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背景下“套路貸”犯罪案件偵查機制創(chuàng)新

王秀玲

烏爾里?！へ惪藢⑷祟惿鐣臍v時性過程以風險作為技術工具進行了評估，進而得出風險的二元性——傳統(tǒng)的“物化性風險”與現代的“人化性風險”。①[德]烏爾里?！へ惪耍骸讹L險社會》，何博聞譯，譯林出版社2004年版，第18-19頁。比如大數據技術，就屬于典型的“人化性風險”。人類在運用大數據推進社會發(fā)展的同時，又制造出了新的風險——犯罪分子利用大數據技術實施“套路貸”犯罪。在人財物高速運轉的今天，“套路貸”犯罪居高不下，犯罪分子的套路手段也不斷升級，讓人民群眾防不勝防，給群眾的人身及財產安全帶來了嚴重的威脅。2019年3月16日，一起特大網絡“套路貸”犯罪集團案件浮現在眾人眼前，該案由甘肅省蘭州市公安局成功偵破。②《公安部部署深入打擊“套路貸”違法犯罪活動并公布十大典型案例》，http://www.mps.gov.cn/n2253534/n2253535/c6678417/content.html.經查，2019年1月13日公安機關發(fā)現一批閃電虎、甜兔、叮當貓等動物系列APP涉嫌套路貸款，非法獲取公民信息并進行網絡貸款推送，經評估后誘導受害人進行貸款。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該“套路貸”犯罪集團主犯王某某通過多個殼公司設立了“紅番茄”等24個網貸平臺，1317個動物系列手機APP，實施“套路貸”違法犯罪活動，在短短十個月內累計放款高達59.75億元，收回本金及利息91.16億元，獲取非法利益31.41億元。截至案發(fā)時，該集團仍有14.7億元的本金、83.77億元的逾期利息待催收，共計47.5萬余人受害。③《蘭州警方破獲一起特大網絡“套路貸”犯罪集團案件》，http://www.xinhuanet.com/legal/2019-06/24/c_1124660854.htm.在貸款審核時利用天機人臉識別軟件，對考核不達標的賬號予以清退，以降低其放貸風險。非法獲取近1200萬人的個人信息，包括通訊錄、通話記錄以及銀行賬戶信息。該犯罪集團為逃避打擊，通過40多個殼公司與受害人簽訂合同實施非法放貸行為，合同多以消費墊資的名目展現出來，進而收取“砍頭息”、服務費獲取高額利潤。該犯罪集團中最能體現執(zhí)行力的是催收團伙。將業(yè)務轉包給專業(yè)催收公司催收，催收公司使用電話侮辱、威脅，利用“呼死你”軟件發(fā)送騷擾短信，發(fā)送PS裸照等軟暴力手段進行收賬。

一、當前“套路貸”犯罪案件新特點

（一）貸款平臺“AB”面增強隱蔽性

犯罪集團先后用1317個手機APP、24個網貸平臺開展犯罪活動，每個APP均存在AB面的情況。如甜兔APP，為了順利通過監(jiān)管平臺審查，犯罪集團將A面設計成菜譜類APP，待用戶下載并注冊后則變?yōu)锽面貸款平臺，用戶下載注冊的同時，APP平臺未進行任何提示說明便非法獲取用戶個人通訊錄、通話記錄等信息，接著以消費墊付的名義誘導潛在客戶貸款，等用戶通過貸款審核后再收取高額的服務費，比如貸款1000元，先收取30%的砍頭息，客戶僅能收到700元，逾期后每天收取10%的高額利息，利滾利進行計算。同時，該APP兼具有推廣功能，客戶還款逾期后，APP會自動彈跳出其余相同功能的應用鏈接供客戶挖東墻補西墻，正所謂“套路”就在于此。為了獲得更多的潛在客戶，犯罪集團還會將自己的鏈接掛到有資質的網貸平臺或者具有網貸“超市”推廣功能的平臺上，依據點擊量以及新增客戶付給推廣平臺相應的報酬。在北京、上海、廣州地區(qū)因為監(jiān)管力度強，為降低放貸風險，這三個地區(qū)的人下載這些APP后只能看到A面，這些做法無疑加大了案件偵辦的難度。

