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雍與廣州起義

摘 要：周文雍是廣州工人運動優(yōu)秀領袖之一，曾任中共廣東省委委員、中共廣州市委委員。在廣州起義前，周文雍組織了省港大罷工，建立廣州工人的地下武裝;廣州起義時，周文雍身先士卒，帶領赤衛(wèi)隊與敵人激烈戰(zhàn)斗;廣州起義后，周文雍喬裝商人，與陳鐵軍假扮夫妻，重新組織工人繼續(xù)斗爭。周文雍短暫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共產主義事業(yè)，在革命英雄的長長的行列里，周文雍走著一條嶺南革命家典型的成長道路，

關鍵詞：周文雍;陳鐵軍;廣州起義;工人赤衛(wèi)隊

一、領導青年學生社團工作

周文雍生于1905年，父親是一名私塾先生。周文雍從小在父親的私塾里聽課，尤其喜歡父親講岳飛、文天祥等歷史名人的故事，立志做一名有骨氣、有理想的人。辛亥革命后，廣東省推行新式學校，周文雍被送去橫石鄉(xiāng)小學，年少時的周文雍聰敏好學，原本4年的課程，他只用了2年就全部掌握，直接升入高小。但是因為家庭經濟條件困難，無力繼續(xù)支持周文雍求學，只好將其安排在雜貨店當“火頭仔”。但是年少的周文雍并沒有放任自流，而是堅持白天在店里干活、完善挑燈夜讀。輟學后的周文雍心里仍然十分懷念學校，他利用雜貨店打工一年攢下來的錢，請求復學。校長認為周文雍頭腦靈活、熱愛學習，便同意他復學。同時介紹他一份學校食堂打雜的工作，讓周文雍免去了學費、生活費的困擾。從高小畢業(yè)后，周文雍來到父親所在的寶興村學校，在父親的引薦下也成為了一名“小先生”。除了教學，年輕的周文雍還十分善于團結學生，教給學生唱愛國歌曲，拿著一份報紙念給學生聽。帶頭剪掉了大辮子，并動員其他學生也留短發(fā)。

1922年，年僅17歲的周文雍以優(yōu)異成績順利被廣東省立甲種工業(yè)學校錄取?！凹坠ぁ笔且凰挥小案锩y(tǒng)”的學校，周文雍求學期間不僅努力學習知識，還利用課余時間閱讀了大量革命書籍，包括《共產主義ABC》、《階級斗爭淺說》等等，這在年少的周文雍心理種下了一顆革命的種子。入學第二年，周文雍正式成為了一名團員，隨后因為表現(xiàn)積極，升為了團支部書記。1923年，周文雍在參加青年慰勞隊時，結識了當時作為新學生社團團長的阮嘯仙。并且與阮嘯仙等社團主要成員到前線慰勞反擊陳炯明的軍隊。這是周文雍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革命軍隊，讓他參加革命的志向更加堅定了。

1924年，周文雍在學生代表的推薦下，成為了“甲工”的學生會主席，同時還兼任廣州學生聯(lián)合會文書部副主任。在這期間，周文雍帶領廣州學聯(lián)文書部的一眾成員，起草并公開發(fā)表了多部宣言，包括紀念“二七”慘案一周年、追悼革命導師列寧逝世等。通過印發(fā)傳單的形式，周文雍與青年學生、學聯(lián)文書部成員走上街頭，將傳單發(fā)放到每一個路人的手中。周文雍領導的這些工作，得到了組織的器重，并安排他擔任共青團粵區(qū)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周文雍雖然表現(xiàn)優(yōu)異，但是時任“甲工”學校的校長卻是一個思想守舊分子，在周文雍還有不到一年就畢業(yè)的時候，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將他開除。

周文雍雖然離開了學校，但是仍然積極參與學生工作。由于周文雍曾經擔任過新學生社團的團長職務，此時已經是新學生社執(zhí)行委員會書記的阮嘯仙，向組織上申請將周文雍安排到新學生社。經過組織的批準后，周文雍與阮嘯仙、劉而嵩等一些“甲工”校友，又重新聚在一起。由于周文雍在新學生社表現(xiàn)突出，1925周文雍成為了一名共產黨員，同時也相繼擔任了青年團廣州地委委員、學生部主人、廣東區(qū)委委員、工農主任等一系列重要職務。

