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生
紫砂本身易塑的特性,讓創(chuàng)作者可以盡情的發(fā)散自身的想象力,創(chuàng)造出種種不同的形體變化,我們今天所看到的一件又一件精美的紫砂壺正式由此而來的。傳統(tǒng)紫砂壺比較注重視覺上的平衡,將對稱的理念貫穿始終,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很多流傳下來的紫砂造型處處表現(xiàn)出對稱之美,前后的中心,子母線的平行,左右相對的變化等都是這一理念的折射,但也并非所有的紫砂壺都需要這樣的“平衡”。
作品“大風”就是一件不那么“平衡”的紫砂壺,這把壺的造型創(chuàng)意來源于我們日常生活中時刻能感受到的“風”,現(xiàn)代人基本都知道,風是由于空氣的碰撞產生流動,大風就是大量的空氣劇烈的運動,古人對風的描述就非常形象的表達了這一點,例如《大風歌》中有一句:“大風起兮云飛揚?!逼胀ǖ脑朴捎诰嚯x我們太遠,日??吹臅r候似乎是靜止不動的,只有在狂風時節(jié),普通人的肉眼才能感受到云的流動,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在很多事物事物的變化往往是受到我們主觀意識的影響的,紫砂壺的造型表現(xiàn)也是如此。
同時這把壺的造型也隱含了創(chuàng)作者對于“風”的理解,唐太宗李世民在《贈蕭瑀》中寫道:“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只有經過狂風的考驗,才能看出草是否堅韌,同樣這也喻示了人的內心,只有經受了大風大量考驗的人,才能獲得認同,這是一種共識。作品“大風”的塑造,就是將這種人內心的共識融入到紫砂壺的結構和形體之中,所以雖然這把壺的某些部分是扭曲的,但從殘留的輪廓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這是正在經受外力,經受大風考驗時的狀態(tài)。
這把壺的身筒盡管正經受著狂風而扭曲,但從其保持的輪廓可以看到,這原本是一把四方壺,壺深四方,圓口嵌蓋,方圓之間的結合延續(xù)了傳統(tǒng)紫砂壺經典的組合,而形體本身所帶來的氣質也非常融洽的結合進已然變形的壺身結構之中,身筒磚墻寓眾志成城,鋼管壺嘴挺拔有力,壺把是一個問號,預示著“大風”的考驗尚未完結,結果仍然未知,這同樣也表示“大風”并非存在于過去,而是一種現(xiàn)在進行時,為原本堅硬的輪廓加入了動感,整個作品來看造型俊逸挺拔,張弛有力,創(chuàng)意既新穎又不失傳統(tǒng),內里蘊含的是一種堅韌精神的演繹,是創(chuàng)作者內心情緒的一種表達。
另外,對于壺面線條的塑造也并非是憑空捏造,壺面線條扭曲的程度要符合現(xiàn)實的物理變化,同時還要保證壺體整體的平穩(wěn)和發(fā)展,這就十分考驗制作者對于力度的把握,要再合理的范圍內扭曲線條,這就需要在傳統(tǒng)方器制作的基礎上融入筋囊器壓身筒的技巧,讓泥片合理自然的形成凹曲,同時根據(jù)泥料的泥性和收縮比例,預留一部分形變的空間,待壺面制作好以后,再上壺口,靜待一段時間后開口放氣,再搭配上制作好的壺蓋。
總而言之,這把壺的主題是沒有形態(tài)的“風”,而且是蘊含著巨大力量的“大風”所以,茶壺的壺面作為承受這種力量的載體,就要盡可能的形成扭曲,這種扭曲并非胡亂堆砌,而是面與面之間相互聯(lián)系,所以這把壺雖然是四方造型,但實際上四個面都通過無形的“大風”連貫在一起,四個面相輔相成,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這個時候壺底和壺口就成為了穩(wěn)定這種扭曲的基點,四方底一定要穩(wěn),嵌蓋平面一定要正,上下通過四角的線條相連,不平衡的地方則正好出于壺流和壺把之間,由這兩者做最后的補充,這樣就塑造出了這樣一件,扭而不歪,經大風而不倒四方正氣,壺的主題內涵也就表現(xiàn)出來了。
結語:紫砂壺造型千變萬化,傳統(tǒng)的紫砂壺有著傳統(tǒng)的韻味,新時代的紫砂壺有著新時代的特點,兩者通過工藝上的聯(lián)系連貫而統(tǒng)一,現(xiàn)代紫砂壺藝是傳統(tǒng)紫砂壺藝的一種延續(xù),但根源還是一種創(chuàng)造,所謂創(chuàng)造就是指前所未有之物,將內心深處對于這個世界種種的美好通過自己的理解用雙手表達出來。
《大 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