（二）催收業(yè)務外包逃避打擊

該犯罪集團先后與24家催收公司簽訂了催收業(yè)務合同，按照業(yè)務量給予催收公司相應的報酬，共計有553名專業(yè)催收人員進行催收。按照催收業(yè)務難易程度不同，催收費用也會有所不同。對于到期提醒和逾期一月以內的業(yè)務，收取15%的催收代理費；對于逾期超過一個月的業(yè)務，收取30%的催收代理費。主犯王某某還對催收公司設定了績效考核，排名靠前的催收公司后期能接到更多的業(yè)務，而且提成比例也會隨之上升，排名最后的則被淘汰。犯罪集團也會給催收公司提供各貸款APP以及平臺的登錄賬號和密碼，登錄后即可獲取受害人的緊急聯系人以及手機通訊錄等個人信息。為了逃避檢查和打擊，雙方合同還約定不得暴力催收、不得上門催收，但為了拿到更多的績效獎勵，24家催收公司毫無例外地使用軟暴力方式催收，要么發(fā)短信辱罵受害人，要么給受害人手機通訊錄中的好友瘋狂打電話辱罵威脅，也有使用“呼死你”軟件對受害人進行騷擾的，甚至有時冒充律師進行威脅。

（三）與多個第三方公司合作

“套路貸”平臺因為需要大量技術層面的支撐，其對技術性、專業(yè)性要求較強，為使犯罪行為有序平穩(wěn)地開展，犯罪集團與多個第三方公司合作。比如易寶支付公司作為第三方支付平臺負責給客戶開設賬戶，犯罪集團放貸收貸都通過點卡的形式收放，客戶也只能在第三方支付平臺購買充值點卡還貸，犯罪集團的下屬各公司也通過易寶支付平臺轉賬，避開走個人賬戶，從而順利規(guī)避金融部門的監(jiān)管；銀行卡授權公司按照犯罪集團提供的受害人基本信息，違規(guī)查詢受害人銀行卡賬戶及流水信息；風險控制公司負責風險控制研判，對貸款個人信息、銀行卡信息和銀行卡鑒權公司的鑒權結果進行風險評估，綜合評定貸款人還款能力，一方面利用大數據分析客戶的償還能力，另一方面將放貸數額控制在1000-3000元之間，降低其風險；著作權登記代理公司通過各應用商店審核上架技術部門開發(fā)的APP以及平臺，先后成功為20多個平臺及APP違規(guī)申請著作權證。①《讓“套路貸”無路可逃》，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tml/2019-06/24/nw.D110000renmrb_20190624_2-10.htm.

（四）信息化犯罪特征明顯

犯罪集團通過互聯網開展其犯罪活動，先后共使用1317個APP、24個網貸平臺進行違法犯罪行為；貸款審核控制在互聯網上完成；與之前漫天向大眾散布“低息無抵押快速貸款”信息式的套路貸不同的是犯罪集團雇傭專業(yè)人員大量開發(fā)貸款平臺及APP，風控公司運用大數據技術，分析潛在客戶人群，向其推送貸款信息，待獲取客戶信息后，分析其清償能力，包括貸款額度都是利用大數據模型分析確定，達到精準“套路”；放貸收貸也是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以資金池的形式流轉?？梢钥闯?，犯罪集團在互聯網上形成了一條組織架構清晰、人員分工明確的信息化犯罪流水線。