二、投身工人運動

周文雍在組織學生社團活動時，也積極參與工人運動。從1924年開始，周文雍就組織了沙面工人進行一次集體罷工，要求當?shù)鼐謴U除“新警律”，在罷工6天后，以警局妥協(xié)結束。同年的9月份，楊石魂組織手車夫互助會進行罷工活動，根據(jù)組織的安排，周文雍以助手身份，協(xié)助楊石魂起草了改善手車夫住宿條件的15條建議，最終這些正當訴求也得到了地方政府的認可，周文雍也積累了寶貴的工人運動工作經驗。1925年春，周文雍被安排到沙面洋務工會，擔任工會副主席繼續(xù)開展工作。同年5月份，上海工人領袖顧正紅被殺害，英租界的巡捕開槍射殺抗議學生，并造成30余人傷亡。這一惡行迅速傳至全國。在香港地區(qū)，時任中華全國總工會總書記的鄧中夏、香港海員工會主席的蘇兆征同志，成立全港工團聯(lián)合會，準備進行大罷工。在廣東地區(qū)，工、商、學、農等各界，也做好了罷工準備。在廣州地區(qū)，周文雍以中共廣東區(qū)委工人運動委員會成員的身份，協(xié)助劉而嵩準備罷工事宜。1925年8月份，國民黨左派領袖廖仲愷被右派特務暗殺，周文雍立即組織新學生社員舉行抗議游行，對國民黨右派這一卑劣行徑進行譴責。

1926年6月份，周文雍擔任青年團廣州地委書記一職，一個月后國民政府開始北伐。為了給予北伐軍一定的支持，周文雍號召青年工人成立特別援助隊，分別有運輸隊、擔架隊、宣傳對等，對北伐早期相關活動的開展提供了有力的幫助。1927年春，在廣州反革命大屠殺不久后，廣東區(qū)委安排周文雍等一眾領導人參加緊急會議。在本次會議上，決定成立新的中共廣州市委，其中周文雍以組織部長身份，負責接洽廣州市各工會黨支部的相關工作。周文雍與廣州市委的一些主要干部商議后，認為必須要在各個工會建立一支有戰(zhàn)斗力的隊伍。隨后相繼成立了海員工人自救隊、工人利益維持隊、手車夫劍仔隊等。

1927年6月份，周文雍組織廣州各工會于19日舉行省港大罷工兩周年紀念活動，超過2萬人上街游行。幾天后，周文雍又組織了近3萬人的沙基慘案兩周年紀念活動。由于兩次活動持續(xù)時間將近10天，參與游行人數(shù)超過5萬，如此大規(guī)模的罷工游行讓國民黨反動派感到了十分震驚。從6月底開始，反動派對廣州市的一些主要工廠展開搜查，并且編制一些借口抓捕了300多名工人。周文雍通過多方打探，了解到此次搜捕活動是因為工人內部“改組委員”串通反動派造成的，于是與工人代表商議，撤銷改組委員，并將幾個告密者處死。同時，周文雍召集一些可靠的青年工人，在某天夜晚闖入了國民黨廣州市工人部長、工賊曾西盛的住處，將其處死，有力的打擊了國民黨反動派的囂張氣焰。

1927年10月份，周文雍組織近百名工會負責人，參加廣州工人代表大會。在這次會議上，周文雍提出了五項提議，分別是：驅逐各工會中存在的“改組委員”，工會權利需要由工人自己掌握;國民政府釋放在押的一切政治犯;“4.15”前工人與雇主簽訂的協(xié)議一概有效;省港罷工工人不得被歧視對待;改善工人的食宿條件。這些提議得到了與會工人代表的一致贊同。同時，針對當時國民黨廣州市警察局長張發(fā)奎發(fā)動的一系列工人鎮(zhèn)壓活動，周文雍從保護工人安全出發(fā)，制定了新的活動制度。要求各工會負責人平時分別開展活動，注意隱蔽和自保;一旦有新情況或新任務，立即團結起來。這種“時離時聚”的工會活動方式，讓國民黨反動派找不到任何機會。從10月初開始，周文雍按照上述活動制度先后組織開展了多次游行活動。白天沒有任何動靜，等到軍警放松警備后，工人們在夜晚一起出動，走在廣州的各個街頭上，發(fā)放傳單、高呼口號。等到軍警聞訊趕來，工人們早已隱蔽起來。

汪精衛(wèi)準備把張發(fā)奎再打扮成“中國國民黨新左派”，以欺騙群眾。中共省、市委決定徹底揭露汪精衛(wèi)、張發(fā)奎等的偽裝，并把任務交給周文雍，周文雍組織被裁撤的鐵路工人、火柴工人二千多人到東山葵園汪精衛(wèi)公館請愿。汪精衛(wèi)、張發(fā)奎暗中調集軍警。，東皋大道口圍捕工人骨干。周文雍為掩護群眾撤退，受了重傷，不幸被捕。后來中共黨組織機智地把周文雍營救出來。出獄后周文雍一刻也不休息，更頑強地為準備廣州起義而緊張地工作。

