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孔子的“成人”教育理論

李紅兵

內容摘要：孔子學說是對人的養(yǎng)成問題的闡發(fā)，揭示了道德、學識、藝樂的人生修養(yǎng)過程，通過教育的途徑完善發(fā)展人的素質，符合人的愿望和人生需求，適應社會變化與人類文明進程的規(guī)律，孔子做人的學說產(chǎn)生了巨大的社會意義和歷史價值。

關鍵詞：孔子 成人 教育理論

孔子在關于人的多方面論述中，提出“成人”的人生目標。這是極重要的做人理論，一個人經(jīng)過道德、學識和藝樂的修養(yǎng)，成為一個自我完善的人?！墩撜Z·憲問》記載：“子路問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笨鬃訌膸讉€人獨特的品質加以概括，綜合成“完人”完善的人格，即要有智慧、不貪欲，勇敢而且多才多藝，還能以“禮樂”修養(yǎng)其身，從而激勵世人朝著理想的人格奮斗。

孔子以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體驗探討人的個性成長過程，他說：“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保ā墩撜Z·為政》）?！爸居趯W”和“志于道”是相近的，孔子的“學”和“道”所指，是人認識生存的宇宙與社會的規(guī)律的學問，是有關人的精神世界的原則原理，“朝聞道，夕死可矣?！保ā墩撜Z·里仁》）“聞道”是人生重要的精神需要，孔子認為和生活、生命相等同。“三十而立”，一個人德才兼?zhèn)淞耍塥毩⒐ぷ骰蛏盍?。“立”也可理喻為學業(yè)成功，事業(yè)上已有了成就。但孔子所言“立于禮”，要求人們以“禮”的德行在社會上立身。“四十而不惑”、“智者不惑”，人對仁德和知識有了透徹的了解，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觀，不致于為不正確的東西所迷惑?！拔迨烀?，孔子所謂“天命”是對自然的認識，對生命的體悟。他從時間消失中深切地感知到“天命”，“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論語·子罕》）他的“天命”觀中也有肯定人生意識：“未知生，焉知死？”（《論語·先進》）“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保ā墩撜Z·雍也》）強調人的力量與人的生活，對人的精神世界起到積極的作用?！傲槨保恕岸睘椤岸选币?，順，就是順應“天命”?！捌呤鴱男乃挥饩亍?，孔子認為六七十歲上，經(jīng)過“志于學”、“志于道”，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形成了，自然而然，寵辱不驚，從心而欲，人的主觀意識和“仁”“義”的規(guī)則高度統(tǒng)一，這是人學習、修養(yǎng)、生命循序漸進完善的過程?！吨芤住分赋觯骸疤煨薪?，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比嘶钤谑郎?，順應“天命”規(guī)律，以“德”的力量、“智”的力量，積極向上，由必然王國進入自由王國，達到人生最高的精神境界。

從其學說的學理特點來看，孔子對人精神世界深遠的見解，具體地體現(xiàn)在教育思想、教學原則和學習方法等方面的論述，化抽象理論為實在可行性。片斷式的精骸之論，是孔子在教育人的具體環(huán)境中，從弟子學習和思想發(fā)展實際出發(fā)，深思熟慮而有感而發(fā)的，透出思想家教育家真知灼見的深刻性，睿智的思辯、啟迪和教育的作用是深遠的，是有恒久生命力的。

第一，人的道德思想修養(yǎng)?？鬃釉谧鋈藛栴}上強調最多的，就是重視仁德教育。仁德是做人的宗旨，人的道德修養(yǎng)要從“仁”開始。首先說實行“仁”的實質是，人們能夠克制自己，修正自己，思想行為符合“禮”的道德規(guī)范。再是指出了“仁”的社會意義和人們努力的方向，“仁”是最高的政治原則和道德準則，“仁”是“禮”的基礎，“禮”就是“仁”的體現(xiàn)。孔子反復強調：“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辈槿藗冏袷亍岸Y”的規(guī)范，樹立了“溫、良、恭、儉、讓”的道德標準，認為人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必須“崇德”，加強個人品德修養(yǎng)?！耙娰t思齊焉，見不賢而內省也。”（《論語·里仁》）以精辟的見解，提示人們對待“賢”與“不賢”的理性認識。自省反思，是自我修養(yǎng)的基本方法?！拔崛杖∥嵘恚瑸槿酥\而不忠乎？與朋友交不信乎？傳不習乎？”（《論語·學而》）孔子要求人們在自身行為中進行檢查反?。阂皇菑娬{自覺地堅持個人修養(yǎng)，形成理想人格。二是理想人格要具備“誠信”的美德，一言一行求真務實?！叭硕鵁o信，不知其可也?！保ā墩撜Z·為政》）孔子多次講到信，指對人要講信用，和取得別人的信任。這是一個人立身處世的基點，是儒家傳統(tǒng)道德的準則。人的社會活動，把人的本質力量表現(xiàn)出來。人的各種需要，形成人的種種本質。人的物質與精神需要，和人生目的、人生理想有著密切關系，不同的需要表現(xiàn)為不同的思想和行為，決定了不同的人生態(tài)度?！笆坎豢梢圆缓胍?，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己，不亦遠乎？”（《論語·泰伯》）孔子講求讀書人要有寬大的胸懷和剛強的毅力，把實現(xiàn)仁作為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任重道遠，要奮斗終身?？鬃雨P于人的社會道德和個人自身修養(yǎng)問題，是其學說的重要部分，也是做人的第一要義。