（五）犯罪集團公司化模式運作

犯罪集團資金出資方即最高管理人員，犯罪集團包括市場部、技術部、財務部、辦公室管理人員，技術部負責貸款平臺及APP的開發(fā)以及維護；市場部負責手機APP在互聯網平臺的推廣、流量接入、梳理貸款人員、審核貸款人資質，及注冊公司用來與貸款人簽訂網貸合同。辦公室負責與催收公司日常聯系并向其分配任務、進行催收考核，財務處則負責收款和放款，公司化運作模式明顯。（犯罪集團組織構成圖見圖1）

圖1 犯罪集團組織構成圖

二、蘭州“2.12”特大套路貸犯罪案件偵破成功經驗

（一）找準突破口

該案中，涉案范圍廣，涉案人數多，電子數據繁冗復雜，受害人分布面廣加之犯罪集團人員眾多，最有效的偵查方法就是用大數據辦案，運用“企查查”“天眼查”等互聯網資源，理清犯罪集團組織構架及其運行模式，研判犯罪集團公司、股東等商業(yè)信息，準確掌握資金流向，獲取犯罪集團主要成員信息及其活動軌跡以及關系人圖譜，掌握對案件的絕對控制，確定犯罪團伙的窩點，突擊實施抓捕。

（二）具備保證案件順利開展的組織保障

公安部統(tǒng)籌協調，統(tǒng)一指揮，加強異地合作，2019年3月15日，公安部全程指揮對該“套路貸”犯罪集團的首輪打擊，甘肅、浙江、陜西、安徽等地公安機關共400余名警力統(tǒng)一行動，一舉搗毀該“套路貸”犯罪集團的六個主窩點，共抓獲犯罪嫌疑人210人，查獲各類涉案資產20.74億元。①《蘭州警方摧毀特大網絡套路貸犯罪團伙，涉案金額10億余元》，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28528311779226395&wfr=spider&for=pc.

（三）堅持正確的指導思想及整體戰(zhàn)略行為

專案組通過兩個多月的分析研判工作，穩(wěn)固經營、秘密取證，利用大數據分析比對技術，對“套路貸”犯罪集團的組織架構、窩點主要負責人、各窩點之間的串聯模式予以厘清，確保首要分子、提供技術、負責財務、人事工作的團伙成員同步到案，一網打盡。

（四）運用謀略突破審訊

突破審訊是成功破案的重要環(huán)節(jié)，網貸平臺的來源及其功能、犯罪集團的組織架構、結伙過程、犯罪過程、資金走向等都是必須在審訊環(huán)節(jié)需要調查清楚的，對主窩點和催收公司方面的審訊工作是重中之重。在審訊中要用好電子數據，公司下層咬住中層，中層咬住上層，實現審訊環(huán)節(jié)的完整證據鏈。對重要人員的審訊尤為重要，如對銷售冠軍的審訊，一方面可以了解犯罪集團銷售運作模式，另一方面讓嫌疑人以立功的表現及認罪認罰的態(tài)度促進案件的偵破。

（五）堅持法制、檢察同步上案，共同打擊

在案件偵查期間，邀請檢察機關親臨“套路貸”培訓師培訓現場，可以增強檢察機關的主觀感受，使檢察機關對案件有更加理性的思考。法制部門同時上案可以對案件法律問題及時進行指導，為對案件定性以及證據收集指明方向。

（六）先控后抓、緊追不舍、追繳方式科學

本案中20多億資產被凍結。公安機關先對第三方支付平臺易寶支付公司進行控制，由易寶支付公司在案件偵辦過程中全程提供技術支持，從而獲取了詳細的資金流水并對部分資金進行止付。追繳時抓住重要細節(jié)，分析研判從第三方支付平臺提現、轉移或者購置不動產、車輛、有價證券等資金，查清資金流向，迅速進行查封或者凍結，減少了群眾的經濟損失。

（七）以合立案為中心，重點關注受害人死亡案件

對涉及受害人非正常死亡的案件，應該逐一進行核實，調查是否因借貸糾紛引發(fā)受害人自殺、自殘或者傷害他人等嚴重后果，若與“套路貸”犯罪行為有關，應及時開展合立案工作。

