《論語 ·述而》記載：“（孔）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如今，封丘縣陳橋鎮(zhèn)有一個鳳凰臺村，相傳這里就是第一代封父國主的先祖后夔創(chuàng)作和演奏《簫韶》的地方。

史載黃帝共有二十五個兒子，其中十四人被分封得姓，這十四人共得到十二個姓，依次為：姬、酉、祁、己、滕、葴、任、荀、僖、姞、儇、衣。同時少昊、顓頊、帝嚳、唐堯、舜、禹、皋陶、伯益以及夏朝、商朝的君主都是黃帝的子孫。也就是說，黃帝的陵墓自然是少昊、顓頊、帝嚳、唐堯、舜、禹、皋陶、伯益以及夏朝、商朝、周朝的君主們共同的祖陵，這也難怪上古時代會出現(xiàn)“封父” 這樣一個如此特別的地名了?！胺飧浮痹谶@里應(yīng)該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埋葬父親（黃帝）”的意思，第二層意思就是“祭奠父親（黃帝）”的意思。

歷史的脈絡(luò)應(yīng)該是這樣的：黃帝死后，黃帝的繼任者把埋葬黃帝的地方尊為天下圣地，并把該地以“封父”命名。古人事死如事生，黃帝大臣無數(shù)，死后也當(dāng)然要有大臣侍候。所以黃帝入葬以后，讓黃帝最信任的大臣姜鉅（為黃帝師）及后裔為黃帝守陵。由于姜鉅的后裔世代為黃帝守陵有功，于是啟建立夏朝后，就把姜鉅的后裔分封為封父諸侯，建立封父國。最早受封的這個姜鉅后裔也便以“封父”相稱。封父即成為封姓的得姓始祖。說到底，“封父國”就是為了給黃帝守陵而被分封的一個古老諸侯國。

四、先秦時黃陵鎮(zhèn)附近發(fā)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可為旁證

正因?yàn)辄S帝陵在黃陵鎮(zhèn)境內(nèi)的原因，才能解開先秦時期許多重大事件之所以發(fā)生在黃陵鎮(zhèn)及周邊的歷史謎團(tuán)。比如“鳴條之戰(zhàn)”發(fā)生在黃陵鎮(zhèn)，舜帝葬于黃陵鎮(zhèn)，“平丘會盟”發(fā)生在黃陵鎮(zhèn)（公元前529年晉昭公在今黃陵鎮(zhèn)平街村大會諸侯），夏朝的第7位帝王杼繼位5年后，將都城遷到黃陵鎮(zhèn)附近的老丘（開封東北約22.5千米處的黃河大堤南岸，黃陵鎮(zhèn)南10千米附近的國都里村）等等。

雖然大量證據(jù)指向黃帝陵就在黃陵鎮(zhèn)境內(nèi)，但經(jīng)過幾千年時間的沖刷和風(fēng)沙的掩埋，當(dāng)年黃帝陵的遺存現(xiàn)已難覓蹤影。盡管如此，如果我們像發(fā)掘鞏義雙槐樹遺址一樣在黃陵鎮(zhèn)區(qū)域及周邊進(jìn)行大規(guī)?？脊虐l(fā)掘，或許會有石破天驚的重大歷史發(fā)現(xiàn)。我對此充滿期待。

作者：詩人，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