三、參與廣州起義

從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和廣東軍閥策劃“四.一五”反革命大屠殺后，中共中央根據(jù)當時的形勢，開始準備發(fā)動武裝起義。隨后，周文雍負責進行起義政綱的起草，并與張?zhí)住⒙櫂s臻等一些主要領導人，確定了起義的口號和綱領。按照中共廣東省委的部署，周文雍將原來組建的手車夫劍仔隊、工人自救隊等組織起來，并且重新劃分編制，成立了工人赤衛(wèi)隊，總人數(shù)超過了3000多人。周文雍除了負責做好工人赤衛(wèi)隊的思想工作外，還與徐向前等軍政人員，負責進行工人赤衛(wèi)隊的日常軍事訓練，為起義做好了準備。此時，工人赤衛(wèi)隊還面臨一項重大困難，那就是武器十分短缺。為了克服這一困難，周文雍組織一些有經驗的工人，秘密建立了地下兵工廠，趕制武器、彈藥。雖然條件艱苦，制作的武器也比較簡陋、粗糙，但是也基本上滿足了工人們的使用需求。截止廣州起義前夕，基本上能夠保證槍支、彈藥充足。

按照原來的計劃，起義時間定于1927年的12月12日，但是由于風聲泄露，國民黨反動派采取了一系列破壞行動。在緊要關頭，以張?zhí)诪槭椎钠鹆x總指揮部當機立斷，提前發(fā)動起義。12月10日，周文雍召集工人赤衛(wèi)隊的一些主要骨干成員，進行了明確的任務分工，每個支隊分別負責一個攻擊目標。隨后張?zhí)淄咀銎鹆x動員。11日凌晨3點半，在張?zhí)?、葉挺、惲代英、周文雍、聶榮臻等人的領導下，發(fā)動了廣州起義。以周文雍為主要領導的工人赤衛(wèi)隊，首先從太邱書院出發(fā)，隨后分成兩隊，其中一隊直接奔向四牌樓，經過維新路到達國民黨廣州市公安局的北面;另一隊則從惠福路向南，到達國民黨廣州市公安局的南面，這樣就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將公安局包圍起來。起義隊伍的喊殺聲、槍炮聲讓公安局內的軍警十分震驚，倉皇應戰(zhàn)但是很快就被擊敗。負隅頑抗的一些軍警將鐵甲車開出來，企圖阻擋起義隊伍的攻勢。兩臺鐵甲車構筑成了臨時的堡壘，起義隊伍的進攻勢頭受阻。此時，周文雍身先士卒，帶領了幾名身手較好的工人迂回接近鐵甲車，想要通過投擲手榴彈炸毀鐵甲車。但是由于手榴彈為地下兵工廠自己制作，爆炸效果不理想。正在此時，葉劍英帶領的教導團及時提供援助，利用更強的火力摧毀了敵人的防守，公安局的最后一道防線也被順利擊破。赤衛(wèi)隊和教導團匯合后，實力大增，公安局內負隅頑抗的敵人節(jié)節(jié)敗退。周文雍帶領幾名敢死隊成員，采用搭人梯的方式，爬進了公安局長的辦公室，發(fā)現(xiàn)公安局長早已逃跑。隨后他們拿出鑰匙打開了軍械庫，起義隊伍的實力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在天未破曉前，起義隊伍只用了2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將廣州的多數(shù)地區(qū)占領了。

黎明時，張?zhí)?、葉挺、陳郁等人來到公安局，周文雍將印有鐮刀和鐵錘的紅旗懸掛在門樓上，標志著廣州蘇維埃政府的誕生。隨后，張?zhí)淄ㄖ鞒终匍_了廣州蘇維埃政府的第一次會議。周文雍被任命為任命勞動委員兼任教育部長。在廣州起義后的第二天，國民黨反動派就立即展開了瘋狂的反撲。甚至勾結了當時的一些帝國主義軍隊。因為敵人的人數(shù)、裝備等均優(yōu)于起義隊伍，為了減少損失，總指揮部命令起義隊伍邊打邊撤，撤出廣州后暫時回到香港躲避。周文雍按照上級命令，負責善后工作。周文雍帶著必死的決心，一支一百余人的赤衛(wèi)隊，打到最后只剩下二十余人。在確定大部分起義隊伍已經撤離廣州后，周文雍在剩下二十余名赤衛(wèi)隊成員的護送下，也順利的撤離廣州。由于反動派已經將去往香港的主要道路封鎖，周文雍和剩余的一些同志不得已轉到東江。在地方工會的安排下，周文雍潛伏在一名工人的家中。在等待了約5天后，敵人的警戒有所松懈，隨后周文雍在香港方面派專人接洽下，周文雍也到達了香港。周文雍并沒有因為廣州起義的失敗和敵人的反撲而意志消沉，這反而更加激發(fā)了他的斗志。

