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公開考試說話評估的研究及啟示

鐘展艷

[摘 ? 要]香港地區(qū)在中國語文科公開考試中引入說話評估項目，其設計頗為新穎。說話評估重視基本能力的考核，設計了看圖說故事、口頭報告、小組討論三種題型。借鑒香港地區(qū)說話評估的有益經驗，我國內地語文正式考試可以嘗試開展獨立的說話評估，設計新穎靈活的試題，同時制訂清晰的評估標準。

[關鍵詞]說話評估;基本能力;看圖說故事;口頭報告;小組討論

我國香港地區(qū)每年5月都舉行公開考試，即全港性系統(tǒng)評估（Territory-wide System Assessment，以下簡稱TSA）。考試的科目包括中國語文、數學、英語?？荚嚨哪康牟皇沁x拔與排位，不提供學生的個人成績，只提供學生整體表現和各學校學生表現的反饋。通過考試，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政府可以監(jiān)控教學質量，獲得全港學生學業(yè)水平的資料，為教育決策提供支持與參考。同時，學?？梢粤私鈱W生的學習表現，從而制定改善教學的措施?？荚囋诿總€學習階段結束時進行，即小學三年級、六年級和中學三年級。中國語文科的考試包括聆聽、閱讀、寫作、視聽資訊和說話。其中，說話評估將口語交際納入了正式考試，評估內容和形式頗具特色。在此，以2019年TSA小學六年級中國語文科的說話評估為例[1]，對香港公開考試的說話評估進行剖析，以期為內地語文教學及評估提供參考借鑒。

一、評估目標：重視基本能力

TSA中國語文科的說話評估設計參照我國香港教育局、考試及評核局的課程文件。《中國語文課程第二學習階段基本能力（試用稿）》提出了對小學六年級學生說話基本能力的要求：“能清楚地講述不同類型的故事和作簡短的口頭報告;能就日常生活的話題和別人討論;能完整地按順序講述事件;能運用略有變化的詞語表情達意;能掌握所學字詞的發(fā)音，音量運用適當。[2]”由此可見，表達、應對等說話能力是學生必須具備的基本能力，按順序講述、運用有變化的詞語表達等說話策略也納入了考核范疇。就難度而言，TSA說話評估的難度不大，主要考查說話的基本能力，因而難題、偏題不會出現在說話評估中，這對于語文教學與評估具有重要的導向作用。目前，我國內地語文口語交際未列入正式考試，因而在教學實踐中往往被忽視，口語交際教學的效果難以在正式評估中得到考察，導致這種課型被懸空。原人教版教材的每個單元均安排了口語交際活動，一個學期共8次，統(tǒng)編教材每個學期編排4次。以六年級上冊為例，人教版教材的8個話題分別為熱愛自然、祖國在我心中、講誠信與善意的謊言、珍惜資源、留在心里的印象、與詩同行、動物的故事、身邊的藝術;統(tǒng)編教材的4個話題分別為演講、請你支持我、意見不同怎么辦、聊聊書法。口語交際活動的數量精簡了，但相關教學的實施仍然不容樂觀。TSA利用說話評估來促進日常教學的做法，值得關注。

二、評估設計：豐富、新穎、靈活

1.評估內容與形式

TSA分為紙筆評估和說話評估，其中紙筆評估適用于閱讀、寫作、聆聽與視聽資訊?？紤]到香港地區(qū)“兩文三語”（即中文、英文、普通話、粵語、英語）的實際情況，說話評估以廣東話或普通話的形式開展。六年級說話評估共有兩套試題，學生只需作答其中一套?？紤]到學生的年齡特點，所以在說話評估的內容與方式上存在差異（見表1）。

2.個人短講

（1）看圖說故事

看圖說故事要求學生依據提供的情境進行口頭表達。在我國內地，根據圖畫進行表達一般以書面的形式考查，以看圖寫話的形式呈現。TSA看圖說故事提供的是再現真實生活的真實任務，如超市購物、戶外運動、醫(yī)院就診等場景。例如，2019年TSA小學六年級看圖說故事分卷一呈現的是外出游玩緊急求救的場景（見圖1），分卷二為學生在醫(yī)院就診的場景（見圖2）。

這是生活化、兒童化的敘述型任務，而非專業(yè)化、成人化的任務，因而學生不會因為缺少有關的知識經驗而產生距離感或無話可說。學生只要利用準備時間想清楚要說的話，用流暢的語言表述就可以較好地完成任務。