三、套路貸犯罪案件偵查難點

（一）合立案難

“套路貸”犯罪案件中，因涉及地域廣，受害人員眾多，各地各級公安機關很難將涉及本地債務類警情、案件進行串并，隱匿在小案中的套路貸犯罪線索發(fā)現難上加難，甚至部分案件因涉及經濟糾紛，公安機關不予立案，多以民事案件辦結。

（二）電子數據易滅失

在蘭州“2.12”特大“套路貸”犯罪案件中，因涉案電子數據多，公安機關從“套路貸”犯罪集團采集到的數據共計 120TB，加之部分電子數據已毀滅，因此公安機關采購了10臺服務器專門用來提取分析還原作案數據。①《讓“套路貸”無路可逃》，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tml/2019-06/24/nw.D110000renmrb_20190624_2-10.htm.在“套路貸”犯罪案件辦理過程中，經常會遇到部分電子數據被刪除的情況，這就使得證據審查難度加大，涉及案件核心證據中，對催收團伙、網貸平臺、APP軟件服務器、第三方支付平臺的資金往來開展勘驗、證據提取以及固定工作更是難上加難。

（三）犯罪證據關聯性認定難

證據的獲取必須合法，收集到的證據必須與案件事實存在關聯性。如何確定從各窩點獲取的電子數據與各窩點之間存在關聯性，分窩點的犯罪行為與主窩點的犯罪事實之間的關聯性，在“套路貸”犯罪案件辦理過程中都難以實現。而且催收環(huán)節(jié)外包的情形導致犯罪集團被定為黑惡勢力有難度，需要按照主干成員的角色判斷是否為組織犯罪。在充分利用網偵技術，全面、客觀、合法收集犯罪證據的基礎上，犯罪證據關聯性認定難是案件辦理過程中的“灰犀牛”。②在金融方面，“灰犀?！敝改切┙洺１惶崾緟s沒有得到充分重視的大概率風險事件。

（四）法律定性難

犯罪集團將催債環(huán)節(jié)外包，并且雙方在合同中明確約定催收公司必須合法開展債務催收工作，但實際中催收團伙以“軟暴力”實施催收，對于催收公司的犯罪行為能否歸屬于犯罪集團的犯罪，單一的違法犯罪能否列為黑惡勢力；借貸合同以服務費為名，無抵押（但存在身份信息、照片等的抵押）是否屬于詐騙等法律問題都是案件偵辦過程中的“黑天鵝”。③在金融方面，“黑天鵝”一般指那些出乎意料發(fā)生的小概率風險事件。

四、套路貸犯罪案件偵查機制創(chuàng)新

（一）制作案件思維導圖指導案件開展

因“套路貸”犯罪案件常常涉及人員眾多，犯罪集團組織架構龐雜，需要理清案件、人員關系圖譜，掌握犯罪集團各部門的具體分工及主要負責人，通過制作案件思維導圖清晰明了地展示這些內容，以思維導圖方式明確偵辦要點，在案件具體偵辦時提供清晰的偵查方向，達到對犯罪集團進行整體瓦解的目的。

（二）合案工作應該前置，提高批捕力

對涉嫌詐騙、敲詐勒索，按照時間段對案件進行篩選，將整體闊進來、需要采取強制措施的篩出來。實踐中存在僅對放貸公司進行打擊，或者僅對催收團伙進行打擊，導致對涉案嫌疑人缺乏證據支撐，逮捕后無法處理。也有部分地區(qū)僅核查本地情況，或者將注意力集中在核實受害人上，未形成合力，導致案件不能立案。公安機關數據顯示全國打掉的266個套路貸團伙中，19.9%只打掉了網貸平臺，80%只打掉了放貸團伙或者催收團伙，真正幕后大老板很少被打掉。因此，查清每個環(huán)節(jié)團伙所在的組織架構以及窩點，對催收公司的犯罪活動進行合案是重中之重。提高批捕力，打好證據關、程序關，始終堅持“深度研判、統(tǒng)一經營、集中收網、整體打擊”的原則，才能對“套路貸”犯罪進行全鏈條打擊。

