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伯·霍爾斯
好朋友的貓名叫小麥,我的貓名叫小米,兩只貓一樣品種,一樣花色。鑒于主人之間的友誼,貓兒們早已結(jié)成了遠房親戚。而從名字的選取上,也能看出它們屬于一個系列。小麥還有一個大名,喚作麥廣麗,“天、地、貓”三格俱全。反觀小米的名字,多少有些兒戲。于是,我決定要給小米再取個像樣的大名。
可惜的是,并沒有動物姓名學(xué)之類的書可資參考。往高大上去的話,唐太宗的六匹馬喚作“拳毛騧”“什伐赤”“白蹄烏”“特勒驃”“青騅”“颯露紫”,乾隆的十只狗叫做“睒星狼”“金翅獫”“蒼水虬”“斑錦彪”“蒼猊犬”“茹黃豹”“雪爪盧”“墨玉螭”“霜花鷂”“驀空鵲”。按照這種風(fēng)格給小米取名的話,“白蹄橘”“黃白豹”是可以的,但卻略顯浮夸,它是一只金被銀床的小母貓,叫“金銀花”很合適。但我覺得貓應(yīng)該接受不了。
有人說,何必這么鄭重其事?然而擁有名字對于動物來說,可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最近我看了不少志怪小說,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動物幻化為人形之后的姓名。比如狐變成人,常姓胡。猿變成人,多姓袁。猴變成人,有的姓侯,有的姓孫。這可能是因為猢猻是猴子的別稱。蛇變成人,也有姓袁的,因為常年生活在有草有樹的園子里。犬變成人是不是直接姓犬?不,姓盧,因為韓盧乃是戰(zhàn)國時代韓國的名犬,“馳韓盧而逐蹇兔”。這些小說里,動物已經(jīng)拼命暗示了,可是還是有人不明白,著了道。不過,這些故事更說明姓名的重要性,人有名字才能進行人際交往,動物要跟人交往也是一樣。
不是所有動物都能擁有像人一樣的名字?!抖Y記·少儀》:“犬則執(zhí)緤,守犬、田犬則授擯者,既受,乃問犬名?!本褪钦f:給別人狗,要有牽引工具,交接過程要告知對方狗的名字。不過,這只針對守犬和田犬。守犬是用于看家護院的狗,田犬是用于打獵的狗??追f達的注說,有三種狗:守犬、田犬和食犬。守犬、田犬都是工作犬,工作犬和食用犬的待遇還是有差別的。用于食肉的小動物就不配擁有姓名了。至于原因,一部法國美食紀(jì)錄片中提到,某位大廚為了保證食材的鮮美,自己養(yǎng)了很多鵝。記者問這些鵝叫什么名字,大廚回答說:“它們沒有名字,用來吃的動物一般不取名字,取了名字就容易有感情,就舍不得吃了?!?/p>
多年前看過一條微博說,一個法國人不能帶走自己的貓,在網(wǎng)上找人領(lǐng)養(yǎng)。貓的名字就叫做盧薩,le chat的音譯。這個名字有和沒有差不多,就是法語的貓。名字取得這么敷衍,我就知道他肯定就不想帶走這貓。還有人給自己的貓取名為狗狗,這就涉及名實問題了??涤袨榈呐畠嚎低叼B(yǎng)過兩只貓,名叫前來與后來。名字也有些隨意,不過貓不請自來,倒也讓人羨慕!按照這個取名法,從寵物市場請回家的小米得叫前聘,后來再養(yǎng)的狗胖頭得叫后聘。
為鄭重起見,我還是得認(rèn)真地給小米想個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