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亦舒關注女性命運,其大部分作品以女性為敘事主體,強調女性價值本位立場,她在《我的前半生》中以女性視角表達了對當代女性命運的關注。本文從女性主義視角出發(fā),通過對書中女性角色獨立意識的剖析、女性人物關系鏈條的梳理、男性角色對女性意識構建的反刺激作用以及女性主體意識的現(xiàn)實意義四個維度,對羅子君的自我成長道路進行探索和解讀。
關鍵詞:《我的前半生》;女性主體意識;女性成長;現(xiàn)實意義
一、引言
《我的前半生》是亦舒的代表作,在書中亦舒將女性在現(xiàn)實重壓下堅持自我、尋求自我發(fā)展之路的強烈自我獨立意識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并力圖呈現(xiàn)羅子君成長中的困惑與蛻變,筆者希望在剖析書中女主人公成長道路的同時,也能挖掘其對現(xiàn)代女性的現(xiàn)實意義,引發(fā)女性讀者對獨立意識的思考和衡量。
二、女性的自我成長:女性獨立意識的構建
(一)掙脫感情的鏈條
在離婚前,羅子君是困在婚姻圍城里的人:她認為一個女人人生中所必須要做的事情是嫁人,對丈夫表現(xiàn)出極大的依附性。在羅子君的潛意識中她是承認女性應該依附于男性的,女人生而為丈夫的存在而存在,她自身的這種家庭父權意識成為了她離婚的阻礙。
除了自身對女性獨立意識的懷疑,來自外部的父權主義擁護者亦組成羅子君成長道路上的一片荊棘。一方面是史涓生對子君父權意識的灌輸。在子君剛畢業(yè)時,涓生就默許子君放棄她的工作過闊太太的生活,從那時起,子君就在經濟上和精神上無限地依賴涓生。在進行離婚談判時,史涓生句句以自我為中心,反駁子君的辯駁和請求。“我是你的丈夫,亦是你的老板,你總得以我為重。”涓生將丈夫與老板等同起來,讓子君跌入父權主義的深淵。另一方面是來自子君母親和大嫂的慫恿。在離婚時,大嫂用她那套“婚姻哲學”勸說子君打死也不要離婚,應該繼續(xù)扮演丈夫要求他們扮演的角色,做溫順賢惠的好妻子。
但是令人慶幸的是,子君掙脫了重重束縛,放下了對涓生的依戀,走出了家庭的牢籠。不再將愛情和家庭作為生命中的唯一追求。在離婚后她不急于尋找下一座靠山,不急于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而是更加理智和“佛系”地選擇第二次婚姻,為愛情而結合。
(二)對個人事業(yè)的追求
離婚對于子君而言最直接也最沉重的打擊莫過于經濟上的缺失。離婚前的子君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她不屑擁有自己的工作,甚至憐憫每日為生計奔波的都市青年。但離婚后的她為了養(yǎng)活自己,不得不迅速地適應繁忙的都市生活,她在給別人打工的過程中積累了為人處世的經驗并拾起了自己已經丟棄了十幾年的做人的自信心和追求金錢的野心。積累了足夠的資金的子君選擇開啟屬于自己的陶藝事業(yè),慢慢地,她口袋里的鈔票足以支持她過上她想要的生活,至此,子君已經實現(xiàn)了經濟獨立,這意味著子君的女性意識到達了成熟階段。
(三)豐富精神世界
正如唐晶所說:“以前,以前你是一只滿足的井底蛙,最幸福的動物之一。”過去的“史太太”為逛街打牌而生,頭腦里除了美容店就是大商場,滿足于各色閃光耳環(huán)和芬蒂皮大衣。而離婚后的她有如脫胎換骨,她重拾對世界的好奇心,嘗試培養(yǎng)自己的興趣愛好,最終從做陶瓷中獲得心靈的滿足。
與人談話的內容也能凸顯出她蛻變后瀟灑自如的形象。兒女的生活起居、家人的是非、唐晶的婚戀情況是“史太太”永恒的話題,但被拴在家庭父權之柱上的她對此還毫無察覺,反而樂此不疲。離婚后的她將自己浸沒在書齋中,陶冶自己的情操,對書籍以及生活中的事件評價合情又合理,連離婚前對子君冷嘲熱諷的她的親生女兒——安兒也忍不住贊嘆:“任何男人都會愛上你,你又風趣又爽快,多么摩登?!憋@然,子君已經在社會中找到了她應有的價值和地位,從過去的追求物質上升到關注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和豐富自己的精神生活上。
三、女性的相互扶持:女性對女性成長的作用
(一)閨蜜的支持
唐晶在子君女性主體意識構建的過程中所起的作用非同小可。唐晶的女性意識先于子君成熟,并且比子君更加徹底和堅定:她有獨立的生活態(tài)度,強調自我決定和自我選擇的權利;她有獨立的經濟來源,把對工作的追求放在人生的首要位置;她還有獨立的感情觀,婚姻對于她而言是經過時間篩選出來的最后的結晶。唐晶將她自身的獨立意識潛移默化地影響子君,雖然她有時言語尖刻,但卻為執(zhí)迷不悟時的子君敲響了警鐘,又在子君最脆弱無助時平復了她內心的創(chuàng)傷??梢哉f唐晶是子君女性意識成熟主要的驅動力。
(二)女兒的激勵