（三）巧用大數據，系統(tǒng)性打擊犯罪

充分利用已經獲取的數據以及大數據技術，在查清犯罪集團整體組織架構的基礎上，對其分工、窩點、職業(yè)催收團伙數、催收數額、催收對象等內容都必須做到底數清，利用獲取的數據調查資金流向、落地涉案活動地點、人員架構、催收窩點位置等，否則極容易造成案件流產。對“套路貸”犯罪案件必須開展整體性打擊，要避免單一性作戰(zhàn)模式，而以大數據偵查為依托的系統(tǒng)性作戰(zhàn)模式開展。

（四）加強與檢察機關的溝通

與檢察院及時溝通對接，發(fā)現案件偵辦過程中存在的問題，避免因案件定性或者證據不足導致案件流產或者打擊無力，就催收業(yè)務外包、催收公司是否與犯罪集團成立共同犯罪需要具體分析。有觀點認為，催收公司與放貸公司雖無事先的通謀，但具有放任的故意，二者應該認定為共同犯罪。另一種觀點認為，雙方為了賺取各自的利益而開展不同的違法行為，二者之間沒有共同的故意，認定為共同犯罪有失偏頗。這就牽扯到“歸責中的責任主義”問題，犯罪集團對于沒有責任的行為不能成立犯罪，催收公司只能對自己所實施的單一的違法犯罪行為負責，而不能承擔“套路貸”犯罪集團的責任。在催收公司幫助行為的認定上應該與檢察機關加強溝通，讓檢察機關對案件既有感性認識又有理性認識，雖然“套路貸”公司與催收公司之間規(guī)定要合法催收債務，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事前的通謀，但是催收公司反復幫助特定的同一“套路貸”犯罪正犯進行軟暴力催債，第一次幫助行為可定性為催收公司的單獨犯罪，但是后期多次反復的軟暴力催收行為在事實上形成了心理默契，之后的幫助行為應該認定為“套路貸”犯罪集團的共犯，這類法律層面的問題，如果與檢察機關溝通順暢，可以實現對犯罪的精準打擊。

（五）設立取證分類引導員，制作刑事案件證據視圖

對于借款合同、公司花名冊、內部培訓資料、會議記錄、財務單據、與第三方公司簽訂的協議等書證、物證，以及手機、電腦、服務器等電子數據，應按照類型分門別類并編號，要注意技術與網絡證據取證的合法性以及與犯罪事實之間的關聯性，充分準備，避免無的放矢。同時，對同類證據取證時間進行排序并編號，同一團伙證據取證時間排序并編號。最后，按照“套路貸”犯罪案件涉及罪名的犯罪構成審查所收集證據的證明作用，在案件思維導圖的基礎上制作刑事案件證據視圖①劉銘在《“證據視圖”評析——一種面向偵查階段的證據分析可視化嘗試》一文中指出，刑事案件證據視圖是通過對已搜集的證據以證據種類、同類證據取證時間排序和同人證據取證時間排序三個序列進行編碼登記，然后按照犯罪構成原理審查各類證據的證明作用，對應所證明事實，編輯相應證據，以視圖方式反映事實與證據的對應關系，建立以犯罪構成為框架、以證據證明事項為內容的證據體系。，對套路貸犯罪案件犯罪事實與證據的對應關系以清晰明了的圖示方式展現，形成完整的以犯罪構成為框架，以證據證明事項為內容的證據鏈體系。