第二，人的學識修養(yǎng)。此問題關鍵在于求知學習，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的第一句話是“人在本性上是求知的”。[1]無獨有偶，孔子《論語》的第一句話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可見思想家都重視人的求知學習。人們追求知識是本性的需求，由低級到高級，從個別的、具體的到普遍的、抽象的對象，最后達到最高的知識?？鬃诱撌鲋?，“文”、“知”、“學”、“習”等都屬于求知學習的范疇。他說：“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論語·陽貨》）“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論語·雍也》）“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保ā墩撜Z·學而》）等等，論述學習求得知識的意義、要求和態(tài)度，可謂中國古代最典型的“學習論?！笨鬃又鲝垖W習內容上要博、要廣，他極簡概括為：“予以四教：文，行，忠，信?！保ā墩撜Z·述而》）孔子教學注重歷代古藉、文獻資料的學習，重視社會實踐活動，同時加強道德思想教育。他要求學生“多學而識之”，并“一以貫之”，抓住根本的東西學習理解，以至融會貫通，全面地掌握知識。在學習態(tài)度方面，孔子提倡“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的學習精神，說追求學問首先在于愛學、樂學，“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保ā墩撜Z·雍也》）涉及“愉快學習”問題，可見孔子教學中的民主意識，激發(fā)學生的興趣，調動學習的積極性，已注意到非智力因素的情感教育?！爸疄橹恢獮椴恢?，是知也?！保ā墩撜Z·為政》）這是求知的明智態(tài)度，學習的本身就是求真，那么，誠實就是其本分?！叭诵?，必有我?guī)熝伞衿渖普叨鴱闹?，其不善者而改之?！保ā墩撜Z·述而》）“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論語·子路》），要“不恥下問”。學無常師，選擇“善”而學。學無止境，學而多問，“聞一知二”，不斷學習，不斷提高。“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边@高蹈的是學生學習的良好品質，也彰揚老師嚴謹治學的人格。孔子曾描繪顏淵發(fā)憤好學的樂觀狀態(tài)：“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保ā墩撜Z·雍也》）給學子樹立了榜樣，學習是一種刻苦求索的歷程，砥礪志行，知難而進。“士志于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之議?！保ā墩撜Z·里仁》）孔子教育讀書人不要被物質充滿的社會世俗生活所累，學習必須專心致志，持之以恒，立志追求知識真理?？鬃又v述最多的是學習方法，他提倡“學而時習之”，講得很具體，在學習中要時常溫習和練習，強調勤學?！皽毓识隆保ā墩撜Z·為政》），反復溫習，才能鞏固知識，并有新的體會、新的發(fā)展，獲得新知識?？鬃犹岢鰧W與思的觀點：“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論語·為政》）學思結合是學習成功的保證，學可以積累知識，開闊眼界，思可以發(fā)揮主觀能動性，深化所學知識。學與思相輔相成，互相促進。他強調學習實踐的重要性。體現(xiàn)了“學”、“知”（認識）、“行”正確的思維過程。人們不僅要學習掌握知識，提高認識，而且要付諸于實踐。馬克思說：“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于改造世界?！比藗兣W習知識，積極投身社會實踐和生活，才能完成人生的“善”與“智”的全面發(fā)展。

其次，人的藝樂修養(yǎng)?？鬃用鞔_地指出，人的修養(yǎng)：“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保ā墩撜Z·泰伯》）他非常重視《詩經(jīng)》教學，說：“不學《詩》，無以言?！保ā墩撜Z·季氏》）“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論語·陽貨》），闡明學習《詩經(jīng)》的意義和作用?？鬃咏逃龑W生從《詩經(jīng)》文學藝術中領會社會人生，感發(fā)情思意志?！俺捎跇贰焙汀坝斡谒嚒保莆諏W習禮、樂、射、御、書、數(shù)“六藝”，自由地運用，獲得藝術審美感染、陶冶，心理倫理交融統(tǒng)一，觀賞游樂和諧結合，完成人的禮樂教化的全面發(fā)展。孔子曾有著名的教訓：“智者樂水，仁者樂山?！保ā对娊?jīng)·雍也》），有德行學識的人喜歡山水，這是生命融于大自然的“樂”。人們欣賞大自然和享受藝術之“樂”，是人的審美需求，也是人修養(yǎng)的重要方面，以致獲得“盡善”“盡美”的精神生活。

綜上所述西班牙人文主義者斐微斯說：“人有高傲的頭顱，這是神圣心靈的城堡與殿堂?！盵2]贊頌人，凸現(xiàn)人的靈魂。我們說，孔子關于人的學說智慧光芒，在人類頭頂上照耀，在人們神圣心靈和行為中閃爍。

注 釋

[1]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西方哲學簡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

[2]《西方哲學簡史》，第127頁，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

（作者單位：平?jīng)雎殬I(yè)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