（2）口頭報告

口頭報告類似于即興演講，要求學生依據指定的話題講述一段意思完整的話，包括事件脈絡和人物感受。從說話的類型來看，口頭報告是現想現說，實時生成的獨白。這也考查了學生的語言表達能力和思維的敏捷性、靈活性。如2019年TSA小學六年級分卷一要求報告一次遺失心愛物品的經過與感受，分卷二則要求報告一次在回家路上下大雨而沒有準備雨具的經歷和感受。

TSA口頭報告的主題很具體，鼓勵學生就某一個問題講述親身經歷和表達切身體會。由于選材廣泛，學生難以提前準備相關的內容，這就意味著學生需要在全新的情境下對已有的生活經驗和語言重新加工，因此能夠更客觀地考核學生語言建構與運用的能力。TSA注重在具體的語境中發(fā)展學生的語言運用能力，其貼近生活的選材與統(tǒng)編教材口語交際的話題安排具有相通之處。統(tǒng)編語文教材六年級上冊第一次口語交際的話題為演講，要求學生從科學、讀書、鍛煉身體、健康飲食幾個方面選擇演講的題目，撰寫演講稿，并嘗試演講。統(tǒng)編教材以小貼士的方式提供演講策略，包括語氣、語調、停頓、重復、體態(tài)語的運用等，要求“語氣、語調適當，姿態(tài)大方”“演講時利用停頓、重復或者輔助動作強調要點，增強表現力[3]”。在教學時，教師可以結合校園里的語言藝術展示活動進行，給予學生真實的任務，鼓勵學生在家中練習，在班內演講并爭取在校園舞臺上展示演講風采。

3.小組討論

小組討論要求學生在多向交流中表達觀點和聆聽他人的聲音，因此學生在表述時要關注他人的反應，靈活運用多種交際策略。小組討論的話題與生活密切相關，如校園活動、環(huán)境問題、社區(qū)服務等。

例如，2019年TSA小學六年級中國語文科小組討論的題目分別是“校方建議在學校內增設小花園，讓學生種植小盆栽，你贊成還是反對，為什么？”“校方建議高年級學生每年必須參與兩次社區(qū)服務，如賣旗、探訪長者等。你贊成還是反對，為什么？”

小組討論的核心是互動，綜合考查學生接收與輸出的能力，因此學生要輪流聽說，接納不同的聲音，必要時進行補充和歸納總結。TSA的小組討論試題包括兩種不同的聲音，或贊成或反對，體現了說話評估的真實性。在現實生活中，人們也時常要面對不同的觀點，合理表達自己的心聲也是溝通能力的重要方面。統(tǒng)編教材也安排了相關的學習內容，如六年級上冊第三次口語交際的主題為“意見不同怎么辦”，提供了“春節(jié)到底該不該放鞭炮”“發(fā)展交通該不該砍樹——要路還是要樹”兩則材料[4]，要求學生選擇不同的角色（如市民、環(huán)保局局長、交通局局長等），從相應角色的立場出發(fā)闡述觀點。在討論時，教師需要引導學生注意聽說態(tài)度與習慣，包容不同的意見，嘗試換位思考，積極與他人交流。對于害怕發(fā)言的學生，教師需要運用語言激勵等措施，鼓勵學生自信地表達自己的觀點。

三、評估標準：清晰、明確、好用

有別于客觀題，說話評估測試不存在固定答案，所以如何評估學生的表現非常重要，這關系到評估的信度和效度。TSA運用了等級制，結合對應的等級描述評定學生的說話表現。以2019年TSA小學六年級中國語文科說話評估為例，評審準則要求從交際表現和語言運用情況評估學生的說話能力，依據學生的不同表現分為五個等級，一等是最低水平，逐級遞增（見表2）。

目前，小組討論成為課堂上常見的學習方式，有利于發(fā)展學生的合作精神，促進學生向同伴學習。小組討論是一種真實性很強的交際任務。學生首先要有自己的觀點，同時還要言之有序，言之有理。當前，教師對課堂小組討論的評價存在模糊性和隨意性，反映出監(jiān)控與評價不足的問題。甚至部分學生將討論時間變成了游戲時間。因此，TSA制定了小組討論的標準，有助于減少評分的主觀性和改善教學。