1927年10月底至12月初的這段時間，國民黨反動派繼續(xù)搜捕廣州城內的一些“可疑分子”，導致黨組織活動受到嚴重干擾。為了將廣州黨的工作重新恢復起來，中共中央決定選派一名可靠的、經驗豐富的同志重新回到廣州開展地下工作。周文雍自我舉薦，但是一部分領導人擔心他曾經被捕，再次回到廣州被反動派認出的幾率較大。周文雍沒有猶豫，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最終成功說服組織重新回到了廣州。1928年1月份，周文雍喬裝成一名華僑商人來到了廣州，并且與陳鐵軍以夫妻名義暫住在西壕口碼頭的一處民房里。這里也成為了地下黨人接頭的隱蔽場所。隨后，周文雍與陳鐵軍在敵人的眼皮底下，開展了聯(lián)絡失散同志的任務，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就聯(lián)系到了近1000人的工人骨干及革命同志，并且在周文雍的指導下，在廣州城內建立了近40余個地下聯(lián)絡點，隨后他們的隊伍不斷壯大，為下一步重新組織開展工人斗爭奠定了基礎。

在1928年的農歷春節(jié)前夕，周文雍與陳鐵軍、曾國筠等主要領導人商議，決定借助春節(jié)開展一次“春節(jié)騷動”的政治宣傳。隨后周文雍擬定了一些口號，起草了政治宣傳，并且將其印制成傳單。在春節(jié)期間，周文雍發(fā)送已經聯(lián)系好的革命隊伍、工人骨干，在廣州城的大小街頭，高喊口號、發(fā)送傳單，告訴人們廣州起義雖然失敗了，但是革命還在繼續(xù)，號召人們支持和加入到革命隊伍中。這次活動取得了顯著成果，在白色恐怖籠罩的廣州，讓許多有志之士看到了希望和曙光，也堅定了人們繼續(xù)同反動派作斗爭的信心。

四、被捕英勇就義

1928年1月27日，周文雍與陳鐵軍等人照常在秘密聯(lián)絡點進行地下工作。一群反動派利用叛徒告密信息，闖入聯(lián)絡點將兩人同時拘捕。在獄中，敵人先是許諾高官厚祿，企圖通過這種方式讓周文雍“歸順”，并借機獲取更多關于共產黨的情報。但是周文雍毫不心動。見“利誘”不成，氣急敗壞的反動派開始嚴刑拷打，周文雍咬牙堅持，未曾透露一絲一毫有關于我黨的信息。反動派見周文雍軟硬不吃，沒有利用價值，便想要將其殺害。周文雍利用敵人讓他寫“自首書”的機會，在監(jiān)獄的墻上寫下了一手絕命詩：

頭可斷，肢可折，

革命精神不可滅。

壯士頭顱為黨落，

好漢身軀為群裂。

隨后，反動派裝模作樣的進行“開庭宣判”，將周文雍和陳鐵軍判死刑。此時周、陳兩人毫無懼色。宣判之后，周文雍要求和“妻子”陳鐵軍合影，兩人在鐵窗下照了一張相，作為給當合同志們的永別紀念。2月26日，廣州城下起了冰冷刺骨的細雨。周文雍及陳鐵軍被敵人押赴紅花崗刑場。周文雍在刑場上鎮(zhèn)定自若，刑場之外圍滿了前來送別的群眾。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周文雍仍然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向群眾呼喊著：“同志們，革命到底！”

周文雍從1923年加入青年團，開始接觸革命工作，1925年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正式成為了一名為共產主義事業(yè)奮斗的戰(zhàn)士。1927年作為主要負責人之一參加廣州起義，1928年被捕后英勇就義。在短暫的革命生涯中，周文雍為了革命事業(yè)鞠躬盡瘁、赴湯蹈火，直至獻出生命，表現(xiàn)出了革命黨人的英雄氣概和錚錚鐵骨。周文雍、陳鐵軍在就義前舉行的刑場上的婚禮，至今傳為革命的佳話。他們的英雄事跡已搬上電影舞臺，《刑場上的婚禮》已成為彪炳史冊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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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陳潔貞（1977--）女，漢族，廣東臺山人，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宣教部講解員，博物館館員，本科，研究方向：研究廣州近代歷史及廣州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