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閩粵邊界琉璃嶺古道

吳志煌

春寒料峭，又是一年櫻花觀賞期。位于詔安縣城南面七公里處的深橋鎮(zhèn)溪南寨口村，山畔的水吼水庫庫區(qū)旁的櫻花園，又吸引眾多櫻花愛好者前往觀賞。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一個暑假，曾同兩位學兄抵臨水吼水庫附近，不遠處的白厝村（轄白厝、新厝、小半石、金山、洋塘后五個自然村）洋塘后自然村走訪沈友，參訪該村清朝時段富甲蓋西路的沈紅故宅遺跡。三大開間厝桶僅存第一層的墻垣，灰沙練結(jié)構(gòu)，仍堅實無比。墻路寬一米二，人在墻頭上疾步行走自如，讓人回想當年沈宅的興盛繁華，只是煙云已過了。

后又登臨該村后的山峰，山不高，突兀而起，果林茂密，尋訪傳說中的“天鵝孵蛋”的風水故跡不遇。

午間沈友盛情宴客。畢，辭別主人，三人結(jié)伴過寨口村抵水吼水庫游玩。庫區(qū)水淺見洼，沿大壩繞庫區(qū)溜達一圈，一師友提議到水庫上方的烏坑水庫走走。便順著山澗，沿著大壩左側(cè)山路小心上行，路越來越陡，林也密，終不敢再騎車，便將車子鎖著，停放于路側(cè)，徒步緩慢上行。山路彎來曲去，臨近頂頭的烏坑水庫大壩，更是陡得厲害，氣喘吁吁，終邁上了大壩。一泓青綠色的水面呈現(xiàn)于眼前，環(huán)顧四周，林木環(huán)拱蒼萃，樹影倒映于水面。幾只水鳥因我們的突然出現(xiàn)，驚叫飛起，不一會兒即為林木所淹沒。

一時之間，松濤陣陣，人聲依稀，留連許久，方才下山歸去。這是首次上烏坑水庫。

第二年春夏的一個周末，同弟輕車熟路，又上了烏坑水庫。山路已擴建些許，臨近大壩那段又彎又陡的路面更寬闊，我下來步行，弟空車小心翼翼上去。親眼見到一位在庫區(qū)養(yǎng)鴨子的山民，用摩托車運載十余袋飼料，疊得老高，加大油門，直沖上大壩，讓我又驚又嘆，簡直是雜技表演了。

我們在大壩上往來穿梭，甚是愜意！這時下方叢林中人聲鼎沸，一會兒，一群鳥雀般的中學生，在幾位老師的帶領(lǐng)下，也上了大壩。

我到大壩另一端西面，見有小路延伸在林中，且路面有明顯的車轍，便同弟騎車往林中而去，拐了一個大彎，林木盡頭，便現(xiàn)出一大片平坦的矮灌木叢，又走了一會兒，望見右前方有一座小巧的房舍，似寺院狀，心中一喜，便趕過去。

一看門匾，“龍鳳庵”三個斗大的字體，便停車進入。小巧的庭院，小巧的主殿，更兼小巧的師傅。身材可以說是小巧玲瓏，可是一交談，她卻已是94歲高齡了，奇妙矣！

這時另一位騎自行車操著饒平口音的60歲左右的男士已沏好茶，招呼我們喝茶，好甘甜的茶水，連忙謝過！交談中知男士專門負責龍鳳庵日常生活用品的運送。這里已是廣東省饒平縣地界，傳說中的“琉璃嶺”（早先詔安下饒平的古道）畔，腦海中顯現(xiàn)出潮劇中關(guān)于“荒山野嶺有古寺”的鏡頭。凝望一下老師傅，形體消瘦，面容沉穩(wěn)。戴一頂絲織的沒有帽沿的碗帽，步履平穩(wěn)緩慢，同我們交談聲音平和，抽煙悠然有風度，傳說中的“仙風鶴骨”莫不如是。

老師傅娓娓道來，談起此去山那邊是饒平大埕東界之所在，明崇禎年間黃錦（1589-1671），廣東饒平大埕鎮(zhèn)上黃村人，少年時代曾在此地攻讀詩書，后中進士，官至禮部、吏部尚書，尚書府第在潮州老城區(qū)，近年已進行保護性全面修復……哦，無意之中又走進一段歷史人文圣跡，感嘆亦多！

轉(zhuǎn)眼近二十載了，2017年2月19日，水吼水庫櫻花花期又至，朋友相邀前往觀賞，輕車熟路又來到龍鳳庵。龍鳳庵已修葺一新，各項設施齊全多了，只是當年的老師傅也已完成由人到神的轉(zhuǎn)變，供奉在寺里一側(cè)，不覺想起《去年的樹》，令人感傷又感念，走到案桌前，虔誠地雙掌合攏，鞠躬作揖！

比起當年，這里已興盛許多，老師傅67歲的女兒繼任掌門人，詢問起老師傅的情況，以104歲歸世。后來這里發(fā)生很大的變化，駐山另一側(cè)的大唐風力發(fā)電站的擎天大風扇，駐滿周邊的山頭，道路饒平地界也全線水泥化，交通便捷，我們抵時已有廣東的香客乘小車上來。

末了，掌門人指引從東邊那個路口進去一段，即可接上水泥路直達大埕，于是稍為停留之后，我們便告別掌門人沿水泥路上山而去。

山路七拐八彎，設施齊全。周遭全是突兀的山石，回望烏坑水庫一帶，林木葳蕤，而上到了這里卻荒草依依，是否海拔高的原因使然。

轉(zhuǎn)過最高峰，風力明顯加大，煙霧籠罩下的粵東平原、村舍、海面便呈現(xiàn)在眼前，視野極為開闊。

一路下山，小心翼翼，卻在山腰的叉道上誤拐進大唐風力發(fā)電站的廠房大門口，該廠建在一處低凹的山坡上，有如電影《007》里頭的核電廠之狀。已無路可行，便往回走，一會兒遇到迎面走來的幾位狀如工程師的人員，便上前問路，一著裝規(guī)范的女同志告訴那岔道應如何走。謝過之后，我們便沿她指引的路一直下山，沿途見左側(cè)半山腰有一座“陳壁娘廟”，路下停著好多輛轎車，我們是下坡，一晃而過。

下到山腳，走了一段荒野之郊，路口對面出現(xiàn)一塊路牌：往右去所城、黃岡，往左去田美諸村。我們已到了熟悉的地域，往左過田美諸村直向詔安縣橋東鎮(zhèn)鐵瀘港方向而去……

真是巧，由看櫻花無意之中穿越閩粵邊界琉璃嶺古道，繞南山大半圈兒，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