（六）準備應急預案，防患于未然

強化反應能力，要有應急方案，整個鏈條的偵控必須到位，避免打草驚蛇。在蘭州“2.12”特大套路貸犯罪案件偵查中，正當專案組要進行集中收網時，2019年2月15日，央視《今日說法》曝光了幾起套路貸犯罪案件②《“3.15”來臨前，央視<今日說法>曝光套路貸》,https://news.p2peye.com/article-535233-1.html.，其中包括此案，這完全在偵查人員的意料之外，為避免打草驚蛇，節(jié)目播出之后，專案組立即部署,提前開展集中收網抓捕工作。專案組迅速行動，對“套路貸”團伙、第三方合作公司，負責人、財、物、技術的團伙成員集中實施了抓捕。

（七）統(tǒng)一指揮，明確責權，構建大兵團作戰(zhàn)模式

在“套路貸”犯罪案件偵查中，“眼睛向內”的視野局限、習慣于“單兵作戰(zhàn)”的方式局限以及沉浸于“精耕細作”的進路局限必將影響案件的全鏈條打擊。在偵破套路貸案件中應當形成三維一體的協同聯動作戰(zhàn)模式——即布局負責整體協調部署，給予數據和平臺的供給側保障；地方作為具體偵破子單元構成，負責數據的拓展性運用和線索的實際性經營；各地之間的行動應形成協同化的作戰(zhàn)模塊，以區(qū)塊鏈技術為支撐形成共享數據源模式，進而推動大數據在偵破套路貸犯罪案件中的現代化應用，以此形成統(tǒng)一聯動的大兵團作戰(zhàn)機制。通過打鏈條、打幕后、打窩點、打團伙、打平臺、打資金，全環(huán)節(jié)打擊“套路貸”犯罪，堅決遏制“套路貸”犯罪的發(fā)展蔓延。

（八）加強公安機關與各監(jiān)管部門的合作，從源頭治理，構建大偵查格局

從公安部公布的套路貸違法犯罪十大典型案例中可以看出，“套路貸”犯罪肆意橫行有一部分原因是管理方面出現了紕漏?；ヂ摼W行業(yè)監(jiān)管方面，網上APP審核監(jiān)管出漏導致違法犯罪分子使用AB面APP混淆視聽。金融監(jiān)管方面，第三方支付平臺未履行相應職責，對異常大額資金監(jiān)管不到位導致查詢溯源難。社會管理層面，犯罪集團大肆出售已非法獲取的公民個人信息進行獲利。由此可以看出，套路貸犯罪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存在監(jiān)管缺失或者不到位的情況，公安機關與監(jiān)管部門應該形成合力，加強管理層面的科層控制，建立起徹底根治“套路貸”犯罪溫床的大偵查工作機制。

目前，轉變偵查思維迫在眉睫，應該在形成大數據偵查思維的基礎上，考慮傳統(tǒng)偵查與大數據偵查相結合的方法，有條不紊地推動案件偵破，實現全鏈條精準打擊。公安部部署開展“云劍行動”，意味著公安機關必須向互聯網進軍、向科技要警力，放眼長遠，以大數據為依托，創(chuàng)新偵查思路，在犯罪預警、偵查線索統(tǒng)一、資金查控、偵查協作、涉案財物追繳退賠等方面建立科學高效的偵查工作機制，確保公安機關與各職能部門建立通暢有效的協作，充分發(fā)揮各自的職能優(yōu)勢，對“套路貸”犯罪案件進行系統(tǒng)化打擊。在充分利用數據追蹤、數據挖掘、數據碰撞等大數據技術的基礎上，銜接區(qū)塊鏈技術，推動“套路貸”犯罪案件偵查的“全國打、打全國”模式。公安部公布的打擊“套路貸”違法犯罪活動的十大典型案件的成功偵辦，就是全面建立大偵查格局，用好大數據，用大兵團作戰(zhàn)思路精準、系統(tǒng)打擊“套路貸”犯罪案件的有力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