小說中最容易被忽略的然而又對子君的成長發(fā)揮不可小視的作用的人物當屬史安兒。安兒是小說中最具有翻轉魅力的人物,她僅僅只有十二歲,但是她表現(xiàn)得卻比她的母親更為成熟。在父母感情之間發(fā)生破裂的時候,她沒有大吵大鬧,反而比母親更冷靜和理智,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雖然她對子君說的話尖銳而無情,但卻對子君起到了激勵的作用,是子君在迷惘時注入的一劑強心針。到了小說的后半部分很顯然由于安兒一直以來的鼓勵和陪伴,安兒已成為子君心中唯一的牽掛。
(三)情敵的刺激
在大眾包括子君的固有認知中“小三”都應該是年輕貌美的,但是辜玲玲完全地顛覆了子君對“小三”的認識,她皮膚黑實,五官平凡,除了電影明星的身份,她幾乎無法與年輕美麗的子君相比,更何況她還是一位單親媽媽。但實際上辜玲玲并非是一個物質的大媽,而是個狠角色。她可以在打麻將的時候把涓生的手夾在她的大腿間,可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扭曲事實,可以讓自己出盡風頭而讓子君受氣而無處發(fā)泄,可謂心機過人。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一位強勁的對手,激起了子君的上進心,正是因為心中懷著對辜玲玲的恨,子君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終能坦然自信地再次出現(xiàn)在辜玲玲面前。
(四)妹妹的啟發(fā)
子君和子群之間的姐妹情誼似藕斷絲連。盡管子群怨恨姐姐對自己曾經的冷嘲熱諷,但家人間的依偎最終破解了子君與子群之間長達十幾年的隔閡,她們相互體諒相互遷就,共同商討人生大事,共同走向女性獨立、追求自我價值的道路。子群選擇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外國大叔,正也看出了她想要逃離中國父權掌控的魔掌,擺脫家庭子女瑣事的渴望。子君從子群的感情觀中更堅定了自己的獨立人格,也是在子群的勸說下子君最終選擇再找一位伴侶度過下半生。
四、男性的反向刺激:男性對女性成長的促進作用
(一)史涓生:女性的供養(yǎng)者
懦弱的史涓生腦子里滿是封建思想,本應平等的夫妻關系在其看來是雇傭關系:生兒育女、操辦家事就是子君的工作,她做到了這些,那么涓生就會給予她房、車、名包,這是一個物物交換的過程,而非情感的產物。早期的羅子君在物質和精神上牢牢依附于他,以致于當作為供養(yǎng)者的涓生單方面解除供養(yǎng)關系時,子君幾乎無法繼續(xù)生活。同時也正因為有這個契機,子君才有了重新獨立,完成主體意識建構的機會。
(二)陳總達:女性的消費者
陳總達作為小說中的一個小人物,對子君起到的是強化刺激作用。他自私、膽小,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認識子君僅一個月的他就開始向其展開攻勢:又是大吐苦水又是好生照顧,甚至明目張膽地想讓子君成為他的情人。陳總達丑陋的內心讓子君更加看清了男性黑暗的一面,堅定了走向解放自我的道路。
(三)張允信:女性的協(xié)助者
張允信是小說中頗具魅力的陶瓷藝術家,對比起小說中的其他男性形象,他對子君的刺激更為正面和柔和。也許是因為張允信性別取向上的特殊性,他對女性始終抱有一種同情、協(xié)助的態(tài)度。在子君面臨藝術生涯的難題時,張允信能鎮(zhèn)定地為她指明方向,充當子君的“燈塔”。
五、書中女性主體意識對現(xiàn)代女性的啟示
(一)保證經濟獨立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在當今社會確是最要緊的。女性只有掌握了經濟基礎,才有可能獲得與男性平等對話的機會,才能決定和掌控自己的命運。正如亦舒在《流金歲月》一書中借蔣南孫之口所說的:“一定要經濟獨立,否則簡直沒有資格講其他!”子君在重生道路中首先建立起來的就是自己的經濟基礎,隨后才在此基礎上進行上層建筑,如果沒有經濟保證,一個女人永遠需要靠著丈夫養(yǎng)活,丈夫永遠是女人的老板和神。
(二)維持良好的人際關系
從依賴于家庭的婦女到獨立的職業(yè)女性,這兩個角色之間的轉變離不開小說中復雜的女性人物關系網的推動。女性之間的聯(lián)合對反抗來自男性的不公正對待頗具有積極的意味和實際的效用。正是因為子君在在作為史太太時時常與母親、妹妹、閨蜜等保持密切的聯(lián)系,從而為她日后重生之路減輕了阻力。因此現(xiàn)代女性應重視與朋友之間的關系,保持朋友之間的溫情,那么若將來不幸遇到人生低谷時也會得到女性朋友間的問候和關懷。
參考文獻:
[1]亦舒.我的前半生[M].??冢耗虾3霭婀?,2002.
[2]亦舒.喜寶[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2.
[3]于青.苦難的升華——論女性意識的歷史發(fā)展軌跡[J].當代文藝思潮,1987(6):50-55.
[4]陳燕.從《傷逝》與《我的前半生》看“子君”女性意識之變化[J].北方文學:中,2015(7):20-21.
作者簡介:黃琪欣(1999—),女,廣東廣州人,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