四、思考與啟示

我國香港地區(qū)積極探索中國語文科說話評估的設計，試題新穎靈活，著重考查學生在真實語境中的說話能力，以評估來推動學生互動溝通能力的發(fā)展。TSA重視聽說能力的考核，對于我國內地語文教學及評估，尤其是口語交際教學的改革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1.開展獨立的說話評估

語文教學與語文評估相輔相成。長期以來，我國語文大型考試都沒有設置對說話能力的測評，導致語文教學重讀寫、輕聽說的現象。與閱讀和寫作測試相比，說話評估組織難度更高，體現在設施設備的要求、相關測評人員的培訓、施測時間成本等方面。而小學的聽力測試以聽寫詞語、句子的方式進行，重在考查學生的記憶能力，而不涉及在具體語境中的理解、概括、推論等高層次認知能力。在語文測試中，對說話能力的考查有時以書面答題的方式進行，如2018年中山市小學六年級的一道期末測試題：“班級開展‘在家中獨處時，青少年如何自我保護的主題班會，每個同學都可以就此發(fā)表自己的觀點。作為班級成員的你，有什么好辦法或建議嗎？請你至少寫出三個方法或建議”。紙筆評估雖然也可以了解學生的口語交際能力，但是這種間接評估方式的效度和真實性有限，不易體現口語交際實時生成和真實互動的特點。因此，內地應鼓勵真實情境下的說話測試，如看圖說故事、小組討論、演講等。

目前，已有部分學者和一線教師探索了口語交際的評估。一方面，國家普通話水平測試已經采用人機互動的方式進行。中小學語文教學可以借助多媒體等現代教育技術，設計聽記、朗讀、問答、口頭報告等題目，評估學生的口頭表達能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平時的口語交際課上評估學生的表現。每日一辯、口述新聞、班級選舉、課堂討論都可以成為培養(yǎng)聽說能力的有效途徑，教師及時而具體的反饋可以提高學生的表達能力。

2.注重基本能力的考核

TSA說話評估的方式多樣，包括獨白、對話等，有利于學生展示說話能力。TSA時常使用新聞話題、校園話題、社區(qū)熱點問題進行考查，創(chuàng)設了更真實的語境，能較好地激發(fā)學生表達的愿望。同時，這樣的話題難度并不大，要求學生有話可說，把話說清楚即可，體現出對基本能力的考查。目前，統(tǒng)編教材口語交際的話題也源自學生的生活，如“制定班級公約”“春游去哪兒”“意見不同怎么辦”，鼓勵學生在真實參與中發(fā)展口頭表達能力。

語言互動是人們溝通的重要途徑。因此，TSA在說話評估中強調對學生互動溝通能力的考查。如明確了在小組討論中要考查學生聆聽、表達、應對的能力。這樣的討論聚焦語言交際功能，使口語交際教學從重復操練中解放出來，有助于提升學生真實的語用能力。

3.制訂清晰的評估標準

科學的評估意味著學生在學習時就了解評估的標準，明確預期的學習目標。對于主觀題而言，評估標準尤為重要，因為學生的答案各不相同，用什么尺子評分就非常重要，這關系到評估的效度。以小組討論為例，如果沒有明確的評估標準和具體要求，討論時間很可能變成游戲時間，并流于形式。TSA中國語文科的評估制定了小組討論的標準，使考卷設計、評分與教學反饋都有了相應的依據。目前，我國內地關于小組討論的評價研究較薄弱，教師在組織小組討論學習時更注重問題的設計和小組成員之間的組合，而對于如何評價學生小組討論的表現則具有不確定性和隨意性，不同教師也有不同標準。如何提高小組討論成效，制定清晰明確的標準是一個重要途徑。TSA評估標準描述清晰、詳細，有助于教師理解與實際操作，很值得借鑒。

參考文獻

[1][5]香港考試及評核局.2019年全港性系統(tǒng)評估小學六年級中國語文科說話評估試卷及評卷參考[EB/OL].[2019-07-29].http：//www.bca.hkeaa.edu.hk/web/TSA/zh/PriPaperSchema.html#2019p6.

[2]香港考試及評核局.中國語文課程第二學習階段基本能力（試用稿）[EB/OL].[2019-07-29].http：//www.bca.hkeaa.edu.hk/web/en/2019QuickGuidePri/QG_P_BC_C.pdf.

[3][4]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義務教育教科書語文六年級上冊[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

（責任編輯 ? 郭向和）